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
礼拜六上午躺在床上,爸爸打来电话,他前两天回家了,大大走了。我们那里称呼伯伯叫大大。 大大是大爷的长子。大爷十多年就过世了。说起我们两家的关系,好些年前走动频繁。有一年农忙大大和爷爷起了碰擦,吵得不可开交。自那以后,他们吵架越来越频繁,愈演愈烈,甚至打架,没人劝得住。我是最讨厌也最怕吵架了。吵架让我觉得人又丑陋又可怕。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他们再也不讲话了,见面如仇人,但是我们家和大大家还讲话。后来又发生了一堆事将我们家和大大家的关系彻底推远了。但我还是问候他们好。吵架究竟和我没什么关系。时间久了关系倒稍有缓和,前几年过年我妈领着我们去拜年。
大大对大爷和大奶奶一点都不好。大爷在世的时候慢性病缠身,咳嗽肺喘,还一个人照顾着小孙女(小儿子的女儿)。大大很少去看他,更谈不上给他烧饭。有几日大爷有些发烧,咳的有些厉害。他们也全没在意,没有送他去医院。可怜的大爷一直在家里,就这样耽搁地没几天就去了。 大大家的院里有棵很大的枇杷树,每年都会结很多枇杷,又大又甜。我小时候特别馋他家的枇杷,一到季节,就在他家转悠,就为吃上几口。我还记得我跑回家和我妈说,能不能问他们要些,那么多哪里吃得掉,为什么不送些给我们呢。后来大大送来了一盒枇杷。虽然不多,但能吃上就很开心了。等我大了再没吃过他家的枇杷。我对枇杷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他家的枇杷上,直到现在我都没吃过像他们家那么好吃的枇杷。 今年过年,我们没有给大大拜年。我现在想到他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能不能吃到我的喜糖(因为两家关系) ,我当时觉得当然没问题。没想到他等不到了。我是在外公走前的那段时间才知道他病的很严重。他得的肺癌,去医院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我有点想不通,做赤脚医生的大大应该比普通人更有健康意识。可能是他骨子里的勤俭和坚忍让他大意了吧。 多年前的恩怨在这一刻也该了了。在死亡面前,仇阿恨的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听说他最后走的很痛苦,让我想到了过世不久的外公,他们都饱受病痛折磨。在生老病死面前,我们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无助和渺小。 人生无常,只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