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游记

来镇江恍眼间就快两年。总认为镇江的山都是些小丘陵，镇江的寺都过分的香火旺盛。每每念及这些尽觉登山已然无谓。但心底实在放不下这些个小山丘，总觉得山未登，人会老。更无论是在如此美好的春天里。
南山南，寿比寿。南山最好的景，绝非在那些牵强附会的镇江风流人物身上。他乡多年，魂归何处且不知，又怎能因一人一事一典一句话而忘乎所以呢。登山拾级而上，半山腰处，见妙智大和尚之塔。塔残碑见，燃烛寂灭，余香成灰。心中有所察觉，竹林深处应有寺。依山势而行，穿竹而过，下至洼地，忽见灰墙黛瓦，空山回鸣时，似觉破败之机。至山门下，凝神仰视，中庭古杏，树影稀疏，斑驳杂呈于门头之青苔上，风影相协。一息移至佛门，灰褐间竟不知何年。
心中茫然，又窃喜，破山寺之景色，今我得之。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沿右便门而入，处处杂草芬生，移步换景间却又生出停步不前之感。目视而上，一台之下墙处，“寿比南山”跃然于眼，始察身在南山，暗笑不止。环视周遭，山光悦鸟性，破败却未见倾颓，幽深却不曾死寂。步至中院，两侧禅房匾目兹裂，房塌梁现。他日佛光飞影，大和尚禅坐于中，低眉慈目间，山后竹飞似海。站至中院，悬于一阶，天地于胸怀间。再进一阶，天上之竹云，幽安瓦石之小道，蜿蜒而进。错乱间，见基石残破，心中忆回他年盛况，雕梁下佛面犹生，目泛金光。亦步亦进，竹影夹道。间至凌云端，乃一泉，沿山而下来曰林公泉，泉于石中来，下置一潭，水清，以为活水。潭中可见善男信女之币愿于其中，间或一青叶滑然于间，哑然失笑，果然，潭影空人心。
遥想他日，青灯古佛，林公泉水，淅淅击石。佛渴，步至殿后饮泉，得愿而归，心中豁然，南无寿比南山。寿比之南山，妄言。破寺青竹间已是他物，禅而未定，鸟性不减，我渴。非青竹无以安生，非破寺难匿幽泉。佛饮泉，岂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