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xin同人]紫水晶的慈悲 完
Toxin同人
紫水晶的慈悲（囧。。我完全不知道起什么名字- -就这么着吧！）
弃权声明：我不拥有本文中提到的Toxin, Pat Mulligan, Paul 等等，他们属于Marvel。
章一
“你不过是喜欢那些装子弹的玩具罢了！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放弃了教授给你介绍的那工作？”爱德华拍了拍他穿蓝灰色制服的伙伴的肩膀。他们曾经是住在一个街区的朋友，打小就玩在一起的那种。从一起踏着滑板溜过邻居家的玫瑰地，到一起在毕业时被女朋友给甩了，他们好像永远在一起，直到十几分钟前约书亚告诉他，他觉得那些佩戴警徽的纽约警察实在是帅的没边了。他们走在纽约市清晨的街道上，这是少有的晴天，特别是在这样的深秋，得了伤风的太阳勉强从稀薄的云彩中睁开眼睛，将微弱的阳光洒在空气中。
“我不是说他们的配枪，”约书亚解释道，“当然也不是因为思黛拉和我之间的不愉快……好吧，没错！她是把我甩了！但这与我想不想当警察完全是两码事。”他最后气愤的说。
你根本就什么都没说，爱德华心里想着，“你爸妈是不会同意的，”他耸了耸肩，“艾佛奈特夫人和先生是不会愿意把他们弱不禁风的儿子放在警察局里任人差遣的，甚至可能会因为某一个无法想象的悲惨原因而丢掉小命！”
“所以，爱德，你得替我保密！”约书亚狡猾的将一听可乐递给他的死党，“就像以前一样。”他抬起下巴来，甚至有点骄傲的说，“老伙计，你知道吗，这简直是太神奇了。还没有到过实习期，他们就让我成为正式的警员了！”他笑出声来，“可见，我是多么的胜任这警徽与配枪啊。”
“我看你丝毫没弄明白你打算成为警员的原因，小子。”爱德华假装轻蔑的看着他。
“或许没有吧，但或许我很快就弄明白的。”约书亚扬起嘴角，“我几乎能看见我的未来一片光明。”
爱德华没有打断他，只是摇着头微笑。当他将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送到那纽约警察局的门口后，他便拐进了一条鲜有人烟的小巷子，他的乐队就在这巷子里的某个酒吧等着他。可他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艾弗奈特夫人，真是抱歉，当年您下次问起你的儿子的时候，我只能告诉您说他还在弗里曼教授那里做助教什么的。这是第几次向您撒谎了？好吧，对于那些太多的以及我不想回忆的事情，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忘记。
在他那尚未熟悉的座位上，坐着另一个男人——就像这围绕在约书亚周围的环境一般，这个男人也无法帮他带来任何熟悉的感觉。他刚想开口问，那个有着满头红色卷发的瑞拉.司琳娜却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嘿，新来的小男孩，我得和你谈一下。”
哦，好吧，虽然我讨厌你叫我小男孩，但是我还是会照你所说的去做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瑕疵，约书亚顺从的点了点头，跟在那双橙色高跟鞋后面，甚至没发出任何的噪音。
会议室，会议室，我最讨厌这该死的会议室了。将身后的铁皮门轻轻的掩上，年轻的警官重新站在那高挑的黑人女子面前，没有抱怨，也不要求解释，只是在等待。
“约书亚，我很抱歉。”
好吧，就像我所想的那样。“不不不，司琳娜小姐你不需要道歉，特别是在这种可能是我的错的时候。”
“这确实不是你的错，”黑人女子并没有像约书亚期盼的那样柔软她的声调，“你是个卖力的新人，像你这样肯为纽约警察局出力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人们都变得倾向于依赖超级英雄来拯救他们的生活。所以你在上个礼拜被升了职，被调入重大案件调查组（囧，对不起我不知道Pat是哪个部门的），你的所作所为值得这次提升。”
那我是不是需要谢谢你，然后给你献上一束花，在为你唱首歌？给我直切正题吧，小姐！我到这讨人厌的会议室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谢谢你这么说，司琳娜小姐。但是，我更想知道，我是哪一点做的不好？”诚恳的眼神，除了那个周日礼拜堂里的神父，没有谁能比我表演的更好。
“这不是你的错，约书亚.艾佛奈特。你之所以可能又要被调回你实习期所工作的资料科是因为我们有一位休假的警员已经完成了他的休假。所以重大案件调查组不再有多余的位置了。”黑人女子在手腕中的一小堆资料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这是你的简历，在你一会去资料科报道的时候，你别忘了把它交给你的老伙伴凯文。他会很乐意再与你共事的。”
说完，她便走到会议室门前，为那个面颊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流露的实习生打开了门，“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会议室，你看，你会快就能摆脱它了。”
就像你说的
“所以欢迎你回来，约书亚！”约书亚能轻易从这欢呼声听到讽刺与挖苦。它们就像声调中埋藏的图钉与倒刺一般，一旦被说出就会漫散的在空气中，而当你行走在这片空气中是，你便会感到疼，却找不到伤口。凯文在离着资料科大门很远的地方就朝约书亚挥手，他是个粗壮的，好像橄榄球运动员一般的家伙，很难想象，他是为了什么而被困在这堆积废物的资料科而没找到用武之地的
“谢谢你，凯文。”约书亚绕过他回到自己老位置，可怜的狭小空间，污浊的桌面，还有那一把一坐上去就会吱吱作响的开裂人造革椅子。这一切没有价值，就像我自己一般。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Patrick转身询问他的老搭档，“那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他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进来的警员吗？”
“对，那孩子叫约书亚.艾佛奈特（Joshua Evernite），上一个礼拜才调来我们科，可今天却被你这个老家伙抢走了位置。”Paul打趣的说。
“我可并不老。”Pat回答他，将手中的咖啡送到嘴边，苦涩的咖啡混着咖喱与奶酪的味道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其实这并不坏，还远远不止于让人无法忍受到喷出来，他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回想起在某一个他曾陷入困境的夜晚，他为蜘蛛侠调配的那一杯咖啡。
“蜘蛛侠是一个味觉白痴！”有一个声音很肯定的说。
“或许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怎么，Pat你承认自己老了吗！”比他年长许多的Paul大笑起来。Pat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还不算老，还足够年轻来来解决些麻烦事。”他自嘲般的说，将马克杯放在桌上。Patrick，确实还不算老，但作为一个人类，等待年老体衰的那一天就好像在清晨等待晚霞的来临时一般迅速。他现在还算年轻，可他很快就会老，人类总是老的很快。
那么等他老到连拄着拐杖都无法寻找到平衡，老到只要坐着就会忍不住打瞌睡，醒来时还要担心会不会把假牙吞到肚子里的时候，这一切关于外星共生体的麻烦事要怎么收场。Toxin，毫无疑问的会离开他，寻找新的年轻的宿主，就像Pat刚才打过照面的那个有活力的新人警员一般的宿主，然后它会与它的宿主如何共处，而它的宿主会对这不请自然的房客作出怎样的反映，那真的都不得而知了。
“天，你怎么总是喜欢想这些不找边际的东西！你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可真叫人恶心！啊不，真叫共生体恶心！”Toxin修正道，“作为一个人类，你很健康，我劝你还是不要花心思去想这些你无法阻止或者改变的事情。”
“如果你太危险，我或许会在你离开我之前，把你交给蜘蛛侠以及他的盟友手里。或许这样，我就能得到一个让人安心的晚年了。”Pat低声说，确保没有人听到。
“你不会那么想的！”Toxin几乎尖叫道，“你休想这样摆脱我，休想！”
爱德华很守信，在晚餐时，他与艾弗奈特先生谈论的主要话题依然是他那可怜的无人问津的乐队，而不是约书亚的新职业——警察的职业。而且还是个警局资料员的职业，约书亚在心中埋怨道，他盯着擦得漂漂亮亮的白磁盘中的烤鲑鱼，只是单手拿起叉子，心不在焉的戳来戳去，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是怎么了，小约书亚，不喜欢这条鱼吗？”母亲几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刀叉，担忧的望着他。
她的儿子猛然间抬起头来，母亲能看到他嘴角一如既往挂着的微笑，“怎么会呢，妈妈，只要你做的菜肴，我都是很喜欢的。不过是今天在教授家里吃了太多的蛋糕，是教授自己做的。妈妈您知道，教授有多热情。”
母亲放心的舒展开来，“哦对，弗里曼教授是一个好人，而且喜欢烹调，他还曾经想要请教过草莓派的做法！”她愉快的说，重新拿起手边的刀叉，却仿佛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烤鲑鱼很好吃，”爱德华连忙说，实际上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晚餐，只是口味稍微有点甜。好吧，其实是甜的过头了，如果有人会在做菜时放进一整包的白糖，那就一定是非艾佛奈特夫人莫属了。或许是被那过于浓重的甜味给呛着了，他含糊的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鲑鱼…！”
“哦，谢谢你，小爱德！”母亲感激的说，小心翼翼的偷偷瞥了瞥自己的儿子。
我们可怜的小家伙有心事，艾佛奈特夫人朝着她丈夫的方向使劲使了使眼色。
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孩子，甜心。艾佛奈特先生的眼神是这样说的。
可你总得说点什么！做一个好父亲！
“约书亚。”
“什么事情，爸爸？”
“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说，你刚刚毕业，无论在什么方面…”父亲下定了决心，努力回忆起他从一本本子女心理辅导书上死记硬背下来的段落——他总知道这些东西会有用武之地，他甚至有些引以为豪。可他并没能说完。
约书亚打断了他，将手中冷冰冰的餐叉放下，“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就先回房间去了。”他站起身来，没容得任何一个人再说一个字，“那么晚安了，爸爸，妈妈，还有爱德华，祝你的乐队一切顺利。”
“谢谢你，约书亚。”爱德华说，“烤鲱鱼真的很好吃，你应该尝尝。”
“鲑鱼！我们今天吃的是鲑鱼！”艾佛奈特夫人不高兴的说。
其实连睡意都没有，除了没有食欲，同样也对睡眠也没有渴求，约书亚回到他阁楼上的小房间，然后锁上了门。约书亚打开唯一的一扇窗户——它就镶嵌的倾斜的墙壁上，带来一片蜘蛛网状的月光。晚风从这狭窄的窗口吹了进来，不是非常的凛冽，但足以让人发抖，而这种自虐般的颤栗对约书亚来说确实另外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仿佛这是唯一的一种感觉是证明我是活着的。约书亚靠在窗台上，蜷缩起身子，感觉来自纽约漆黑夜空的寒意与无情在他的血液与骨骼中穿行，接着他回想起了早晨在警局看见的那个陌生男人，那个抢了他位置的人，一个前辈，或许是一个精英，站在他的道路上。约书亚觉得恼火起来，但不是针对于那个深棕色头发蓝眼睛的警察，总会有人站在我的道路上的，就好像我难以避免的会成为别人的障碍一般。
所以要做的非常简单，年轻的警员开始眺望起远处一个街区上攒动的人影来，就是要让上头的人知道，约书亚.艾佛奈特，比任何重大案件调查组的人都要优秀。或许不用一根筋的吊死在重大案件调查组，只要远离那设立在地下室的资料科….先等等！约书亚在一瞬间将自己拉回现实，让自己清楚的意识到，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总是付不起电费而总是只开一盏街灯的街区里，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孩从那唯一的街灯下面经过。其实女孩并不是所谓单纯的经过，就好像她不是单纯的头发蓬乱一般——约书亚隐约能看见女孩用手捂住的后脑，原本淡色的头发染成了一种浓郁的黑红色，女孩一瘸一拐的逃命着，不时的朝身后望去。
接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于是她惊叫起来，约书亚仿佛能听见那凄惨的叫声是怎样从那细小而脆弱的喉咙中划出的，就像一只无法保护自己的小鹿遭遇了十几个口袋里揣着打猎许可证的贪婪猎人，或者是一个昂贵的洋娃娃在被抛弃后被老鼠撕咬成了碎屑。
这便是纽约的夜晚，血痕与暴力便是两只在黑色苍穹下闪闪发光的两只眼睛。
约书亚叹了口气，倒霉的手机被他忘在楼下餐桌上乘着鲑鱼的盘子旁边，即便现在就拨通那痴呆的911，满嘴甜甜圈的接线员也会让那女孩的血白白流干。除了约书亚，以及他手中没来得及没收的小口径手枪，没人能救那个不幸的女孩。
哦对了，还有那些喜欢穿紧身衣的超级英雄们，我怎么没想到。约书亚飞奔下楼梯，只为茫然不解的父母抛下一句话，“爸妈，帮我拨打911，就说警察局局长的女儿在隔壁街区被人强奸了！”爱德华已经早一步回家去了。
那些超级英雄，只有他们，我是最讨厌的了。当约书亚跳跃出前院的栅栏时，他是这么想的。
年轻人拼了命的跑过整个街区，而当他气喘吁吁来到那个能在阁楼的窗户上看到的路灯时，他所能找到的，只有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一缕肮脏的血迹。“该死！”约书亚低吼道，因为过度的奔跑而累得蹲在地上。那血迹一路向前，然后在一座房子后面消失了。很好，约书亚心里嘀咕着，所以那些凶手把他们的猎物拖进了那些灌木丛里，所以我只需要小心的接近，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希望还不会太晚……
或许就像爱德华说的那样，我从来不是当警察的料，我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让我忘记思黛拉的方式罢了。约书亚反省道，如果思黛拉没说她喜欢警察的威严和果敢，我也不会自我折磨的来摊这趟浑水了吧。算了，他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尽力将这些无用的东西甩出脑海，现在我站在这里，手上是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武器，有一个女孩在等着我挽救。而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没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休息，约书亚拖着自己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向那阴影中的屋子走去，他贴着街道两侧的围墙，不希望自己的脚步声将自己出卖，直到他听到了一阵慌乱的惊叫紧接着的是讨饶以及吃痛的惨叫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觉得心脏都要在顷刻之间碎掉了。没有女孩的声音，他在慌乱中努力寻找阵脚，持枪的手却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有女孩的声音？那么一定是那个女孩子在被杀害的一瞬间被某只变异的蜘蛛给咬了接着便是在一秒钟内留给了她的猎人们一个全新的印象？
真是太有趣了。（我很想写：这真是太囧了）
还是有些不敢轻举妄动，没有经验的警员握紧了手指以及手中的枪，壮着胆子走进那庭院树丛后，他几乎能看见那个靠着围栏躺下的人就是那个受伤的女孩，活着，因为在瑟瑟发抖；而其他的那些妄图伤害她的凶徒们，一个个的脸上都留下了淤青与血迹——这是他们所付出的代价，这是他们因为自己所带来的暴力立即创伤所付出的代价。他们全都昏迷不醒，就算被用一张粘糊糊的红蓝相间的巨型蜘蛛网倒挂在墙壁上也无法让他们清醒。他们被总得很惨，在很短的时间内。
“超级英雄？”约书亚苦笑道，对着那位还在抽泣着的女孩，想要伸手扶她起来“说说看，来救你的超级英雄张得什么样子。”
可他所得到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怪物！是个可怕的怪物！”
可年轻的警员不过是仅仅愣神了几秒钟，很快，他便从容的回答道，“镇静点，女孩。那些超级英雄，有哪一个不是怪物呢？”他保持着笑容，虽然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此刻还在恐慌的跳跃着。
章二
“看那！我们的儿子上了报纸了！你看他多英俊啊，西蒙！”早餐桌上，从不在意每天早报上有什么内容的艾佛奈特夫人兴奋的朝着自己的丈夫挥舞着报纸，只是为了某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版面上的一张50分硬币大的照片。
“那张照片难看极了。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功劳。”约书亚将煎蛋塞进嘴里，却差点被烫的喊出声来。“真倒霉！”
“慢点吃，我的小英雄！”
“约书亚，我们得谈谈！”父亲擦完嘴角的蛋黄后，指着报纸上的那段报道，“你得向我还有你妈妈解释清楚，这报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纽约警察局的实习警员约书亚.艾佛奈特发现并营救了那受伤的女孩。我以为我的儿子这些天来每天早上出门后都兴致勃勃的去做他的助教！你这样欺骗我和你妈妈，难道不知道我们会心酸难受吗？”
“这有什么不好？”约书亚闷声说。“我喜欢当警察，而不是助教，就是这样。”他推开自己的盘子，他从来都不吃那些墨色叶子的沙拉，可每天早上母亲总把它们放在他的盘子里。然后等他离家后，再把这些被遗弃的沙拉统统送进垃圾桶里。
“我们只是希望你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们！”父亲急切的说，“我们想要，想要了解你。而且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明显的，父亲眼角的那一滴眼泪，是因为他此时此刻被自己所说出来的这些话语所感动了。
“很好，”约书亚站起身来，从衣袋里将自己的警徽拿了出来，“我是纽约警察局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现在还混在资料室里，每天跟蒙在灰尘里的陈年案例打交道。而不是颇受瞩目的年轻助教，就是这样，而这就是我要做的。好了，你们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们支持我。”
说完，他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警察制服，“说实话弗里曼教授的烹饪手艺真的糟透了，妈妈您真应该劝劝他别再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这样好歹能让我们少处理几个食物中毒的案件。”
“那么….好的…我会和那可怜的老先生说的…”艾佛奈特夫人有些木讷的回答，“再..再见，亲爱的儿子，祝你工作顺利！”
“再见，妈妈。”
“你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点。”等前廊里约书亚关门的声响消失几秒钟后，母亲皱着眉头把报纸放回餐桌上，怒气冲冲的对着她的丈夫。“很显然，小约书亚从来都是更爱他的母亲。你看他刚才都没跟你打招呼！”
“看来我们表现得亲情还不够，凯瑟琳…”艾佛奈特先生有些一筹莫展的按压起了鼻梁，当他长时间的配戴眼镜或者有什么难题火烧眉毛，他就喜欢这样。事实也是如此，那些心理辅导书上并没有将约书亚的这个案例记载在内，或许西蒙应该再去一次图书批发市场，寻找一本标题为：《约书亚.艾佛奈特：如何在父母的光怀下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的这么一本书。
那个新加入纽约警察局的年轻人显得有点一头雾水，当他被迫捧着几千册的案例档案重新来到重大事件调查组的时候，他无法融入此时此刻整个调查组里快速紧凑的工作步伐。约书亚甚至有些呆住了，这不像他曾经呆过的地方，这甚至不像他能想象的地方，每个人都好像是开足马力的机器，所有人都在奔走、快速的说话、极有效率的处理这他们手头上的事情。
好吧，他们看起来都像是精英，所以我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挤进这个喧闹的房间。
“哦，请问，先生，请问是哪一位警员要求资料科提取上半年全纽约市的案件档案的？”他好不容易截住一个刚放下电话的年长警官，约书亚点了点下巴示意他手中重的如同铅块一般的档案。
“Pat！档案科把你要的资料送过来了！”Paul并没有回答眼前的这个实习生，而是转过身来招呼自己的老搭档，然后便从约书亚身边径自离开了。
“好的，谢谢。”对着Paul远去的身影，约书亚小声说道。
好吧，看看我又看见了谁，那个占了我桌子的警官，现在又拆迁我搬着这么重的资料从地下室爬到6楼，还在这个电梯检修的日子里。噢，先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警官，这是你要的资料，从今年3月份到6月份的所有犯罪档案。”约书亚费力的将资料搬到那张曾经属于自己不到24小时的办公桌上，还能回忆起那桌脚边缘圆滑的曲线，不会刮伤手掌，远远好过地下室的那可怜的小桌子。
“Pat！我想我们好像以前见过这个小子。”
“真是谢谢你，就把那些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就好了。”Pat抬起头来，就像Toxin说的那样，眼前的这个略有些紧张的男孩似曾相识，或许见过还不止一次。“你是….？”
“噢，你好，Mulligan警官，我是上个月刚刚加入纽约警察局的实习警员，我叫约书亚.艾佛奈特。很高兴见到你。”男孩伸出手来，像是想要与Pat握手一般。可就在Pat也想要伸出手来的一瞬间，约书亚只是抬手轻轻按了按头顶上戴着的那顶深蓝色警帽，他并不是想要握手。“那么，我想我应该走了，Mulligan警员，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在今天下班前来收回这些资料，你看这是否合适？”实习生礼貌而生硬的说。
“让我想想，我们昨天晚上就见过这个家伙！就在我们轻而易举的将那些无能的歹徒制伏的时候！那小家伙也在场！他当时吓的差一点就要哭爹喊娘了吧，哈哈哈。”
好像也确实是如此。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哦，对！”Pat装作喜悦的样子，“就在今天的早报上，作为一个实习生，你很勇敢。”
作为一个实习生。“谢谢你的称赞，可这几乎都与我无关，歹徒不是我制伏的，而报警电话是我的父母拨打的。”约书亚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跟一个过路人没什么两样——伟大的超级英雄们解决好问题，我不过是处理一下急救伤者的小小部分。”
实习生一直保持着嘴角不变的笑容，“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了，能不能就这样放着我别管，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果再有个几分钟凯文没看见我坐在地下室的小办公桌上发愣，他就会借机向上头反映，说我在工作时间陪女朋友逛游乐场去了。天哪，那个傻大个根本就不知道，思黛拉早就把我给蹬了。
“你听起来似乎不太喜欢那些超级英雄们？”
“这还用问吗，他把我们都称作为怪物！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怎么，难道每一个纽约警察都必须喜欢超级英雄吗？”年轻人诧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Pat急忙解释道，“你看，我只是有些吃惊。”
“好吧，这是有原因的。就在我小的时候，一次我所在的小学着了火，我当时被堵在一处打不开逃生通道的屋子里。我怕的要死，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某一个戴面罩的超级英雄能来救我。可我没能等到——我被烟尘呛的昏了过去，如果消防队员晚那么一点来，我就要没命了。”约书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真的，可他自己对这点并不自信。
“这一听就是知道是骗人的，你得对这个小实习生留点神，Pat。”
“我相信他不过是对于自己的新道路有点紧张罢了。每一个实习生都是这样，不管你佩戴的是警徽还是招待员的名牌。”等约书亚匆匆离开重大事件调查科，Pat小声回答脑海中的那一个声音。
“紧张和不适应？好吧，我能否将这些词与软弱无能联系在一起？”
“只是年轻罢了，像你一样。”
“哦，这真是个糟透了的解释。”
那名牌上写着的是艾丽西亚.莫林，可以与这个陌生的名字联系起来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女招待。女孩看起来绝对没有二十岁，微微发红的面颊上只有柔软的曲线，一些淡淡的雀斑点缀在她的眼睛下方，让她显得有那么一点可爱。刚在“奶酪爱好者”（Cheese Lovers）餐厅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稳，那个脚踩着旱冰鞋的女孩便滑到了约书亚面前，麻利的递上一份油乎乎的菜单。
“你好，艾丽西亚。”瞄过名牌，实习生在点菜之前打起了招呼，为的是可能的一点折扣。
“中午好，帅气的小警察，第一次来奶酪爱好者？”艾丽西亚的回答非常友善，实际上，女孩一直在忙活着将手中的一打小费塞进紧紧的牛仔裤口袋里。
“并不是第一次，”约书亚说谎道，“只是前几次没能让你注意到我。所以，今天，艾丽西亚，你能为我推荐点什么好味道的午餐呢。”
“乐意效劳。”女孩终于抬起头来，甚至有一点脸红。约书亚微笑起来，觉得自己正在达到目的。“我们的招牌菜一如既往的是双份奶酪鸡蛋沙拉外加甜牛奶焗三文鱼。”
真的是腻死人的菜肴。“哦天，恐怕我今天是没这个口福了，我的肠胃不太好，虽然光听着你报那些菜名的声音就够让人垂涎的了。所以，”实习生无奈的摊了摊手，“黑咖啡和柠檬奶酪鱼就好。”
所以一开始走进这家餐厅就是错误？不过是在过斑马线的一瞬间看见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街对面走来，约书亚也不会黑着脸一头扎进这人头攒动的小餐厅。其实他对奶酪有着那么一点好感，可这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他对这家闹哄哄的小餐厅的看法。当思黛拉挽着另一个帅气的金发男子从餐厅窗外走过时，约书亚精准的拿捏住时机，低头开始应付浅浅的淡黄色盘子里甜腻的午餐。
“天，我说你，你的头发都快搅在汤汁里了。”什么人在他面前的空位上坐下了。约书亚匆忙的吞下口中的鱼肉，抬起脸来，是刚才的那个女招待，叫什么来着的，哦，对，艾丽西亚。
女孩示意他继续吃而不是停下来和她说话，“我听说警察的午休时间可都是很紧张的，因为那些不知死活的歹徒们的午餐时间从来都不准时。”艾西利亚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你不必担心我，小警察，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没有人会把我从座位上楸起来。”
约书亚点了点头，心里面还满是能不能午餐打折之类的事情，他刚才过于的绝望（对这家店以及对他自己），以至于连菜单上的价格都没顾得上去看。
“也别吃得那么急，虽然你知道老约翰的手艺从来都是顶顶高明的——没人会对’奶酪爱好者’的菜肴挑三拣四，”女孩开始用手指玩弄起自己过肩的卷发，非常健康美丽的发色，她一定引以为豪。“那么，小警察，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艾丽西亚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其实那不是噪音，而是一首当下正红的摇滚乐队的主打曲目。爱德华的乐队，约书亚灌下一口淡薄的黑咖啡，真希望是爱德华而不是我坐在这里。
女孩厌烦的抽出手机，翻开妨碍，投给面前的实习生一个无奈可怜的表情，然后终于将耳朵贴近那银白色的手机接听处。
或许她不能在我解决这顿午餐之前或者是这次午休之前结束这次通话，约书亚沉默着，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思黛拉，好吧，他曾经的思黛拉；有的时候约书亚几乎可以肯定，在思黛拉的生活里，购物与电话就足以将她的时间占得满满的。就像所有女孩一样。
一定是电话那一头的什么人招惹了艾丽西亚，从女孩激动的神情举止上这一点几乎显而易见，即使约书亚对她现在所使用的到底是哪一种语言一窍不通。或许是希腊语，甚至可能是古老的深不可测的汉语，谁知道呢，总之不是英语。当约书亚艰难的将最后一块鱼肉塞进喉咙里的时候，女孩改变了最初怒不可遏的态度，相反的，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不再急速的吐出约书亚听不懂的语言。她开始不安的抚摸起脖子上佩戴的一枚小小的水晶吊坠，轻轻的用颤抖的手指擦拭它淡紫色的表面。艾丽西亚太过入神，约书亚站起身来时所发出的声响也没能惊扰到她，实习生只好打消了那个关于午餐打折的念头。还不太坏，一杯（味道薄的好像水一般的）黑咖啡还有一份（放了太多劣质奶精的）柠檬奶酪鱼块，不过十三块半，这还是约书亚所能接受的范围。
“要不要带一块做工精良原料上等的奶酪回去？”约书亚接过另一个金发碧眼的招待手中的零钱，故意没去理会对方殷勤的询问，“只要十块钱就能买上整整200克！”可那女孩不屈不饶的盯着他低垂的眼睛。
“如果这是随餐附送的，那么我很高兴把它带回家。就像儿童套餐里附送的玩具。”约书亚不得不抬起头来，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却不知道他并不需要为了没有随餐附送的玩具而难过。
这随餐附送的玩具，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的爆炸，就在这小小的却几乎人满为患的小餐厅里，奶酪天堂，在它开业的第1976天里迎接了一场盛大的破坏。
记忆与意识都变得断断续续，仿佛约书亚就是一只被捆绑在蜘蛛网上的小木偶。感觉连眼皮都破碎了一般，实习生艰难的试图将自己的脸从瓦砾堆里抬起来，如果他没花时间跟那个结账的女招待啰嗦，他便能在爆炸的前一秒踏出这家餐厅，一切都像被精确的计算好了一般。四肢毫无力气，唯一明晰的感觉是腹部的某一个地方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受到的迟钝的寒冷。
其实没有那么疼，约书亚对自己嘶声说，强迫自己接收这个虚假的信息，并没有那么疼，而你可以活下来，可以活下来。他拼命想让自己接收这一点，仿佛这样伤痛真的可以离他而去，就像若干年前的某一个下午，那些比他年长许多的不良少年将他绑在一棵树上抽打他时，他对自己说的。但实际上，这种自我催眠并不能让小男孩忽视创伤，相反的，他变得更加的敏感，能体会出痛苦是在身上的哪一根血管里鸣叫的。
约书亚不敢移动他的左臂，因为他已经品尝到了移动这骨折了的肢体的后果；他想确认双腿是否还能活动，于是他这么做了，很好，还能动，或许下半辈子不会需要花费不小的一笔费用来添置轮椅。
哦，天，我知道有些人对这家店的感受，但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头了点。
章三
灰黄色的701号病房门在被开启时发出难听的噪音，这使得约书亚抬头冲着病房门口的位置张望，他刚刚才被几个过度热情的护士推进这昂贵的住院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太好。却不是为了那场无妄之灾——奶酪爱好者几乎被炸成平地，而之所以实习生还能活命，是因为前门的柜台前摆着几个硕大的塑料奶酪模型，它们挡住了从餐厅内部喷涌出来的气流与致命的天花板碎片。
还没来得及办理医疗保险，约书亚懊悔的叹息道，他不知道等到医生能开口放他出院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胆量去查看住院费用清单。不过是手臂骨折，还有腹部浅浅的伤口，难道没有情况更加糟糕的受伤者需要这个床位，好吧，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受伤重到没来得及睡暖这病床便就死掉了吧。他用双手轻轻的按了按太阳穴，然后侧过脸来，看见某一个与他一样穿着纽约警察制服的男人向他走来。
那家伙甚至没有敲门？
“我敲了门了，但你没有回答我，”Pat道歉，“护士说我完全可以看望你，说你伤的还不算重。”
这点显而易见。
“你不会生气吧。”远比约书亚经验丰富的警官随手从旁边的空床位旁拉过一张看护椅。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在生气，但实际上我是在生气——难道现在依旧是工作时间？难道现在我被困在这账单搭成德床位上还不能享受片刻的清闲？我现在脑袋里只有爆炸时留下的轰鸣声，而现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情况变得更糟。
“谢谢你能来看望我，”这个叫做约书亚.艾佛奈特的实习警员抢在他前面把话说完，“那么就像你看到的，我伤的不是很重，或许你应该把精力投放在更需要关注的人身上。”年轻人冷淡的说，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显得那么的讽刺。
“我知道你需要休息，年轻人，”Pat并没有在意这不友好的态度，“但我希望能跟你谈一谈，在这紧要的关头，你所知道的信息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个无辜的女孩。”
“什么女孩？”
这是一个进步，身为人父的警官心想，至少他还有点兴趣，而且没有故意说谎来转移话题。所以他继续说道，“那个高中生女招待，曾经与你谈过话，就在爆炸前几分钟。她叫做艾丽西亚.莫林。”
“艾西利亚？我只是在今天光顾那家餐厅时，才第一次与她见面。可怜的女孩，没能在这次烈性犯罪事件中活下来？”实习生开始打量起窗纱后灰蒙蒙的天空，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惋惜或者哀悼的意味。
“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在爆炸的废墟中没有找到她，她整个人彻底的在这次爆炸中失踪了。”Pat在忍耐，他想到过自己曾经是警局新人的日子，成天提心吊胆，任何一次事故或者犯罪造成的死亡和伤害都让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而绝对不像约书亚.艾佛奈特，对于流血与痛苦，麻木到就算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会有更多的反映。
“这是有可能的，”实习生似乎并不感到惊奇，“或许有什么犯罪天才费了心思制造了能将尸体蒸发成人眼看不到的….”
