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很过瘾
文/惊蛰小白
1、
“吴佚，你说，你爱我？”杨絮俏皮地笑着，姣好的面容化着精致的妆，美得像橱窗里的精品画，“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吴佚，我知道你爱我的，无论我犯了什么错你都会原谅我，对不对？”许绒歪着头撒娇，浅栗色的长卷发逃进领口隐隐挡住诱人的双峰，紧身的连衣裙勾勒出吸睛的线条。
“吴佚啊，多吃点菜，看你每天那么辛苦，都瘦了。”年迈的阿婆将滚烫的鸡汤端上桌，苍老的双手像蛇鳞片般开始蜕皮，粗糙而丑陋。
“吴佚！”
“吴佚！”
“吴佚！”
……
午夜惊醒，吴佚长舒一口气，顿时感到浑身的冷汗使皮肤变得黏答答，被蚂蚁舔舐一般令他恶心。
“SHIT!又是个噩梦！”他低声咒了一句，看看表，才凌晨三点，他决定下床冲凉。
温冷的水浇在焦灼的皮肤上，被冷却的感觉让他紧绷神经放松了不少。水淋上身体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有淡淡白烟腾起，一如火焰被浇灭。
再回到床上，吴佚已无了睡意。装安定的瓶子是空的，他只好从枕头底下掏出耳机胡乱塞进耳朵里。
耳机里传来张学友的《你好毒》，他又记起那个令他恶心的梦，心火又无端烧了起来。他烦乱地支起身，随手点了根烟，吐着规则或不规则的烟圈。尼古丁的味道在他肺里翻滚成黑色的毒烟，搅得他的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天快亮的时候，他抽尽了烟盒里的烟，终于挣扎着起床。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许绒昨晚就睡在她的客房。
是她的。因为那间客房在房子装修之初，就是为她设计的。她是他的初恋，后来他们分手，她把他家当成酒店。失恋了，招呼都不打就来住一阵，因为吃定他。
“见鬼。”吴佚低声骂了一句。
2、
咖啡的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黑咖啡的苦在唇齿间流转。吴佚放下手中的杯子，朝客厅望去——
“我又被你煮的咖啡勾醒了。”许绒套着他的白衬衫，连内衣都懒得穿，“不给我来一杯？”
隔着单薄衣料透出的隐隐春光，让吴佚想起许绒昨天下午狼狈的样子——浑身被雨淋湿，脸上的浓妆在那张娇媚的脸蛋上交错纵横，仿佛一道符咒，煞是诡异。
许绒捧着咖啡坐到吴佚对面的椅子上，向前探了探身，目光慵懒随意：“吴佚？”
吴佚吃完早饭，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平静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Leo瞒着我勾搭了个小贱人飞去巴黎玩，我和他分手了。”她司空见惯地说起又一段恋情的结束，漫不经心地将目光黏在吴佚身上，涂着粉色蔻丹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在白色咖啡杯沿上，“在你这里先住两天。”
“我上班了。”吴佚不想听她说下去，起身走人。一般许绒不会住太久，顶多一个礼拜就会搬进新男友的住处，吴佚已经懒得发作。
关上门的时候，他愣了愣，一眼瞥见屋里许绒理所当然的惬意表情，感觉很刺眼。
3、
午休时间，吴佚从餐厅回到办公室，打算午休。长期的低质量的睡眠把他折磨得神经脆弱，秘书Sandy已经好几次在会议上提醒过晃神的他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那股熟悉的甜甜的香水为就已经不自觉地钻入吴佚的鼻子。
“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的？”吴佚不经意地笑着。
“吃了饭，看时间还早，来你这儿坐坐。”杨絮笑着开口，那自然甜美的笑容真是无害，“怎么？昨天又没睡好？”
“嗯。”吴佚也坐下来，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安定没了，还有——昨天，许绒住在我家。”
“什么？她，她还有脸回来？她有什么资格！她还真把你那儿当酒店啊，她要走就走，要来就来？”杨絮脸色微变，随即愤愤得替吴佚不平，“你呀！”
“对了。”吴佚无奈地牵起嘴角，“有事么？”
杨絮走到吴佚身边：“你——还在生我气啊？”
“没生气，也没那个资格。”吴佚没有表情地说道，他只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头好像要炸开一样。
“你！”杨絮一时气急，可转眼态度就软了下来，“哎呀，那天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只、只是——”
吴佚开口打断她：“那场演出不错，你没看倒真是可惜了。改天你可以和阿诚一起去看。”
“你还是不信我心里的人是你！”杨絮委屈地说，“我和阿诚在一起，只是不忍心伤害他。你知道的啊，我不会拒绝人……”
吴佚受不了女人无辜可怜的样子，所以一见杨絮示弱，就不想再在这件事上与她有过多纠缠。他连当初是不是自己先动心喜欢上杨絮都无法确定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开始和许绒一样，太了解他的软肋。他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是别让阿诚知道。”
