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

她是海妖，致命的，美的海妖
她有诗人和画家无法描摹的容貌
那怒腾的浪花，是她的棉褥
而她的床，是大海中央的粉色小岛
海妖在岛上走着，全身赤裸
海风吹动她的头发，她唱着歌
歌声如泉水细流
头发如烟雾，如火
她蹲在砾岩上轻轻地唱
因为有来自遥远国度的船只打此经过
船上载满了珍奇异宝
还有一船的乘客
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政客
有的是富翁，还有调弄颜料的小伙
“且慢！那是什么声音，从我耳中穿过
是梦境？是幻觉？
仿若银色月光在水面闪烁！”
那散步的年轻人突然紧闭双眼这样说。
那旁侧的老人，此时闷闷不乐，他说：
“这歌声如此不祥，似乎预示着灾祸！”
“啊，是鬼曲，是仙乐
是琴弦上流动的光泽！”
半数的乘客被那歌声蛊惑
他们来到舷边举足观望，面无血色。
此时年长的船长走到人们面前，
将船员们厉声斥责：
“恪守你们的职责啊！年轻的水手！
那唱歌的女子不是肉躯凡体，却是妖魔！”
“是凡人？是天使？是恶魔？
那阵阵传来的歌声啊，驻进了灵魂最深的角落，
如同来自天界的呼唤，
从近在咫尺的彼岸，那一水之隔！”
失去理智的船员与乘客将船长投诸大海，
转动船舵向海妖的岛上停泊。
顺着歌声，他们引颈望去，在那边，
累累的白骨中间，那赤裸的女子依旧唱着歌。
她脚步踟蹰，神情忧伤
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那荒凉的岛上，空无一物
除了半掩在沙中的累累白骨
他们不愿离去，他们不敢靠近
他们从此徘徊在那歌者的身后，如同幽魂
他们忘记进食，他们忘记休息，
他们精神恍惚，终于饿死在那里
　最后一口气息还在赞叹着那致命的美丽
海妖撕裂他们的皮肤，蚕食着他们的血肉
突然抬头，她那沾满血污的双眼看见远处有船经过，那是另外一艘
在那大海的中央，
有一座白骨累累的粉色小岛
岛上有一个皮肤白皙的裸女轻轻唱着
那是海妖
201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