“别再说了！”Pat忍无可忍的怒吼道，“你难道没有起码的同情心，当你将警徽别在衬衫上时，难道就没有体会到起码的责任心？”
约书亚被吓了一跳，停止了他残忍的玩笑，“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他的道歉看似完美无缺，“你知道那些爆炸时产生的噪音还在我的脑袋里打转，”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有点不太正常，如果你能让我休息…”
而当他在此注视Pat恼火的眼睛是，他立即意识到，这一次，他没那么容易过关。“好吧，好吧，尽量问我问题吧，我那可怜的大脑会为了你特意加班工作一次。”
“不是为了我！”Pat说，“是为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孩，而你是她失踪前，最后一次见到她的人。”
约书亚点了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Mulligan警官，那个迷人的女招待似乎对一则电话一筹莫展。”他解释道，“我是说，艾丽西亚在和我聊天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明显让她情绪波动的电话。通话开始时她看起来很紧张，还很恼火，但在我离开桌子之前的那一小会，我能感觉到她仿佛在妥协，而且很绝望。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都和其他目击者所提供的证词一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实习警员约书亚.艾佛奈特。”Pat急速的在随身携带的小薄本上记下他所听到的一切信息，“接下来告诉我，那则电话里，你都听到了他们在交谈什么？”
“我不觉得偷听别人通话是一件很有礼貌的事情。”约书亚装作无奈的说，“而且，看起来艾西利亚一定精通一门以上的语言，我不明白她到底是用哪种语言聊天的。”
这倒是那些惊魂未定的目击者没有提到的，但也是情有可原的，Pat回忆道，他们只是能从远一点的餐桌旁看见自己倾慕的女招待正在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臭小子谈天。他们只注意到了那姑娘的身姿与表情，关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慌张，并不知情。
“所以，”约书亚的话语让他回过神来，“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我想我们可以安排一个语言专家，你所能回想起的任何一个发音，或许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Pat停止在笔记本上记录，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可，下一秒他所听来的回答果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这不太可能，我想不起来她所发出的任何一个音节了。我小的时候记忆力就差劲的要死，单词测试也从来不会得分超多二十，乘法口诀背了整整六年才记得住。”约书亚露出仿佛受了伤一般的表情，看向Pat的眼睛。
可很快他便转移了目光，或许是因为缺乏自信。
“你很清楚的知道，你可以帮助那个女孩，而你现在所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Pat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脸来，“难道你在昨天傍晚拼了命的去搭救那个女孩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不可救药的吗？！”
“昨天傍晚..那…”年轻人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我…”他有些张口结舌，“我明明只告诉那讨厌的报社说我是散步途中发现那个…那个女孩的！你！”接着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怎么会知道的？”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进中年的警官，仿佛那张脸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他所从来没见过的怪物。最后，实习生笑出声了，一把甩开Pat抓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或许你能告诉我——我一直很迷惑，你是怎么能够在那从头裹到脚的紧身衣里呼吸的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佛奈特。”Pat镇定的掩饰道。“我之所以会觉得你会尽力抢救那个女孩是因为，你给我的最初印象让我觉得你是个有责任心与正义感的优秀新人。”
“可我不相信。”约书亚果断的说，“而且责任心与责任感从来都与我绝缘，超级英雄。而且，”他像是放下心来似的摆了摆手，“既然有了你们这些超级英雄，难道还担心会救不了那个小女孩。你何不现在就飞到空中去，你现在所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他几乎是恶意的故意重复着Pat刚才指责他的话。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手机铃声阻止了Pat即将出口的话语，他无力的拍了拍脑门，不只是对对手机还是对那个实习生表示无奈。手机被接通了，是Paul那苍老而有干劲的声音。
“Pat！我们找到了那个女孩了！”
“真的？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她的？有没有受伤？”
约书亚冲着转身接听电话的Pat白了一眼，这真是莫大的荣幸，我居然被一个超级英雄抢走了重大事件调查组的位置，在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心甘情愿的呢。而且那个女招待被找到了，幸运的话，还活着。约书亚心情愉快的听着Pat与他的同事在电话中交谈，然而他又一次被震惊了。
“你是说…当你们来到那旧仓库的时候…就发现艾西利亚.莫林已经被人给…肢解了？”
“对，”约书亚能隐约的从手机听话器中听见虚弱的回答，“你最好能现在就过来一下，现场…非常可怕…”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Pat咬牙切齿的结束他最后一个字，然后狠狠的将手机砸在约书亚面前的地板上。“现在你是否满意，艾西利亚.莫林在被人绑架之后被残忍的杀害了！现在你是否满意？”
“别激动。”约书亚僵硬的说，“我并没有这样期望。你的手机，或许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它，你或许还需要它。”他指了指地板上的残骸。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这样对待你。”Pat低沉的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约书亚在轻微的发抖，虽然实习生本人并没有感觉到。警官抑制住自己的怒火，想要尽快从这间压抑的病房内离开，可就在他打开病房门的时候，他被叫住了。
“请等一等！”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一个受惊吓的幼兽，约书亚从地板上捡起那张曾被Pat夹在手机翻盖中的照片。
“这是你昨天晚上救助过的女孩？乔安娜.哈尼伯曼？”等约书亚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说，“那个..那个她脖子上的那只紫水晶吊坠，我曾经也在艾丽西亚.莫林小姐的脖子上看到过！”他紧张的诉说目睹过的实情，最后点了点头。
“或许你们可以再去好好调查一下她，”晃了晃照片，“我觉得是一个突破点。”
Pat愣在门口，为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而感到兴奋，“谢谢你，年轻人。”仿佛眼前的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还可以被原谅，“这一点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客气…”年轻人小声回答，却依旧保持着略带惶恐的神情。
临行之前，Pat加上了一句，“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我会来找你的。”他诚恳的盯着约书亚看了那么一小会才离开，好像他就是知道这并不是约书亚所知道的全部事实一般。
“你们干嘛在酒吧外面傻站着？快点，快点！那些酒鬼们快等不及为我们的演出喝彩了！”爱德华.克拉利不明白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本以为自己快要迟到了，因为花了太多的时间安抚伤心的艾佛奈特先生而错过了乐队开眼的时间。而当他加紧步子跑进“爆点”酒吧后门所在的小巷时，只看见他的乐队成员们垂头丧气的躲在墙壁投下的阴影里。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老大？那些条子查封了‘爆点’！”一个戴着橙色圈帽的男子站了起来，举着宽大的衣袖抱怨着。
“我以为你有一个上过报纸的警察朋友..能为我们网开一面…”接着说话的是另一个佝偻在角落里的贝斯手，一只快要烧到底的烟头被他夹在手中中间，潦倒的音乐家就这么看着它一点一点的熄灭。
“嘿，都给我振作一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天，这压根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过是酒吧乐队，我们管不着是不是有人就着我们的音乐吞下摇头（小）丸（子），再说，也没人会听我们的！”键盘女孩尖叫道，涩涩的嗓音还带着哭腔。
“是这家酒吧根本配不上我们乐队的档次！”一个候补的乐队成员在一旁安慰她。
“那我们要怎么办…如果我们继续没有收入..这些租来的乐器就不得不还回去..那么我们就等于是在等死了！”橙色男孩焦虑的说，不安的跺着脚。
“或许妈妈说的没错…搞乐队就简直比让拖拖学会跳华尔兹还要难！”贝斯手插话进来。
“拖拖是谁..？”
“是我家的杂种狗！你见过的，爱德老大！”
“哦，我是见过你家的小拖拖，但相信我，教它学会芭蕾都没有搞乐队的一半困难。但是，你们不用担心，至少不用为钱担心。”爱德华忧伤的笑了起来，不自觉的触摸起脖子上那个冷冰冰的紫色配饰。那是一个用黑色绳子绑着的暗哑的紫水晶，如果你不把它放在光线下面，便不会发现其中的棱角反射着怎样锋利的光线。爱德华还能想起，最近一次与约书亚照面的时候，他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没对这石头说过好话。“你不适合水晶，它们难道不都是小姑娘的最爱？天，紫色配你更加是难看的可以..”但这一些都并不重要，爱德华想，这只是一个标志，一个证明，且不管是证明了什么，它能为自己以及自己的乐队，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
“明天我就去联系最好的酒吧！没有毒品，没有皮条客，干净卫生的后台。哦，我想想，或许我们可以自己来开一家酒吧，拥有我们自己的舞台！”爱德华大声宣布道。
“真的！”键盘女孩几乎是跳了起来，“没有讨人厌的酒鬼来骚扰我？没有吝啬的介绍人克扣我们的酬劳？！”
“没有！只有一片美好的未来。”爱德华郑重的承诺，并将手中的那块危险的石头，握得更紧了。
章四
“说真的，我很高兴我们能离开这家医院，”Toxin丝毫不像想掩饰它的情绪，“那难闻的消毒水气味都快把我熏死了！…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它不快的问，“Pat！你的大脑是不是也被那消毒水熏得找不到北？或者是因为那个看起来讨打的男孩？”
“或许你不那么想，但是我突然觉得他还是蛮有趣的。特别是他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真的应该给他一面镜子让他好好欣赏一番。”
“我知道你的意思,Toxin。”Pat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年轻人，但我们或许应该过一会再谈论这个。”潮湿狭窄的住宅楼后巷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躲在阴影中的野猫还在不知疲倦的拖拽一只老鼠的尸体——可它未能如愿，垃圾箱庞大的身躯夹住了老师的腹部。猫儿停止拉扯老鼠的足部，低下头来开始就地享受它的美餐。但这可怜的小家伙并没能如愿，实际上打从它被自己的主人丢弃后，就一直没有好运气。它被一阵人类的怒吼声吓的跳了起来，然而当这怒吼声原来越不像是来自人类的喉咙是，猫儿逃走了。
当那些红色或者深蓝色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蔓延时，这个叫做Pat Mulligan的纽约警察已经不觉得有多恶心了，但他总是避免让自己的思绪过于的专注于这个瞬间。这依旧让人难受以及反胃，而没有一个人类能够对于这种变异表示习惯。变异，当红色的或者是深蓝色的手指布满他的全身，这种变异便完成，从人类，到共生体。Pat握紧了Toxin深蓝色的手掌，看似纤弱却锐利无比的爪子几乎能映照出他红色面颊的轮廓，“或许我们可以感觉到乔安娜.哈尼伯曼的位置，是的，我能感受得到！”
“我们可以！”Toxin愉快的说。
一束看似脆弱却牢固无比的红蓝色蜘蛛丝在瞬间弹射了出去，它牢牢的抓住了一面正在滴水的墙壁，好让一位超级英雄能迅速的奔走于楼宇之间。“希望我们还来得及。”Pat思考着，尽量不去设想任何一种可怕的可能，就像那个叫艾丽西亚的女招待——Paul在一间荒废的仓库里找到了她，胸腔被毫无人道的剖开，手脚分离，脊椎被人拿走了。
那个可能成为一下死者的女孩的气味像毫无重量的花粉一般飘散在空气中，就在离着不算太远的闹市区，在几幢摩天大楼之间，被厚且昂贵的玻璃所紧闭。
乔安娜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笼中鸟，而斯蒂芬是唯一一只与她做伴的鸟，他们都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直到某一天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打开了笼子，带走了斯蒂芬。这是不被允许的，乔安娜对自己说，于是她签订了这项协议。当她在一长串的协议最后签上自己的
名字时，手指不可抑制颤抖，是恐惧还是喜悦，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然后斯蒂芬回来了，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在一个雨夜来敲乔安娜的房门，隔着棕红色的木材诉说自己是多么的爱她，而自己又是多么的愚蠢。那天晚上乔安娜醒了好几次，不是因为门外那一声声的哀求和抽泣，而是因为垂在胸口的那一只小小的紫水晶无法让她入睡。这天然的石头不间断的散发着寒意，渗透进她的骨骼里。
第二天一大早，乔安娜打开了房门，那个落魄的男人疯了般的站起身来拥抱她。睡眠不足的女人没有阻止他，仅仅是有一些吃惊，因为当斯蒂芬抱紧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另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她的胸口。
那也是一块美丽的紫水晶，美丽的仿佛是来自人工的赝品。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后，乔安娜遭受到了袭击，一次又一次，但她几乎总能脱身。总有人或者某种巧合在她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然后将她推进更深的绝望。精神几乎崩溃的女人想到了自杀，记忆中一个个装满安眠药的白瓶子被放在抽屉里的某一个角落，然而在一通翻箱倒柜后，乔安娜找到了却是一瓶高纯度的白色粉末，稀有而昂贵，足以买下非洲某一个小国家。
所以，这是斯蒂芬要求交换的东西？真是明知顾问。
乔安娜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已经快到头了，她不时的发现自己被不同的人跟踪，更加频繁，更加难以甩掉，可她一直怀着一种莫名的侥幸。这和协约上写的不同！她尖叫道，协约上明明写着代价移交明明是在我死了之后。
没…没错…现在你就…要..要死了..斯蒂芬将黑色的枪口对准了眼前这位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忧郁的说。
难道我们不是应该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吗？女人绝望的质问这个已经不爱自己，而自己也不再爱的男人，他们对我所做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乔安。斯蒂芬扭曲的笑了，细长的手指开始尝试去轻触灰色的扳机，他似乎很享受一脚踩碎了地毯上的一根一次性注射器，开始向她靠近。
我能最后再吻你一次吗，有人说人死之前的吻是最甜的。
你还是去吻你那狗屎海（马）洛（洛历险记囧）因去吧！女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眼熟的白色药瓶，我会在你开枪之前将你的宝贝丢出窗外！我会很高兴看见你像狗一样趴在马路上舔舐尘土的样子！、
不！你不敢！吸（囧）毒多年的男子愤怒的吼叫道，选择在女人作出任何一个动作以前开枪结束她的性命。于是他真的那么做了，白色药瓶掉在了地上，里面只有混着维生素味道的空气，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斯蒂芬惨叫道，他丢了比他的生命还要贵重的东西，那个疯女人可能把他的宝贝冲进马桶，他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舔马桶里的水？要是她把那宝贝吞进了肚子里，他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剖开这尸体的腹部，吮吸她的胃液？但他不能，这是不被允许的，尸体不能被破坏，直到他们亲自踏进这摊血泊里。
他们来了，其中一个带着怜悯的微笑，那么你丢了重要的东西？他担忧的看着斯蒂芬？
是的..是的先生…您给我的那个…那个宝贝..被那个贱女人藏起来了！
这真是不幸啊，卡斯加兰先生，不过没关系，我们能为你提供更好的东西，代价很公平，只要你在死后自愿捐献出你的..左肺便可以了。
全部都拿走吧！无论是左边的还有右边的！我全部都给你，只要你能给我那个宝贝，那个宝贝！
很好，卡斯加兰先生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客户，我们现在就来兑现我们之间的协约。我们给你那个小药瓶，而你，先生，给我们你的左肺。
不两个都拿走吗？
不，不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血的味道！像以往一样恶心。”Toxin提醒自己的宿主，此刻他们正飞跃在一座座林立在闹市区的高层住宅之间，就像那个穿着紧身衣到处维护正义的蜘蛛侠一样。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
“在哪里？”Pat警惕的说。
“让我带你去那里，”Toxin丢出另一条细长的蛛丝，向一栋西边的高级公寓楼飞跃过去。很快他们便在一个装修精美的小阳台上着陆，没招来任何一丝视线，不是因为Toxin有多巧妙的掩饰自己的行踪，而是因为在闹市区的这片土地上，会仰望天空的人越来越少，只有痴呆症患者和颈部支架的使用者。
“看来我们来晚了，Pat。”年幼共生体惋惜的说，“其实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会因此而自责的话，软心肠的家伙。要是我说，我看我们还是就这么离开这里吧，只需要打电话来报警..”
