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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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和我的朋友王睿去了一家名叫“XX鱼庄”的馆子吃饭,这家店位于武侯祠附近,这一片是成都的藏族人聚集区。
王睿在这里土生土长,走在街上很有底气,自称这一带的万人敌,高兴了甚至蹲下来走了一段矮子步,无人敢挡。我想装作不认识他,但又找不到鱼庄,只有像特务一样若即若离地跟在他后面,直至走进那餐馆。
这家馆子的味道怎样我就不多说了,否则有软文之嫌,我现在是被质疑怕了--------之前写了一篇利物浦的黄金炒饭,都被人怀疑是利物浦因为托雷斯总是卖不出去而找我捉笔,以挽回城市形象。我这篇文章要谈的是“XX鱼庄”的老板,他是个生在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州的汉族人,能说一口流利的藏语,我们一进门他就冲我们说:扎西德勒。
王睿不甘示弱,也双手合十地回敬:扎西德勒。老板惊喜地问王睿,这位师兄难道也是教友?王睿打肿脸充胖子地点头示意,老板当即豪爽地跟服务员宣布政策:我们这顿饭打八折。
王睿高兴地用胳膊肘捅捅我,说信佛原来还能少给饭钱,我们这相当于在化缘。我说你太小农意识了,为了几十块钱就装和尚,这下肉也没得吃了。王睿小声教育我:你这个文盲,我们藏传佛教不戒荤腥,不像你们中土佛教那么多臭规矩。
过了一会儿菜上齐了,我埋头吃得正香,老板也提了一瓶啤酒凑了过来,他说他太久没遇到教友了,今天要和我们论经讲法,不醉不归。
他问我们作为内地的汉人,为什么会信仰喇嘛教?我实在想不出理由,只有告诉他,因为喇嘛教可以吃肉。王睿在桌下狠狠踢了我一脚,对老板道歉说:师兄见谅,我这小师弟刚入行不久,俗念未净。老板转而问他信教的缘由,王睿引经据典地告诉老板,因为西藏密宗多罗教有一种修炼方式叫欢喜禅,他就是冲着这个入的教。
我问王睿,欢喜禅是什么?他说相传观音菩萨为了化解魔鬼的罪恶,化身美女和他交欢,让魔鬼的心中充满爱,从此立地成佛。后人沿袭了这种光荣传统,面对心魔难平的异性教友,用肉身去供奉她,用大爱去感化她。我紧张地问他,那同性教友之间可以感化吗?王睿一时语塞,求助地望了望老板,老板说不行,欢喜禅的本质是发源于“阴阳产生万物”,所以只能在异性之间进行。我长出了一口气。
老板问王睿,你真的和教友参过欢喜禅?目光里有一抹淡淡的羡慕。王睿赶紧矢口否认,说自己还没有机会实践,但经常发梦,梦见自己用肉身供奉过好几个觉悟不高的师姐。
我嫉妒地说,你在梦中都在修行,我就没有这觉悟,我做的梦都比较现实。比如我经常梦见考试考不及格,不敢回家,或者被人追逐,掉下高楼,往往都是满头大汗地醒来。我请教老板,这些梦境是不是说明了什么?王睿抢答道,说明你的心中存在罪业,所以才会在梦境中显现出来。
老板安慰我说不必太在意,《金刚经》里讲:“一切如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也就是说世间一切都如梦幻,不要太执着于现实,当然就更不应该困扰于梦境。无论做梦好坏,都要精于修行,而不是做了噩梦才临时抱佛脚,去行善积德,拼命弥补。
我若有所悟,顿觉这老板果然道行不浅,不是王睿这酒肉和尚能比得上的。我看着老板黑里透红的慈祥面庞,愈看他越像达赖喇嘛,于是我忍不住敞开心扉,把我人生最隐秘的梦境讲了出来,请他指点一二:我曾经梦见和一个女人做爱,我提出采用后入式,她欣然同意。梦里一片凤协鸾和,那女人暮然回首,我发现竟然是我的好兄弟杨若牛。
我讲完了我的秘密,王睿不自觉地挪了挪座,离我远了半米。我面红耳赤地问老板,是不是因为我心中布满尘埃,梦境才会如此污秽?
