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
现场是令人着迷的,更确切说,有焦点的现场是迷人的,无论一场演出,一场讲座,一次公共集会,或是当一群人盯着一幅画、一件装置艺术时彼此眼神中流露的若有所思。有趣之处不仅是"现在“、”当下“的即视感、即听感,更是因为一群人身处同一个空间、共同占据同一段时间的群体存在感。当观众的注意力聚焦在同一个学者、同一个歌手或同一件作品时,一与众发生了对话,但一千个观众心中又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群众的脑袋里迸出色彩各异的火星,一与众的对话、众人间的对话,构成一副公共胜景,我总觉得这些时刻挥发出的奇妙气质要比某些私人的时刻、无焦点的狂欢更多了份神圣感。
当然我会期望这是一个自然平和的现场,不因拿着麦克风的人便裹挟了话语权。有焦点的公众交流和对话是非常难得又有趣的,我们都需要这样的时刻,每个人都会有登上舞台做那个”一“的机会,无论是何身份、性别、年龄与职业,每个人也尽情参与着、享受着做观众的乐趣。延着余世存先生的思维,这应该是一个具有世界性的社交方式,自我与众我相互交织,独立又相依存。
高中时痴迷女歌手曹方,除了几个同样热爱独立音乐的网友偶尔联络之外,身边再无其他朋友知道曹方是谁,更别说听她的歌。大一时终于有机会跑去看曹方的现场演出,恍然大悟原来曹方的歌也是可以全场大合唱的,原来过着”青春像一座山 背负一路感伤“的不止我一个。
前天去听余世存先生的讲座,最后提问的时候主持人在屏幕里放出了三个让一小部分人倒吸凉气的问题。主持人大声地向观众解释,这三个问题有些敏感:香港、立人图书馆,还有专制这个说法,所以我们跳过进入下面的问题。尽管短暂一句话带过,不过区区几秒钟,被禁忌的话语在公众场合也算是小小得冒出了头,总会有部分有心的观众们记住,进一步地疑问,共享与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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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存先生的观众互动现场 |
与人乐队是在最近看的一个演出中让我印象深刻的乐队,在某些方面我也很欣赏,倒谈不上才华满溢,插科打诨般的”串烧“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看到他们在努力表现的同时也看出了隐忍与克制。主唱鲁大东同学在舞台上把玩一把镰刀,摆出各种夸张姿势,舞台下的保安憨笑着抖动小腿,怪异的气氛很快被乐迷的捧场声掩盖,在我看来的荒诞感也许只有在现场可以体验的到,放肆与隐喻中摩擦出的张力是”现场“夹带的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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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音乐节与人乐队现场 |
或许在这样一个被威权、主流价值、被自我审查与贪婪欲望压得喘不过气的时代,在”现场“不失为喘一口浊气的良机。它告诉我们生活有无数种的可能。
十分佩服也同样向往成为一个珍视”现场“价值,并付出诚心与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