“别说话！”Pat轻轻的推开阳台上的那一道金属推拉门，有一瞬间那甚至也有那么一丝后悔，因为随着那磨砂玻璃窗滑到稍左边的地方，他便能闻见并且可以看见那些暗红的色彩是怎么污染羽毛般的地毯的了。乔安娜. 哈尼伯曼的尸体倒在一张宽大而舒适的睡床上，如果你没有将她蓬乱了一头的卷发拨开，你不会注意到那残损的头颅上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深红色的窟窿，就像是谁用烟头在一卷丝绸上留下来两个可怕的伤痕。另一个不知名的男子倒在她旁边，胸膛被打开，内脏散落了一地。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Pat的喉咙，如果他现在没有释放出Toxin，他一定会就这样将昨天的晚饭吐在血泊里。可他忍住了，但深受打击，新的死难者是在他来到前不久死去的，就像Toxin所说的，Pat感到自责，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迫使他们丧命的凶手。
“你就不能过会儿再伤心？”Toxin的声音很急切，或许是因为不耐烦，“你看到那个女孩指缝中的东西了吗？”
没有错，有什么东西在那被血液染红的手指间发出冰冷的嘲笑，Pat谨慎的松开女孩紧握的左手，将那块紫水晶从她的手掌中取出。这是一块天然的石头，没有经过太多的加工打磨，放射着最原始最狂野的神韵。
“这将是一个绝好的线索与提示，”Toxin总结道，“好像所有拥有这种石头的人都会很快丧命，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预测谁是下一个倒霉蛋？”
“妈！厄，是的，我很好…等等…你就不能让我把话…”好不容易才争取来打电话的机会，约书亚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医院走廊上的公用电话机旁边的墙壁上，“老妈！我好得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值得你担心的！我只是想说爱德华他…”
“你是说小爱德？”艾佛奈特夫人在电话的那一头悠闲的说，她刚刚喝完下午茶，吃掉了一整块小红莓蛋糕，外加几块摩卡咖啡饼干，这让她很是满足。“小爱德刚才还在这来着。他可是个好孩子，可不像你那么让你父亲担心。”
“哦，谢天谢地，”约书亚松下一口气来，“那么说，爱德华他现在就在家里面了？拜托你告诉他，让他最好到纽约警察局来一趟，这很重要，叫他去找一位叫Patrick Mulligan的警官！”
“孩子，你就不能别说话说得那么快？邮递员汤姆森叔叔告诉我他乡下一个亲戚的小孩就是因为这样才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的。”母亲的声音依旧平和而柔软。
“妈！能不能现在别管这些！叫爱德华那个傻瓜给我听电话！”
“我是说真的，孩子，你就不能不这么粗鲁的对待爱德华？我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当其他孩子们都不搭理你的时候，是爱德华他…”
“上帝保佑！妈妈，我现在要和爱德华说话，求你现在就把电话给他，请你去让他来听电话…”
“这才像我聪明有礼貌的乖男孩，”艾佛奈特夫人高兴的说，“可他现在不能和你通电话。”
“为什么！”约书亚几乎是怒吼道。
“因为小爱德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出去了，他说他有一个演出要参加，这对他很重要！说到演出，我的小约书亚，你什么时候能带你的老妈老爸去参加爱德华的音乐会？我们都知道小爱德会拉一手非常优美的小提琴！”母亲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恐怕这不行了，妈妈…”实习生绝望的叹息道，“爱德说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那玩意了，自打他7岁时被断弦划伤脸颊。再见，妈妈。”
或许应该再试一次，约书亚.艾佛奈特一边用脖子夹着弯曲变形的话筒，一边重新在那凹凸不平的公用电话按键上飞快的按下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结果还是和前几次一样，电话的那一头只传来空洞的忙音，却没有人应答。甚至不是占线，或者是无法接通….约书亚的心几乎悬在了他的喉咙眼。
天，我应该想到的..那家伙从来都不会在演出时把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也从来不会打开震动，因为他觉得每次震动都让他屁股痒痒。所以他会干脆把手机放在后台他外套的口袋里。这发生过！而且发生过好几次。
但也可能完全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爱德华之所以无法应答手机的原因会非常平凡，那就是死人是不会用手机的！或者他正在被人袭击，被某些意图不轨的混蛋们接着爆炸的障眼法拖进一个堆满了塑料假人的仓库，然后把他的内脏都掏出来好给那些玩具娃娃们按上？
这难道不是可能的吗？
“这真是！该死的一天！”约书亚咬着牙抱怨着，战战兢兢的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Patrick Mulligan，Patrick Mulligan，”他几乎是虚脱的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当他将纸上这陌生的电话号码按在号码案件上时，他喃喃低语道，“超级英雄…好在你还有另一个手机号码来做备用，你是不是经常拿你的手机来泄愤？好吧好吧，我才不管你的手机有多可怜…但或许你可以搭救爱德华…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是在一秒钟内接通的，传来了一个沉重的声音，“这里是Patrick Mulligan，请问是哪位？”
“嗨，我是约书亚.艾佛奈特…我需要..”紧张的情绪又一次席卷了年轻警员的神经。
章五
“….我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你在哔的一声后留言，谢谢。”
哔个头呀！
这并非是全部都是谎言，当约书亚向Pat说起那场发生在麦考立金公立学校里的那场火灾时，他并不是全都在说谎。他只是在从中篡改了少许，于是谎言缠绕着真实，不过是为了逃避某一张在记忆中愈来愈模糊的面孔。那个在火焰中盼望后哪个超级英雄来拯救他的孩子也是存在的，只是没能活下来，而他所期待的英雄就在他头顶上的天台上，正忙着将这场火灾的纵火犯施以拳脚。
他最后成功的击溃了这个凶手，同样有些吃惊，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将那个拥有超能力的危险分子绳之于法，后者被永远的关押在Ryker’s island，很有可能已经在狱警的嘲笑与牢友的折磨下断了气。这是可能的，约书亚一向了解他天生结巴的伙伴，那个叫伊凡的男孩，醇厚而谦虚，或者说弱小而愚蠢。备受欺凌的童年岁月在一次演讲预备课上打了结，那张原本温顺的已经开始习惯了讽刺与拳脚的面孔从边缘处撕裂开来，那双白净的双手有着只要接触皮肤就能让对方烧成灰烬的可怕能力；约书亚记得那橘红色的好像晚霞般好看的火焰是怎么窜出那两个高年级学生的喉咙与耳朵的，他们甚至来不及尖叫，只能发出呜呜的哀求声，接着便倒在了地上，留下一滩脏兮兮的污迹。沾在他们衣角上的余焰开始点燃周围的课桌以及窗帘。
他们活该，难道不是吗？
可11岁的伊凡并不是那么想的，他哭叫着跑上顶楼的平台，将自己锁在这一栋燃烧的稻草上，直到那个超级英雄踢开铁门。哦，我的超级英雄，你能想象出那个杀人犯在见到你的一瞬间是怎么想的吗？当那个他最最仰慕的英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又是哪个不负责任的成年人曾经告诉他，“别怕，孩子，超级英雄会来教训那些欺负你的坏小子的！”于是你来了，然后将他称为罪恶，用你那丑陋的满是毛的拳头让他的骨架震颤，嘴角开裂。你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重叠成一片梦境，然后你听到他说，“超级英雄…你终于来救我了啊…”
他当真是罪恶吗。约书亚心想着，嘴角上浮现出一个伤感的笑容，他只是太!太…太善良罢了。或者说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他没能忍下去，他没能像个龟孙子一般忍耐每一次侮辱与伤害。他就错在这里，然后他付出了代价。
失去朋友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糟糕，特别是当你感觉到你正在失去他们而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所以就想你所说的，”约书亚冲着病区顶楼寒冷的空气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当我想起来什么的时候，你就回来找我！现在我想起了很多！以及我现在必须见到你！”
还记得吗，那个叫做伊凡的结巴男孩是这样告诉他的，“嘿，约书亚，当你想要见到那些超级英雄的时候，你就呼唤他们！他们会听到的！”
他焦虑的等待着，在深秋的寒意中来回的踏着步；而随着每一秒钟的流逝，这种焦虑变化成了一种叫人尴尬的窘迫，特别是当他注意到一个站在隔壁楼顶上围着汽油桶烤火取暖的流浪汉在向自己吆喝。
“小伙子，别担心，你那女朋友一定是在路上被什么给耽搁了！她会来看你的！”满脸红疮的流浪汉表现着他的关心，实际上他这几天总是不得安宁，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打扰他享受深秋里最后一点怀旧的时光。
“谢谢你的关心..”约书亚低下头来，小声的咕哝着。
“你说什么，孩子？”常年的不洗澡的生活让这位老人的耳朵里住满了各种各样的寄生虫。
“我说谢谢你！”约书亚朝着那老人的方向点头，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脚尖上移开。他喊道，然后沮丧的转过身去，离开这这片平台。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就像期盼平安夜里有一个大胡子的胖子能将他们渴望了一整年的礼物塞进棉袜子里。然而当他们发现圣诞老人只是个懒惰的一年只工作一次的雇员后，他们就开始执着于那些超级英雄，或许不是为了自己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别人能失去什么。粗暴的从衣架上扯下那一身深蓝色的警察制服，约书亚现在甚至觉得现在披在身上的仿佛是一层柔软的红色的绒皮，能让他在瞬间变成一个在圣诞夜乘着驯鹿划过天空的恐怖分子。你失信于我了，超级英雄！你没有出现，在伊凡受到欺凌的时候，没有出现，在爱德华处于生死关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所以你干嘛要在人们心中种下希望，然后置他们于不顾！
其实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不是吗。
“艾佛奈特先生！你现在还不能出院活动！”是一个漂亮的护士小姐，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嘴角挂着的那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笑容。那笑容真是难看得要死。嗨，小姐，要知道当你真心习惯了这刻在脸上的笑容的时候，你就完蛋了。
不能出院？那又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有一两只手臂来换爱德华的命，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可还是有人把他叫住了，就在约书亚冲下楼梯，达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他叫住了。实习生在他面前猛然间止步，差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速度而甩了出去，他狼狈的站稳步子，然后重新看向身旁那位坐在一张整洁的工作台后的男子。他惊讶而恐慌，甚至无法从喉咙中挤出一个词来。而另一种奇异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深，这种怪异的感情扭曲了他的思绪，让他此时的心情更加的杂乱无章。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个佩戴紫水晶胸章的男人也有一张刻满笑容的假面具，这与他大方的衣着非常相配。
“下午好，先生。”陌生人向他致意，“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自己，我是来自霍普慈善基金的莫森，很高兴这次能为您服务。”
慈善基金？一个掩人耳目与的好名字。所以你们就躲在我的眼皮底下割开那些受害者的头盖骨的吗？哦，约书亚啊约书亚，所以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你是当警察的料，你太自以为是，其实却一无是处。
“哦，是吗？”约书亚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接过一张递过来的宣传单，只是寥寥的打量着，却等不及等待眼前的这个人为自己带路。
“那紫水晶真漂亮。”约书亚说，“我能有一个吗？”
“如果您是需要帮助的人，本基金将非常积极的为您服务。”这个自称为莫森的男人自始自终保持着一沉不变的笑容，“而本基金认为，只要是生活在这世界上的人，都是需要帮助的人。”
“很难得，”约书亚扬了扬眉毛，“在这一点上，我们好像能达成一致。”
为爱德华拉开铁保险门的是一个睡眼朦胧的年轻人，这让他稍微有些吃惊，可他还是走进店来，费了些力气才将身后拉车上的乐器拖进店里。
他不太喜欢这个叫约亨德利的家伙，实际上亨德利也不喜欢爱德华。
“要干什么就快干！别耽误了老子睡觉的时间！”揉了揉一头油腻污浊的红头发，亨德利扯着喉咙说。
“嘿，别这样，现在可离关门时间还有两个钟头。”爱德华一边把租来的乐器一件件放回落满灰尘的架子上，一边说。
“你管得着吗，伙计！”二手乐器店的临时当家不满的龇牙咧嘴，“现在是我说了算！给我快点，要不然老子就扣你的定金！”
“这不公平!”爱德华恼火的说，虽然此时他已经差不多干完了手边的事，“要是老皮埃尔在的话，他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乱来！”
“那么你才是那个老不死的儿子了？别作梦了！这家店是我老爸的，而再过个几年，等着老蛤蟆下了地了，这店就是我的了！你听着，”亨德利蛮不讲理的叫嚣着，“你别想在我这赚的什么好处，那老家伙给你的优惠在我这一概没有！”他嗅了嗅鼻子，而当他伸手去抹掉嘴唇上面的鼻涕时，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黑灰色的污迹。
爱德华摇了摇头，将一张租赁凭条放在柜台上，“我是来归还这些乐器的。我不想再租它们了。”
“哦，这真是太好了，”小肚鸡肠的年轻人立马活跃起来，“乐队解散了？”他幸灾乐祸的说。
“正好相反，朋友。”爱德华毫不在意他的讥笑，“我们将拥有我们自己的乐器，一流的乐器，还有一流的舞台。恐怕以后你要去看我们的演出的话，可要准备百八十块来买门票，而且还只是场外票。”
“随你怎么说，”亨德利从柜台底下翻出一只变形了的塑料计算器，懒散的敲打着数字，“一共是两百五十九美元，只收现金！”
“这上面明明写着两百二十块！”爱德华指着纸张上一行清楚的数字。
“抱歉，我没看到，”亨德利拿起笔来，在爱德华来得及阻止他以前将那串数字涂成一团。“所以你现在就得付钱，两百五十九块美元，要不我就要报警了，驴粪音乐家！”
“你会为你说过的话而后悔的！”忍无可忍的爱德华抡起拳头砸在亨德利依旧惺忪的眼睛上，后者并没能躲得过去。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容忍的店主人立即施以反击，他的拳头即快又恨，同样在爱德华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块瘀伤。
“哈哈。”他只顾着笑，所以没能留意他的敌人的下一次反击。亨德利双膝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因为小腹上痉挛的痛苦而倒吸冷气。他斜眼瞥了瞥站在一旁喘着粗气的音乐家，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强盗！救命呀，有个该死的混蛋正在抢劫我这可怜的小铺子！”他一下子按下了镶在柜台台板下面的报警按钮，然后对着送话器尖叫着。
“我不知道给你的肚子来了一拳就能让你精神错乱。”爱德华被吓了一跳，“看来你的脑壳里什么都没有，你的脑子统统都跑到你的肠子里去了！”
“有种你给别跑！”依旧捂着肚子，亨德利眯着眼睛对着爱德华，“有种你给我待到那些条子来把你塞进警车里！然后你就可以在看守所里给那些囚犯演出了，他们会喜欢的，相信我！”
“我是很想，”爱德华在临走前一脚踢在亨德利的小腿上，“可我真的得去看望我受伤的好朋友，因为你而耽搁将是他听过的最烂的迟到理由。”
可就当他转过身来，打算开门离开的时候，他装在某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身上。这制服还真是熟悉，爱德华心想，等等，好像约书亚就有这么一件来着，他还很引以为荣...
“对不起，警官先生，这事情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更像是那个蠢货说的那样！”爱德华立马跳了开来，极力辩解道。
“我们的好运气来了，这家伙身上有一个紫水晶，而且他还是活着的，这真不容易！”
Pat审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听他结结巴巴的向自己解释，而那个报案者则在瘫在一张掉了漆的椅子上，趾高气扬的咒骂着他。
这看起来一清二楚，谎报案情或者说蓄意栽赃在纽约这个城市并不少见，有些人已经聪明到借用警察的力量来教训自己看不顺眼的竞争者，赶走饭店门前无辜的乞丐和卖艺者，等等。
那么眼前的谎报者不过是想给这个此刻局促不安的吉他手一点颜色看看罢了。
“总之，你得跟我去一趟警察局，”Pat温和的说，“还有些笔录什么的，不管你是有罪的还是被陷害的。你都得给我走一趟。”然后我就有机会能和他好好谈一谈关于那紫水晶的事了，并且可以保护他，那两个女孩的惨剧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好吧…”看着这一切都没了转机，爱德华垂头丧气的说，“但您很快就知道这都是在浪费时间，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揍了他两下…”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Pat身后。
“是三下，我记着呢！”亨德利在他身后刺耳的大叫，“还有。等你从监狱里出来，这租用乐器的租金可得翻倍了！”
“嘿，我已经把乐器还回来了，还摆放的好好的！”
“可你没付钱，混蛋！一毛钱都没付！”
“我说警官先生，”男孩在车后座请求道，“我有个朋友在圣曼达拉医院住院，他受了伤，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亨德利陷害我，我现在就在他的病房门口了..我想，我是不是能先去探望他一下？”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Pat心不在焉的说，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观察十字路口上任何一个可疑的行人或者车辆。
“我的朋友叫约书亚.艾佛奈特！”爱德华有点激动回答他，“他也是一个纽约警察，可能还是您的同事？我发誓我不会借机逃跑的，如果您愿意，您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看他…”
约书亚.艾佛奈特？好吧，那个实习生果然是没有对我说出全部实情！
“爱德华.克拉利，这恐怕不行，或许你可以在我们结束以后再来看望你的朋友。我想他不会介意的，我会向他解释的。”数秒钟的红灯终于结束了，Pat重新发动汽车，可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和红灯开始之前大不一样了。
“现在我倒是想和你谈谈你脖子上那块紫水晶的事…”
“嘿等等！我们这不就经过生圣达拉医院了吗！”爱德华指着窗外那一座年久失修的市立医院，“嘿！那不就是约书亚吗！看样子好像是手臂骨折了啊，这个可怜的家伙…厄”他停顿了一两秒，“那个和他在一起穿西装的男人是谁？看起来好像是霍普慈善基金会的那些人…”
“每个人都是对生活不满意的地方，”莫森看了看倒车镜里那个年轻警察的脸，“所以我们霍普慈善基金的存在就是弥补那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只需要申请人承诺会在死后自愿捐献出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或者器官。我们会把这珍贵的礼物用于医学研究或者是移植给需要他们却没有经济能力的病人。”
“这听起来真的是好极了，”约书亚在这宽大的车后排座上并不自在，他还是更喜欢父亲的那一辆开了快二十年老福特。“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或者器官？就像一根脊椎？”他试探的问道。
“没错。”他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也可能是左肺或者是角膜。这都要看是否有人需要这些。”
“霍普慈善基金？就是那些家伙给了你紫水晶？”
突然间的刹车让爱德华全然没有准备——他的鼻子狠狠的撞到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
“没有错…”他含含糊糊的说，不知道鼻子是不是正流着血，“这才是一个真正为平民百姓做事的机构。”
“如果你知道从前段时间开始，已经有两个佩戴紫水晶的女孩子死于非命，就不会那么想了，”Pat盯着爱德华那张明显被吓傻了的脸，“她们都被拿走了身体的某些部分。”然后他开始将车档挂进倒车位，“我希望你能在我们追赶那辆载着约书亚的奔驰车的时候，详细的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章六
“你最好是现在跟我分开，然后去警察局报警。”如果说一辆过时的沃尔沃警车的能追上一辆风驰电掣的奔驰跑车，那绝对是天方夜谭。他们在前一个十字路口处跟丢了目标，因为他们不能在一个绿灯结束之间穿过街道。于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银色的闪电窜进高峰时期的车流中，就像是一条毒蛇游进了茂密的水草中。
“开什么玩笑！”爱德华抗议道，“他们带走的是我的朋友，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而他现在随时都可能被他们给..给…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而且！”他几乎要从后座上跳了起来，“而且你连现在他被带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但是我去过那！”
“我们知道那个实习生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Toxin厌烦的说，“就算没有你在这里碍事也是一样。我不想让这个家伙来拖我们的后腿，让他下车，我可不想因为不小心伤害到了他而负什么责任！”
而Pat没有立即回应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依旧专注着眼前的仪表和方向盘，黑色的警车在红灯结束后驶了出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对后座上的那个焦急的年轻人说，“我一定可以将你的朋友从那伙人手上救出来，而你现在在我旁边，倒是有可能降低约书亚获救的几率。”
“不，警官先生，”爱德华恳切的说，“并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去救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难道他一点脑子都没有吗”Toxin不解的说，“他是因为偶然遇到你才脱离陷阱的。怎么？或许这是一种对特殊体验的官能症？乐于受到伤害与威胁？”
“这完全不同！”Pat低声回答他，“或许你永远都无法了解其中的原因…”
“哦，我知道了！”Toxin的声音跳了一下，仿佛是为了表现它此时的兴奋，“如果是你被困在了与这类似的境地，我也是会来救你的！这简直是毋庸质疑的，就像，就像一种本能，但我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快！快低下头来！”
Pat并没有来得及反应，正当他们将车开进一条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住宅区小径的时候（他们此时正循着爱德华所说的方向行驶着），那些金属的子弹在空气中擦出火花时，他还未能来得及作出反应。一股来自身体内内部的力量将他的脑袋碰撞在方向盘上，爱德华在他的耳边发出惊叫，年轻人与Pat一样，对于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枪击，没有任何一丝准备。共生体天生灵敏的感官救了他的命。
一辆黑色的跑车从他们身旁疾驶而过，在一面正在上升的玻璃窗内，一把躲在阴影处的机枪正在被收起。
“你怎么样，爱德华.克拉利！”Pat在慌乱中努力想控制住在瞬间失控的警车，当他将车头撞在路边一个掉色漆的消防井的时候，他终于做到了。车身布满弹痕的警车终于停了下来，像一只不停被催促被咒骂的马，终于在某一个马槽里找到了一些安宁。
爱德华从后座的车底爬了起来，虽然受了惊吓，但侥幸没有受伤。男孩瘫在人造革的椅背上喘着粗气，“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袭击一辆警车！”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爱德华！”Pat转过头来看向他，“而且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你，而不是这辆快散架的破车子。”
“Pat！他们又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松一口气，那辆黑色的跑车便再次出现在街道前方，像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幽灵。跑车有着强健的发动机，还有几乎紧贴着地面的底盘，只需一秒钟，这黑色的猎手就划进他们眼前，十几枚子弹被留在此时紧张的空气里。这些小小的舞蹈家也能在一秒钟内钻进你的心窝，或者是在你的头骨上开洞，那你能在一秒钟能做什么呢？爱德华问自己，我能在一秒钟内弹出最完美的颤音，他自豪的想。他本能的卧倒在座椅上，用自己的手臂护住头颅，然后他感觉到一个巨大而有力的物体罩在自己的上方，
子弹摩擦空气的声音在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了，警车在一阵震颤后只留下好像死了一般的宁静，可没过一阵子，主干道上过往行人的尖叫声便开始折磨爱德华的耳朵。
他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因为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这和他所想像的不同，也没有鲜血像喷泉一般从小小的伤口中涌出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个高大健壮却怪异非凡的人救了一命。惊奇的是爱德华知道他的名字，却仅仅把他当作一个…一个传闻罢了。其实你并没有多少机会真与那些超级英雄们面对面，除非你正身临险境。
“哦天哪！你就是那个毒素！暗中保护纽约的英雄！”他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将他刚才还在经受着的威胁，丢在一边，“我听说过你...实际上！大家都在说你！嘿，我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你真的很酷..”他有些张口结舌的说。
然后他再次打量眼前这个非常特殊的超级英雄，它有着与蜘蛛侠酷似的外貌，但你永远都不会将他们弄混。原因很简单，蜘蛛侠没有那些可怕的看起来就让人发抖的黑色爪子，也没有那些附着在他身体外部的扭曲的仿佛水蛭一般的条状物。是什么让它成为了英雄，如果有人告诉爱德华说眼前的这个生物也喜好鲜血与脑浆，他也不会表现出多少不可思议吧。
而事实恰恰是，奶酪或许才对它的胃口。
“Mulligan警官呢？”爱德华终于回过神来。然而在左顾右看之后，他发现在这窄小的车内，只有他与这叫做毒素的超级英雄两个人。
“哦？”他咧着嘴抬起了额头。
一张干净而光滑的白纸被放在约书亚的面前，只有短短几行清晰的文字被排列在面，就像是在一块昂贵的墓碑上，有人因为缺乏热情与忠诚，只留下寥寥的几句悼词。约书亚并没有注意力投放在这洁白的墓碑上，打从一进房间，他便没有把目光从眼前这个为他拟定协约的男子身上移开。
他在十多分钟前被带进这间房间，而在此之前，与他的设想千差万别的是，载着他的那辆奔驰车并没有选择阴暗无人的小巷子。相反的他们行驶在市区的主干道上，没有一丝掩人耳目的意思，然后他们在一幢崭新而体面的摩天大楼前停下。
有人在向他们打招呼，明亮宽敞的大厅里有人向他们挥手致意，好像约书亚此时正在迫近的不是一个吃人的犯罪组织，而是一个救济无家可归者的社会组织一般。
很好笑，不是吗。
最后他被带进这件采光很好的办公室，另一个穿着灰西装的人正等着他，举止稳重的端坐在真皮制的旋转椅上。
“很荣幸能为您服务。”约书亚听见他那么说，可他更想听到的是，“嘿，小子，我来看看你身上的哪个部分比较值钱？！”
“我并没有要求你们为我做这些协约。”他最后说。“而且，我对你拟定的这些条款与要求，一点都不满意。”约书亚在努力扮演一个他曾在超级市场看见过的角色，会为了一只苹果上的一点点白霜而争论不休。那他最终能得到什么呢？另一只没有白霜的苹果，可是却能在吃到一半时咬出一只发育良好的蛆虫？
真恶心…约书亚咬着牙想。“我一点都不信任你，”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他此时在模仿的那一位，“我可能因为你的无能而损失很多，或许我本来就不该信任这家慈善基金，而且我从来都不参加什么捐款。”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被激怒的神情，态度良好到让人不禁心生寒意，“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他说，“或许我们能够一起清理出可以使您获利最多的协议计划。”
“我更希望能见到你们的高层。”约书亚不留余地的说，而当他终于看见这个戴假面具的男人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打从心底的感到开心。
那个经验老到的司机在发现跑车无法向前行驶的时候望了望倒车镜，他本来以为是轮胎或者是火花塞得问题，可他很快发现，其中的原因其实远比这要来得简单。“快看后面！”他提醒他的同伙。
“那是什么？”其中一个戴着银色墨镜的男人说，他看上去陷入了一种紧张却又在极力掩饰的状态。
“我见过他！这个怪物！”他旁边端着机枪的同伙说，“他曾经轻而易举的撂倒了我们不下十个人，不过我想，他怎么也敌不过我这宝贝机枪里的子弹。”他自信的咧了咧满是皱纹的嘴角。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毒素的爪子在名贵的跑车上留下了非常显眼的痕迹，他只是快速奔跑了几步便一把抓住了正在疾驰着跑车的车尾，然后将它掼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杉树上。银箔一般的跑车在瞬间便散了架，为了追求而特意设计的车身扭曲成不协调的角度，破碎的挡风玻璃还没来得及从窗框中掉落下来。
