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玫 喧嚣时代的钢琴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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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定居法国的华裔钢琴演奏家朱晓玫,在离开中国大陆35年后,第一次回祖国巡演,香港是她的首站。
朱晓玫从来不穿华丽的演出服,留着中国妇女最常梳的发型,她只是以最简朴的着装、毫不夸张的演奏,为人们倾诉着自己心底的那些音乐。然而,“识货”的欧洲人却给了她最崇高的礼遇,巡演所到之处,无不掀起欣赏的热潮。
1949年生于上海,晓玫是红色共和国的同龄人。今年,她66岁。在巴黎、伦敦、纽约、柏林,任何一个国际音乐都市,乐迷对朱晓玫的印象是她的低调、普通。 除了琴键上的巴赫音符,她不露痕迹地生活。有一次,她在演出前去音乐厅练琴,进门时被保安人员挡住,告诉她,早上菲佣已经来过,不用再打扫了。她倒不以为辱。除了她的琴声,别的并不重要。她梳着这年头早受冷落的的童花头,过耳的短发,前额是流海,留有三十多年前中国国门初开时的印记。
第一次听到朱晓玫的名字,是一位懂音乐的友人说:有位女钢琴家,上海出生,旅居巴黎多年,在塞纳河畔过着隐者的孤独生活。独身的她,躲在音乐后面,只与巴赫为伴。她的成名作,就是此次首次中国巡演的曲目——《哥德堡变奏曲》。朱晓玫对自己近乎苛刻,很少答应开独奏音乐会,且不愿选规模大的音乐厅。在香港她担心音乐厅太大,曾提出只卖中间的座位。在法国与欧洲,她每有演出,有的场次的票提前半年售罄。演出后,她的粉丝几乎每次都全场起立,向她和她琴键下的巴赫致敬。在巴赫墓前的那场演出,她是用琴声为一位先人扫墓祭奠。中国人习惯在墓前跟逝去的长辈说几句话,得说出声来。她用的是音符。那天,是长达5、6分钟的掌声与全场起立。她把送她的一束花,放在巴赫墓前,久久躹躬。
有人问她问什么喜欢巴赫,是否与个人的境遇有关?“肯定有关系。因为东跑西颠,生活没有着落。在美国的几年,我换了35个住处。一个人,没有家,就没有安定感。这个安全感,得从音乐里头来找。”朱晓玫说。
八十年代初,初到美国,她寄宿在一个美国人家庭。每天听到她死命练琴,家里人觉得心烦。他们说,你能不能少弹一点,我们都是有工作、要上班的人。“但是,我发现,只要我弹巴赫的曲子,他们就不说我。”在美国的那几年,晓玫最是煎熬。她当过保姆,看孩子,做过清洁工,还帮人做过菜。只要那里有架钢琴,能让她练琴就成。后来,她搬到了一个宁静的小村落。临近1985年,美国的生活动荡无度。她想去巴黎闯一闯。最后,她只身去了巴黎。她对巴黎的最早记忆,是母亲的法国香水。文革中,香水瓶砸了。母亲是个钢琴家,是她的启蒙老师,还是个画家。在国门禁闭的年代,母亲时常提起远方的罗浮宫。晓玫说,她想闯进巴黎这个梦。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电脑里放着朱晓玫的专辑——《哥德堡变奏曲》, 德国莱比锡圣托马斯教堂,巴赫曾在那里担任乐长,长达20多年。此作品,作于巴赫的晚年,是他一生最重要、结构最恢弘的作品。全曲共30段变奏,加上前后两个主题。据说,1741年,一俄国驻德国的使节患上失眠症,要键琴演奏家哥德堡找他的老师巴赫写一些曲子,可供他失眠时演奏。这就是《哥德堡变奏曲》的来历。
聚光灯下的朱晓玫,更低调。看她出场,有些犹豫,像是被她的巴赫老师赶上了舞台。她谢幕,总是深深地鞠躬,面露歉意。你并不觉得她享受如雷的掌声与荣光。她只是老巴赫的仆人。老巴赫是朱晓玫的庇护所。经年累月地练琴,她的背已微微隆起。说话时,她很少用她那双弹琴的手,没有手势。朱晓玫说:“巴赫,他非常平衡,非常深刻,非常高尚。生活中,那种高尚的东西,只有在音乐里找到。你想,以前在中国,完全不把你当作一个人,可随便把你关押起来,可 随便把你杀掉。等到上大学时,就因为爸爸是内定特务,我上不了,姐姐也是。没有人信任你。巴赫的音乐里,你是一个人,平等的人。”
在文学界,有位才华独步天下却行踪诡异神秘的作家—塞林格,著有《麦田里的守望者 》。居住在法国巴黎的女钢琴家朱晓玫,如今虽然声名鹊起,却在国内公开场合始终难见真容,她就是音乐界的 “ 塞林格 ” 。她行事低调,从不宣传,不用手机、很少打电话,更从不上网,却凭借直达人心的演奏征服了欧洲。在乐评人刘雪枫评出的心目中“中国十大钢琴家”中,最不具知名度的朱晓玫排在第三位。他对记者表示,朱晓玫演奏的巴赫仿佛是上帝借了她的手一般,简单而纯净。
巴赫的作品是最均衡的,在他的音乐中一直在表述这“音乐=人生”,他之后的作曲家,分别在“人生”的某些方面做了夸张的处理,比如贝多芬的英雄主义、肖邦的诗意。但巴赫更贴近真实的人生,朱晓玫演奏的巴赫是巴赫的人生还是她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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