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泡泡

 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看到空气中飘浮的泡泡，便会下意识地伸出掌心。
 可是泡泡碰到手掌的一瞬间，就破碎了。
 明明知道接不住，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伸出手去。
 
 是因为它的五彩斑斓，晶莹剔透，如同我们轻盈的幻觉吗？
 
我这样任性。
始终让一部分幻觉存留在自己的心里。
我想，我就是一个吹泡泡的孩子。
我轻轻眯起眼睛，我轻轻呼一口气，
我轻轻看着一串一串带着阳光和暗夜气味的幻觉，
从我眼前四散飞去。
而我，再不再不伸出手来。
我情愿看着它们自己悄无声息地破碎。
那样我就可以说，
它们的破碎不是因为我，不是我。
我只是制造了它们，
而已。
你知道吗？
透过泡泡看见的，
只能是曲折的阳光，和被放大了的黑夜，
以及你曾经给予我的，覆满尘埃的美好。
什么时候我可以抛却那些玩具。
让空气里清洁的肥皂气味，把整个世界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不再有你，不再有关于你的记忆，
不再有一点点的幻觉。
 
这两天，反反复复地在读顾城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最喜欢的是这两小段：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下自己
画下一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许许多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