红蓝相间的超级英雄躲过一个歹徒的拳头，就像为一只蜗牛让路，而那些曾被赋予众望的子弹就像爆米花一般在他的身体上弹开。只是轻轻的，有分寸与节制的会动了一下手臂，另一个打算偷袭的歹徒就飞出了好几米远。
这简直没法相比，爱德华从警车中钻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这番争斗，然后他便眯着眼睛笑起来。真的是没法比，他自言自语道，就好像是鼹鼠与狮子在打斗一般。说到鼹鼠，他们还是挖洞比较有胜算吧。
“这里离警察局非常近，”毒素松开最后一个还有勇气站起来反击的霍普基金会成员，他转过身来对着正目不转睛看着这场搏斗的爱德华，“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最好现在就去报警。把你知道的那个基金会的地址也告诉他们。”
“我想跟你一起去救约书亚！”年轻人并不打算这么做。
“可你必须这么做，当然我知道你担心你的朋友，并且也愿意去帮助他。但！”Pat在面具后面严肃的看着他，“但是你的存在会成为约书亚受到伤害的可能。”
“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背叛你！”爱德华气愤的用手拍了拍胸口，然后一把将那紫色的石头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我不会这样对我的朋友的。”他的眼神告诉Pat另一个信息，那就是被一个超级英雄所误解，对他是一种多么不堪的打击。
“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毒素说，“我需要你去通知警局，让他们帮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那个慈善基金，而且，你只是一个孩子，很有可能会在刚才那样的袭击里丧命。”
爱德华本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泻下气来，他们损失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现在的每分每秒消耗的都不是中钟表上那一个个小小的格子，而是约书亚的性命与安全。
“好吧，”他最终退了一步，“我现在就去纽约警察局。”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替我告诉约书亚，说下个礼拜我要在流星酒吧演出…让他带上艾佛奈特先生和夫人一起去。”他紧张的微笑了一下。
“等等，爱德华！”
“怎么？我可以和你去吗！我可以打电话给警察局，我带着手机呢！”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向外传扬我的身份！”
“这还有说吗！”爱德华的笑容终于变得不再拘束，“没人会从我这知道一分半毫，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看起来他喜欢你。”Toxin说，当他们看着爱德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的时候，毒素弹射出一缕蜘蛛丝，飞跃在临近黄昏的天幕里。
“这不是重点，Toxin。”Pat回答他，实际上他并没能习惯最近这几天来越来越多的获救者在得到帮助时认出他来。他们为他欢呼，呼唤着他的名字，感激他在关键时刻搭救了自己的性命或者财产。只有很少的人会称呼他怪物，然后在尖叫中惊恐的夺路而逃。
“我也曾经被一个老奶奶被手提包砸过。”蜘蛛侠是这么说的。
“但这有什么不好呢？人们喜欢你，他们甚至会崇拜你，就像崇拜蜘蛛侠。而且我觉得你自己也不会讨厌吧。”
“如果我是个单纯的，没有外星共生体作为客人的人类的话，或许我会更加的高兴。”
“这听起来除了是借口以外，什么都不是。”Toxin并没示弱，“如果没有我，你一天可以死个好几次。你只是个普通的纽约警察，而你只是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犯罪，而你能阻止的却屈指可数。”
“如果我说感谢你，便能让你安静一点的话。那么，谢谢你没让我在刚才的枪击中送命。”
“好吧，我接受你的感谢。但是我并不想安静！”
你现在正将自己推进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约书亚.艾佛奈特。约书亚对自己说，却依旧保持着一个专业的砍价者所应该保有的神态与举止。他被一个人留在这件办公室内，只有那不断旋转着的监视器与他无声的对望，实习生向那原型的镜头招了招手。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探索一下摆放在墙角的资料柜，它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放了某些机密资料般的被重视。约书亚无聊的在桌面上敲打着节拍，心里想着爱德华是不是还活着。
或许，应该给那个家伙再打个电话，约书亚从口袋里掏出笨重的手提电话，这是父亲从某一个跳蚤市场淘回来的“古董”，只花了一份三明治的价钱。
“一个三明治只能够吃一顿，但一台手机可以用很多年。”艾佛奈特先生当时是这么说的。
忽明忽暗的屏幕上显示电量不足，随时都可能关机，就算你在前一分钟才把它从充电器上拔下来也是一样。还有11个未接来电？好家伙…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有能感觉到？11个来自爱德华的未接来电，最近的一个还就在半分钟之前。所以至少半分钟前他还是活着的！
立即回拨了爱德华的号码，约书亚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他紧皱着眉头，焦虑不安的等待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是一句问好，而不是一声惨叫。
“约书亚！”是爱德华的声音！“你这家伙干嘛不接我的电话！你现在没事吧！”
“这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约书亚回答他，胸口那块石头终于又重新滚了回去，“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你最好现在就到纽约警察局去避难！”
“我已经在这里了！你才是处境危险的哪一个！我看到你和那些基金会的人走了，听我说，他们都是杀人凶手！现在就从那大厦里出来！”
“处境危险？”约书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可还没签什么协议，他们还不知我身上的哪个部分比较…好咬…………………………”
“嘿，约书亚…约书亚？！你在那吗…喂…喂？！”当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信号中断的忙音的时候，爱德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章七 Final
笨重的手提电话在发出一阵急促的让人心烦的提示音后便自动关机了。这可真是时候，约书亚只能无奈的将这不中用的电话重新塞进口袋里，然后，就在他转过身来打算再次对监视器摆上一个笑脸的时候，他注意到从房门的地方重新传来脚步声。
约书亚将自己后背靠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等待那张讨厌的脸为自己带来答案。于是他再一次的看见了那个将自己称为莫森的白人男子，约书亚不耐烦的无视了对方有礼貌的问候，“怎么说了呢，或者是你家的老板根本没信心能做到那些纸上写的条款？”
“事实上是，”霍普慈善基金的精英职员说，“我的上司希望能以个人的名义与您见上一面，在一个更加正式的地方。”
那些摩天大楼的后门总是隐藏在垃圾以及某些不愿意被打探的隐情中。按照爱德华所描述的那样，毒素在一片高楼里林立的闹市区发现了这栋现代化的建筑，实际上就算没有那个孩子的告诉他的信息，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锁定约书亚的位置。根据来自身体以及神经内部的某种感觉，它们就像播撒在空中的渔网一般伸开枯骨般的手爪，收拢任何一点属于约书亚的味道。然后关于那个实习生的气味开始与那些让Pat皱眉的血腥味混在了一起，彼此交织就像是暗红的骨头上附着的血管。但这些血腥味并不来自于约书亚.艾佛奈特，它们在无意中被发掘，在此之前，它们不过是在这个偌大的纽约城内游荡的众多亡魂之一罢了。
Pat选择从大厦后门的潜入这家慈善基金，把守后门的两名保安在彼此之间的无聊打趣中很轻易的就忽略掉了一个红蓝交杂的影子，他们正情致勃勃的谈论着这天下午的球赛，和昨天晚上的女人。
同样是选择避开目击者的眼睛，但Pat不知道自己能保持谨慎与冷静的时间能有多久，他已经感觉到愤怒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烧，而Toxin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宿主什么时候会勃然大怒。外星共生体在等待这个瞬间，因为只有在那个瞬间它才能真正的被称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血腥味越来越浓，于是关于那根本属于艾丽西亚.莫林的脊椎又再一次出现在Pat的眼前，还有乔安娜的双眼以及斯蒂芬的某一个内脏。它们仿佛都会在下一个插口处活生生的出现——漂浮在空气中，向外散发着让Pat窒息的谋杀的味道。毒素看见那些穿着蓝制服的保洁员还在马虎的清扫着大理石地面，他们口中骂骂咧咧，不住的抱怨是哪个没教养的东西把口香糖粘在厕所的马桶圈上。可他们并没有对这弥漫在四周的血腥味发出一点怨言，那是因为他们迟钝的感官非常自然的将这些省略。
顺着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的方向，毒素顺着一条刚刚安装好还没来得及使用的宽敞排气口向上爬去，接着他撞开一扇金属制成的阀门，攀进了一间在墙上镶嵌着巨大换气扇的暗室。破碎的夕阳从沉重的扇片的间隙中散落下来，只有一只在风中颤抖的蜡烛仅能带来的光明与温度。污浊的灰尘充斥拥挤的空气中，这看起来是一件杂物间，挨着墙壁堆放着的一干物品证明了Pat的想法，而在每一个纸箱或者是文件柜上都有一个醒目的标贴：霍普慈善基金。
“我们找对地方了。”
Pat点了点头，如果他能用眼睛分辨出那些血液与尸体的味道，那么他现在就能看到这暗红色的液体即将淹过他的鼻梁。房间尽头的那扇门同样被上了锁，是时下最流行的电子锁，只要有你胆敢损坏它一个棱角，安全警报就会在瞬间震得你鼓膜发疼。可毒素并没有理会这一点，他一拳击穿了这扇躲在角落里的房门，躲开电子锁监控的位置，在门板上开了一个容他进出的洞。
这不过又是另一个房间，有所不同的是，毒素发现在这一件储藏室里，并非空无一人。
“劳伦斯！你今天来的倒是挺快的，还是上个月的那个价钱？”背阳的房间里并没有开启照明设备，一个将头发梳成六十年代风格的男子对着那个他所认错的人影招手。他手里是一袋钞票。
“我是毒素！”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同样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毒品贩子的声音，虽然他们认识了不到两个个月，但劳伦斯的声音已经在他的心中磨出了一道轮廓。劳伦斯在他的生命中代表了一切。
“怎么…他们换人了？”他不解的说，然后随手打开顶灯的开关，接着他呆住了。
“你..你..你…怪物！”受惊的小职员这样阐述他此时的情绪。
“我以为这个词已经要开始和你绝缘了。”
“如果你不希望我伤害你，你最好能告诉我有关于这家慈善基金的一切。”毒素用他低沉的声音说。
小职员用他日积月累的八卦传闻交换来他的性命，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他努力而费尽的搜寻者脑袋里所有的存货，然后他觉得发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有人曾在他耳边唠叨，又或者是他在洗手间里听到的，说整个公司的背后是一个生化实验室，说没到半夜就会有人送来新鲜的人体组织。可他并不关心这个，只要在每天的午餐里不让他吃出尸体的碎片来，他都会心安理得。“有人说有间实验室就在大厦的顶层的房间里，”他惧怕的将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壁，“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他没能将他的话语结束，因为他业已无法找到他说话的对象，在他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矫健的身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能感觉到你想把他的鼻子砸在墙上，让他的尸体与那些堆放在一起的废物一般腐烂。”
依旧顺着通风口，毒素找到了通往顶楼的捷径，没有引起任何一束目光，他像壁虎一般贴在垂直的金属板上快速的移动。
“我确实想这么做，因为他是个用毒品支持生命的人，而且，从不关心他人的生活。”
“所以他可以被我扯断脖子与手臂，他罪有应得。”
“这不是一回事，Toxin，你不过是在寻找施暴的理由，他会为他所做的事而受到惩罚。而且他也并非罪无可恕。”
“对对对对，你只需要慢慢等待，很快当他能作出惊天动地的坏事时。我会很高兴为你…”
“难道他就非得朝着罪无可恕的方向发展吗？难道他就不能改过自新，为了他的家人和朋友？”
“你相信吗，Pat？你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我相信，我也努力让这些成为现实。我相信他能改过自新，就像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共生体都天性邪恶一般。”
“你说的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伙。”（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像我经常会说的：谁- -？我不认识。。。）
只花费了不到十分钟，毒素已经推开顶层通风口的金属盖子，他轻轻的将它放在满是红色的地毯上。接着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这并非是红色的地毯，没有地毯会在你踏上去是发出吱吱的声音并且向外溢出同样深红色的粘液，也不会有令人头晕目眩的腐烂的味道。
这或许只是一张普通的白色毛类地毯，不过是被一些不再新鲜的血液染红了罢了。
“好恶心…天哪Pat，别把我的脚放在这上面…这简直…我们快点把约书亚以及有可能的其他受害者都揪出来，然后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顶层实验室的客人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们难得的客人就这么沮丧的打道回府。于是这些缺乏轮廓的生物从刚才还在啃食的晚餐中抬起头来，它们有着柔软的如同横膈膜一般的脚爪，就算踩在混着血的内脏上也不会发出一丝失礼的声响，没有皮肤的身体在空气中散发着象征生命脉动的气味。
有一只生物有着漂亮的眼睛，但若放在一张小姐的面孔上，会更加的迷人。而可惜的是，那个曾经拥有它们的小姐已经死了，所以她接近紫罗兰色的虹膜给了眼前这个正在不断接近毒素的异类。希望它能喜欢这份价格不菲的礼物。艾丽西亚珍贵的骨头被赠与了另一个还漂浮在营养液中的人工生物，它与紫眼睛的小猫不同，看起来似乎能够具有直立行走的能力。而那斯蒂文的左肺，它跟其他不符合规格或者是多余的器官混杂在一起，血管缠绕着血管，神经与神经打成了死结。
“这…是否能算得上是罪无可恕，你要是还说这件慈善基金的老板还有着重头开始的机会…那你就不止是老好人这般不叫人讨厌了。”
乖张的动物没有为Pat回答Toxin的机会，它们其中德的一只跳了起来，然后其余的也紧随其后。
“我可以将它们借来的器官重新从他们身上撕下来吗？”Toxin激动的说。
甩开一只活尸体的攻击，毒素将它一把丢向不远处的一个玻璃营养池上，坚固的玻璃壁在瞬间破碎，新鲜的碎片开始扎进它赤裸裸的肌肉与神经里。另一只生物从他身后扑了上来，瞄准了毒素的喉咙，可它仅仅装上了对面湿滑的墙壁，接着它便感到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脊背，随之而来的是脊髓神经从脊椎里被抽出来的麻木的痛苦。（-v-….）
“我以为你讨厌血的味道。”Pat说。
“是不是我讨厌血的味道，我就能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Toxin反问他，“而且讨厌并不代表我不希望看到它们流血。”
Toxin将它黑色的可以随意改变形状的爪子刺进了紫眼睛小猫的眼眶中，后者的惨叫声难以形容的难听，所以它收回了自己被粘稠血液染红的手指。
“让这些快点结束吧！”Pat忍耐着这一切对他灵魂的重创，也同样收回了他对Toxin的控制。
扫除工作很快就做完了，几只用人类器官拼凑出来的生物或许会让一个全副武装的大兵陷入困境，但它们绝对不可能是外星共生体的对手。当毒素踢开实验室的大门时，Pat听到Toxin在对自己说话，“要是刚才那段闹剧让你生气，那我得道歉。”
Pat没有理会共生体轻微的话语，他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约书亚，然后彻底结束这一场噩梦。他尽量不让自己回想起刚才所见到的一切。
顶层空无一人，看来除了被放置危险的创造物外没有任何用途。在他们抵达紧挨着电梯入口处的通风口时，约书亚的气味开始变得几乎清晰可见。
那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被再一次丢在一间无窗的房间里，灰色的水泥墙壁上一个简陋的通风口是唯一与外界保有联系的通道。这是一间囚室，至少看起来就是这样，虽然没有爬满锈迹的锁链以及烧红的烙铁，但填满在空气中的压迫与威胁已经让他的大脑无法正常工作。
还记得那个所谓的上司跟他说过什么吗，约书亚问自己，对，他说他们不喜欢被拒绝，说着太伤人。说也没有哪一个人会拒绝他们的协议，至少是没有一个活人会对这“公平”而“双赢”的协议置之不理。
接着他们就像他丢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当他想趁着他们离开的当口冲出房间的时候，他被重重的推了回去，骨折的手臂撞在坚硬的没有铺地毯的地面上。约书亚感到疼痛，但他只是仇恨的盯着他们锁上房门的每一个动作。然后他当他听到挂满安全锁的门板在扣上锁销时发出的清脆响声时，他疼得叫出声来。那个协议听起来原本非常的有趣，甚至是一种不劳而获，而当他困难的拒绝了这番好意后，事情就完全的变味了。
那个伪装成基金会上级的男人遗憾的说，“既然您对纽约市警察局长的位置没什么兴趣，那么我们就只能用更加珍贵的东西来作为您的回报。”他空洞的扯了扯嘴角，“那么或者阁下父母亲的性命会能为我们之间的合作打开一道捷径？”
“或许您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对方继续说，“有些决定足以颠覆某些人的一生，他们可能毫不知情，但你却是要做出选择的哪一个。”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了约书亚一跳，也让他原本就搅成一团的思绪更加的杂乱无章，他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从房门地下的缝隙处溜进来的红色警报灯。可他从来未有想到过有哪个超级英雄会帮他脱离险境。排气口的金属盖子被踢翻在水泥地上，发出惹人烦杂噪音。
“Mulligan警官？”约书亚支吾了好一会，最后低声说，他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此时的猜测。他不太清楚那个最近在纽约市被四处传扬的超级英雄的名字，其实他也从来没有关系过这些事情，就想从来没盼望过有哪个超级英雄能向他伸出援手一般。
“我是毒素。”相貌诡异的超级英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你最好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你在这里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危险，但我现在在想着另一些东西，”实习生依旧坐在水泥地面上，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就好像是用你的名誉换取我父母的性命这么一类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把未受伤的手臂藏在病人服的裤子口袋里，仿佛是握着一柄黑色的枪托。
Toxin在他的耳边以及血管里低语，似乎对方才的杀戮还意犹未尽，它所说的每一个词，每一个音节都在刺激着Pat的神经，催促他折断这碍眼的小鬼脆弱的脖颈。可Pat最终并没有选择这么做，“爱德华，他要我告诉你，下过个礼拜他会在流行酒吧举行演出，他希望你能带上你的父母去为他捧场。”毒素平淡的陈述着。
约书亚有些意外，但这只是今天众多意外中的一个，他摇着头从地上摇晃着站起来。
“我真的不喜欢他的贝斯手，特别是他弟弟抢了我的女朋友之后。”他遗憾的说，可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我说，我们有客人来了。”
几乎是在Toxin发出警告的同一个瞬间，门外的警报声与脚步声闯进了这间囚室，五六个手持枪械与警棍的大手出现在大开着的门口。他们一拥而上，准备用自己的愚以及迟钝来对付这个强壮的外星共生体。
“小心!”约书亚在慌乱中大喊，他担忧的环顾将他围绕的敌人，口袋里除了那部勉强可以用来砸人的手提电话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自卫的武器。原本就受伤的手臂再一次提醒他这一个事实，可他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等待那些拳头招呼在自己的面颊以及胸口上。
实习生试图踢飞一个打手手中的小型手枪，在对方扣下扳机的一刹那之前，可他没能成功，却一脚踢在了对方某个敏感的位置。打手在哀号声中曲起身子，于是那枚子弹冲着他下蹲的方向，精准的命中了打手自己的那双名贵皮鞋中的一只。
约书亚扬了扬眉毛，他并不抵触这种因为巧合与失误而带来的成就感，接着他转过身来，想过知道那位超级英雄有没有完成他的功课。然后，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神志不清的打手们被一张强韧的网绑在光滑的墙壁上，就像吊在蜘蛛丝上的可怜猎物。他们已经失去了还击的可能，更是失去了还击的胆量。
约书亚对眼前的这一幕并不陌生，就在乔安娜.哈尼伯曼遭遇袭击的那一个夜晚，他也曾为了那张蓝红交织的网而惊讶不已。实习生回头瞥了瞥自称为毒素的超级英雄，然后耸了耸肩。
“我以为你能干得更快些呢，你知道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搭救。”他说。
尾声一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成为搭救他们生命或者生活的人。”毒素没有理会约书亚话语中明显的讽刺，他只是看着年轻人径自走向门口，也没有想去搀扶他摇晃的步伐。
“我可不想去当什么超级英雄，你们的行头都太难看了。”约书亚背对着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爱德华曾想要来救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
“我也曾想来救助我的朋友，可我并没有这个能力！”
身后的超级英雄保持着沉默，直到约书亚忍不住好奇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毒素早已在他的视线范围能消失了。于是实习生一个人走在这刹那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的走廊里，然后顺着紧急出口里的楼梯，穿过灯光昏暗的垃圾回收处，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逃离了这栋梦魇般的大厦。
然后他看见爱德华站在离他不远的路口处原地打转，他的等待一个冗长的红灯，但当他抬起脸来看见他的好朋友还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几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没有顾及红色的信号灯依旧闪烁着，爱德华开始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寻找出路，他险些被一辆凌志车撞个正着，好在后者有着灵敏的刹车系统。
“约书亚！”爱德华甚至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活着！？”他最后说。
“要不然你见到的就该是幽灵了，来与你作最后的道别。”约书亚笑了起来，接着他仿佛漫不经心的说，“看起来你和那个超级英雄很熟的样子。”
“你说毒素？他真是太酷了！我知道他能把你从那火坑里救出来！他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要我来接你！”爱德华激动的说。
“实际上，是我自己一级一级楼梯走下来的，”约书亚纠正他，“他说过你也曾想摊进这滩浑水？”
爱德华无奈的摆了摆手，“我可能只是个麻烦…”他侧着头，惭愧的说，“但你觉得我会置之不管吗。好吧，如果不是毒素一再的拒绝，我一定会冲进那个基金会把你从里面拖出来的！虽然，我可能会…”力不从心的微笑，让爱德华看起来多少有那么一点伤感。
“我们都是平常人，你不用为了这个而内疚。”约书亚安慰他，虽然他并不经常安慰他的朋友，所有在这点上有点生疏。
“没错，”爱德华赞同他的观点，“但我总觉得，我们每个人都可能超级英雄！”他握紧拳头，显得那么的自信。
“哦？变种的蜘蛛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再说受到核辐射的另一种可能是死得非常难看。”约书亚望了望头顶上渐渐淡去的夕阳，它们是白昼与黑夜的一抹不太清晰的界限。
“我不是这个意思，”爱德华解释道，“我觉得我们都可能成为超级英雄，当我们在尽自己可能帮助他人的时候，我们都是超级英雄。”
“天，这句话是谁灌进你的脑袋里的？难道你不是最不擅长这些神经兮兮的念头的吗？”
“嘿，别推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尾声二
手指会因为接触到铁锁时感到一阵麻木，可门外的人不会容忍哪怕一点的怠慢，亨德利颤抖着用笨拙的手指解开防盗门上最后一道铁链。他鼓足了勇气，将金属门敞开了一些，然后他看到叫做莫森的霍普慈善基金会社员站在门口。后者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与停泊在门外的加长林肯一样，很好的与这粘稠的夜色契合在了一起。
“莫森先生，晚上好。”亨德利眨巴着酸涩的眼睛，拘谨的说。
“晚上好。”莫森回答他。“总裁先生想让我告诉你，他准备接触与你之间的协约。”
“可..可这是为什么？”亨德利瞪圆了眼睛，接着他祈求般的望向那辆黑色的轿车，可同样是漆黑一片的车玻璃没有为他泛出一丝答案。“我不明白，莫森先生..我向皮埃尔先生吩咐的一样，照看他的店面..假装是他的儿子..我做的很好..在这四年来，都从来没有人起过疑心。”
“我知道这并不怪你，”莫森毫无感情的说，“仅仅是因为总裁先生打算放弃这家店面。他不再需要这间为他隐蔽身份的地址了，所以你也便没有了服务的意义。而且，”没容得亨德利再做更多的哀求，他继续说道，“而且就在今天下午，你还试图殴打了我们基金会的另外一个客户，你企图伤害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是属于我们基金会的财产范围。”
“我…我当时没有注意，先生！”就像那些可怜人在失去最后的希望时会感觉到双膝沉重到无法承担，亨德利跪在了地上，骨头在撞击地面时，发出了一声钝响。“请你发发慈悲，不要终止我的协约，我的父母他们在精神病犯人劳教所里，只要再有一点捐款，他们就能被释放了..”他徒劳的抓着莫森的西装衣角，浑身上下不可抑制的颤抖。
或许这种颤抖来自一种遗传，来自与他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父母——他们在一次精神时常后闯入了一家孤儿院，然后将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当成了会哭泣会哀求的蟑螂。
“我很同情你的父母，亨德利。”莫森回答他，同样是冷冰冰的口气，“而我们霍普慈善基金是从来不会冷酷无情的，我们会继续帮助你的父母离开没有人道的劳教所，而你所做的不过是签署一个新的协约。”
“真的！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亨德利的眼泪在一瞬间滑落了眼眶。
“我们希望你能参加我们正在进行的一场生物研究，因为一点意外，我们的实验样本都被损坏了，或许你可以帮上一点忙。”
囧完囧-。。。。
最后一部分写的好囧呀。。请见谅。。。
番外可能：
约书亚：作者同学，你还没有介绍你心爱的Toxin给我认识啊，你个囧啊！！！！
紫水晶的慈悲（囧。。我完全不知道起什么名字- -就这么着吧！）
弃权声明：我不拥有本文中提到的Toxin, Pat Mulligan, Paul 等等，他们属于Marvel。
章一
“你不过是喜欢那些装子弹的玩具罢了！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放弃了教授给你介绍的那工作？”爱德华拍了拍他穿蓝灰色制服的伙伴的肩膀。他们曾经是住在一个街区的朋友，打小就玩在一起的那种。从一起踏着滑板溜过邻居家的玫瑰地，到一起在毕业时被女朋友给甩了，他们好像永远在一起，直到十几分钟前约书亚告诉他，他觉得那些佩戴警徽的纽约警察实在是帅的没边了。他们走在纽约市清晨的街道上，这是少有的晴天，特别是在这样的深秋，得了伤风的太阳勉强从稀薄的云彩中睁开眼睛，将微弱的阳光洒在空气中。
“我不是说他们的配枪，”约书亚解释道，“当然也不是因为思黛拉和我之间的不愉快……好吧，没错！她是把我甩了！但这与我想不想当警察完全是两码事。”他最后气愤的说。
你根本就什么都没说，爱德华心里想着，“你爸妈是不会同意的，”他耸了耸肩，“艾佛奈特夫人和先生是不会愿意把他们弱不禁风的儿子放在警察局里任人差遣的，甚至可能会因为某一个无法想象的悲惨原因而丢掉小命！”
“所以，爱德，你得替我保密！”约书亚狡猾的将一听可乐递给他的死党，“就像以前一样。”他抬起下巴来，甚至有点骄傲的说，“老伙计，你知道吗，这简直是太神奇了。还没有到过实习期，他们就让我成为正式的警员了！”他笑出声来，“可见，我是多么的胜任这警徽与配枪啊。”
“我看你丝毫没弄明白你打算成为警员的原因，小子。”爱德华假装轻蔑的看着他。
“或许没有吧，但或许我很快就弄明白的。”约书亚扬起嘴角，“我几乎能看见我的未来一片光明。”
爱德华没有打断他，只是摇着头微笑。当他将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送到那纽约警察局的门口后，他便拐进了一条鲜有人烟的小巷子，他的乐队就在这巷子里的某个酒吧等着他。可他此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艾弗奈特夫人，真是抱歉，当年您下次问起你的儿子的时候，我只能告诉您说他还在弗里曼教授那里做助教什么的。这是第几次向您撒谎了？好吧，对于那些太多的以及我不想回忆的事情，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忘记。
在他那尚未熟悉的座位上，坐着另一个男人——就像这围绕在约书亚周围的环境一般，这个男人也无法帮他带来任何熟悉的感觉。他刚想开口问，那个有着满头红色卷发的瑞拉.司琳娜却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嘿，新来的小男孩，我得和你谈一下。”
