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小寻4
我没有去清华园，而是直接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依依从沙发上站起身，帮我放好外套，给了我一个拥抱。
“今天很忙吗？”依依柔声问道。
“嗯，项目挺多事儿的。”我撒了个谎。我只是给依依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今晚会晚点回去，没提我去跟柳羽之见面的事儿。
“不早了，洗洗早点睡吧。“依依没再追问，径直走到卧室。
这是我跟依依结婚的第三年。我爸妈对依依非常满意。依依的父亲是我们省的高官；依依美国名校硕士毕业，知书达理；依依有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人情世故应付自如；依依相貌平平，但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对长辈有礼有节，孝顺有加。
”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我们家也是祖上积了福才找到这么好的一媳妇儿。“我妈经常这么说。
依依比我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我妈津津乐道。
我明白我妈的意思。我会好好待依依，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她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回到家。我跟依依相敬如宾，尊重体谅对方，从来不吵嘴，但就是隐约觉得，少了些味道。好像此刻悬挂在半空中的月亮，温柔得有些遥远和清凉。
”没有青春的味道吧？“柳羽之说。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潭柘寺。我约的柳羽之，一个工作日，依依在深圳出差的最后一天。又是柳羽之选的地方，她说想逃离京城的浑浊，找个地方透透气。
那天天气极好，天很高，云很淡，风很轻。走在灰墙绿瓦安静空旷的寺庙里，整个人忽然就沉寂下来。
”哈哈，羽之小朋友，青春是什么味道呢？“我跟柳羽之之间很快就建立了一种默契，一种随意，舒服而轻松的聊天氛围。
”青春的味道，就像此刻的空气，没有汽油味儿的，没有雾霾的，真实的，可以无所顾忌自由呼吸的。“ 柳羽之说完之后特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我有时候喜欢矫情的故作小清新。“柳羽之自嘲。”不过我倒确实是想要诗意的活着。而不只是存在着。“
”你有追求诗意生活的资本和能力。“我说。很诚实的说。
”或许吧。还年轻，有学位，有份不错的工作，还经常有点小神经。“柳羽之笑着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会很想妈妈，却再也见不到她。“柳羽之忽然显得有些伤感，但马上恢复她惯有的甜美笑容，平静的说，”不过人和人总是要分离的。有时候分离是有所准备的，有时候分离是毫无征兆的，但是最后都是要分离的。”柳羽之抬头看着天空。
那一刻，我觉得羽之就是小寻。我很想走上前，把她轻轻的拥在怀里，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我没有。我一直是个很理智的人。理智的对待工作，人生，对待小寻，依依，还有此时的羽之。
”或许分离的人们最后都会在天堂里相聚吧。“我被自己的矫情恶心到了。忍不住自嘲的大笑了几声。可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你相信天堂这件事儿吗？我在美国的时候去过两次教堂，可是我怎么也没法相信有天堂这样的事情。因为我觉得牧师所描绘的完美的天堂挺没劲的。“柳羽之说。
“生命最有意思的地方可能就在于它的不完美和有遗憾吧。”我说。
“李明，我挺喜欢跟你聊天的，谢谢你配合我的矫情。”柳羽之笑着说。
我觉得我的脸忽然红了。我私下里是个害羞的人，尽管职场上能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见招拆招。
那天我跟柳羽之没怎么聊关于小寻的故事。柳羽之说她喜欢《简单计划》那部电影。人性邪恶的一面是如此恐怖而真实。我有些惊讶，因为那不是典型的女孩子喜欢的电影。
“我很喜欢这部片子。我还记得当时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的那部电影。在纽约。回到家脑子里回想着那些镜头，一晚上都没睡好。“柳羽之笑着说。
”我也很喜欢《简单计划》。因为一笔意外之财而心生歹意，最后导致邻居，朋友和他的老婆，警察以及自己的亲哥哥命归黄泉。汉克和莎拉其实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极端代表。对金钱的贪婪把生活推向完全失控的状态。而我们很多人，何尝不是在各种名利的诱惑下不断放弃和妥协，走在一条自己未曾预料的人生道路上。选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说。
”就像你选择依依而放弃了小寻吗？“柳羽之问得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跟小寻在一起是不是就一定会很幸福。而我跟依依在一起也并不是不幸福。就像你说的，一切都是变化的。我寻找小寻，只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欠她一个交代，她的失踪跟我有关。如果她的失踪是一个悲剧，那我就是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我想确认她还活着。”
柳羽之的问题让我有那么些恼羞成怒，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然而我又很享受这样直接的问题。就像身体一个地地方很痒，痒得浑身难受，然后一个人用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挠了一下。痛，同时伴着痒痒随即消失的快感。
当我们诚实而直接的面对彼此，事情一下子简单明了。而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有意无意的迂回掩饰，把事情弄得复杂而没意思。
柳羽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我明白。”
我们离开潭柘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我们轻轻的拥抱道别，然后我直接开车去机场接依依，柳羽之则开车去了三里屯参加朋友的饭局。
自那以后，我跟柳羽之差不多两个月没再联系。依依出差回来，我回归模范已婚男人的生活轨道。每天下班后准时回家，和依依一起做饭，洗碗，看电视。周末陪依依去超市购物，花园散步，偶尔看看电影画展，或者听听音乐会。
我经常想起柳羽之，有几次想发一条短信息给她，打了几个字最后又都立即删除了。我是个理智的男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人生。
