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经

加完班，下车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饿的跟野狗似的。附近的小店也都打烊了，唯有田老师红烧肉，这个好，能吃饱，还不用等。
想拼个日式肥牛加柿子鸡蛋，服务员说拼不了，只能点套餐，朝价目牌指了下。我瞅了一眼，多了个菠菜蛋花汤，可能大概多了两块钱？无所谓了，套餐就套餐。
一番狼吞虎咽，抬起头，半盘饭已经没了。嘴里嚼着，心想自己怎么饿成这样了……瞄了眼旁边的镜子：眼袋硕大，眼圈乌黑，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脑后壳还立着几撮呆毛。
看上去真惨，我想，似乎衣服也很久没洗了。
我突然回忆起五年前一个加完班吃田老师的夜晚，似乎也饿的像条野狗。那是潘家园武圣路的一家田老师红烧肉，彼时我住在那里。那边还有小胖包子王，武圣羊杂割，号称“东三环第一驴”的驴火，等等。
我又回忆起那三年的日子，骑着那台28加重凤凰，往来如风。熬夜看稿，去北工大跑步，赶回家玩游戏。我想起自己的小账本，每月添置的小物件。我想起邻居送的水果，家里十多个待客用的小板凳。我想起坐300向北去国展看书展，向南到方庄蹭亲戚的饭。我想起青蛙帮我抬琴上楼，也想起他帮我搬家下楼。
那段日子不错，我想，自然是回不去了。
这边又有什么呢。
这两年的日子开始放幻灯片。我看到搬来时在车里躁动不安的小仓鼠，看到龙德广场家乐福的购物车。我看到鲜芋仙的积分卡，阿牛与仙草的奶茶杯。我看到菜市场的胡萝卜，鸭血粉丝的小烧饼。我看到扯掉毛球的帽子，缝上后还是有点变样，还有那缝我手指的蹩脚医师，私立医院终究难以信任。我看到家里插的百合，有好几顶帽子的郑多燕。我看到向我扑来的小龙猫，也看到蹦跳而去的可妮兔。
那段日子不错，我想，自然也回不去了。
那我现在怎么样呢？我是贾政，别人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副样子，就已经是老头儿了。我之前什么样，没有人知道，我也不知道。
这样想着多少有点顾影自怜，有点想哭，扒拉扒拉饭，出门往家走。
天桥上，风挺大。
书报亭外栓着的大狗叫个不停，摆摊的小贩在吆喝清货。出门抽烟的理发小哥冲我喊“回来啦！”，我点了点头。
买梨还是苹果呢？要不还是香蕉？难以决定。刚吃饱，没什么食欲，什么都不买了吧。这边吵得很。
转进小区就安静多了，保安亭里的大爷已然睡去，收音机里放着《难忘今宵》。
回到家，看手机上朋友约我元旦去滑雪的对话。想了想，补了句心情不好，不去了，爱谁谁。
改温泉呢？回的还挺快。
温泉？温泉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