老板沉思良久,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念珠,缓缓告诉我,每个人的心都像一座暗室,总是布满尘埃。阳光照了进来,尘埃方会显现,而不是阳光带来了尘埃,更不是尘埃让阳光变得污浊。
我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尽管我并没有完全参透其意,但是我感觉以后我再做这样的梦,说明我心中充满阳光,我再也不用因为梦见后入了我的兄弟而自卑了。为此我高兴得痛饮了大半瓶啤酒。
王睿没有觉察到我的心态变化,还以为我在借酒浇愁,于是他为了化解消极的气氛,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梦里的欢喜禅。他讲得口沫横飞,让人身临其境,隔壁桌的好几个年轻僧人都听得瞠目结舌,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禅白参了。
我也被王睿栩栩如生的梦境给吸引了过去,本来就喝得微醺,这下更是心潮澎湃,握着酒瓶难以自已。王睿讲到关键时刻,重重拍了拍桌子,高呼一声同志们冲啊,我不由自主地把食指插进了酒瓶里。
我当时也没在意,反正那瓶酒已经见底了,王睿又口若悬河地讲了接近二十分钟,才描述完他的梦境。老板算了算时间,表扬王睿灵肉双修,体力过人。
王睿累得瘫在了椅子上,他看见我的食指还插在酒瓶里,于是示意我可以拔出来了,已经完事了。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指完全卡在了酒瓶里,怎么都拔不出来。我把酒瓶连拉带扭地扯了半天,手指渐渐红肿,仍然无法拔出。老板说没关系,他去叫几个膀大腰圆的伙夫和我一起拔河,或者用锤子把酒瓶给砸碎,我赶紧把酒瓶夹在双腿中间,不许他们靠近半步,说那样我的手指不被废掉才怪。
王睿说不用着急,他帮我百度一下。他掏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关键字,然后念给我听,说台湾曾经有过类似的案例,一个老头用酒瓶自慰,导致男性生殖器被瓶口卡住,96个小时无法取出,持续肿胀难消,最后只得去医院做了海绵体引流,放血后他的生殖器才慢慢复原,得以从酒瓶里拔出。
“但是他以后终身无法勃起了。”王睿强调。
僧人们吓得作鸟兽散,老板说赶紧送我去医院,分秒必争。王睿拿起手机想打120,被我一把按住,我说我几年前饮酒过量送医院洗胃时叫过救护车,400元多出诊费呢,这顿饭的折就白打了。
王睿哀声叹气地说,你们这些搞IT的就是小农意识,他无可奈何地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赶紧送我师弟去医院。
司机紧张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生怕我死在他车上。王睿不耐烦地抓起我手上的酒瓶给他看,说你没长眼睛吗?
司机见我没伤到要害,于是便让我们上车。我坐在后排,手指肿胀得厉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那四分之三截食指上,意识逐渐模糊。我无力地靠在王睿宽厚的肩膀上,口齿不清地问他,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会把手指插进酒瓶里?王睿柔声安慰我,说这不是梦,到医院医生给看看就好了。我问他,我经常梦见和前女友的生活,我们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火锅,一起旅游,一起在蝉鸣声中沉沉睡去,但醒来却发现她根本不在枕边。我时常需要敲打自己脑袋半天,才能让自己确信她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不是梦中梦。
“你听过庄生梦蝶的故事吗?”我迷迷糊糊地问王睿,他说他听过,他说他也有过和我一样的困惑,他经常从欢喜禅中清醒,却发现下身滑腻,湿成一片,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悲伤地睡了过去,朦胧中觉得自己好像下了车,被王睿架着进了医院。我听见医生问我们来看什么,王睿告诉医生,做海绵体引流。
我吓得顿时清醒,赶紧手舞足蹈地挥舞着酒瓶,向医生示意我不是海绵体的问题,医生奇怪地问我,急诊应该去附属第一医院,你来我们这干嘛?
