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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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读的英文版,那是2012年寒假,刚考完第一次SAT。如今托福成绩都过期了。前几天在shönnebeck 等车,用kindle看,不知为何忽然记忆力很好的想起几乎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几乎三年前我和我妈在广州到深圳的大巴站售票厅,俗滥的台词如“人不还踵,日不移晷”大概也就如此。
看中文和看英文不同,第二遍和看第一遍也不同。初中的时候读不懂Pride and Prejudice,高一读不懂American Pageant,高二读不懂Walden,高三读不懂The Road to Serfdom。 现在都能读懂了,英语阅读能力依然很差。读中文时总会一边读一边陷入一种神奇的联想,有时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有何关系是什么,但他就在那里,我就能傻乐呵着收下一个一个这样的彩蛋,这大概是只有用母语才有的隐秘快感。
对于小说里“各方面完美但有一个突出缺点的人物A”和“各方面平庸但有一个突出优点的人物B”这样老掉牙的组合,我大概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后者。如《纯真年代》里的梅,HP里的金妮,《天龙八部》里的木婉清,《红楼梦》里的史湘云。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因为似乎每本书里情况都略有不同。
看了些书评,几乎所有对梅的诟病都是因为她是玛丽苏式的人物。在我看来却远非如此。伊迪斯沃顿对梅这个形象的塑造的成功,大概就是因为梅自己的复杂性,以及读者对梅的情绪的复杂性。全书虽是第三人称,但对梅的刻画几乎全部源自纽兰的视角,而纽兰对梅的情感之复杂不消多说。梅的隐忍、纽兰的若即若离是这种复杂感的一条主线,然而整本书里梅和纽兰情感交织的一推一拉的张力才是最令人着迷的。这种张力一直到全书最后。如最后一章若干年后纽兰和他儿子的对话:
“ ‘我没有,’阿切尔带着几分庄严,重复说。
‘是的:瞧,你很守旧,亲爱的。但母亲说过——’ ‘你母亲?’
‘是啊,她去世的前一天。当时她把我一个人叫了去——你还记得吗?她说她知道我们跟你在一起很安全,而且会永远安全,因为有一次,当她放你去做你自己特别向往的那件事,可你并没有做。’
阿切尔听了这一新奇的消息默然无语,眼睛依旧茫然地盯着窗下阳光明媚、人群蜂拥的广场。终于,他低声说:‘她从没有让我去做。’ ”
看见纽兰的儿子的一番话,我还以为纽兰会对梅十分感动,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她从没有让我去做”,是为剧情推拉之一推。然而,纽兰怨恨梅而感到后悔吗?显然不是的,最后一句:“这时,纽兰·阿切尔像见到了等候的信号似的,慢慢站起身,一个人朝 旅馆的方向走了回去。 ” 纽兰也用默默离开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也证明了自己就是梅在去世时读懂的自己,是为剧情推拉之一拉。这样的例子在全书里不胜枚举。
后来看了一些伊迪丝·华顿的生平才知道,书中的艾伦,也许就是伊迪丝自己啊。艾伦1862出生于纽约的名门望族家,由于上流社会家庭生活过于乏味苦闷而开始写作,多次去欧洲旅行,对社交生活毫无兴趣。她嫁给了波士顿富商,后因很难在精神层次上与丈夫交流与他离婚,移居巴黎度过余生。再对照艾伦,即便她不是伊迪丝,也有伊迪丝的影子,正如Jane Austin 于 Jane Bennett——这样一部取自生活、真情实感的作品,又怎能不是经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