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

   距离上次听到这么动人的民谣已经是一年，去年这时候，一直循环着宋冬野的安河桥北和六层楼，当时就觉得，我靠，能把城市写的那么动人简直不像话。
   但是似乎没有人比得上李志。
   最开始知道他，是浮城谜事的片头曲日。娄烨的电影总是沿着长江走，扫过一座一座城，故意蒙上一层水调和灰调，和李志的歌很像。能把南方的一切描绘得那么沧桑，像北方。
   今天去上地，坐在车上看到窗外的枯枝矮房。北京五环的地方，是一副九十年代的样子。灰尘，阴天，老旧的办公楼。
   没有人在热河路谈恋爱，总有人在天亮时伤感。如果年轻时你没爱过热河路，那你现在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像白日焰火里的哈尔滨冬日空城。并不精致，很粗糙。那些有情调的故事不会在这发生，但就是没有情调。有的是荒漠的苍白感。不带感情，没有色彩。
   没有新的衣服让你爱恋，总有一种天气让我怀念。醒来或者吃饱就是一年，相遇然后分别就在一天。
   宋冬野每首歌里总有一匹斑马或者鸽子，城市只是背景，故事还是儿女情长，是个玻璃心的浪子。李志是诗人。九十年代摇滚唱的是无地自容，别来纠缠我，崔健可以赶着驴车上长城，是宣泄是挥霍。窦唯还在胡同里吹着笛子，踢毽，张楚曾经写过一些让我觉得很诗人很迷幻的歌，但他们创造着自己的调子，其他人无法轻易触碰。热河的调子像是坐在普桑里面慢慢地划过那条路，玻璃映着碾得很碎的柏油路，和枯涩的枝桠，这是个缓慢的长镜头。
   每天都有外地人在直线和曲线之间迷路，气喘嘘嘘眼泪模糊奔跑跌倒奔跑
   秋林龙虾换了新的地方32路还是穿过挹江门
   高架桥拆了修了新的隧道，走来走去走不出我的盐仓桥
   来到城市已经八百九十六天，热河路一直是相同的容颜
   偶尔有干净的潘西路过，她不会说你好再见
   肮脏和灰尘是城市，每个人都像是过客。所有未发生的发生过的事儿拥挤在一起，就变得朦朦胧胧，点一根烟。像白描，却有深厚的情感。就像在和那些碎片谈恋爱，高架，隧道，大桥。像是岁月碾压尘封过后翻开的记忆，不说人不说事，只有那些路标站牌，就当是来过了。似乎每座城市都会有条热河路，它不让人喜欢，但它记录了不起眼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