我和王睿看了看门口的招牌,才发现这里是华西第四人民医院,也就是精神病专科医院,我们这才意识到出租车司机看见我这情况,肯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或者是精神分裂症发作了,于是把我送到这里来对症下药。
我和王睿恳求医生说,再去别的医院恐怕我的手指就要坏死了。医生也觉得人命关天,便把我们带到换药室里,采取了一系列治疗手段,又是抹润滑油又是往酒瓶里灌冰水,给食指冷敷,耗时十多分钟才把它从酒瓶里拔出来。其间门外站了好几个围观群众,他们从门窗玻璃里全程观摩了我的手术过程,还互相把食指塞进对方的嘴里,紧紧咬住,并用力向外拉扯,为我鼓劲。
当我的食指最终重获新生时,门外的群众激动得哇哇乱叫。我和王睿感动得也彼此把食指插进对方嘴里,向他们致敬。医生见状急忙把门打开,把那几个群众赶回病房吃药。
我们离开了医院,我想王睿家很远,问他要不要上我家去睡,王睿连连摆手说不必了,他不差那几个打车钱。我后来推测他可能是被我后入杨若牛的那个梦境吓着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我独自回家,草草洗漱后沉沉睡去。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卧室窗帘洒在我脸上,我觉得一片心情大好,昨晚的惊险和伤痛仿佛像是在做梦。
我甚至记不起昨晚卡住的是哪只手的食指了,我比较了半天,发现两只食指好像没有太大区别,都不怎么肿胀,但又似乎都有点疼痛。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想。关于昨晚的记忆清晰而诡谲,就像我这么多年来哭着醒来的每一个梦境。
大概这真的是一场梦。我呼吸着满卧室的酒气,心想自己一定又是喝大了,出现了幻觉。“一切如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默念着,觉得信了喇嘛教,人生美好许多,也许是时候入行,成为一名教友了。
“李淳就此成为了一名藏传佛教的俗家弟子,从此六根清净,不再为梦境所困。”如果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结局,该有多好。
可是生活往往出乎你我的意料,故事真正的结局是,我掏出手机,赫然看见了昨晚不知何时拍摄的照片:
原来这不是梦,我操。
又或者,在藏传佛教看来,梦和现实本来就没有界限,你的意识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任何梦境都有可能入侵现实。也许这个梦就是这样,也许我们的梦境都是如此。
我想起王睿的那些禅梦,打心眼里羡慕他,为什么他可以插教友,我就只能插酒瓶。怪不得王睿一直单身,不去找对象。
“原来他压根就不需要!” 我恍然大悟。
(完)
昨晚我和我的朋友王睿去了一家名叫“XX鱼庄”的馆子吃饭,这家店位于武侯祠附近,这一片是成都的藏族人聚集区。
王睿在这里土生土长,走在街上很有底气,自称这一带的万人敌,高兴了甚至蹲下来走了一段矮子步,无人敢挡。我想装作不认识他,但又找不到鱼庄,只有像特务一样若即若离地跟在他后面,直至走进那餐馆。
这家馆子的味道怎样我就不多说了,否则有软文之嫌,我现在是被质疑怕了--------之前写了一篇利物浦的黄金炒饭,都被人怀疑是利物浦因为托雷斯总是卖不出去而找我捉笔,以挽回城市形象。我这篇文章要谈的是“XX鱼庄”的老板,他是个生在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州的汉族人,能说一口流利的藏语,我们一进门他就冲我们说:扎西德勒。
王睿不甘示弱,也双手合十地回敬:扎西德勒。老板惊喜地问王睿,这位师兄难道也是教友?王睿打肿脸充胖子地点头示意,老板当即豪爽地跟服务员宣布政策:我们这顿饭打八折。
王睿高兴地用胳膊肘捅捅我,说信佛原来还能少给饭钱,我们这相当于在化缘。我说你太小农意识了,为了几十块钱就装和尚,这下肉也没得吃了。王睿小声教育我:你这个文盲,我们藏传佛教不戒荤腥,不像你们中土佛教那么多臭规矩。
过了一会儿菜上齐了,我埋头吃得正香,老板也提了一瓶啤酒凑了过来,他说他太久没遇到教友了,今天要和我们论经讲法,不醉不归。
他问我们作为内地的汉人,为什么会信仰喇嘛教?我实在想不出理由,只有告诉他,因为喇嘛教可以吃肉。王睿在桌下狠狠踢了我一脚,对老板道歉说:师兄见谅,我这小师弟刚入行不久,俗念未净。老板转而问他信教的缘由,王睿引经据典地告诉老板,因为西藏密宗多罗教有一种修炼方式叫欢喜禅,他就是冲着这个入的教。