“那——你不生气了吧？”杨絮又展开笑颜，孩子气地变换着情绪，“晚上一起吃饭，老地方，不见不散！”她莞尔一笑，小心拿过放在一旁的手袋走出了吴佚的办公室。
4、
下午走进会议室，吴佚看到副总都出席了这么个小小的策划会。看来就像Sandy他们八卦得那样，企划部经理的位置还真是抢手。
吴佚瞥见坐在副总身边谈笑自如的杨絮，不觉背脊发寒，勉强在脸上拉扯出一丝和谐的弧度。
会议一开始，杨絮便开始阐述她的方案和策划，看着杨絮从容自信的笑颜，吴佚都几乎要认为那是杨絮的策划而不是自己花一个礼拜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吴佚不禁想起那天他看完演出，随手给杨絮打了电话，没人接。半个小时之后，杨絮回电。他问她是不是和阿诚在一起。她说是。电话里忽然传来浴室水声，她与他都匆匆挂线。
十分钟后他接到阿诚的电话，问他们演出结束没。
他说还没。
现在，他分明和那晚一样，嗅到了阴谋与背叛的味道。他的思绪陷入一片浑浊，心上有股疯狂膨胀的情绪，像毒素般疯狂流窜在他的血液里。这次，他又该如何编个谎言瞒过自己？
轮到吴佚展示方案，他忍着头疼插科打诨一番。众人配合着付之一笑，默契得将一切不了了之。他仅剩的愚蠢和自以为是却不能不了了之，它们碎成尖利的渣子，硬生生镶嵌在心头上，覆盖住了从前的伤疤。
会后，吴佚待在办公室，把自己陷在椅子里，灌下一杯清咖。苦涩的味蕾刺激，让他想起昨晚的梦，想起老房子里那个他和阿婆合住的房间，那个一头放着阿婆旧得生霉的木头衣橱，一头放着自己的破书桌和满满两箱子盗版CD的小地方。房间虽然破旧，却留给了他最柔软的记忆。
自从阿婆去世，吴佚便再没回去过。没有了阿婆，他只不过是养父母用来防老的工具，除了定期把生活费打进他们卡里而产生的数字，他什么都不是。
5、
晚上，吴佚和杨絮仍旧面对着坐在那个颇有情调的餐厅角落。吴佚专心地切着六分熟的牛排，杨絮则显得坐立不安。
“吴佚——我今天——”杨絮按捺不住。
“牛排不好吃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
“那个策划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
“再不吃牛排就要冷了。”
“你不怪我？”
“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阿诚说?”
“又关阿诚什么事？”
“你和副总的事，还打算瞒他多久？”
“你怎么知——你不要胡说，我，我和——”
“你的事我不再想管，不过阿诚到底是我哥儿们，我已经跟他坦白了。”
“吴佚你太过分了！”
吴佚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我饱了，你要是想聊天，还是找那个坐在你后面的人说吧，杨经理。”
杨絮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失神得开口：“阿诚……”
出门前，吴佚回头扫了一眼那个角落，只觉得早该这样了。
6、
方才的牛排还在胃里翻搅，整个人越来越浑噩。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吴佚显然没过瘾，却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他绝不想回自己那个冷冰冰的房子，何况里面还待着个比杨絮更难缠的女人。
他漫无目的走着，竟回到阿婆的老房子。
老房子早空了，吴佚甚至不知道爸妈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那张上次摆在八仙桌上的白纸条已经泛黄，蓝色圆珠笔的字迹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吴佚使劲想了想，或许是新地址。可那有什么用，只要父母的银行账户没变就行了。
吴佚径自穿过厨房走进房间，随手擦去书桌玻璃板上厚厚的灰尘，一张色彩拙劣的旧照片里有着他和阿婆开心的笑脸。吴佚伸手抬起玻璃，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和玻璃黏在一起的照片一厘米一厘米地剥下来，力求没有一丝破损，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小心，照片仍旧布满了皱纹一般的裂痕。他感觉它们是阿婆的笑脸，温暖而亲切。
“哈哈哈哈——”他森冷的笑声回荡在沉闷的空气里，冰冷的月光从残破的玻璃窗外照进来。这一刻，他的思绪前所未有得清晰起来，忽然很过瘾。
早上出门前，他忘了告诉许绒自己没有关煤气。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在出门前的一刻是想提醒她的，可他看见她的笑，便关了门。
他知道许绒是个夜猫子，有白天睡觉的习惯。
