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艺术家:艺术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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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作品,请随便吃蛋糕” |
所谓南波士顿工作室开放日(Boston South End Open Studios)正是艺术家们一年一度开门见客的日子。摊开偌大一张地图,标注了12处建筑,狭窄的老房子里都布满了艺术家的巢穴。“他们是三十年之间前逐渐聚集在这儿的。”发地图的人告诉我。
什么才是艺术家呢?没有人负责鉴别,因此,在房子里可以遇见各种人,老中青、业余或专业、各种媒介混在一起。这里有“高概念”的前卫装置,也有居家的装饰画。无论高低,全是个人出品,而且到了开放日(9月21-22),几百个艺术家们全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屋里,等着艺术爱好者以及街坊邻居们上楼,他们对着门口热情招手“come on in”,大家鱼贯而入,扫两眼,评论几句,艺术家陪着笑脸,摆出来蛋糕、饮料,其乐融融。这就是波士顿艺术亲民的,社群文化的一面(community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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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ie有点宗教人物的长相 |
72岁消瘦的Charlie对我说:“告诉你,靠艺术可活不了,艺术基金?早倒闭了?你问画廊吗?我一辈子换了好几个画廊,也都关门了。我现在直接销售一点儿。艺术家都很辛苦,很多白天有工作,晚上再回来搞搞艺术。可这也没什么。”他画了很多圣经里瘦的哲罗姆还有一些中年胖天使,另一面墙上展示了修道士系列作品,一胖一瘦两位修道士在各种景物中游荡。“我受到日本艺术和一个中国画家的影响”,他指着一张瀑布的画介绍,那两个修道士站在瀑布下。
Beverly Sky女士在讲她对宇宙大爆炸的理解,她的拼贴作品有的布满了鲜花,有的则是骷髅和手机。她说:“我在日本呆过,所以我受到很多日本艺术的影响。我练习坐禅,但我也关心物理学和现代技术。”她的床边摆着日本微型屏风,还有中世纪欧洲的石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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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Morse讲摄影和中国 |
William Morse跟我讲他墙上挂的中国老照片,“那是我外公拍的,有一百年了吧!他扛着两台大画幅相机到中国。你看这是北京,你见过圆明园里放羊吗?那张是龙门石窟,里面住了不少国民党部队,日本人已经打进来了……对,这张是山西太原周围的一个村子,我妈妈就出生在这儿,这张照片拍摄于我妈妈出生两个月前。”William和我讨论数码摄影和胶片。“你能以摄影为生吗?”我问。他咧嘴一笑:“这不,我弄了两台大型打印机,帮大家输出,可以补贴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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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Kasman很腼腆 |
David Kasman的画很不错。我告诉他:“论颜色和笔触,你大概是这个楼里最好的。”他懂色彩的格调,用笔直接,很喜欢用粗笔刷一笔下去,很见功夫。我和他讨论表现主义的渊源。他很高兴我的评论,他说,“其实,我在这才呆了几个月,没碰上几个懂画的人,卖了两张灯塔的画,买家就说,‘呃,这地方我去过。’”他说到此,显得有些沮丧。“这太正常了!全世界都一样。”我说,“没有经过训练,大部分人很难把握形式性的绘画语言,大家看到的都是和自己相关的内容。况且你得作品和艺术史关联性太强……”David 羞涩地一笑:“哎,反正我也没想那么多,大家都去玩社交媒体了,画呢还是多半画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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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陈列小雕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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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的破门 |
几条街走下来,绘画、雕塑、小装置,摄影、玻璃、手工艺……琳琅木目,像赶集一样看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小即美(Small is beautiful),作品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拥挤而亲切,认真的艺术家们精心布置了情趣各异的工作室。从不同的氛围中,不仅能体验到艺术旨趣,还感受不同人的生活情调。“与生活联结”(connected with life) 这是南波士顿工作室的理念。这是恰当的。
在当代生活中,艺术,要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在中国,艺术家们要出名、要发财,要拼命别出心裁,寻求不同。可理性一点儿,艺术已不再是文化中的强势,它早已融化了。艺术不能解决太多问题,即便处心积虑,也没几个艺术家能青史留名。
反过来说,南波士顿这个艺术社群,并非在创造力上特别出众,可这群人大多拿捏得比较好。
他们把艺术当回事儿,又没把它太当回事。有成绩自然高兴,没多大结果也不怎么沮丧——适度渴望,细水长流。
每个创造者都仅是大河中一滴,人生疏忽之间,好的艺术状态是一种性情,性情至此,享受至此,水平和结果反而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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