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群10》102.树木

以前说过，树木是我们平时经常可以看见的最大的生物。我不太叫得上树木的名字。不过小时候见过的那些树我全都认识。我想这是我妈妈、我爸爸、我爷爷我奶奶还有我姑姑、我叔叔、我周围的大人和伙伴们告诉我的。现在我看到马路对面和旁边的树木，它们光秃秃的，掉得没有一片树叶。我想到一句话，树木露出了骨刺，没有了以前那些在阳光下闪耀的鳞片。但我自己更喜欢的是这种，树木落光了树叶，露出了树枝。我等的车快要来了，我这么猜的。树木长在马路的两岸就像长在河边。后来我在人行道上走，我看到旁边的树木，我想那些是黄杨木，那些是松树，那些是槐树，那些是白杨。白杨长得最难看（也最高），弯弯曲曲的。我看到槐树的树干上涂着一层白漆，差不多涂了半根树干那么高，不过不及整株树的三分之一。那些树枝，好像被树干套住了，到了树干的顶端就分裂开来，甚至像停住的凝固的烟花。我想树根也是这样的，树干就像套在中间的套束，把杂乱的树枝和树根捆在一起。啊，它的作用真大。我想起早上看见那幢楼前的松树，枝叶平展着一层一层的好像云层。我想起花园路口的那株树应该是柳树，它有细长的枝条垂下来，可它为什么还是绿的。我记得好像是绿的。我记得旁边还有一株树，应该是槐树。槐树高过了柳树。柳树脚下的草，其实也长得像树的样子。我还看到花，那么花一定是草和树木之间的物种。我仰头看了一下经过的白杨，它的枝条上好像还含着一个个苞，饱鼓鼓的好像就要绽开一样。这让我想起毛孔，冬天的时候，汗毛会藏进毛孔里，到春天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又会伸出来，大概树木的枝叶，也是这个道理。我想了一下为什么树木比人存在得更久了，石块又比树木更久。大概是因为人比树木、树木比石块是一个更复杂的系统，包含了更多的信息。不过最终所有的系统都是要崩溃的。
2014.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