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的心理医生”：上门求医者数以千计

                
                郑州心理咨询师（郑州仁和心理咨询中心）
纳德尔·埃雷米被称为“塔利班的心理医生”。
埃雷米是阿富汗马扎尔沙里夫市一家心理诊所的老板，塔利班精神领袖毛拉·奥马尔的副手阿赫塔尔·奥斯曼尼曾是他的病人。
世界卫生组织（WHO）估计，约60%的阿富汗人患有心理疾病，其中包括塔利班成员。
成为塔利班成员的“救命稻草”
“我现在还记得第一伙人来看病时的情景，”纳德尔·埃雷米说，“他们总是成群结队地来。”
埃雷米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塔利班武装分子。
英国广播公司（BBC）称，塔利班成员常常拿着写有埃雷米姓名的纸条上门，说自己是朋友介绍来的。
“他们会说，他们的朋友在我这里治疗过。每个接受治疗的人都会帮我做推广。”
住在巴尔赫省马扎尔沙里夫市的埃雷米诊疗经验丰富，在阿富汗很有知名度。
1994年兴起以来，塔利班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并在阿富汗建立起全国性政权。激烈的战斗使该组织的很多成员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1998年8月，塔利班占领了马扎尔沙里夫市。
此时，很多塔利班成员已被心理疾病折磨多年，埃雷米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埃雷米会说普什图语，大多数塔利班成员也说普什图语，这是他们愿意找埃雷米看病的重要原因。“我和他们说同一种语言，他们就会对我少些戒备，更容易向我敞开心扉。”埃雷米说。
塔利班高级指挥官阿赫塔尔·奥斯曼尼曾请埃雷米为他治疗。
奥斯曼尼是塔利班精神领袖毛拉·奥马尔的副手，饱受妄想症折磨。保镖告诉埃雷米，奥斯曼尼总是说梦话，常常认不出部下。
“天晓得这个人多少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目睹过多少人死于非命。即使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爆炸声、哭喊声、尖叫声也会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埃雷米说。
埃雷米为奥斯曼尼拟定了长期治疗方案，但奥斯曼尼每过3个月就会外出执行任务，无法如约就诊，病情始终没有明显的好转。2006年12月16日，他死于美军的轰炸。
埃雷米告诉BBC，他曾为塔利班另一名高级指挥官看病，并和这位患者“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朋友”。“有人请我到他的指挥部去为他看病，他因抑郁和慢性疼痛而苦恼。我给他开了药，缓解了他的症状。”
“他们向我说出心中的焦虑”
一名塔利班成员告诉埃雷米，他每次上战场都会“祈祷自己被打死”，但“我仍然活着”，“真是恨透了这种生活”。
让埃雷米惊讶的是，在和他接触前，来自塔利班的大多数患者从未看过心理医生。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执行战斗任务，“根本没时间看病、吃药”。多数人在第一次接受治疗后，再也无法接受后续治疗。
但他们对初次见面的埃雷米十分信任。“他们向我说出心中的焦虑，可他们无力阻止不好的事情发生。”埃雷米告诉澳大利亚新闻网，“他们根本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的命运可能在一秒钟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他们多想念已数月未见的家人，一枚炸弹飞来，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埃雷米从1998年开始成为塔利班成员的心理医生，他诊治过的塔利班患者多达数千人。
同塔利班成员的近距离接触改变了埃雷米。“即使这个国家的所有问题都是塔利班造成的，我也会把塔利班成员当成普通人看待。”
有时，塔利班成员带着妻女前来，请埃雷米诊疗。丈夫、父亲常常因执行任务而数月不能回家，她们只能忐忑地等待，久而久之，就会患上心理疾病。
六成阿富汗人患有心理疾病
埃雷米对每次诊疗收费1美元。或许是为塔利班“服务”的缘故，他的诊所极少受到打扰，执法严酷的塔利班宗教警察也会对他网开一面。
一天，宗教警察通过扩音器喊话，要求人们放下手头的事去祈祷。“我的一名员工爬到楼顶上喊道，‘埃雷米大夫正在看病’。宗教警察回答：‘没问题，让他继续工作吧！’”埃雷米说。
阿富汗百姓是连年战争最大的受害者。2012年3月，埃雷米在接受设在捷克的自由欧洲电台采访时说，2011年有964名来自阿富汗其他地方的患者前来就诊，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在这个国家，数百万人饱受心理疾病的折磨，迫切需要治疗。”
英国《卫报》称，世界卫生组织（WHO）估计，约60%的阿富汗人患有心理疾病。《华盛顿邮报》称，阿富汗自1979年起战乱不断，在残障人士中，心理疾病患者的比例更高，一些残障人士因无法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而自杀。
阿富汗医疗资源匮乏，百姓很难到正规的心理诊所就医。
WHO在阿富汗的联络员艾哈迈德·阿扎迪向自由欧洲电台表示，阿富汗“非常需要”心理诊所和心理医生。
阿扎迪说，阿富汗只有4个心理诊所，其中，埃雷米的诊所设施最先进，“即使是首都的医院也比不上它”。
在阿富汗百姓的传统观念中，心理疾病根本不是病，因此不必去看医生。严重的心理疾病使患者的行为异于常人时，患者的亲属常常遮遮掩掩，不愿送患者就医。
埃雷米告诉澳大利亚新闻网，阿富汗人治疗心理疾病的传统方法是请宗教人士“驱邪”，这不仅不能奏效，反而会延误治疗。患者被送到埃雷米的诊所时，病情往往已相当严重。
经济条件是导致很多心理疾病患者得不到有效治疗的重要因素。
“治疗心理疾病需要很长时间，可大多数患者来自偏远地区，负担不起频繁就诊的费用。”埃雷米说，“因此，在病人首次就诊后，我们只能通过电话问诊，大体了解病人的情况，然后给他们开出药方。这种方法不完美，但的确有用。”
在塔利班眼皮底下办女校
塔利班禁止女性接受教育。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埃雷米为塔利班“服务”期间，他的妻子帕尔文开办了一所地下学校，招收了约100名女学生。
帕尔文教这些女孩学习文学、数学等科目。如今，帕尔文的学生中已经有人成为医生、工程师或教师，这让她非常自豪。“我想让女孩们掌握知识。她们非常感激我。她们说，如果没有我，她们就会目不识丁。”帕尔文说。
学有所成的学生中包括埃雷米的女儿——一个女儿当了医生，另外两个成为教师。
在塔利班的眼皮底下办女校，危险性可想而知。帕尔文和丈夫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帕尔文说，她要求学生们独自上学、放学，以免引起塔利班的注意。此外，“我们叮嘱学生，千万不要把上学的事告诉别人”。
埃雷米和妻子曾担心因此遭到塔利班的惩罚，后来，他打消了顾虑。他觉得即使学校被塔利班发现，塔利班也会善待他，因为他“没有任何政治抱负，对政治不感兴趣”，“他们会明白，我们办学只是为了帮助别人”。
至今，找埃雷米看病的塔利班成员仍然络绎不绝，“候诊队伍甚至从诊室排到走廊上”，有的患者患有抑郁症，有的时常做噩梦……
“战争仍在继续。若导致人们患病的根本原因无法消除，患者只会越来越多。”埃雷米无奈地说。
(张文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