夜里，吴佚家发生煤气爆炸。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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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佚，你说，你爱我？”杨絮俏皮地笑着，姣好的面容化着精致的妆，美得像橱窗里的精品画，“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吴佚，我知道你爱我的，无论我犯了什么错你都会原谅我，对不对？”许绒歪着头撒娇，浅栗色的长卷发逃进领口隐隐挡住诱人的双峰，紧身的连衣裙勾勒出吸睛的线条。
“吴佚啊，多吃点菜，看你每天那么辛苦，都瘦了。”年迈的阿婆将滚烫的鸡汤端上桌，苍老的双手像蛇鳞片般开始蜕皮，粗糙而丑陋。
“吴佚！”
“吴佚！”
“吴佚！”
……
午夜惊醒，吴佚长舒一口气，顿时感到浑身的冷汗使皮肤变得黏答答，被蚂蚁舔舐一般令他恶心。
“SHIT!又是个噩梦！”他低声咒了一句，看看表，才凌晨三点，他决定下床冲凉。
温冷的水浇在焦灼的皮肤上，被冷却的感觉让他紧绷神经放松了不少。水淋上身体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有淡淡白烟腾起，一如火焰被浇灭。
再回到床上，吴佚已无了睡意。装安定的瓶子是空的，他只好从枕头底下掏出耳机胡乱塞进耳朵里。
耳机里传来张学友的《你好毒》，他又记起那个令他恶心的梦，心火又无端烧了起来。他烦乱地支起身，随手点了根烟，吐着规则或不规则的烟圈。尼古丁的味道在他肺里翻滚成黑色的毒烟，搅得他的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天快亮的时候，他抽尽了烟盒里的烟，终于挣扎着起床。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许绒昨晚就睡在她的客房。
是她的。因为那间客房在房子装修之初，就是为她设计的。她是他的初恋，后来他们分手，她把他家当成酒店。失恋了，招呼都不打就来住一阵，因为吃定他。
“见鬼。”吴佚低声骂了一句。
2、
咖啡的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黑咖啡的苦在唇齿间流转。吴佚放下手中的杯子，朝客厅望去——
“我又被你煮的咖啡勾醒了。”许绒套着他的白衬衫，连内衣都懒得穿，“不给我来一杯？”
隔着单薄衣料透出的隐隐春光，让吴佚想起许绒昨天下午狼狈的样子——浑身被雨淋湿，脸上的浓妆在那张娇媚的脸蛋上交错纵横，仿佛一道符咒，煞是诡异。
许绒捧着咖啡坐到吴佚对面的椅子上，向前探了探身，目光慵懒随意：“吴佚？”
吴佚吃完早饭，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平静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Leo瞒着我勾搭了个小贱人飞去巴黎玩，我和他分手了。”她司空见惯地说起又一段恋情的结束，漫不经心地将目光黏在吴佚身上，涂着粉色蔻丹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在白色咖啡杯沿上，“在你这里先住两天。”
“我上班了。”吴佚不想听她说下去，起身走人。一般许绒不会住太久，顶多一个礼拜就会搬进新男友的住处，吴佚已经懒得发作。
关上门的时候，他愣了愣，一眼瞥见屋里许绒理所当然的惬意表情，感觉很刺眼。
3、
午休时间，吴佚从餐厅回到办公室，打算午休。长期的低质量的睡眠把他折磨得神经脆弱，秘书Sandy已经好几次在会议上提醒过晃神的他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那股熟悉的甜甜的香水为就已经不自觉地钻入吴佚的鼻子。
“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的？”吴佚不经意地笑着。
“吃了饭，看时间还早，来你这儿坐坐。”杨絮笑着开口，那自然甜美的笑容真是无害，“怎么？昨天又没睡好？”
“嗯。”吴佚也坐下来，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安定没了，还有——昨天，许绒住在我家。”
“什么？她，她还有脸回来？她有什么资格！她还真把你那儿当酒店啊，她要走就走，要来就来？”杨絮脸色微变，随即愤愤得替吴佚不平，“你呀！”
“对了。”吴佚无奈地牵起嘴角，“有事么？”
杨絮走到吴佚身边：“你——还在生我气啊？”
“没生气，也没那个资格。”吴佚没有表情地说道，他只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头好像要炸开一样。
“你！”杨絮一时气急，可转眼态度就软了下来，“哎呀，那天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只、只是——”
吴佚开口打断她：“那场演出不错，你没看倒真是可惜了。改天你可以和阿诚一起去看。”
“你还是不信我心里的人是你！”杨絮委屈地说，“我和阿诚在一起，只是不忍心伤害他。你知道的啊，我不会拒绝人……”
吴佚受不了女人无辜可怜的样子，所以一见杨絮示弱，就不想再在这件事上与她有过多纠缠。他连当初是不是自己先动心喜欢上杨絮都无法确定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开始和许绒一样，太了解他的软肋。他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是别让阿诚知道。”