哦，好吧，虽然我讨厌你叫我小男孩，但是我还是会照你所说的去做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瑕疵，约书亚顺从的点了点头，跟在那双橙色高跟鞋后面，甚至没发出任何的噪音。
会议室，会议室，我最讨厌这该死的会议室了。将身后的铁皮门轻轻的掩上，年轻的警官重新站在那高挑的黑人女子面前，没有抱怨，也不要求解释，只是在等待。
“约书亚，我很抱歉。”
好吧，就像我所想的那样。“不不不，司琳娜小姐你不需要道歉，特别是在这种可能是我的错的时候。”
“这确实不是你的错，”黑人女子并没有像约书亚期盼的那样柔软她的声调，“你是个卖力的新人，像你这样肯为纽约警察局出力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人们都变得倾向于依赖超级英雄来拯救他们的生活。所以你在上个礼拜被升了职，被调入重大案件调查组（囧，对不起我不知道Pat是哪个部门的），你的所作所为值得这次提升。”
那我是不是需要谢谢你，然后给你献上一束花，在为你唱首歌？给我直切正题吧，小姐！我到这讨人厌的会议室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谢谢你这么说，司琳娜小姐。但是，我更想知道，我是哪一点做的不好？”诚恳的眼神，除了那个周日礼拜堂里的神父，没有谁能比我表演的更好。
“这不是你的错，约书亚.艾佛奈特。你之所以可能又要被调回你实习期所工作的资料科是因为我们有一位休假的警员已经完成了他的休假。所以重大案件调查组不再有多余的位置了。”黑人女子在手腕中的一小堆资料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这是你的简历，在你一会去资料科报道的时候，你别忘了把它交给你的老伙伴凯文。他会很乐意再与你共事的。”
说完，她便走到会议室门前，为那个面颊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流露的实习生打开了门，“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会议室，你看，你会快就能摆脱它了。”
就像你说的
“所以欢迎你回来，约书亚！”约书亚能轻易从这欢呼声听到讽刺与挖苦。它们就像声调中埋藏的图钉与倒刺一般，一旦被说出就会漫散的在空气中，而当你行走在这片空气中是，你便会感到疼，却找不到伤口。凯文在离着资料科大门很远的地方就朝约书亚挥手，他是个粗壮的，好像橄榄球运动员一般的家伙，很难想象，他是为了什么而被困在这堆积废物的资料科而没找到用武之地的
“谢谢你，凯文。”约书亚绕过他回到自己老位置，可怜的狭小空间，污浊的桌面，还有那一把一坐上去就会吱吱作响的开裂人造革椅子。这一切没有价值，就像我自己一般。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Patrick转身询问他的老搭档，“那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他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进来的警员吗？”
“对，那孩子叫约书亚.艾佛奈特（Joshua Evernite），上一个礼拜才调来我们科，可今天却被你这个老家伙抢走了位置。”Paul打趣的说。
“我可并不老。”Pat回答他，将手中的咖啡送到嘴边，苦涩的咖啡混着咖喱与奶酪的味道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其实这并不坏，还远远不止于让人无法忍受到喷出来，他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回想起在某一个他曾陷入困境的夜晚，他为蜘蛛侠调配的那一杯咖啡。
“蜘蛛侠是一个味觉白痴！”有一个声音很肯定的说。
“或许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怎么，Pat你承认自己老了吗！”比他年长许多的Paul大笑起来。Pat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还不算老，还足够年轻来来解决些麻烦事。”他自嘲般的说，将马克杯放在桌上。Patrick，确实还不算老，但作为一个人类，等待年老体衰的那一天就好像在清晨等待晚霞的来临时一般迅速。他现在还算年轻，可他很快就会老，人类总是老的很快。
那么等他老到连拄着拐杖都无法寻找到平衡，老到只要坐着就会忍不住打瞌睡，醒来时还要担心会不会把假牙吞到肚子里的时候，这一切关于外星共生体的麻烦事要怎么收场。Toxin，毫无疑问的会离开他，寻找新的年轻的宿主，就像Pat刚才打过照面的那个有活力的新人警员一般的宿主，然后它会与它的宿主如何共处，而它的宿主会对这不请自然的房客作出怎样的反映，那真的都不得而知了。
“天，你怎么总是喜欢想这些不找边际的东西！你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可真叫人恶心！啊不，真叫共生体恶心！”Toxin修正道，“作为一个人类，你很健康，我劝你还是不要花心思去想这些你无法阻止或者改变的事情。”
“如果你太危险，我或许会在你离开我之前，把你交给蜘蛛侠以及他的盟友手里。或许这样，我就能得到一个让人安心的晚年了。”Pat低声说，确保没有人听到。
“你不会那么想的！”Toxin几乎尖叫道，“你休想这样摆脱我，休想！”
爱德华很守信，在晚餐时，他与艾弗奈特先生谈论的主要话题依然是他那可怜的无人问津的乐队，而不是约书亚的新职业——警察的职业。而且还是个警局资料员的职业，约书亚在心中埋怨道，他盯着擦得漂漂亮亮的白磁盘中的烤鲑鱼，只是单手拿起叉子，心不在焉的戳来戳去，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是怎么了，小约书亚，不喜欢这条鱼吗？”母亲几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刀叉，担忧的望着他。
她的儿子猛然间抬起头来，母亲能看到他嘴角一如既往挂着的微笑，“怎么会呢，妈妈，只要你做的菜肴，我都是很喜欢的。不过是今天在教授家里吃了太多的蛋糕，是教授自己做的。妈妈您知道，教授有多热情。”
母亲放心的舒展开来，“哦对，弗里曼教授是一个好人，而且喜欢烹调，他还曾经想要请教过草莓派的做法！”她愉快的说，重新拿起手边的刀叉，却仿佛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烤鲑鱼很好吃，”爱德华连忙说，实际上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晚餐，只是口味稍微有点甜。好吧，其实是甜的过头了，如果有人会在做菜时放进一整包的白糖，那就一定是非艾佛奈特夫人莫属了。或许是被那过于浓重的甜味给呛着了，他含糊的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鲑鱼…！”
“哦，谢谢你，小爱德！”母亲感激的说，小心翼翼的偷偷瞥了瞥自己的儿子。
我们可怜的小家伙有心事，艾佛奈特夫人朝着她丈夫的方向使劲使了使眼色。
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孩子，甜心。艾佛奈特先生的眼神是这样说的。
可你总得说点什么！做一个好父亲！
“约书亚。”
“什么事情，爸爸？”
“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说，你刚刚毕业，无论在什么方面…”父亲下定了决心，努力回忆起他从一本本子女心理辅导书上死记硬背下来的段落——他总知道这些东西会有用武之地，他甚至有些引以为豪。可他并没能说完。
约书亚打断了他，将手中冷冰冰的餐叉放下，“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就先回房间去了。”他站起身来，没容得任何一个人再说一个字，“那么晚安了，爸爸，妈妈，还有爱德华，祝你的乐队一切顺利。”
“谢谢你，约书亚。”爱德华说，“烤鲱鱼真的很好吃，你应该尝尝。”
“鲑鱼！我们今天吃的是鲑鱼！”艾佛奈特夫人不高兴的说。
其实连睡意都没有，除了没有食欲，同样也对睡眠也没有渴求，约书亚回到他阁楼上的小房间，然后锁上了门。约书亚打开唯一的一扇窗户——它就镶嵌的倾斜的墙壁上，带来一片蜘蛛网状的月光。晚风从这狭窄的窗口吹了进来，不是非常的凛冽，但足以让人发抖，而这种自虐般的颤栗对约书亚来说确实另外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仿佛这是唯一的一种感觉是证明我是活着的。约书亚靠在窗台上，蜷缩起身子，感觉来自纽约漆黑夜空的寒意与无情在他的血液与骨骼中穿行，接着他回想起了早晨在警局看见的那个陌生男人，那个抢了他位置的人，一个前辈，或许是一个精英，站在他的道路上。约书亚觉得恼火起来，但不是针对于那个深棕色头发蓝眼睛的警察，总会有人站在我的道路上的，就好像我难以避免的会成为别人的障碍一般。
所以要做的非常简单，年轻的警员开始眺望起远处一个街区上攒动的人影来，就是要让上头的人知道，约书亚.艾佛奈特，比任何重大案件调查组的人都要优秀。或许不用一根筋的吊死在重大案件调查组，只要远离那设立在地下室的资料科….先等等！约书亚在一瞬间将自己拉回现实，让自己清楚的意识到，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总是付不起电费而总是只开一盏街灯的街区里，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孩从那唯一的街灯下面经过。其实女孩并不是所谓单纯的经过，就好像她不是单纯的头发蓬乱一般——约书亚隐约能看见女孩用手捂住的后脑，原本淡色的头发染成了一种浓郁的黑红色，女孩一瘸一拐的逃命着，不时的朝身后望去。
接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于是她惊叫起来，约书亚仿佛能听见那凄惨的叫声是怎样从那细小而脆弱的喉咙中划出的，就像一只无法保护自己的小鹿遭遇了十几个口袋里揣着打猎许可证的贪婪猎人，或者是一个昂贵的洋娃娃在被抛弃后被老鼠撕咬成了碎屑。
这便是纽约的夜晚，血痕与暴力便是两只在黑色苍穹下闪闪发光的两只眼睛。
约书亚叹了口气，倒霉的手机被他忘在楼下餐桌上乘着鲑鱼的盘子旁边，即便现在就拨通那痴呆的911，满嘴甜甜圈的接线员也会让那女孩的血白白流干。除了约书亚，以及他手中没来得及没收的小口径手枪，没人能救那个不幸的女孩。
哦对了，还有那些喜欢穿紧身衣的超级英雄们，我怎么没想到。约书亚飞奔下楼梯，只为茫然不解的父母抛下一句话，“爸妈，帮我拨打911，就说警察局局长的女儿在隔壁街区被人强奸了！”爱德华已经早一步回家去了。
那些超级英雄，只有他们，我是最讨厌的了。当约书亚跳跃出前院的栅栏时，他是这么想的。
年轻人拼了命的跑过整个街区，而当他气喘吁吁来到那个能在阁楼的窗户上看到的路灯时，他所能找到的，只有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一缕肮脏的血迹。“该死！”约书亚低吼道，因为过度的奔跑而累得蹲在地上。那血迹一路向前，然后在一座房子后面消失了。很好，约书亚心里嘀咕着，所以那些凶手把他们的猎物拖进了那些灌木丛里，所以我只需要小心的接近，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希望还不会太晚……
或许就像爱德华说的那样，我从来不是当警察的料，我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让我忘记思黛拉的方式罢了。约书亚反省道，如果思黛拉没说她喜欢警察的威严和果敢，我也不会自我折磨的来摊这趟浑水了吧。算了，他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尽力将这些无用的东西甩出脑海，现在我站在这里，手上是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武器，有一个女孩在等着我挽救。而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没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休息，约书亚拖着自己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向那阴影中的屋子走去，他贴着街道两侧的围墙，不希望自己的脚步声将自己出卖，直到他听到了一阵慌乱的惊叫紧接着的是讨饶以及吃痛的惨叫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觉得心脏都要在顷刻之间碎掉了。没有女孩的声音，他在慌乱中努力寻找阵脚，持枪的手却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有女孩的声音？那么一定是那个女孩子在被杀害的一瞬间被某只变异的蜘蛛给咬了接着便是在一秒钟内留给了她的猎人们一个全新的印象？
真是太有趣了。（我很想写：这真是太囧了）
还是有些不敢轻举妄动，没有经验的警员握紧了手指以及手中的枪，壮着胆子走进那庭院树丛后，他几乎能看见那个靠着围栏躺下的人就是那个受伤的女孩，活着，因为在瑟瑟发抖；而其他的那些妄图伤害她的凶徒们，一个个的脸上都留下了淤青与血迹——这是他们所付出的代价，这是他们因为自己所带来的暴力立即创伤所付出的代价。他们全都昏迷不醒，就算被用一张粘糊糊的红蓝相间的巨型蜘蛛网倒挂在墙壁上也无法让他们清醒。他们被总得很惨，在很短的时间内。
“超级英雄？”约书亚苦笑道，对着那位还在抽泣着的女孩，想要伸手扶她起来“说说看，来救你的超级英雄张得什么样子。”
可他所得到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怪物！是个可怕的怪物！”
可年轻的警员不过是仅仅愣神了几秒钟，很快，他便从容的回答道，“镇静点，女孩。那些超级英雄，有哪一个不是怪物呢？”他保持着笑容，虽然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此刻还在恐慌的跳跃着。
章二
“看那！我们的儿子上了报纸了！你看他多英俊啊，西蒙！”早餐桌上，从不在意每天早报上有什么内容的艾佛奈特夫人兴奋的朝着自己的丈夫挥舞着报纸，只是为了某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版面上的一张50分硬币大的照片。
“那张照片难看极了。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功劳。”约书亚将煎蛋塞进嘴里，却差点被烫的喊出声来。“真倒霉！”
“慢点吃，我的小英雄！”
“约书亚，我们得谈谈！”父亲擦完嘴角的蛋黄后，指着报纸上的那段报道，“你得向我还有你妈妈解释清楚，这报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纽约警察局的实习警员约书亚.艾佛奈特发现并营救了那受伤的女孩。我以为我的儿子这些天来每天早上出门后都兴致勃勃的去做他的助教！你这样欺骗我和你妈妈，难道不知道我们会心酸难受吗？”
“这有什么不好？”约书亚闷声说。“我喜欢当警察，而不是助教，就是这样。”他推开自己的盘子，他从来都不吃那些墨色叶子的沙拉，可每天早上母亲总把它们放在他的盘子里。然后等他离家后，再把这些被遗弃的沙拉统统送进垃圾桶里。
“我们只是希望你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们！”父亲急切的说，“我们想要，想要了解你。而且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明显的，父亲眼角的那一滴眼泪，是因为他此时此刻被自己所说出来的这些话语所感动了。
“很好，”约书亚站起身来，从衣袋里将自己的警徽拿了出来，“我是纽约警察局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警察，现在还混在资料室里，每天跟蒙在灰尘里的陈年案例打交道。而不是颇受瞩目的年轻助教，就是这样，而这就是我要做的。好了，你们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们支持我。”
说完，他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警察制服，“说实话弗里曼教授的烹饪手艺真的糟透了，妈妈您真应该劝劝他别再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这样好歹能让我们少处理几个食物中毒的案件。”
“那么….好的…我会和那可怜的老先生说的…”艾佛奈特夫人有些木讷的回答，“再..再见，亲爱的儿子，祝你工作顺利！”
“再见，妈妈。”
“你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点。”等前廊里约书亚关门的声响消失几秒钟后，母亲皱着眉头把报纸放回餐桌上，怒气冲冲的对着她的丈夫。“很显然，小约书亚从来都是更爱他的母亲。你看他刚才都没跟你打招呼！”
“看来我们表现得亲情还不够，凯瑟琳…”艾佛奈特先生有些一筹莫展的按压起了鼻梁，当他长时间的配戴眼镜或者有什么难题火烧眉毛，他就喜欢这样。事实也是如此，那些心理辅导书上并没有将约书亚的这个案例记载在内，或许西蒙应该再去一次图书批发市场，寻找一本标题为：《约书亚.艾佛奈特：如何在父母的光怀下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的这么一本书。
那个新加入纽约警察局的年轻人显得有点一头雾水，当他被迫捧着几千册的案例档案重新来到重大事件调查组的时候，他无法融入此时此刻整个调查组里快速紧凑的工作步伐。约书亚甚至有些呆住了，这不像他曾经呆过的地方，这甚至不像他能想象的地方，每个人都好像是开足马力的机器，所有人都在奔走、快速的说话、极有效率的处理这他们手头上的事情。
好吧，他们看起来都像是精英，所以我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挤进这个喧闹的房间。
“哦，请问，先生，请问是哪一位警员要求资料科提取上半年全纽约市的案件档案的？”他好不容易截住一个刚放下电话的年长警官，约书亚点了点下巴示意他手中重的如同铅块一般的档案。
“Pat！档案科把你要的资料送过来了！”Paul并没有回答眼前的这个实习生，而是转过身来招呼自己的老搭档，然后便从约书亚身边径自离开了。
“好的，谢谢。”对着Paul远去的身影，约书亚小声说道。
好吧，看看我又看见了谁，那个占了我桌子的警官，现在又拆迁我搬着这么重的资料从地下室爬到6楼，还在这个电梯检修的日子里。噢，先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警官，这是你要的资料，从今年3月份到6月份的所有犯罪档案。”约书亚费力的将资料搬到那张曾经属于自己不到24小时的办公桌上，还能回忆起那桌脚边缘圆滑的曲线，不会刮伤手掌，远远好过地下室的那可怜的小桌子。
“Pat！我想我们好像以前见过这个小子。”
“真是谢谢你，就把那些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就好了。”Pat抬起头来，就像Toxin说的那样，眼前的这个略有些紧张的男孩似曾相识，或许见过还不止一次。“你是….？”
“噢，你好，Mulligan警官，我是上个月刚刚加入纽约警察局的实习警员，我叫约书亚.艾佛奈特。很高兴见到你。”男孩伸出手来，像是想要与Pat握手一般。可就在Pat也想要伸出手来的一瞬间，约书亚只是抬手轻轻按了按头顶上戴着的那顶深蓝色警帽，他并不是想要握手。“那么，我想我应该走了，Mulligan警员，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在今天下班前来收回这些资料，你看这是否合适？”实习生礼貌而生硬的说。
“让我想想，我们昨天晚上就见过这个家伙！就在我们轻而易举的将那些无能的歹徒制伏的时候！那小家伙也在场！他当时吓的差一点就要哭爹喊娘了吧，哈哈哈。”
好像也确实是如此。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哦，对！”Pat装作喜悦的样子，“就在今天的早报上，作为一个实习生，你很勇敢。”
作为一个实习生。“谢谢你的称赞，可这几乎都与我无关，歹徒不是我制伏的，而报警电话是我的父母拨打的。”约书亚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跟一个过路人没什么两样——伟大的超级英雄们解决好问题，我不过是处理一下急救伤者的小小部分。”
实习生一直保持着嘴角不变的笑容，“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了，能不能就这样放着我别管，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果再有个几分钟凯文没看见我坐在地下室的小办公桌上发愣，他就会借机向上头反映，说我在工作时间陪女朋友逛游乐场去了。天哪，那个傻大个根本就不知道，思黛拉早就把我给蹬了。
“你听起来似乎不太喜欢那些超级英雄们？”
“这还用问吗，他把我们都称作为怪物！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怎么，难道每一个纽约警察都必须喜欢超级英雄吗？”年轻人诧异的问道。
“当然不是，”Pat急忙解释道，“你看，我只是有些吃惊。”
“好吧，这是有原因的。就在我小的时候，一次我所在的小学着了火，我当时被堵在一处打不开逃生通道的屋子里。我怕的要死，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某一个戴面罩的超级英雄能来救我。可我没能等到——我被烟尘呛的昏了过去，如果消防队员晚那么一点来，我就要没命了。”约书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真的，可他自己对这点并不自信。
“这一听就是知道是骗人的，你得对这个小实习生留点神，Pat。”
“我相信他不过是对于自己的新道路有点紧张罢了。每一个实习生都是这样，不管你佩戴的是警徽还是招待员的名牌。”等约书亚匆匆离开重大事件调查科，Pat小声回答脑海中的那一个声音。
“紧张和不适应？好吧，我能否将这些词与软弱无能联系在一起？”
“只是年轻罢了，像你一样。”
“哦，这真是个糟透了的解释。”
那名牌上写着的是艾丽西亚.莫林，可以与这个陌生的名字联系起来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女招待。女孩看起来绝对没有二十岁，微微发红的面颊上只有柔软的曲线，一些淡淡的雀斑点缀在她的眼睛下方，让她显得有那么一点可爱。刚在“奶酪爱好者”（Cheese Lovers）餐厅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稳，那个脚踩着旱冰鞋的女孩便滑到了约书亚面前，麻利的递上一份油乎乎的菜单。
“你好，艾丽西亚。”瞄过名牌，实习生在点菜之前打起了招呼，为的是可能的一点折扣。
“中午好，帅气的小警察，第一次来奶酪爱好者？”艾丽西亚的回答非常友善，实际上，女孩一直在忙活着将手中的一打小费塞进紧紧的牛仔裤口袋里。
“并不是第一次，”约书亚说谎道，“只是前几次没能让你注意到我。所以，今天，艾丽西亚，你能为我推荐点什么好味道的午餐呢。”
“乐意效劳。”女孩终于抬起头来，甚至有一点脸红。约书亚微笑起来，觉得自己正在达到目的。“我们的招牌菜一如既往的是双份奶酪鸡蛋沙拉外加甜牛奶焗三文鱼。”
真的是腻死人的菜肴。“哦天，恐怕我今天是没这个口福了，我的肠胃不太好，虽然光听着你报那些菜名的声音就够让人垂涎的了。所以，”实习生无奈的摊了摊手，“黑咖啡和柠檬奶酪鱼就好。”
所以一开始走进这家餐厅就是错误？不过是在过斑马线的一瞬间看见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街对面走来，约书亚也不会黑着脸一头扎进这人头攒动的小餐厅。其实他对奶酪有着那么一点好感，可这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他对这家闹哄哄的小餐厅的看法。当思黛拉挽着另一个帅气的金发男子从餐厅窗外走过时，约书亚精准的拿捏住时机，低头开始应付浅浅的淡黄色盘子里甜腻的午餐。
“天，我说你，你的头发都快搅在汤汁里了。”什么人在他面前的空位上坐下了。约书亚匆忙的吞下口中的鱼肉，抬起脸来，是刚才的那个女招待，叫什么来着的，哦，对，艾丽西亚。
女孩示意他继续吃而不是停下来和她说话，“我听说警察的午休时间可都是很紧张的，因为那些不知死活的歹徒们的午餐时间从来都不准时。”艾西利亚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你不必担心我，小警察，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没有人会把我从座位上楸起来。”
约书亚点了点头，心里面还满是能不能午餐打折之类的事情，他刚才过于的绝望（对这家店以及对他自己），以至于连菜单上的价格都没顾得上去看。
“也别吃得那么急，虽然你知道老约翰的手艺从来都是顶顶高明的——没人会对’奶酪爱好者’的菜肴挑三拣四，”女孩开始用手指玩弄起自己过肩的卷发，非常健康美丽的发色，她一定引以为豪。“那么，小警察，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艾丽西亚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其实那不是噪音，而是一首当下正红的摇滚乐队的主打曲目。爱德华的乐队，约书亚灌下一口淡薄的黑咖啡，真希望是爱德华而不是我坐在这里。
女孩厌烦的抽出手机，翻开妨碍，投给面前的实习生一个无奈可怜的表情，然后终于将耳朵贴近那银白色的手机接听处。
或许她不能在我解决这顿午餐之前或者是这次午休之前结束这次通话，约书亚沉默着，这让他想起了他的思黛拉，好吧，他曾经的思黛拉；有的时候约书亚几乎可以肯定，在思黛拉的生活里，购物与电话就足以将她的时间占得满满的。就像所有女孩一样。
一定是电话那一头的什么人招惹了艾丽西亚，从女孩激动的神情举止上这一点几乎显而易见，即使约书亚对她现在所使用的到底是哪一种语言一窍不通。或许是希腊语，甚至可能是古老的深不可测的汉语，谁知道呢，总之不是英语。当约书亚艰难的将最后一块鱼肉塞进喉咙里的时候，女孩改变了最初怒不可遏的态度，相反的，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不再急速的吐出约书亚听不懂的语言。她开始不安的抚摸起脖子上佩戴的一枚小小的水晶吊坠，轻轻的用颤抖的手指擦拭它淡紫色的表面。艾丽西亚太过入神，约书亚站起身来时所发出的声响也没能惊扰到她，实习生只好打消了那个关于午餐打折的念头。还不太坏，一杯（味道薄的好像水一般的）黑咖啡还有一份（放了太多劣质奶精的）柠檬奶酪鱼块，不过十三块半，这还是约书亚所能接受的范围。
“要不要带一块做工精良原料上等的奶酪回去？”约书亚接过另一个金发碧眼的招待手中的零钱，故意没去理会对方殷勤的询问，“只要十块钱就能买上整整200克！”可那女孩不屈不饶的盯着他低垂的眼睛。
“如果这是随餐附送的，那么我很高兴把它带回家。就像儿童套餐里附送的玩具。”约书亚不得不抬起头来，保持着他一贯的笑容，却不知道他并不需要为了没有随餐附送的玩具而难过。
这随餐附送的玩具，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的爆炸，就在这小小的却几乎人满为患的小餐厅里，奶酪天堂，在它开业的第1976天里迎接了一场盛大的破坏。
记忆与意识都变得断断续续，仿佛约书亚就是一只被捆绑在蜘蛛网上的小木偶。感觉连眼皮都破碎了一般，实习生艰难的试图将自己的脸从瓦砾堆里抬起来，如果他没花时间跟那个结账的女招待啰嗦，他便能在爆炸的前一秒踏出这家餐厅，一切都像被精确的计算好了一般。四肢毫无力气，唯一明晰的感觉是腹部的某一个地方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受到的迟钝的寒冷。
其实没有那么疼，约书亚对自己嘶声说，强迫自己接收这个虚假的信息，并没有那么疼，而你可以活下来，可以活下来。他拼命想让自己接收这一点，仿佛这样伤痛真的可以离他而去，就像若干年前的某一个下午，那些比他年长许多的不良少年将他绑在一棵树上抽打他时，他对自己说的。但实际上，这种自我催眠并不能让小男孩忽视创伤，相反的，他变得更加的敏感，能体会出痛苦是在身上的哪一根血管里鸣叫的。
约书亚不敢移动他的左臂，因为他已经品尝到了移动这骨折了的肢体的后果；他想确认双腿是否还能活动，于是他这么做了，很好，还能动，或许下半辈子不会需要花费不小的一笔费用来添置轮椅。
哦，天，我知道有些人对这家店的感受，但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头了点。
章三
灰黄色的701号病房门在被开启时发出难听的噪音，这使得约书亚抬头冲着病房门口的位置张望，他刚刚才被几个过度热情的护士推进这昂贵的住院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太好。却不是为了那场无妄之灾——奶酪爱好者几乎被炸成平地，而之所以实习生还能活命，是因为前门的柜台前摆着几个硕大的塑料奶酪模型，它们挡住了从餐厅内部喷涌出来的气流与致命的天花板碎片。
还没来得及办理医疗保险，约书亚懊悔的叹息道，他不知道等到医生能开口放他出院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胆量去查看住院费用清单。不过是手臂骨折，还有腹部浅浅的伤口，难道没有情况更加糟糕的受伤者需要这个床位，好吧，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受伤重到没来得及睡暖这病床便就死掉了吧。他用双手轻轻的按了按太阳穴，然后侧过脸来，看见某一个与他一样穿着纽约警察制服的男人向他走来。
那家伙甚至没有敲门？
“我敲了门了，但你没有回答我，”Pat道歉，“护士说我完全可以看望你，说你伤的还不算重。”
这点显而易见。
“你不会生气吧。”远比约书亚经验丰富的警官随手从旁边的空床位旁拉过一张看护椅。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在生气，但实际上我是在生气——难道现在依旧是工作时间？难道现在我被困在这账单搭成德床位上还不能享受片刻的清闲？我现在脑袋里只有爆炸时留下的轰鸣声，而现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情况变得更糟。
“谢谢你能来看望我，”这个叫做约书亚.艾佛奈特的实习警员抢在他前面把话说完，“那么就像你看到的，我伤的不是很重，或许你应该把精力投放在更需要关注的人身上。”年轻人冷淡的说，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显得那么的讽刺。
“我知道你需要休息，年轻人，”Pat并没有在意这不友好的态度，“但我希望能跟你谈一谈，在这紧要的关头，你所知道的信息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那个无辜的女孩。”
“什么女孩？”
这是一个进步，身为人父的警官心想，至少他还有点兴趣，而且没有故意说谎来转移话题。所以他继续说道，“那个高中生女招待，曾经与你谈过话，就在爆炸前几分钟。她叫做艾丽西亚.莫林。”
“艾西利亚？我只是在今天光顾那家餐厅时，才第一次与她见面。可怜的女孩，没能在这次烈性犯罪事件中活下来？”实习生开始打量起窗纱后灰蒙蒙的天空，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惋惜或者哀悼的意味。
“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在爆炸的废墟中没有找到她，她整个人彻底的在这次爆炸中失踪了。”Pat在忍耐，他想到过自己曾经是警局新人的日子，成天提心吊胆，任何一次事故或者犯罪造成的死亡和伤害都让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而绝对不像约书亚.艾佛奈特，对于流血与痛苦，麻木到就算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会有更多的反映。
“这是有可能的，”实习生似乎并不感到惊奇，“或许有什么犯罪天才费了心思制造了能将尸体蒸发成人眼看不到的….”