而且，依依怀孕了。
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寻找小寻。
“今天很忙吗？”依依柔声问道。
“嗯，项目挺多事儿的。”我撒了个谎。我只是给依依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今晚会晚点回去，没提我去跟柳羽之见面的事儿。
“不早了，洗洗早点睡吧。“依依没再追问，径直走到卧室。
这是我跟依依结婚的第三年。我爸妈对依依非常满意。依依的父亲是我们省的高官；依依美国名校硕士毕业，知书达理；依依有一份体面高薪的工作，人情世故应付自如；依依相貌平平，但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对长辈有礼有节，孝顺有加。
”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我们家也是祖上积了福才找到这么好的一媳妇儿。“我妈经常这么说。
依依比我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我妈津津乐道。
我明白我妈的意思。我会好好待依依，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她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回到家。我跟依依相敬如宾，尊重体谅对方，从来不吵嘴，但就是隐约觉得，少了些味道。好像此刻悬挂在半空中的月亮，温柔得有些遥远和清凉。
”没有青春的味道吧？“柳羽之说。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潭柘寺。我约的柳羽之，一个工作日，依依在深圳出差的最后一天。又是柳羽之选的地方，她说想逃离京城的浑浊，找个地方透透气。
那天天气极好，天很高，云很淡，风很轻。走在灰墙绿瓦安静空旷的寺庙里，整个人忽然就沉寂下来。
”哈哈，羽之小朋友，青春是什么味道呢？“我跟柳羽之之间很快就建立了一种默契，一种随意，舒服而轻松的聊天氛围。
”青春的味道，就像此刻的空气，没有汽油味儿的，没有雾霾的，真实的，可以无所顾忌自由呼吸的。“ 柳羽之说完之后特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我有时候喜欢矫情的故作小清新。“柳羽之自嘲。”不过我倒确实是想要诗意的活着。而不只是存在着。“
”你有追求诗意生活的资本和能力。“我说。很诚实的说。
”或许吧。还年轻，有学位，有份不错的工作，还经常有点小神经。“柳羽之笑着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会很想妈妈，却再也见不到她。“柳羽之忽然显得有些伤感，但马上恢复她惯有的甜美笑容，平静的说，”不过人和人总是要分离的。有时候分离是有所准备的，有时候分离是毫无征兆的，但是最后都是要分离的。”柳羽之抬头看着天空。
那一刻，我觉得羽之就是小寻。我很想走上前，把她轻轻的拥在怀里，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我没有。我一直是个很理智的人。理智的对待工作，人生，对待小寻，依依，还有此时的羽之。
”或许分离的人们最后都会在天堂里相聚吧。“我被自己的矫情恶心到了。忍不住自嘲的大笑了几声。可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你相信天堂这件事儿吗？我在美国的时候去过两次教堂，可是我怎么也没法相信有天堂这样的事情。因为我觉得牧师所描绘的完美的天堂挺没劲的。“柳羽之说。
“生命最有意思的地方可能就在于它的不完美和有遗憾吧。”我说。
“李明，我挺喜欢跟你聊天的，谢谢你配合我的矫情。”柳羽之笑着说。
我觉得我的脸忽然红了。我私下里是个害羞的人，尽管职场上能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见招拆招。
那天我跟柳羽之没怎么聊关于小寻的故事。柳羽之说她喜欢《简单计划》那部电影。人性邪恶的一面是如此恐怖而真实。我有些惊讶，因为那不是典型的女孩子喜欢的电影。
“我很喜欢这部片子。我还记得当时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的那部电影。在纽约。回到家脑子里回想着那些镜头，一晚上都没睡好。“柳羽之笑着说。
”我也很喜欢《简单计划》。因为一笔意外之财而心生歹意，最后导致邻居，朋友和他的老婆，警察以及自己的亲哥哥命归黄泉。汉克和莎拉其实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极端代表。对金钱的贪婪把生活推向完全失控的状态。而我们很多人，何尝不是在各种名利的诱惑下不断放弃和妥协，走在一条自己未曾预料的人生道路上。选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说。
”就像你选择依依而放弃了小寻吗？“柳羽之问得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跟小寻在一起是不是就一定会很幸福。而我跟依依在一起也并不是不幸福。就像你说的，一切都是变化的。我寻找小寻，只是因为我一直觉得欠她一个交代，她的失踪跟我有关。如果她的失踪是一个悲剧，那我就是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我想确认她还活着。”
柳羽之的问题让我有那么些恼羞成怒，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然而我又很享受这样直接的问题。就像身体一个地地方很痒，痒得浑身难受，然后一个人用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挠了一下。痛，同时伴着痒痒随即消失的快感。
当我们诚实而直接的面对彼此，事情一下子简单明了。而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有意无意的迂回掩饰，把事情弄得复杂而没意思。
柳羽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我明白。”
我们离开潭柘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我们轻轻的拥抱道别，然后我直接开车去机场接依依，柳羽之则开车去了三里屯参加朋友的饭局。
自那以后，我跟柳羽之差不多两个月没再联系。依依出差回来，我回归模范已婚男人的生活轨道。每天下班后准时回家，和依依一起做饭，洗碗，看电视。周末陪依依去超市购物，花园散步，偶尔看看电影画展，或者听听音乐会。
我经常想起柳羽之，有几次想发一条短信息给她，打了几个字最后又都立即删除了。我是个理智的男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人生。
而且，依依怀孕了。
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寻找小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