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要吃的那一碗土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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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我还没有工作,每天除了焦虑思考未来,晚上都会从航天桥坐33路公交车去王府井接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闭店下班。晚上10点多钟,从地下通道穿过长安街,迎面走来的都是辛苦了一天,着急回家的劳动者,逆着人流走到步行街的深处,每次在麦当劳门口的十字路口,都会有两个小姑娘拉住我,“大哥,去KTV吗?”,不论拒绝了她们多少次,再碰见的时候,她们还是会一如人海之中的初次相逢,深情的喊上一句,“大哥,去KTV吗?”
那会儿大概是年初,一月份左右,天正是冷的刺骨的时候。关于冷,我奶奶总是跟我念叨两条真理,第一条是“人戴上帽子,就好比暖壶盖上了盖儿”,第二天是“人吃饱了饭,就好比暖壶倒进了热水”,我至今对此坚信不疑。所以为了能让她暖和点儿,我经常去肯德基买杯热牛奶、热奶茶,再配上一小盒土豆泥。等她下了班,先在去公交站的路上喝了那杯热奶茶,上车之后,再干掉那一小盒土豆泥。
就这么一直买一直吃,直到我最终可算找到了一份月薪800块钱的工作,直到她从zara辞了职,从此土豆泥就从夜宵的名单里消失了。再后来,换工作、订婚、结婚直到现在。
有了自己的家之后,我总喜欢在家研究点儿吃的,大部分都是烤肉烤鸡翅烤一切高糖高油高热量的食物,每天晚饭之后再来上这么一顿,眼看着自己跟气儿吹的一样开始膨胀。
眼看着天一天天变冷,又到了一月份,为什么不做点儿土豆泥呢?
把土豆洗干净去皮大卸八块,这是它深深的埋在沙土里时不曾想到过的命运。然而命运这玩意,总是会在你觉得已经荡到谷底时,再给你沉重的一击。架锅倒水开火上屉,土豆从阳光雨露中吸收的能量,长成的生硬的体魄,最终在氤氲中投降,变得绵软无力。
取出捣碎倒入火腿丁、沙拉酱、牛奶,这原本不相干的菜、肉、蛋、奶,像是被上帝无情捉弄、揉捏、拍打,最终混为和谐的一谈。当土豆终于看清了它的命运,接纳了这一切,感到圆满的时候,还要再加入盐、黑胡椒,又是一轮捉弄、揉捏、拍打;生命里的每一种组成再次被添加味道和色彩,终于,完成了!
装盘上桌被品尝点评,好的坏的也都是圆满的,有幸成为了人类这一生三万多顿的一分子,也算不枉此生。
人类总喜欢讨论什么是幸福,是深潜之后呼吸的第一口空气,是久旱之后遇到的第一瓢甘露,是尝遍山珍海味之后的清粥淡饭,对于我而言,是四菜一汤之后,把剩下的土豆泥装在小碗里,盖上厚厚的一片芝士,烤箱里再转上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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