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1）
“我还以为有的人是不会死的；就算再老，总可以再多活一年吧。”
二十年后的百晓生看着十二岁大的自己在日记本上留下的稚嫩笔迹，同样稚嫩的是一颗感怀伤事的玻璃心；那天白天他参加完爷爷在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大佛堂里头的告别式，下午岳不群任我行段正淳司空摘星上官金虹来找他去郊外野游都没答应，即使当岳不群说任我行的表妹林仙儿也会一同前往的时候，他也只是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就不动声色地把小伙伴们推出了窗口并关上了窗，顺便也把烦死人的“知了知了”也阻到了窗外，对着空屋子让脑子空白了一整个下午之后他开始翻墙倒柜的找本子记日记，以上就是这个本子上的第一句话，——他居然连日期、天气什么的都忘了记上。但他记得那是一个晴天，不然小伙伴们也不会去郊游；日期也只要去看一看他的家历，查一下爷爷过世的日子就知道了。
“政和元岁三月初七日长辞于世”：家历上这样写。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精彩的故事。——当然不是指百晓生爷爷过世这档子事，虽然这件事在当时也算得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老爷子叫孙邦彦，这名字现在几乎没有人有印象了，在当时知道的人也不是太多，但他的名头却是威风赫赫即使在百千年后被后辈人们提及的时候还是如雷贯耳：天机银行董事长，人们说到他的时候都会尊称为“天机老人”。坊间流传了无数的关于天机老人的逸闻。赵佶先生当年竞选大宋国的总统背后的财阀以及智囊都是这位孙先生，孙先生让自己的女儿孙小红委事当时呼声最高的耶律延禧身旁获取情报才能在竞选中步步抢了先机，等到赵佶当上了总统封了凌霄阁功劳榜，孙先生是第一位，总统先生在接待外事的时候常常说“我国繁荣至此，多是孙先生之力”。有人说孙先生从来没有年轻过，几十年前就是一头白发。百晓生当然知道“没有年轻过”的传闻只是因为孙先生帮助赵佶先生竞选的时候已经71岁高龄了，而之前江湖一介民营银行家哪够资格吸引起人们的注目？
这一年间头等大事是赵佶先生为了怀念天机老人的阖然辞世把国号改了。
农历四月初四的早上南京城的雾比平时更浓些。
段誉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看到阳台上的兰花剑挺的叶子上有七十二滴露珠。妈妈这时进来催段誉要准备上学去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段誉一面嘴里咕哝着哪有太阳根本就没看见太阳现在会不会有点太早啊，一面伸直了双手叫妈妈把衣服套进去。段誉吃完了一个鸡蛋跟一杯牛奶，妈妈劝他再吃两个汤包，段誉摆了摆手，“昨天让你订的牛奶呢？塞个鸡蛋一起放我书包最里层的格子里”，出了门喊隔壁钟家的灵儿一块儿上学去，灵儿出门就把书包丢给段誉背，段誉正预备要跟她讲一起种的兰花叶子上的七十二滴露水，灵儿先挑起了话题，“新的国号你觉得怎么样？”“什么新的国号？”“早上总统改国号了，到处都是这新闻。现在是政和。我爸跟我妈说不如之前的好听。”“之前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叫大观。”段誉摇了摇手上的iPhone。这时候他们的班主任张无忌正好走了过来，年轻的脸上年轻的眼睛没有昨天的光彩，他们恭敬的说“老师早”也不知道张无忌的点头是冲着他们早还是精神头不太足。
事实上张无忌确实没有注意到段誉和钟灵两个人对道他的早安，他的点头完全是力不从心的垂头丧气。本来睡了个好梦，早早的就醒了。昨晚第一次约周芷若去看了场话剧表演；人家可是被私底下的男同胞们评委学校最好看的女老师，没想到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在秣陵剧场看完表演才九点半，接着就请人家到附近的甜品店聊到了快十一点才打车她回家；出发之前想有“情圣”之称的慕容复请教过，慕容复说你要去借一辆好车载着周乘着夜色感受你的激情，看完表演可以领她去一些好玩的地方（无非酒吧、KTV之类的）就可以自由发挥了。无忌心想都在一个学校的工作装大款不太好，太容易露馅；第一次就去酒吧什么的也不太符合为人师表的形象，本来打算找个咖啡馆或者茶馆畅聊人生理想，芷若说“夜晚喝那些有的没的容易失眠了”，还以为就是没戏了，正硬撑着找点乐的话题说，芷若指着对面的甜品店说“我们可以去那里面坐坐”，无忌一晚上都让芷若在指挥着，但他一点都没觉得难受，无忌觉得从前生命中就缺少了一个指挥自己的人物，现在上天终于给派了一个过来。梦里鲜花簇拥着浑身散着笑的无忌，接着无数的鲜花都变成了芷若的脸。开心的梦被电话铃声惊醒，一看来电头像是康敏更气不打一处来，好比有人费了好大的功夫糊成的泥菩萨正准备供奉欣赏，旁人不经意间将它丢入了江中；无忌的生气还要更盛些，转念间他也许要哭出来，因为康敏告诉他“赵佶今晨宣布改国号了”，而他昨天用所有积蓄买了大观通元的股票。他连早饭都不吃，直接去学校了，本来是没有力气去上课的，但想到如果连学校的工资都拿不到的话只能露宿街头了；他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遇到段誉跟灵儿的，哪有暇看到他们的问早安？