“别再说了！”Pat忍无可忍的怒吼道，“你难道没有起码的同情心，当你将警徽别在衬衫上时，难道就没有体会到起码的责任心？”
约书亚被吓了一跳，停止了他残忍的玩笑，“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他的道歉看似完美无缺，“你知道那些爆炸时产生的噪音还在我的脑袋里打转，”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有点不太正常，如果你能让我休息…”
而当他在此注视Pat恼火的眼睛是，他立即意识到，这一次，他没那么容易过关。“好吧，好吧，尽量问我问题吧，我那可怜的大脑会为了你特意加班工作一次。”
“不是为了我！”Pat说，“是为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孩，而你是她失踪前，最后一次见到她的人。”
约书亚点了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Mulligan警官，那个迷人的女招待似乎对一则电话一筹莫展。”他解释道，“我是说，艾丽西亚在和我聊天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明显让她情绪波动的电话。通话开始时她看起来很紧张，还很恼火，但在我离开桌子之前的那一小会，我能感觉到她仿佛在妥协，而且很绝望。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都和其他目击者所提供的证词一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实习警员约书亚.艾佛奈特。”Pat急速的在随身携带的小薄本上记下他所听到的一切信息，“接下来告诉我，那则电话里，你都听到了他们在交谈什么？”
“我不觉得偷听别人通话是一件很有礼貌的事情。”约书亚装作无奈的说，“而且，看起来艾西利亚一定精通一门以上的语言，我不明白她到底是用哪种语言聊天的。”
这倒是那些惊魂未定的目击者没有提到的，但也是情有可原的，Pat回忆道，他们只是能从远一点的餐桌旁看见自己倾慕的女招待正在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臭小子谈天。他们只注意到了那姑娘的身姿与表情，关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慌张，并不知情。
“所以，”约书亚的话语让他回过神来，“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我想我们可以安排一个语言专家，你所能回想起的任何一个发音，或许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Pat停止在笔记本上记录，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可，下一秒他所听来的回答果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这不太可能，我想不起来她所发出的任何一个音节了。我小的时候记忆力就差劲的要死，单词测试也从来不会得分超多二十，乘法口诀背了整整六年才记得住。”约书亚露出仿佛受了伤一般的表情，看向Pat的眼睛。
可很快他便转移了目光，或许是因为缺乏自信。
“你很清楚的知道，你可以帮助那个女孩，而你现在所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Pat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脸来，“难道你在昨天傍晚拼了命的去搭救那个女孩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不可救药的吗？！”
“昨天傍晚..那…”年轻人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我…”他有些张口结舌，“我明明只告诉那讨厌的报社说我是散步途中发现那个…那个女孩的！你！”接着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怎么会知道的？”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进中年的警官，仿佛那张脸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他所从来没见过的怪物。最后，实习生笑出声了，一把甩开Pat抓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或许你能告诉我——我一直很迷惑，你是怎么能够在那从头裹到脚的紧身衣里呼吸的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佛奈特。”Pat镇定的掩饰道。“我之所以会觉得你会尽力抢救那个女孩是因为，你给我的最初印象让我觉得你是个有责任心与正义感的优秀新人。”
“可我不相信。”约书亚果断的说，“而且责任心与责任感从来都与我绝缘，超级英雄。而且，”他像是放下心来似的摆了摆手，“既然有了你们这些超级英雄，难道还担心会救不了那个小女孩。你何不现在就飞到空中去，你现在所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他几乎是恶意的故意重复着Pat刚才指责他的话。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手机铃声阻止了Pat即将出口的话语，他无力的拍了拍脑门，不只是对对手机还是对那个实习生表示无奈。手机被接通了，是Paul那苍老而有干劲的声音。
“Pat！我们找到了那个女孩了！”
“真的？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她的？有没有受伤？”
约书亚冲着转身接听电话的Pat白了一眼，这真是莫大的荣幸，我居然被一个超级英雄抢走了重大事件调查组的位置，在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心甘情愿的呢。而且那个女招待被找到了，幸运的话，还活着。约书亚心情愉快的听着Pat与他的同事在电话中交谈，然而他又一次被震惊了。
“你是说…当你们来到那旧仓库的时候…就发现艾西利亚.莫林已经被人给…肢解了？”
“对，”约书亚能隐约的从手机听话器中听见虚弱的回答，“你最好能现在就过来一下，现场…非常可怕…”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Pat咬牙切齿的结束他最后一个字，然后狠狠的将手机砸在约书亚面前的地板上。“现在你是否满意，艾西利亚.莫林在被人绑架之后被残忍的杀害了！现在你是否满意？”
“别激动。”约书亚僵硬的说，“我并没有这样期望。你的手机，或许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它，你或许还需要它。”他指了指地板上的残骸。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这样对待你。”Pat低沉的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约书亚在轻微的发抖，虽然实习生本人并没有感觉到。警官抑制住自己的怒火，想要尽快从这间压抑的病房内离开，可就在他打开病房门的时候，他被叫住了。
“请等一等！”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一个受惊吓的幼兽，约书亚从地板上捡起那张曾被Pat夹在手机翻盖中的照片。
“这是你昨天晚上救助过的女孩？乔安娜.哈尼伯曼？”等约书亚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说，“那个..那个她脖子上的那只紫水晶吊坠，我曾经也在艾丽西亚.莫林小姐的脖子上看到过！”他紧张的诉说目睹过的实情，最后点了点头。
“或许你们可以再去好好调查一下她，”晃了晃照片，“我觉得是一个突破点。”
Pat愣在门口，为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而感到兴奋，“谢谢你，年轻人。”仿佛眼前的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还可以被原谅，“这一点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客气…”年轻人小声回答，却依旧保持着略带惶恐的神情。
临行之前，Pat加上了一句，“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我会来找你的。”他诚恳的盯着约书亚看了那么一小会才离开，好像他就是知道这并不是约书亚所知道的全部事实一般。
“你们干嘛在酒吧外面傻站着？快点，快点！那些酒鬼们快等不及为我们的演出喝彩了！”爱德华.克拉利不明白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本以为自己快要迟到了，因为花了太多的时间安抚伤心的艾佛奈特先生而错过了乐队开眼的时间。而当他加紧步子跑进“爆点”酒吧后门所在的小巷时，只看见他的乐队成员们垂头丧气的躲在墙壁投下的阴影里。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老大？那些条子查封了‘爆点’！”一个戴着橙色圈帽的男子站了起来，举着宽大的衣袖抱怨着。
“我以为你有一个上过报纸的警察朋友..能为我们网开一面…”接着说话的是另一个佝偻在角落里的贝斯手，一只快要烧到底的烟头被他夹在手中中间，潦倒的音乐家就这么看着它一点一点的熄灭。
“嘿，都给我振作一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天，这压根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过是酒吧乐队，我们管不着是不是有人就着我们的音乐吞下摇头（小）丸（子），再说，也没人会听我们的！”键盘女孩尖叫道，涩涩的嗓音还带着哭腔。
“是这家酒吧根本配不上我们乐队的档次！”一个候补的乐队成员在一旁安慰她。
“那我们要怎么办…如果我们继续没有收入..这些租来的乐器就不得不还回去..那么我们就等于是在等死了！”橙色男孩焦虑的说，不安的跺着脚。
“或许妈妈说的没错…搞乐队就简直比让拖拖学会跳华尔兹还要难！”贝斯手插话进来。
“拖拖是谁..？”
“是我家的杂种狗！你见过的，爱德老大！”
“哦，我是见过你家的小拖拖，但相信我，教它学会芭蕾都没有搞乐队的一半困难。但是，你们不用担心，至少不用为钱担心。”爱德华忧伤的笑了起来，不自觉的触摸起脖子上那个冷冰冰的紫色配饰。那是一个用黑色绳子绑着的暗哑的紫水晶，如果你不把它放在光线下面，便不会发现其中的棱角反射着怎样锋利的光线。爱德华还能想起，最近一次与约书亚照面的时候，他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没对这石头说过好话。“你不适合水晶，它们难道不都是小姑娘的最爱？天，紫色配你更加是难看的可以..”但这一些都并不重要，爱德华想，这只是一个标志，一个证明，且不管是证明了什么，它能为自己以及自己的乐队，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
“明天我就去联系最好的酒吧！没有毒品，没有皮条客，干净卫生的后台。哦，我想想，或许我们可以自己来开一家酒吧，拥有我们自己的舞台！”爱德华大声宣布道。
“真的！”键盘女孩几乎是跳了起来，“没有讨人厌的酒鬼来骚扰我？没有吝啬的介绍人克扣我们的酬劳？！”
“没有！只有一片美好的未来。”爱德华郑重的承诺，并将手中的那块危险的石头，握得更紧了。
章四
“说真的，我很高兴我们能离开这家医院，”Toxin丝毫不像想掩饰它的情绪，“那难闻的消毒水气味都快把我熏死了！…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它不快的问，“Pat！你的大脑是不是也被那消毒水熏得找不到北？或者是因为那个看起来讨打的男孩？”
“或许你不那么想，但是我突然觉得他还是蛮有趣的。特别是他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真的应该给他一面镜子让他好好欣赏一番。”
“我知道你的意思,Toxin。”Pat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年轻人，但我们或许应该过一会再谈论这个。”潮湿狭窄的住宅楼后巷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躲在阴影中的野猫还在不知疲倦的拖拽一只老鼠的尸体——可它未能如愿，垃圾箱庞大的身躯夹住了老师的腹部。猫儿停止拉扯老鼠的足部，低下头来开始就地享受它的美餐。但这可怜的小家伙并没能如愿，实际上打从它被自己的主人丢弃后，就一直没有好运气。它被一阵人类的怒吼声吓的跳了起来，然而当这怒吼声原来越不像是来自人类的喉咙是，猫儿逃走了。
当那些红色或者深蓝色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蔓延时，这个叫做Pat Mulligan的纽约警察已经不觉得有多恶心了，但他总是避免让自己的思绪过于的专注于这个瞬间。这依旧让人难受以及反胃，而没有一个人类能够对于这种变异表示习惯。变异，当红色的或者是深蓝色的手指布满他的全身，这种变异便完成，从人类，到共生体。Pat握紧了Toxin深蓝色的手掌，看似纤弱却锐利无比的爪子几乎能映照出他红色面颊的轮廓，“或许我们可以感觉到乔安娜.哈尼伯曼的位置，是的，我能感受得到！”
“我们可以！”Toxin愉快的说。
一束看似脆弱却牢固无比的红蓝色蜘蛛丝在瞬间弹射了出去，它牢牢的抓住了一面正在滴水的墙壁，好让一位超级英雄能迅速的奔走于楼宇之间。“希望我们还来得及。”Pat思考着，尽量不去设想任何一种可怕的可能，就像那个叫艾丽西亚的女招待——Paul在一间荒废的仓库里找到了她，胸腔被毫无人道的剖开，手脚分离，脊椎被人拿走了。
那个可能成为一下死者的女孩的气味像毫无重量的花粉一般飘散在空气中，就在离着不算太远的闹市区，在几幢摩天大楼之间，被厚且昂贵的玻璃所紧闭。
乔安娜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笼中鸟，而斯蒂芬是唯一一只与她做伴的鸟，他们都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直到某一天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打开了笼子，带走了斯蒂芬。这是不被允许的，乔安娜对自己说，于是她签订了这项协议。当她在一长串的协议最后签上自己的
名字时，手指不可抑制颤抖，是恐惧还是喜悦，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然后斯蒂芬回来了，像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在一个雨夜来敲乔安娜的房门，隔着棕红色的木材诉说自己是多么的爱她，而自己又是多么的愚蠢。那天晚上乔安娜醒了好几次，不是因为门外那一声声的哀求和抽泣，而是因为垂在胸口的那一只小小的紫水晶无法让她入睡。这天然的石头不间断的散发着寒意，渗透进她的骨骼里。
第二天一大早，乔安娜打开了房门，那个落魄的男人疯了般的站起身来拥抱她。睡眠不足的女人没有阻止他，仅仅是有一些吃惊，因为当斯蒂芬抱紧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另一个坚硬的东西顶着她的胸口。
那也是一块美丽的紫水晶，美丽的仿佛是来自人工的赝品。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后，乔安娜遭受到了袭击，一次又一次，但她几乎总能脱身。总有人或者某种巧合在她绝望的时候拉她一把，然后将她推进更深的绝望。精神几乎崩溃的女人想到了自杀，记忆中一个个装满安眠药的白瓶子被放在抽屉里的某一个角落，然而在一通翻箱倒柜后，乔安娜找到了却是一瓶高纯度的白色粉末，稀有而昂贵，足以买下非洲某一个小国家。
所以，这是斯蒂芬要求交换的东西？真是明知顾问。
乔安娜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已经快到头了，她不时的发现自己被不同的人跟踪，更加频繁，更加难以甩掉，可她一直怀着一种莫名的侥幸。这和协约上写的不同！她尖叫道，协约上明明写着代价移交明明是在我死了之后。
没…没错…现在你就…要..要死了..斯蒂芬将黑色的枪口对准了眼前这位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忧郁的说。
难道我们不是应该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吗？女人绝望的质问这个已经不爱自己，而自己也不再爱的男人，他们对我所做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乔安。斯蒂芬扭曲的笑了，细长的手指开始尝试去轻触灰色的扳机，他似乎很享受一脚踩碎了地毯上的一根一次性注射器，开始向她靠近。
我能最后再吻你一次吗，有人说人死之前的吻是最甜的。
你还是去吻你那狗屎海（马）洛（洛历险记囧）因去吧！女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眼熟的白色药瓶，我会在你开枪之前将你的宝贝丢出窗外！我会很高兴看见你像狗一样趴在马路上舔舐尘土的样子！、
不！你不敢！吸（囧）毒多年的男子愤怒的吼叫道，选择在女人作出任何一个动作以前开枪结束她的性命。于是他真的那么做了，白色药瓶掉在了地上，里面只有混着维生素味道的空气，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斯蒂芬惨叫道，他丢了比他的生命还要贵重的东西，那个疯女人可能把他的宝贝冲进马桶，他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舔马桶里的水？要是她把那宝贝吞进了肚子里，他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剖开这尸体的腹部，吮吸她的胃液？但他不能，这是不被允许的，尸体不能被破坏，直到他们亲自踏进这摊血泊里。
他们来了，其中一个带着怜悯的微笑，那么你丢了重要的东西？他担忧的看着斯蒂芬？
是的..是的先生…您给我的那个…那个宝贝..被那个贱女人藏起来了！
这真是不幸啊，卡斯加兰先生，不过没关系，我们能为你提供更好的东西，代价很公平，只要你在死后自愿捐献出你的..左肺便可以了。
全部都拿走吧！无论是左边的还有右边的！我全部都给你，只要你能给我那个宝贝，那个宝贝！
很好，卡斯加兰先生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客户，我们现在就来兑现我们之间的协约。我们给你那个小药瓶，而你，先生，给我们你的左肺。
不两个都拿走吗？
不，不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血的味道！像以往一样恶心。”Toxin提醒自己的宿主，此刻他们正飞跃在一座座林立在闹市区的高层住宅之间，就像那个穿着紧身衣到处维护正义的蜘蛛侠一样。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
“在哪里？”Pat警惕的说。
“让我带你去那里，”Toxin丢出另一条细长的蛛丝，向一栋西边的高级公寓楼飞跃过去。很快他们便在一个装修精美的小阳台上着陆，没招来任何一丝视线，不是因为Toxin有多巧妙的掩饰自己的行踪，而是因为在闹市区的这片土地上，会仰望天空的人越来越少，只有痴呆症患者和颈部支架的使用者。
“看来我们来晚了，Pat。”年幼共生体惋惜的说，“其实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会因此而自责的话，软心肠的家伙。要是我说，我看我们还是就这么离开这里吧，只需要打电话来报警..”
