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

      昨晚和朋友们聊天，说想去探访真正的巫傩文化，听傩戏，看傩舞。然后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去哪些地方靠谱，结果讨论了半天，也查了不少资料，意识到能轻易找到的基本上都是服务游客的，已经不是原汁原味了。友A提起一些少数民族的叙事古歌，也深表遗憾，如此美好的歌谣，已经很少有人能吟唱了。
       说着说着我想起一件事，便告诉了朋友们。
     
       很久以前我去一个古村落游玩，几天后把村子走遍了，便起念去村旁的青山上转转，登高望远，看看村子的全景。于是午饭后出发，下午5、6点的时候打算下山。不知道为什么天一瞬间就黑了，看不清脚下，我独自一人在山上迷了路。虽然能看见山脚的村子，灯光炊烟都清晰可辨，可眼前全是荆棘，找不到下山的途径。
       当时我心慌意乱，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要在山上过一夜。这时听到了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我如逢救星，等他们走近，立刻迎上去，请求和他们一起下山。原来是五六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也是游客。他们说：“不瞒你说，我们也迷路了。但我们人多，没路也可以硬踩出一条路来。”他们观察形势，决定硬踏着荆棘直冲下山去。
   
        于是两个男孩子开路，真的是踏平荆棘，硬开了一条很陡的路来。路很难走，我们都看不见，相互紧跟，一个男孩子一边牵着我下山，一边唱山歌。是他故乡古老的歌谣，我不熟悉的语言，不能完全理解，但旋律百转千回，神秘莫测，竟然让人忘却了山路难走。我们一路下山，他一路唱歌，也竟然没有一首重复的。
       我平安下了山，十分感激，于是和他们都留了联系方式。
       分开后就收到了男孩子狂轰滥炸的信件、电话追求，我拒绝也无用，不堪滋扰，只能完全断绝往来，花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才让他彻底从我生活里消失。
       昨晚和朋友们说起消逝的地域文化我就抑制不住地伤心。如果当初遇到的是个女孩子，说不定我们到现在都是朋友，逢年过节还能去她家乡看看，亲自感受一下整个村子合唱、对唱的壮美山歌。可惜那次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
       “所以，人生就是，想什么没什么。对他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我说。
       友B：“你这就叫钝，人家唱的时候已经就在表达心意了。”
       友C：“别伤心了，我们总能再遇见能唱山歌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