二十年后的百晓生看着十二岁大的自己在日记本上留下的稚嫩笔迹，同样稚嫩的是一颗感怀伤事的玻璃心；那天白天他参加完爷爷在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大佛堂里头的告别式，下午岳不群任我行段正淳司空摘星上官金虹来找他去郊外野游都没答应，即使当岳不群说任我行的表妹林仙儿也会一同前往的时候，他也只是心里稍微咯噔了一下就不动声色地把小伙伴们推出了窗口并关上了窗，顺便也把烦死人的“知了知了”也阻到了窗外，对着空屋子让脑子空白了一整个下午之后他开始翻墙倒柜的找本子记日记，以上就是这个本子上的第一句话，——他居然连日期、天气什么的都忘了记上。但他记得那是一个晴天，不然小伙伴们也不会去郊游；日期也只要去看一看他的家历，查一下爷爷过世的日子就知道了。
“政和元岁三月初七日长辞于世”：家历上这样写。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精彩的故事。——当然不是指百晓生爷爷过世这档子事，虽然这件事在当时也算得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老爷子叫孙邦彦，这名字现在几乎没有人有印象了，在当时知道的人也不是太多，但他的名头却是威风赫赫即使在百千年后被后辈人们提及的时候还是如雷贯耳：天机银行董事长，人们说到他的时候都会尊称为“天机老人”。坊间流传了无数的关于天机老人的逸闻。赵佶先生当年竞选大宋国的总统背后的财阀以及智囊都是这位孙先生，孙先生让自己的女儿孙小红委事当时呼声最高的耶律延禧身旁获取情报才能在竞选中步步抢了先机，等到赵佶当上了总统封了凌霄阁功劳榜，孙先生是第一位，总统先生在接待外事的时候常常说“我国繁荣至此，多是孙先生之力”。有人说孙先生从来没有年轻过，几十年前就是一头白发。百晓生当然知道“没有年轻过”的传闻只是因为孙先生帮助赵佶先生竞选的时候已经71岁高龄了，而之前江湖一介民营银行家哪够资格吸引起人们的注目？
这一年间头等大事是赵佶先生为了怀念天机老人的阖然辞世把国号改了。
农历四月初四的早上南京城的雾比平时更浓些。
段誉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看到阳台上的兰花剑挺的叶子上有七十二滴露珠。妈妈这时进来催段誉要准备上学去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段誉一面嘴里咕哝着哪有太阳根本就没看见太阳现在会不会有点太早啊，一面伸直了双手叫妈妈把衣服套进去。段誉吃完了一个鸡蛋跟一杯牛奶，妈妈劝他再吃两个汤包，段誉摆了摆手，“昨天让你订的牛奶呢？塞个鸡蛋一起放我书包最里层的格子里”，出了门喊隔壁钟家的灵儿一块儿上学去，灵儿出门就把书包丢给段誉背，段誉正预备要跟她讲一起种的兰花叶子上的七十二滴露水，灵儿先挑起了话题，“新的国号你觉得怎么样？”“什么新的国号？”“早上总统改国号了，到处都是这新闻。现在是政和。我爸跟我妈说不如之前的好听。”“之前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叫大观。”段誉摇了摇手上的iPhone。这时候他们的班主任张无忌正好走了过来，年轻的脸上年轻的眼睛没有昨天的光彩，他们恭敬的说“老师早”也不知道张无忌的点头是冲着他们早还是精神头不太足。
事实上张无忌确实没有注意到段誉和钟灵两个人对道他的早安，他的点头完全是力不从心的垂头丧气。本来睡了个好梦，早早的就醒了。昨晚第一次约周芷若去看了场话剧表演；人家可是被私底下的男同胞们评委学校最好看的女老师，没想到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在秣陵剧场看完表演才九点半，接着就请人家到附近的甜品店聊到了快十一点才打车她回家；出发之前想有“情圣”之称的慕容复请教过，慕容复说你要去借一辆好车载着周乘着夜色感受你的激情，看完表演可以领她去一些好玩的地方（无非酒吧、KTV之类的）就可以自由发挥了。无忌心想都在一个学校的工作装大款不太好，太容易露馅；第一次就去酒吧什么的也不太符合为人师表的形象，本来打算找个咖啡馆或者茶馆畅聊人生理想，芷若说“夜晚喝那些有的没的容易失眠了”，还以为就是没戏了，正硬撑着找点乐的话题说，芷若指着对面的甜品店说“我们可以去那里面坐坐”，无忌一晚上都让芷若在指挥着，但他一点都没觉得难受，无忌觉得从前生命中就缺少了一个指挥自己的人物，现在上天终于给派了一个过来。梦里鲜花簇拥着浑身散着笑的无忌，接着无数的鲜花都变成了芷若的脸。开心的梦被电话铃声惊醒，一看来电头像是康敏更气不打一处来，好比有人费了好大的功夫糊成的泥菩萨正准备供奉欣赏，旁人不经意间将它丢入了江中；无忌的生气还要更盛些，转念间他也许要哭出来，因为康敏告诉他“赵佶今晨宣布改国号了”，而他昨天用所有积蓄买了大观通元的股票。他连早饭都不吃，直接去学校了，本来是没有力气去上课的，但想到如果连学校的工资都拿不到的话只能露宿街头了；他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遇到段誉跟灵儿的，哪有暇看到他们的问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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