“别说话！”Pat轻轻的推开阳台上的那一道金属推拉门，有一瞬间那甚至也有那么一丝后悔，因为随着那磨砂玻璃窗滑到稍左边的地方，他便能闻见并且可以看见那些暗红的色彩是怎么污染羽毛般的地毯的了。乔安娜. 哈尼伯曼的尸体倒在一张宽大而舒适的睡床上，如果你没有将她蓬乱了一头的卷发拨开，你不会注意到那残损的头颅上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深红色的窟窿，就像是谁用烟头在一卷丝绸上留下来两个可怕的伤痕。另一个不知名的男子倒在她旁边，胸膛被打开，内脏散落了一地。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Pat的喉咙，如果他现在没有释放出Toxin，他一定会就这样将昨天的晚饭吐在血泊里。可他忍住了，但深受打击，新的死难者是在他来到前不久死去的，就像Toxin所说的，Pat感到自责，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迫使他们丧命的凶手。
“你就不能过会儿再伤心？”Toxin的声音很急切，或许是因为不耐烦，“你看到那个女孩指缝中的东西了吗？”
没有错，有什么东西在那被血液染红的手指间发出冰冷的嘲笑，Pat谨慎的松开女孩紧握的左手，将那块紫水晶从她的手掌中取出。这是一块天然的石头，没有经过太多的加工打磨，放射着最原始最狂野的神韵。
“这将是一个绝好的线索与提示，”Toxin总结道，“好像所有拥有这种石头的人都会很快丧命，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预测谁是下一个倒霉蛋？”
“妈！厄，是的，我很好…等等…你就不能让我把话…”好不容易才争取来打电话的机会，约书亚气急败坏的一拳打在医院走廊上的公用电话机旁边的墙壁上，“老妈！我好得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值得你担心的！我只是想说爱德华他…”
“你是说小爱德？”艾佛奈特夫人在电话的那一头悠闲的说，她刚刚喝完下午茶，吃掉了一整块小红莓蛋糕，外加几块摩卡咖啡饼干，这让她很是满足。“小爱德刚才还在这来着。他可是个好孩子，可不像你那么让你父亲担心。”
“哦，谢天谢地，”约书亚松下一口气来，“那么说，爱德华他现在就在家里面了？拜托你告诉他，让他最好到纽约警察局来一趟，这很重要，叫他去找一位叫Patrick Mulligan的警官！”
“孩子，你就不能别说话说得那么快？邮递员汤姆森叔叔告诉我他乡下一个亲戚的小孩就是因为这样才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的。”母亲的声音依旧平和而柔软。
“妈！能不能现在别管这些！叫爱德华那个傻瓜给我听电话！”
“我是说真的，孩子，你就不能不这么粗鲁的对待爱德华？我记得你们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当其他孩子们都不搭理你的时候，是爱德华他…”
“上帝保佑！妈妈，我现在要和爱德华说话，求你现在就把电话给他，请你去让他来听电话…”
“这才像我聪明有礼貌的乖男孩，”艾佛奈特夫人高兴的说，“可他现在不能和你通电话。”
“为什么！”约书亚几乎是怒吼道。
“因为小爱德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出去了，他说他有一个演出要参加，这对他很重要！说到演出，我的小约书亚，你什么时候能带你的老妈老爸去参加爱德华的音乐会？我们都知道小爱德会拉一手非常优美的小提琴！”母亲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恐怕这不行了，妈妈…”实习生绝望的叹息道，“爱德说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那玩意了，自打他7岁时被断弦划伤脸颊。再见，妈妈。”
或许应该再试一次，约书亚.艾佛奈特一边用脖子夹着弯曲变形的话筒，一边重新在那凹凸不平的公用电话按键上飞快的按下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结果还是和前几次一样，电话的那一头只传来空洞的忙音，却没有人应答。甚至不是占线，或者是无法接通….约书亚的心几乎悬在了他的喉咙眼。
天，我应该想到的..那家伙从来都不会在演出时把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也从来不会打开震动，因为他觉得每次震动都让他屁股痒痒。所以他会干脆把手机放在后台他外套的口袋里。这发生过！而且发生过好几次。
但也可能完全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爱德华之所以无法应答手机的原因会非常平凡，那就是死人是不会用手机的！或者他正在被人袭击，被某些意图不轨的混蛋们接着爆炸的障眼法拖进一个堆满了塑料假人的仓库，然后把他的内脏都掏出来好给那些玩具娃娃们按上？
这难道不是可能的吗？
“这真是！该死的一天！”约书亚咬着牙抱怨着，战战兢兢的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Patrick Mulligan，Patrick Mulligan，”他几乎是虚脱的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当他将纸上这陌生的电话号码按在号码案件上时，他喃喃低语道，“超级英雄…好在你还有另一个手机号码来做备用，你是不是经常拿你的手机来泄愤？好吧好吧，我才不管你的手机有多可怜…但或许你可以搭救爱德华…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是在一秒钟内接通的，传来了一个沉重的声音，“这里是Patrick Mulligan，请问是哪位？”
“嗨，我是约书亚.艾佛奈特…我需要..”紧张的情绪又一次席卷了年轻警员的神经。
章五
“….我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你在哔的一声后留言，谢谢。”
哔个头呀！
这并非是全部都是谎言，当约书亚向Pat说起那场发生在麦考立金公立学校里的那场火灾时，他并不是全都在说谎。他只是在从中篡改了少许，于是谎言缠绕着真实，不过是为了逃避某一张在记忆中愈来愈模糊的面孔。那个在火焰中盼望后哪个超级英雄来拯救他的孩子也是存在的，只是没能活下来，而他所期待的英雄就在他头顶上的天台上，正忙着将这场火灾的纵火犯施以拳脚。
他最后成功的击溃了这个凶手，同样有些吃惊，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将那个拥有超能力的危险分子绳之于法，后者被永远的关押在Ryker’s island，很有可能已经在狱警的嘲笑与牢友的折磨下断了气。这是可能的，约书亚一向了解他天生结巴的伙伴，那个叫伊凡的男孩，醇厚而谦虚，或者说弱小而愚蠢。备受欺凌的童年岁月在一次演讲预备课上打了结，那张原本温顺的已经开始习惯了讽刺与拳脚的面孔从边缘处撕裂开来，那双白净的双手有着只要接触皮肤就能让对方烧成灰烬的可怕能力；约书亚记得那橘红色的好像晚霞般好看的火焰是怎么窜出那两个高年级学生的喉咙与耳朵的，他们甚至来不及尖叫，只能发出呜呜的哀求声，接着便倒在了地上，留下一滩脏兮兮的污迹。沾在他们衣角上的余焰开始点燃周围的课桌以及窗帘。
他们活该，难道不是吗？
可11岁的伊凡并不是那么想的，他哭叫着跑上顶楼的平台，将自己锁在这一栋燃烧的稻草上，直到那个超级英雄踢开铁门。哦，我的超级英雄，你能想象出那个杀人犯在见到你的一瞬间是怎么想的吗？当那个他最最仰慕的英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怎么想呢？又是哪个不负责任的成年人曾经告诉他，“别怕，孩子，超级英雄会来教训那些欺负你的坏小子的！”于是你来了，然后将他称为罪恶，用你那丑陋的满是毛的拳头让他的骨架震颤，嘴角开裂。你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重叠成一片梦境，然后你听到他说，“超级英雄…你终于来救我了啊…”
他当真是罪恶吗。约书亚心想着，嘴角上浮现出一个伤感的笑容，他只是太!太…太善良罢了。或者说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他没能忍下去，他没能像个龟孙子一般忍耐每一次侮辱与伤害。他就错在这里，然后他付出了代价。
失去朋友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糟糕，特别是当你感觉到你正在失去他们而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所以就想你所说的，”约书亚冲着病区顶楼寒冷的空气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当我想起来什么的时候，你就回来找我！现在我想起了很多！以及我现在必须见到你！”
还记得吗，那个叫做伊凡的结巴男孩是这样告诉他的，“嘿，约书亚，当你想要见到那些超级英雄的时候，你就呼唤他们！他们会听到的！”
他焦虑的等待着，在深秋的寒意中来回的踏着步；而随着每一秒钟的流逝，这种焦虑变化成了一种叫人尴尬的窘迫，特别是当他注意到一个站在隔壁楼顶上围着汽油桶烤火取暖的流浪汉在向自己吆喝。
“小伙子，别担心，你那女朋友一定是在路上被什么给耽搁了！她会来看你的！”满脸红疮的流浪汉表现着他的关心，实际上他这几天总是不得安宁，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打扰他享受深秋里最后一点怀旧的时光。
“谢谢你的关心..”约书亚低下头来，小声的咕哝着。
“你说什么，孩子？”常年的不洗澡的生活让这位老人的耳朵里住满了各种各样的寄生虫。
“我说谢谢你！”约书亚朝着那老人的方向点头，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脚尖上移开。他喊道，然后沮丧的转过身去，离开这这片平台。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就像期盼平安夜里有一个大胡子的胖子能将他们渴望了一整年的礼物塞进棉袜子里。然而当他们发现圣诞老人只是个懒惰的一年只工作一次的雇员后，他们就开始执着于那些超级英雄，或许不是为了自己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别人能失去什么。粗暴的从衣架上扯下那一身深蓝色的警察制服，约书亚现在甚至觉得现在披在身上的仿佛是一层柔软的红色的绒皮，能让他在瞬间变成一个在圣诞夜乘着驯鹿划过天空的恐怖分子。你失信于我了，超级英雄！你没有出现，在伊凡受到欺凌的时候，没有出现，在爱德华处于生死关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所以你干嘛要在人们心中种下希望，然后置他们于不顾！
其实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不是吗。
“艾佛奈特先生！你现在还不能出院活动！”是一个漂亮的护士小姐，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嘴角挂着的那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笑容。那笑容真是难看得要死。嗨，小姐，要知道当你真心习惯了这刻在脸上的笑容的时候，你就完蛋了。
不能出院？那又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有一两只手臂来换爱德华的命，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可还是有人把他叫住了，就在约书亚冲下楼梯，达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他叫住了。实习生在他面前猛然间止步，差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速度而甩了出去，他狼狈的站稳步子，然后重新看向身旁那位坐在一张整洁的工作台后的男子。他惊讶而恐慌，甚至无法从喉咙中挤出一个词来。而另一种奇异的情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深，这种怪异的感情扭曲了他的思绪，让他此时的心情更加的杂乱无章。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个佩戴紫水晶胸章的男人也有一张刻满笑容的假面具，这与他大方的衣着非常相配。
“下午好，先生。”陌生人向他致意，“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自己，我是来自霍普慈善基金的莫森，很高兴这次能为您服务。”
慈善基金？一个掩人耳目与的好名字。所以你们就躲在我的眼皮底下割开那些受害者的头盖骨的吗？哦，约书亚啊约书亚，所以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你是当警察的料，你太自以为是，其实却一无是处。
“哦，是吗？”约书亚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接过一张递过来的宣传单，只是寥寥的打量着，却等不及等待眼前的这个人为自己带路。
“那紫水晶真漂亮。”约书亚说，“我能有一个吗？”
“如果您是需要帮助的人，本基金将非常积极的为您服务。”这个自称为莫森的男人自始自终保持着一沉不变的笑容，“而本基金认为，只要是生活在这世界上的人，都是需要帮助的人。”
“很难得，”约书亚扬了扬眉毛，“在这一点上，我们好像能达成一致。”
为爱德华拉开铁保险门的是一个睡眼朦胧的年轻人，这让他稍微有些吃惊，可他还是走进店来，费了些力气才将身后拉车上的乐器拖进店里。
他不太喜欢这个叫约亨德利的家伙，实际上亨德利也不喜欢爱德华。
“要干什么就快干！别耽误了老子睡觉的时间！”揉了揉一头油腻污浊的红头发，亨德利扯着喉咙说。
“嘿，别这样，现在可离关门时间还有两个钟头。”爱德华一边把租来的乐器一件件放回落满灰尘的架子上，一边说。
“你管得着吗，伙计！”二手乐器店的临时当家不满的龇牙咧嘴，“现在是我说了算！给我快点，要不然老子就扣你的定金！”
“这不公平!”爱德华恼火的说，虽然此时他已经差不多干完了手边的事，“要是老皮埃尔在的话，他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乱来！”
“那么你才是那个老不死的儿子了？别作梦了！这家店是我老爸的，而再过个几年，等着老蛤蟆下了地了，这店就是我的了！你听着，”亨德利蛮不讲理的叫嚣着，“你别想在我这赚的什么好处，那老家伙给你的优惠在我这一概没有！”他嗅了嗅鼻子，而当他伸手去抹掉嘴唇上面的鼻涕时，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黑灰色的污迹。
爱德华摇了摇头，将一张租赁凭条放在柜台上，“我是来归还这些乐器的。我不想再租它们了。”
“哦，这真是太好了，”小肚鸡肠的年轻人立马活跃起来，“乐队解散了？”他幸灾乐祸的说。
“正好相反，朋友。”爱德华毫不在意他的讥笑，“我们将拥有我们自己的乐器，一流的乐器，还有一流的舞台。恐怕以后你要去看我们的演出的话，可要准备百八十块来买门票，而且还只是场外票。”
“随你怎么说，”亨德利从柜台底下翻出一只变形了的塑料计算器，懒散的敲打着数字，“一共是两百五十九美元，只收现金！”
“这上面明明写着两百二十块！”爱德华指着纸张上一行清楚的数字。
“抱歉，我没看到，”亨德利拿起笔来，在爱德华来得及阻止他以前将那串数字涂成一团。“所以你现在就得付钱，两百五十九块美元，要不我就要报警了，驴粪音乐家！”
“你会为你说过的话而后悔的！”忍无可忍的爱德华抡起拳头砸在亨德利依旧惺忪的眼睛上，后者并没能躲得过去。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容忍的店主人立即施以反击，他的拳头即快又恨，同样在爱德华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块瘀伤。
“哈哈。”他只顾着笑，所以没能留意他的敌人的下一次反击。亨德利双膝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因为小腹上痉挛的痛苦而倒吸冷气。他斜眼瞥了瞥站在一旁喘着粗气的音乐家，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强盗！救命呀，有个该死的混蛋正在抢劫我这可怜的小铺子！”他一下子按下了镶在柜台台板下面的报警按钮，然后对着送话器尖叫着。
“我不知道给你的肚子来了一拳就能让你精神错乱。”爱德华被吓了一跳，“看来你的脑壳里什么都没有，你的脑子统统都跑到你的肠子里去了！”
“有种你给别跑！”依旧捂着肚子，亨德利眯着眼睛对着爱德华，“有种你给我待到那些条子来把你塞进警车里！然后你就可以在看守所里给那些囚犯演出了，他们会喜欢的，相信我！”
“我是很想，”爱德华在临走前一脚踢在亨德利的小腿上，“可我真的得去看望我受伤的好朋友，因为你而耽搁将是他听过的最烂的迟到理由。”
可就当他转过身来，打算开门离开的时候，他装在某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身上。这制服还真是熟悉，爱德华心想，等等，好像约书亚就有这么一件来着，他还很引以为荣...
“对不起，警官先生，这事情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更像是那个蠢货说的那样！”爱德华立马跳了开来，极力辩解道。
“我们的好运气来了，这家伙身上有一个紫水晶，而且他还是活着的，这真不容易！”
Pat审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听他结结巴巴的向自己解释，而那个报案者则在瘫在一张掉了漆的椅子上，趾高气扬的咒骂着他。
这看起来一清二楚，谎报案情或者说蓄意栽赃在纽约这个城市并不少见，有些人已经聪明到借用警察的力量来教训自己看不顺眼的竞争者，赶走饭店门前无辜的乞丐和卖艺者，等等。
那么眼前的谎报者不过是想给这个此刻局促不安的吉他手一点颜色看看罢了。
“总之，你得跟我去一趟警察局，”Pat温和的说，“还有些笔录什么的，不管你是有罪的还是被陷害的。你都得给我走一趟。”然后我就有机会能和他好好谈一谈关于那紫水晶的事了，并且可以保护他，那两个女孩的惨剧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好吧…”看着这一切都没了转机，爱德华垂头丧气的说，“但您很快就知道这都是在浪费时间，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揍了他两下…”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Pat身后。
“是三下，我记着呢！”亨德利在他身后刺耳的大叫，“还有。等你从监狱里出来，这租用乐器的租金可得翻倍了！”
“嘿，我已经把乐器还回来了，还摆放的好好的！”
“可你没付钱，混蛋！一毛钱都没付！”
“我说警官先生，”男孩在车后座请求道，“我有个朋友在圣曼达拉医院住院，他受了伤，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亨德利陷害我，我现在就在他的病房门口了..我想，我是不是能先去探望他一下？”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Pat心不在焉的说，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观察十字路口上任何一个可疑的行人或者车辆。
“我的朋友叫约书亚.艾佛奈特！”爱德华有点激动回答他，“他也是一个纽约警察，可能还是您的同事？我发誓我不会借机逃跑的，如果您愿意，您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看他…”
约书亚.艾佛奈特？好吧，那个实习生果然是没有对我说出全部实情！
“爱德华.克拉利，这恐怕不行，或许你可以在我们结束以后再来看望你的朋友。我想他不会介意的，我会向他解释的。”数秒钟的红灯终于结束了，Pat重新发动汽车，可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和红灯开始之前大不一样了。
“现在我倒是想和你谈谈你脖子上那块紫水晶的事…”
“嘿等等！我们这不就经过生圣达拉医院了吗！”爱德华指着窗外那一座年久失修的市立医院，“嘿！那不就是约书亚吗！看样子好像是手臂骨折了啊，这个可怜的家伙…厄”他停顿了一两秒，“那个和他在一起穿西装的男人是谁？看起来好像是霍普慈善基金会的那些人…”
“每个人都是对生活不满意的地方，”莫森看了看倒车镜里那个年轻警察的脸，“所以我们霍普慈善基金的存在就是弥补那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只需要申请人承诺会在死后自愿捐献出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或者器官。我们会把这珍贵的礼物用于医学研究或者是移植给需要他们却没有经济能力的病人。”
“这听起来真的是好极了，”约书亚在这宽大的车后排座上并不自在，他还是更喜欢父亲的那一辆开了快二十年老福特。“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或者器官？就像一根脊椎？”他试探的问道。
“没错。”他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也可能是左肺或者是角膜。这都要看是否有人需要这些。”
“霍普慈善基金？就是那些家伙给了你紫水晶？”
突然间的刹车让爱德华全然没有准备——他的鼻子狠狠的撞到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
“没有错…”他含含糊糊的说，不知道鼻子是不是正流着血，“这才是一个真正为平民百姓做事的机构。”
“如果你知道从前段时间开始，已经有两个佩戴紫水晶的女孩子死于非命，就不会那么想了，”Pat盯着爱德华那张明显被吓傻了的脸，“她们都被拿走了身体的某些部分。”然后他开始将车档挂进倒车位，“我希望你能在我们追赶那辆载着约书亚的奔驰车的时候，详细的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章六
“你最好是现在跟我分开，然后去警察局报警。”如果说一辆过时的沃尔沃警车的能追上一辆风驰电掣的奔驰跑车，那绝对是天方夜谭。他们在前一个十字路口处跟丢了目标，因为他们不能在一个绿灯结束之间穿过街道。于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银色的闪电窜进高峰时期的车流中，就像是一条毒蛇游进了茂密的水草中。
“开什么玩笑！”爱德华抗议道，“他们带走的是我的朋友，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而他现在随时都可能被他们给..给…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而且！”他几乎要从后座上跳了起来，“而且你连现在他被带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但是我去过那！”
“我们知道那个实习生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Toxin厌烦的说，“就算没有你在这里碍事也是一样。我不想让这个家伙来拖我们的后腿，让他下车，我可不想因为不小心伤害到了他而负什么责任！”
而Pat没有立即回应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依旧专注着眼前的仪表和方向盘，黑色的警车在红灯结束后驶了出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对后座上的那个焦急的年轻人说，“我一定可以将你的朋友从那伙人手上救出来，而你现在在我旁边，倒是有可能降低约书亚获救的几率。”
“不，警官先生，”爱德华恳切的说，“并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去救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难道他一点脑子都没有吗”Toxin不解的说，“他是因为偶然遇到你才脱离陷阱的。怎么？或许这是一种对特殊体验的官能症？乐于受到伤害与威胁？”
“这完全不同！”Pat低声回答他，“或许你永远都无法了解其中的原因…”
“哦，我知道了！”Toxin的声音跳了一下，仿佛是为了表现它此时的兴奋，“如果是你被困在了与这类似的境地，我也是会来救你的！这简直是毋庸质疑的，就像，就像一种本能，但我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快！快低下头来！”
Pat并没有来得及反应，正当他们将车开进一条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住宅区小径的时候（他们此时正循着爱德华所说的方向行驶着），那些金属的子弹在空气中擦出火花时，他还未能来得及作出反应。一股来自身体内内部的力量将他的脑袋碰撞在方向盘上，爱德华在他的耳边发出惊叫，年轻人与Pat一样，对于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枪击，没有任何一丝准备。共生体天生灵敏的感官救了他的命。
一辆黑色的跑车从他们身旁疾驶而过，在一面正在上升的玻璃窗内，一把躲在阴影处的机枪正在被收起。
“你怎么样，爱德华.克拉利！”Pat在慌乱中努力想控制住在瞬间失控的警车，当他将车头撞在路边一个掉色漆的消防井的时候，他终于做到了。车身布满弹痕的警车终于停了下来，像一只不停被催促被咒骂的马，终于在某一个马槽里找到了一些安宁。
爱德华从后座的车底爬了起来，虽然受了惊吓，但侥幸没有受伤。男孩瘫在人造革的椅背上喘着粗气，“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袭击一辆警车！”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爱德华！”Pat转过头来看向他，“而且我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你，而不是这辆快散架的破车子。”
“Pat！他们又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松一口气，那辆黑色的跑车便再次出现在街道前方，像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幽灵。跑车有着强健的发动机，还有几乎紧贴着地面的底盘，只需一秒钟，这黑色的猎手就划进他们眼前，十几枚子弹被留在此时紧张的空气里。这些小小的舞蹈家也能在一秒钟内钻进你的心窝，或者是在你的头骨上开洞，那你能在一秒钟能做什么呢？爱德华问自己，我能在一秒钟内弹出最完美的颤音，他自豪的想。他本能的卧倒在座椅上，用自己的手臂护住头颅，然后他感觉到一个巨大而有力的物体罩在自己的上方，
子弹摩擦空气的声音在耳朵里再也听不见了，警车在一阵震颤后只留下好像死了一般的宁静，可没过一阵子，主干道上过往行人的尖叫声便开始折磨爱德华的耳朵。
他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因为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这和他所想像的不同，也没有鲜血像喷泉一般从小小的伤口中涌出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个高大健壮却怪异非凡的人救了一命。惊奇的是爱德华知道他的名字，却仅仅把他当作一个…一个传闻罢了。其实你并没有多少机会真与那些超级英雄们面对面，除非你正身临险境。
“哦天哪！你就是那个毒素！暗中保护纽约的英雄！”他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将他刚才还在经受着的威胁，丢在一边，“我听说过你...实际上！大家都在说你！嘿，我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你真的很酷..”他有些张口结舌的说。
然后他再次打量眼前这个非常特殊的超级英雄，它有着与蜘蛛侠酷似的外貌，但你永远都不会将他们弄混。原因很简单，蜘蛛侠没有那些可怕的看起来就让人发抖的黑色爪子，也没有那些附着在他身体外部的扭曲的仿佛水蛭一般的条状物。是什么让它成为了英雄，如果有人告诉爱德华说眼前的这个生物也喜好鲜血与脑浆，他也不会表现出多少不可思议吧。
而事实恰恰是，奶酪或许才对它的胃口。
“Mulligan警官呢？”爱德华终于回过神来。然而在左顾右看之后，他发现在这窄小的车内，只有他与这叫做毒素的超级英雄两个人。
“哦？”他咧着嘴抬起了额头。
一张干净而光滑的白纸被放在约书亚的面前，只有短短几行清晰的文字被排列在面，就像是在一块昂贵的墓碑上，有人因为缺乏热情与忠诚，只留下寥寥的几句悼词。约书亚并没有注意力投放在这洁白的墓碑上，打从一进房间，他便没有把目光从眼前这个为他拟定协约的男子身上移开。
他在十多分钟前被带进这间房间，而在此之前，与他的设想千差万别的是，载着他的那辆奔驰车并没有选择阴暗无人的小巷子。相反的他们行驶在市区的主干道上，没有一丝掩人耳目的意思，然后他们在一幢崭新而体面的摩天大楼前停下。
有人在向他们打招呼，明亮宽敞的大厅里有人向他们挥手致意，好像约书亚此时正在迫近的不是一个吃人的犯罪组织，而是一个救济无家可归者的社会组织一般。
很好笑，不是吗。
最后他被带进这件采光很好的办公室，另一个穿着灰西装的人正等着他，举止稳重的端坐在真皮制的旋转椅上。
“很荣幸能为您服务。”约书亚听见他那么说，可他更想听到的是，“嘿，小子，我来看看你身上的哪个部分比较值钱？！”
“我并没有要求你们为我做这些协约。”他最后说。“而且，我对你拟定的这些条款与要求，一点都不满意。”约书亚在努力扮演一个他曾在超级市场看见过的角色，会为了一只苹果上的一点点白霜而争论不休。那他最终能得到什么呢？另一只没有白霜的苹果，可是却能在吃到一半时咬出一只发育良好的蛆虫？
真恶心…约书亚咬着牙想。“我一点都不信任你，”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他此时在模仿的那一位，“我可能因为你的无能而损失很多，或许我本来就不该信任这家慈善基金，而且我从来都不参加什么捐款。”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被激怒的神情，态度良好到让人不禁心生寒意，“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他说，“或许我们能够一起清理出可以使您获利最多的协议计划。”