“那——你不生气了吧？”杨絮又展开笑颜，孩子气地变换着情绪，“晚上一起吃饭，老地方，不见不散！”她莞尔一笑，小心拿过放在一旁的手袋走出了吴佚的办公室。
4、
下午走进会议室，吴佚看到副总都出席了这么个小小的策划会。看来就像Sandy他们八卦得那样，企划部经理的位置还真是抢手。
吴佚瞥见坐在副总身边谈笑自如的杨絮，不觉背脊发寒，勉强在脸上拉扯出一丝和谐的弧度。
会议一开始，杨絮便开始阐述她的方案和策划，看着杨絮从容自信的笑颜，吴佚都几乎要认为那是杨絮的策划而不是自己花一个礼拜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吴佚不禁想起那天他看完演出，随手给杨絮打了电话，没人接。半个小时之后，杨絮回电。他问她是不是和阿诚在一起。她说是。电话里忽然传来浴室水声，她与他都匆匆挂线。
十分钟后他接到阿诚的电话，问他们演出结束没。
他说还没。
现在，他分明和那晚一样，嗅到了阴谋与背叛的味道。他的思绪陷入一片浑浊，心上有股疯狂膨胀的情绪，像毒素般疯狂流窜在他的血液里。这次，他又该如何编个谎言瞒过自己？
轮到吴佚展示方案，他忍着头疼插科打诨一番。众人配合着付之一笑，默契得将一切不了了之。他仅剩的愚蠢和自以为是却不能不了了之，它们碎成尖利的渣子，硬生生镶嵌在心头上，覆盖住了从前的伤疤。
会后，吴佚待在办公室，把自己陷在椅子里，灌下一杯清咖。苦涩的味蕾刺激，让他想起昨晚的梦，想起老房子里那个他和阿婆合住的房间，那个一头放着阿婆旧得生霉的木头衣橱，一头放着自己的破书桌和满满两箱子盗版CD的小地方。房间虽然破旧，却留给了他最柔软的记忆。
自从阿婆去世，吴佚便再没回去过。没有了阿婆，他只不过是养父母用来防老的工具，除了定期把生活费打进他们卡里而产生的数字，他什么都不是。
5、
晚上，吴佚和杨絮仍旧面对着坐在那个颇有情调的餐厅角落。吴佚专心地切着六分熟的牛排，杨絮则显得坐立不安。
“吴佚——我今天——”杨絮按捺不住。
“牛排不好吃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
“那个策划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
“再不吃牛排就要冷了。”
“你不怪我？”
“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阿诚说?”
“又关阿诚什么事？”
“你和副总的事，还打算瞒他多久？”
“你怎么知——你不要胡说，我，我和——”
“你的事我不再想管，不过阿诚到底是我哥儿们，我已经跟他坦白了。”
“吴佚你太过分了！”
吴佚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我饱了，你要是想聊天，还是找那个坐在你后面的人说吧，杨经理。”
杨絮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失神得开口：“阿诚……”
出门前，吴佚回头扫了一眼那个角落，只觉得早该这样了。
6、
方才的牛排还在胃里翻搅，整个人越来越浑噩。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吴佚显然没过瘾，却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他绝不想回自己那个冷冰冰的房子，何况里面还待着个比杨絮更难缠的女人。
他漫无目的走着，竟回到阿婆的老房子。
老房子早空了，吴佚甚至不知道爸妈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那张上次摆在八仙桌上的白纸条已经泛黄，蓝色圆珠笔的字迹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吴佚使劲想了想，或许是新地址。可那有什么用，只要父母的银行账户没变就行了。
吴佚径自穿过厨房走进房间，随手擦去书桌玻璃板上厚厚的灰尘，一张色彩拙劣的旧照片里有着他和阿婆开心的笑脸。吴佚伸手抬起玻璃，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和玻璃黏在一起的照片一厘米一厘米地剥下来，力求没有一丝破损，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小心，照片仍旧布满了皱纹一般的裂痕。他感觉它们是阿婆的笑脸，温暖而亲切。
“哈哈哈哈——”他森冷的笑声回荡在沉闷的空气里，冰冷的月光从残破的玻璃窗外照进来。这一刻，他的思绪前所未有得清晰起来，忽然很过瘾。
早上出门前，他忘了告诉许绒自己没有关煤气。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在出门前的一刻是想提醒她的，可他看见她的笑，便关了门。
他知道许绒是个夜猫子，有白天睡觉的习惯。
夜里，吴佚家发生煤气爆炸。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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