热情的滋味

a小调，三度，歌唱从e开始，断续的c伏在它身下…
这是小无第二首奏鸣曲里的行板。听了一整天。
高音旋律线上，浮出很多故人，明亮的眼睛，流星般，翻滚的落叶，那些年轻的笑容，在一层玻璃幕后面，无声地重复，一遍遍。而那个慢慢地打着节拍的、牵扯的低音，是我自己么？
它们朝两个方向走开，回聚，又分开：三度，六度，七度… 三度，五度，十度… 十五小节，是爱情，窗前的策兰与巴赫曼的花冠，而那个低音，是回忆，断断续续的，升起，又回落消隐的，回忆。很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但，且慢！有什么真正改变了？那个核，是不老的，不死的。
我想，在所有巴赫的无伴奏作品里，都有这样一种张力：时间流逝与永恒静止的张力。
这些年来不断的追忆，此时都凝成一个点。衰老与死亡、理性与幻象，记忆本身的真实… 有多少次，曾冲动着伸出手：“请停下来！”但它还是流走了。这些处境，个人的，普遍的，都映射在他那些不朽的作品里，也映射在对它们的聆听中。
那里，终有一个不动点，而在反复的聆听中，人同时看到自己渐渐老去和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