“我更希望能见到你们的高层。”约书亚不留余地的说，而当他终于看见这个戴假面具的男人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打从心底的感到开心。
那个经验老到的司机在发现跑车无法向前行驶的时候望了望倒车镜，他本来以为是轮胎或者是火花塞得问题，可他很快发现，其中的原因其实远比这要来得简单。“快看后面！”他提醒他的同伙。
“那是什么？”其中一个戴着银色墨镜的男人说，他看上去陷入了一种紧张却又在极力掩饰的状态。
“我见过他！这个怪物！”他旁边端着机枪的同伙说，“他曾经轻而易举的撂倒了我们不下十个人，不过我想，他怎么也敌不过我这宝贝机枪里的子弹。”他自信的咧了咧满是皱纹的嘴角。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毒素的爪子在名贵的跑车上留下了非常显眼的痕迹，他只是快速奔跑了几步便一把抓住了正在疾驰着跑车的车尾，然后将它掼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杉树上。银箔一般的跑车在瞬间便散了架，为了追求而特意设计的车身扭曲成不协调的角度，破碎的挡风玻璃还没来得及从窗框中掉落下来。
红蓝相间的超级英雄躲过一个歹徒的拳头，就像为一只蜗牛让路，而那些曾被赋予众望的子弹就像爆米花一般在他的身体上弹开。只是轻轻的，有分寸与节制的会动了一下手臂，另一个打算偷袭的歹徒就飞出了好几米远。
这简直没法相比，爱德华从警车中钻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这番争斗，然后他便眯着眼睛笑起来。真的是没法比，他自言自语道，就好像是鼹鼠与狮子在打斗一般。说到鼹鼠，他们还是挖洞比较有胜算吧。
“这里离警察局非常近，”毒素松开最后一个还有勇气站起来反击的霍普基金会成员，他转过身来对着正目不转睛看着这场搏斗的爱德华，“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最好现在就去报警。把你知道的那个基金会的地址也告诉他们。”
“我想跟你一起去救约书亚！”年轻人并不打算这么做。
“可你必须这么做，当然我知道你担心你的朋友，并且也愿意去帮助他。但！”Pat在面具后面严肃的看着他，“但是你的存在会成为约书亚受到伤害的可能。”
“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背叛你！”爱德华气愤的用手拍了拍胸口，然后一把将那紫色的石头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我不会这样对我的朋友的。”他的眼神告诉Pat另一个信息，那就是被一个超级英雄所误解，对他是一种多么不堪的打击。
“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毒素说，“我需要你去通知警局，让他们帮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那个慈善基金，而且，你只是一个孩子，很有可能会在刚才那样的袭击里丧命。”
爱德华本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泻下气来，他们损失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现在的每分每秒消耗的都不是中钟表上那一个个小小的格子，而是约书亚的性命与安全。
“好吧，”他最终退了一步，“我现在就去纽约警察局。”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替我告诉约书亚，说下个礼拜我要在流星酒吧演出…让他带上艾佛奈特先生和夫人一起去。”他紧张的微笑了一下。
“等等，爱德华！”
“怎么？我可以和你去吗！我可以打电话给警察局，我带着手机呢！”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向外传扬我的身份！”
“这还有说吗！”爱德华的笑容终于变得不再拘束，“没人会从我这知道一分半毫，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看起来他喜欢你。”Toxin说，当他们看着爱德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的时候，毒素弹射出一缕蜘蛛丝，飞跃在临近黄昏的天幕里。
“这不是重点，Toxin。”Pat回答他，实际上他并没能习惯最近这几天来越来越多的获救者在得到帮助时认出他来。他们为他欢呼，呼唤着他的名字，感激他在关键时刻搭救了自己的性命或者财产。只有很少的人会称呼他怪物，然后在尖叫中惊恐的夺路而逃。
“我也曾经被一个老奶奶被手提包砸过。”蜘蛛侠是这么说的。
“但这有什么不好呢？人们喜欢你，他们甚至会崇拜你，就像崇拜蜘蛛侠。而且我觉得你自己也不会讨厌吧。”
“如果我是个单纯的，没有外星共生体作为客人的人类的话，或许我会更加的高兴。”
“这听起来除了是借口以外，什么都不是。”Toxin并没示弱，“如果没有我，你一天可以死个好几次。你只是个普通的纽约警察，而你只是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犯罪，而你能阻止的却屈指可数。”
“如果我说感谢你，便能让你安静一点的话。那么，谢谢你没让我在刚才的枪击中送命。”
“好吧，我接受你的感谢。但是我并不想安静！”
你现在正将自己推进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约书亚.艾佛奈特。约书亚对自己说，却依旧保持着一个专业的砍价者所应该保有的神态与举止。他被一个人留在这件办公室内，只有那不断旋转着的监视器与他无声的对望，实习生向那原型的镜头招了招手。他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探索一下摆放在墙角的资料柜，它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放了某些机密资料般的被重视。约书亚无聊的在桌面上敲打着节拍，心里想着爱德华是不是还活着。
或许，应该给那个家伙再打个电话，约书亚从口袋里掏出笨重的手提电话，这是父亲从某一个跳蚤市场淘回来的“古董”，只花了一份三明治的价钱。
“一个三明治只能够吃一顿，但一台手机可以用很多年。”艾佛奈特先生当时是这么说的。
忽明忽暗的屏幕上显示电量不足，随时都可能关机，就算你在前一分钟才把它从充电器上拔下来也是一样。还有11个未接来电？好家伙…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有能感觉到？11个来自爱德华的未接来电，最近的一个还就在半分钟之前。所以至少半分钟前他还是活着的！
立即回拨了爱德华的号码，约书亚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他紧皱着眉头，焦虑不安的等待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是一句问好，而不是一声惨叫。
“约书亚！”是爱德华的声音！“你这家伙干嘛不接我的电话！你现在没事吧！”
“这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约书亚回答他，胸口那块石头终于又重新滚了回去，“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你最好现在就到纽约警察局去避难！”
“我已经在这里了！你才是处境危险的哪一个！我看到你和那些基金会的人走了，听我说，他们都是杀人凶手！现在就从那大厦里出来！”
“处境危险？”约书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可还没签什么协议，他们还不知我身上的哪个部分比较…好咬…………………………”
“嘿，约书亚…约书亚？！你在那吗…喂…喂？！”当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信号中断的忙音的时候，爱德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章七 Final
笨重的手提电话在发出一阵急促的让人心烦的提示音后便自动关机了。这可真是时候，约书亚只能无奈的将这不中用的电话重新塞进口袋里，然后，就在他转过身来打算再次对监视器摆上一个笑脸的时候，他注意到从房门的地方重新传来脚步声。
约书亚将自己后背靠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等待那张讨厌的脸为自己带来答案。于是他再一次的看见了那个将自己称为莫森的白人男子，约书亚不耐烦的无视了对方有礼貌的问候，“怎么说了呢，或者是你家的老板根本没信心能做到那些纸上写的条款？”
“事实上是，”霍普慈善基金的精英职员说，“我的上司希望能以个人的名义与您见上一面，在一个更加正式的地方。”
那些摩天大楼的后门总是隐藏在垃圾以及某些不愿意被打探的隐情中。按照爱德华所描述的那样，毒素在一片高楼里林立的闹市区发现了这栋现代化的建筑，实际上就算没有那个孩子的告诉他的信息，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锁定约书亚的位置。根据来自身体以及神经内部的某种感觉，它们就像播撒在空中的渔网一般伸开枯骨般的手爪，收拢任何一点属于约书亚的味道。然后关于那个实习生的气味开始与那些让Pat皱眉的血腥味混在了一起，彼此交织就像是暗红的骨头上附着的血管。但这些血腥味并不来自于约书亚.艾佛奈特，它们在无意中被发掘，在此之前，它们不过是在这个偌大的纽约城内游荡的众多亡魂之一罢了。
Pat选择从大厦后门的潜入这家慈善基金，把守后门的两名保安在彼此之间的无聊打趣中很轻易的就忽略掉了一个红蓝交杂的影子，他们正情致勃勃的谈论着这天下午的球赛，和昨天晚上的女人。
同样是选择避开目击者的眼睛，但Pat不知道自己能保持谨慎与冷静的时间能有多久，他已经感觉到愤怒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烧，而Toxin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宿主什么时候会勃然大怒。外星共生体在等待这个瞬间，因为只有在那个瞬间它才能真正的被称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血腥味越来越浓，于是关于那根本属于艾丽西亚.莫林的脊椎又再一次出现在Pat的眼前，还有乔安娜的双眼以及斯蒂芬的某一个内脏。它们仿佛都会在下一个插口处活生生的出现——漂浮在空气中，向外散发着让Pat窒息的谋杀的味道。毒素看见那些穿着蓝制服的保洁员还在马虎的清扫着大理石地面，他们口中骂骂咧咧，不住的抱怨是哪个没教养的东西把口香糖粘在厕所的马桶圈上。可他们并没有对这弥漫在四周的血腥味发出一点怨言，那是因为他们迟钝的感官非常自然的将这些省略。
顺着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的方向，毒素顺着一条刚刚安装好还没来得及使用的宽敞排气口向上爬去，接着他撞开一扇金属制成的阀门，攀进了一间在墙上镶嵌着巨大换气扇的暗室。破碎的夕阳从沉重的扇片的间隙中散落下来，只有一只在风中颤抖的蜡烛仅能带来的光明与温度。污浊的灰尘充斥拥挤的空气中，这看起来是一件杂物间，挨着墙壁堆放着的一干物品证明了Pat的想法，而在每一个纸箱或者是文件柜上都有一个醒目的标贴：霍普慈善基金。
“我们找对地方了。”
Pat点了点头，如果他能用眼睛分辨出那些血液与尸体的味道，那么他现在就能看到这暗红色的液体即将淹过他的鼻梁。房间尽头的那扇门同样被上了锁，是时下最流行的电子锁，只要有你胆敢损坏它一个棱角，安全警报就会在瞬间震得你鼓膜发疼。可毒素并没有理会这一点，他一拳击穿了这扇躲在角落里的房门，躲开电子锁监控的位置，在门板上开了一个容他进出的洞。
这不过又是另一个房间，有所不同的是，毒素发现在这一件储藏室里，并非空无一人。
“劳伦斯！你今天来的倒是挺快的，还是上个月的那个价钱？”背阳的房间里并没有开启照明设备，一个将头发梳成六十年代风格的男子对着那个他所认错的人影招手。他手里是一袋钞票。
“我是毒素！”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同样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毒品贩子的声音，虽然他们认识了不到两个个月，但劳伦斯的声音已经在他的心中磨出了一道轮廓。劳伦斯在他的生命中代表了一切。
“怎么…他们换人了？”他不解的说，然后随手打开顶灯的开关，接着他呆住了。
“你..你..你…怪物！”受惊的小职员这样阐述他此时的情绪。
“我以为这个词已经要开始和你绝缘了。”
“如果你不希望我伤害你，你最好能告诉我有关于这家慈善基金的一切。”毒素用他低沉的声音说。
小职员用他日积月累的八卦传闻交换来他的性命，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他努力而费尽的搜寻者脑袋里所有的存货，然后他觉得发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有人曾在他耳边唠叨，又或者是他在洗手间里听到的，说整个公司的背后是一个生化实验室，说没到半夜就会有人送来新鲜的人体组织。可他并不关心这个，只要在每天的午餐里不让他吃出尸体的碎片来，他都会心安理得。“有人说有间实验室就在大厦的顶层的房间里，”他惧怕的将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壁，“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他没能将他的话语结束，因为他业已无法找到他说话的对象，在他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矫健的身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能感觉到你想把他的鼻子砸在墙上，让他的尸体与那些堆放在一起的废物一般腐烂。”
依旧顺着通风口，毒素找到了通往顶楼的捷径，没有引起任何一束目光，他像壁虎一般贴在垂直的金属板上快速的移动。
“我确实想这么做，因为他是个用毒品支持生命的人，而且，从不关心他人的生活。”
“所以他可以被我扯断脖子与手臂，他罪有应得。”
“这不是一回事，Toxin，你不过是在寻找施暴的理由，他会为他所做的事而受到惩罚。而且他也并非罪无可恕。”
“对对对对，你只需要慢慢等待，很快当他能作出惊天动地的坏事时。我会很高兴为你…”
“难道他就非得朝着罪无可恕的方向发展吗？难道他就不能改过自新，为了他的家人和朋友？”
“你相信吗，Pat？你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我相信，我也努力让这些成为现实。我相信他能改过自新，就像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共生体都天性邪恶一般。”
“你说的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伙。”（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像我经常会说的：谁- -？我不认识。。。）
只花费了不到十分钟，毒素已经推开顶层通风口的金属盖子，他轻轻的将它放在满是红色的地毯上。接着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这并非是红色的地毯，没有地毯会在你踏上去是发出吱吱的声音并且向外溢出同样深红色的粘液，也不会有令人头晕目眩的腐烂的味道。
这或许只是一张普通的白色毛类地毯，不过是被一些不再新鲜的血液染红了罢了。
“好恶心…天哪Pat，别把我的脚放在这上面…这简直…我们快点把约书亚以及有可能的其他受害者都揪出来，然后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顶层实验室的客人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们难得的客人就这么沮丧的打道回府。于是这些缺乏轮廓的生物从刚才还在啃食的晚餐中抬起头来，它们有着柔软的如同横膈膜一般的脚爪，就算踩在混着血的内脏上也不会发出一丝失礼的声响，没有皮肤的身体在空气中散发着象征生命脉动的气味。
有一只生物有着漂亮的眼睛，但若放在一张小姐的面孔上，会更加的迷人。而可惜的是，那个曾经拥有它们的小姐已经死了，所以她接近紫罗兰色的虹膜给了眼前这个正在不断接近毒素的异类。希望它能喜欢这份价格不菲的礼物。艾丽西亚珍贵的骨头被赠与了另一个还漂浮在营养液中的人工生物，它与紫眼睛的小猫不同，看起来似乎能够具有直立行走的能力。而那斯蒂文的左肺，它跟其他不符合规格或者是多余的器官混杂在一起，血管缠绕着血管，神经与神经打成了死结。
“这…是否能算得上是罪无可恕，你要是还说这件慈善基金的老板还有着重头开始的机会…那你就不止是老好人这般不叫人讨厌了。”
乖张的动物没有为Pat回答Toxin的机会，它们其中德的一只跳了起来，然后其余的也紧随其后。
“我可以将它们借来的器官重新从他们身上撕下来吗？”Toxin激动的说。
甩开一只活尸体的攻击，毒素将它一把丢向不远处的一个玻璃营养池上，坚固的玻璃壁在瞬间破碎，新鲜的碎片开始扎进它赤裸裸的肌肉与神经里。另一只生物从他身后扑了上来，瞄准了毒素的喉咙，可它仅仅装上了对面湿滑的墙壁，接着它便感到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脊背，随之而来的是脊髓神经从脊椎里被抽出来的麻木的痛苦。（-v-….）
“我以为你讨厌血的味道。”Pat说。
“是不是我讨厌血的味道，我就能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Toxin反问他，“而且讨厌并不代表我不希望看到它们流血。”
Toxin将它黑色的可以随意改变形状的爪子刺进了紫眼睛小猫的眼眶中，后者的惨叫声难以形容的难听，所以它收回了自己被粘稠血液染红的手指。
“让这些快点结束吧！”Pat忍耐着这一切对他灵魂的重创，也同样收回了他对Toxin的控制。
扫除工作很快就做完了，几只用人类器官拼凑出来的生物或许会让一个全副武装的大兵陷入困境，但它们绝对不可能是外星共生体的对手。当毒素踢开实验室的大门时，Pat听到Toxin在对自己说话，“要是刚才那段闹剧让你生气，那我得道歉。”
Pat没有理会共生体轻微的话语，他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约书亚，然后彻底结束这一场噩梦。他尽量不让自己回想起刚才所见到的一切。
顶层空无一人，看来除了被放置危险的创造物外没有任何用途。在他们抵达紧挨着电梯入口处的通风口时，约书亚的气味开始变得几乎清晰可见。
那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被再一次丢在一间无窗的房间里，灰色的水泥墙壁上一个简陋的通风口是唯一与外界保有联系的通道。这是一间囚室，至少看起来就是这样，虽然没有爬满锈迹的锁链以及烧红的烙铁，但填满在空气中的压迫与威胁已经让他的大脑无法正常工作。
还记得那个所谓的上司跟他说过什么吗，约书亚问自己，对，他说他们不喜欢被拒绝，说着太伤人。说也没有哪一个人会拒绝他们的协议，至少是没有一个活人会对这“公平”而“双赢”的协议置之不理。
接着他们就像他丢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当他想趁着他们离开的当口冲出房间的时候，他被重重的推了回去，骨折的手臂撞在坚硬的没有铺地毯的地面上。约书亚感到疼痛，但他只是仇恨的盯着他们锁上房门的每一个动作。然后他当他听到挂满安全锁的门板在扣上锁销时发出的清脆响声时，他疼得叫出声来。那个协议听起来原本非常的有趣，甚至是一种不劳而获，而当他困难的拒绝了这番好意后，事情就完全的变味了。
那个伪装成基金会上级的男人遗憾的说，“既然您对纽约市警察局长的位置没什么兴趣，那么我们就只能用更加珍贵的东西来作为您的回报。”他空洞的扯了扯嘴角，“那么或者阁下父母亲的性命会能为我们之间的合作打开一道捷径？”
“或许您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对方继续说，“有些决定足以颠覆某些人的一生，他们可能毫不知情，但你却是要做出选择的哪一个。”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了约书亚一跳，也让他原本就搅成一团的思绪更加的杂乱无章，他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从房门地下的缝隙处溜进来的红色警报灯。可他从来未有想到过有哪个超级英雄会帮他脱离险境。排气口的金属盖子被踢翻在水泥地上，发出惹人烦杂噪音。
“Mulligan警官？”约书亚支吾了好一会，最后低声说，他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此时的猜测。他不太清楚那个最近在纽约市被四处传扬的超级英雄的名字，其实他也从来没有关系过这些事情，就想从来没盼望过有哪个超级英雄能向他伸出援手一般。
“我是毒素。”相貌诡异的超级英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你最好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你在这里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危险，但我现在在想着另一些东西，”实习生依旧坐在水泥地面上，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就好像是用你的名誉换取我父母的性命这么一类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把未受伤的手臂藏在病人服的裤子口袋里，仿佛是握着一柄黑色的枪托。
Toxin在他的耳边以及血管里低语，似乎对方才的杀戮还意犹未尽，它所说的每一个词，每一个音节都在刺激着Pat的神经，催促他折断这碍眼的小鬼脆弱的脖颈。可Pat最终并没有选择这么做，“爱德华，他要我告诉你，下过个礼拜他会在流行酒吧举行演出，他希望你能带上你的父母去为他捧场。”毒素平淡的陈述着。
约书亚有些意外，但这只是今天众多意外中的一个，他摇着头从地上摇晃着站起来。
“我真的不喜欢他的贝斯手，特别是他弟弟抢了我的女朋友之后。”他遗憾的说，可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我说，我们有客人来了。”
几乎是在Toxin发出警告的同一个瞬间，门外的警报声与脚步声闯进了这间囚室，五六个手持枪械与警棍的大手出现在大开着的门口。他们一拥而上，准备用自己的愚以及迟钝来对付这个强壮的外星共生体。
“小心!”约书亚在慌乱中大喊，他担忧的环顾将他围绕的敌人，口袋里除了那部勉强可以用来砸人的手提电话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自卫的武器。原本就受伤的手臂再一次提醒他这一个事实，可他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等待那些拳头招呼在自己的面颊以及胸口上。
实习生试图踢飞一个打手手中的小型手枪，在对方扣下扳机的一刹那之前，可他没能成功，却一脚踢在了对方某个敏感的位置。打手在哀号声中曲起身子，于是那枚子弹冲着他下蹲的方向，精准的命中了打手自己的那双名贵皮鞋中的一只。
约书亚扬了扬眉毛，他并不抵触这种因为巧合与失误而带来的成就感，接着他转过身来，想过知道那位超级英雄有没有完成他的功课。然后，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神志不清的打手们被一张强韧的网绑在光滑的墙壁上，就像吊在蜘蛛丝上的可怜猎物。他们已经失去了还击的可能，更是失去了还击的胆量。
约书亚对眼前的这一幕并不陌生，就在乔安娜.哈尼伯曼遭遇袭击的那一个夜晚，他也曾为了那张蓝红交织的网而惊讶不已。实习生回头瞥了瞥自称为毒素的超级英雄，然后耸了耸肩。
“我以为你能干得更快些呢，你知道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搭救。”他说。
尾声一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成为搭救他们生命或者生活的人。”毒素没有理会约书亚话语中明显的讽刺，他只是看着年轻人径自走向门口，也没有想去搀扶他摇晃的步伐。
“我可不想去当什么超级英雄，你们的行头都太难看了。”约书亚背对着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爱德华曾想要来救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
“我也曾想来救助我的朋友，可我并没有这个能力！”
身后的超级英雄保持着沉默，直到约书亚忍不住好奇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毒素早已在他的视线范围能消失了。于是实习生一个人走在这刹那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的走廊里，然后顺着紧急出口里的楼梯，穿过灯光昏暗的垃圾回收处，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逃离了这栋梦魇般的大厦。
然后他看见爱德华站在离他不远的路口处原地打转，他的等待一个冗长的红灯，但当他抬起脸来看见他的好朋友还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几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没有顾及红色的信号灯依旧闪烁着，爱德华开始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寻找出路，他险些被一辆凌志车撞个正着，好在后者有着灵敏的刹车系统。
“约书亚！”爱德华甚至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活着！？”他最后说。
“要不然你见到的就该是幽灵了，来与你作最后的道别。”约书亚笑了起来，接着他仿佛漫不经心的说，“看起来你和那个超级英雄很熟的样子。”
“你说毒素？他真是太酷了！我知道他能把你从那火坑里救出来！他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要我来接你！”爱德华激动的说。
“实际上，是我自己一级一级楼梯走下来的，”约书亚纠正他，“他说过你也曾想摊进这滩浑水？”
爱德华无奈的摆了摆手，“我可能只是个麻烦…”他侧着头，惭愧的说，“但你觉得我会置之不管吗。好吧，如果不是毒素一再的拒绝，我一定会冲进那个基金会把你从里面拖出来的！虽然，我可能会…”力不从心的微笑，让爱德华看起来多少有那么一点伤感。
“我们都是平常人，你不用为了这个而内疚。”约书亚安慰他，虽然他并不经常安慰他的朋友，所有在这点上有点生疏。
“没错，”爱德华赞同他的观点，“但我总觉得，我们每个人都可能超级英雄！”他握紧拳头，显得那么的自信。
“哦？变种的蜘蛛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再说受到核辐射的另一种可能是死得非常难看。”约书亚望了望头顶上渐渐淡去的夕阳，它们是白昼与黑夜的一抹不太清晰的界限。
“我不是这个意思，”爱德华解释道，“我觉得我们都可能成为超级英雄，当我们在尽自己可能帮助他人的时候，我们都是超级英雄。”
“天，这句话是谁灌进你的脑袋里的？难道你不是最不擅长这些神经兮兮的念头的吗？”
“嘿，别推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尾声二
手指会因为接触到铁锁时感到一阵麻木，可门外的人不会容忍哪怕一点的怠慢，亨德利颤抖着用笨拙的手指解开防盗门上最后一道铁链。他鼓足了勇气，将金属门敞开了一些，然后他看到叫做莫森的霍普慈善基金会社员站在门口。后者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与停泊在门外的加长林肯一样，很好的与这粘稠的夜色契合在了一起。
“莫森先生，晚上好。”亨德利眨巴着酸涩的眼睛，拘谨的说。
“晚上好。”莫森回答他。“总裁先生想让我告诉你，他准备接触与你之间的协约。”
“可..可这是为什么？”亨德利瞪圆了眼睛，接着他祈求般的望向那辆黑色的轿车，可同样是漆黑一片的车玻璃没有为他泛出一丝答案。“我不明白，莫森先生..我向皮埃尔先生吩咐的一样，照看他的店面..假装是他的儿子..我做的很好..在这四年来，都从来没有人起过疑心。”
“我知道这并不怪你，”莫森毫无感情的说，“仅仅是因为总裁先生打算放弃这家店面。他不再需要这间为他隐蔽身份的地址了，所以你也便没有了服务的意义。而且，”没容得亨德利再做更多的哀求，他继续说道，“而且就在今天下午，你还试图殴打了我们基金会的另外一个客户，你企图伤害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是属于我们基金会的财产范围。”
“我…我当时没有注意，先生！”就像那些可怜人在失去最后的希望时会感觉到双膝沉重到无法承担，亨德利跪在了地上，骨头在撞击地面时，发出了一声钝响。“请你发发慈悲，不要终止我的协约，我的父母他们在精神病犯人劳教所里，只要再有一点捐款，他们就能被释放了..”他徒劳的抓着莫森的西装衣角，浑身上下不可抑制的颤抖。
或许这种颤抖来自一种遗传，来自与他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父母——他们在一次精神时常后闯入了一家孤儿院，然后将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当成了会哭泣会哀求的蟑螂。
“我很同情你的父母，亨德利。”莫森回答他，同样是冷冰冰的口气，“而我们霍普慈善基金是从来不会冷酷无情的，我们会继续帮助你的父母离开没有人道的劳教所，而你所做的不过是签署一个新的协约。”
“真的！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亨德利的眼泪在一瞬间滑落了眼眶。
“我们希望你能参加我们正在进行的一场生物研究，因为一点意外，我们的实验样本都被损坏了，或许你可以帮上一点忙。”
囧完囧-。。。。
最后一部分写的好囧呀。。请见谅。。。
番外可能：
约书亚：作者同学，你还没有介绍你心爱的Toxin给我认识啊，你个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