我问王睿,欢喜禅是什么?他说相传观音菩萨为了化解魔鬼的罪恶,化身美女和他交欢,让魔鬼的心中充满爱,从此立地成佛。后人沿袭了这种光荣传统,面对心魔难平的异性教友,用肉身去供奉她,用大爱去感化她。我紧张地问他,那同性教友之间可以感化吗?王睿一时语塞,求助地望了望老板,老板说不行,欢喜禅的本质是发源于“阴阳产生万物”,所以只能在异性之间进行。我长出了一口气。
老板问王睿,你真的和教友参过欢喜禅?目光里有一抹淡淡的羡慕。王睿赶紧矢口否认,说自己还没有机会实践,但经常发梦,梦见自己用肉身供奉过好几个觉悟不高的师姐。
我嫉妒地说,你在梦中都在修行,我就没有这觉悟,我做的梦都比较现实。比如我经常梦见考试考不及格,不敢回家,或者被人追逐,掉下高楼,往往都是满头大汗地醒来。我请教老板,这些梦境是不是说明了什么?王睿抢答道,说明你的心中存在罪业,所以才会在梦境中显现出来。
老板安慰我说不必太在意,《金刚经》里讲:“一切如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也就是说世间一切都如梦幻,不要太执着于现实,当然就更不应该困扰于梦境。无论做梦好坏,都要精于修行,而不是做了噩梦才临时抱佛脚,去行善积德,拼命弥补。
我若有所悟,顿觉这老板果然道行不浅,不是王睿这酒肉和尚能比得上的。我看着老板黑里透红的慈祥面庞,愈看他越像达赖喇嘛,于是我忍不住敞开心扉,把我人生最隐秘的梦境讲了出来,请他指点一二:我曾经梦见和一个女人做爱,我提出采用后入式,她欣然同意。梦里一片凤协鸾和,那女人暮然回首,我发现竟然是我的好兄弟杨若牛。
我讲完了我的秘密,王睿不自觉地挪了挪座,离我远了半米。我面红耳赤地问老板,是不是因为我心中布满尘埃,梦境才会如此污秽?
老板沉思良久,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念珠,缓缓告诉我,每个人的心都像一座暗室,总是布满尘埃。阳光照了进来,尘埃方会显现,而不是阳光带来了尘埃,更不是尘埃让阳光变得污浊。
我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尽管我并没有完全参透其意,但是我感觉以后我再做这样的梦,说明我心中充满阳光,我再也不用因为梦见后入了我的兄弟而自卑了。为此我高兴得痛饮了大半瓶啤酒。
王睿没有觉察到我的心态变化,还以为我在借酒浇愁,于是他为了化解消极的气氛,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梦里的欢喜禅。他讲得口沫横飞,让人身临其境,隔壁桌的好几个年轻僧人都听得瞠目结舌,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禅白参了。
我也被王睿栩栩如生的梦境给吸引了过去,本来就喝得微醺,这下更是心潮澎湃,握着酒瓶难以自已。王睿讲到关键时刻,重重拍了拍桌子,高呼一声同志们冲啊,我不由自主地把食指插进了酒瓶里。
我当时也没在意,反正那瓶酒已经见底了,王睿又口若悬河地讲了接近二十分钟,才描述完他的梦境。老板算了算时间,表扬王睿灵肉双修,体力过人。
王睿累得瘫在了椅子上,他看见我的食指还插在酒瓶里,于是示意我可以拔出来了,已经完事了。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指完全卡在了酒瓶里,怎么都拔不出来。我把酒瓶连拉带扭地扯了半天,手指渐渐红肿,仍然无法拔出。老板说没关系,他去叫几个膀大腰圆的伙夫和我一起拔河,或者用锤子把酒瓶给砸碎,我赶紧把酒瓶夹在双腿中间,不许他们靠近半步,说那样我的手指不被废掉才怪。
王睿说不用着急,他帮我百度一下。他掏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关键字,然后念给我听,说台湾曾经有过类似的案例,一个老头用酒瓶自慰,导致男性生殖器被瓶口卡住,96个小时无法取出,持续肿胀难消,最后只得去医院做了海绵体引流,放血后他的生殖器才慢慢复原,得以从酒瓶里拔出。
“但是他以后终身无法勃起了。”王睿强调。
僧人们吓得作鸟兽散,老板说赶紧送我去医院,分秒必争。王睿拿起手机想打120,被我一把按住,我说我几年前饮酒过量送医院洗胃时叫过救护车,400元多出诊费呢,这顿饭的折就白打了。
王睿哀声叹气地说,你们这些搞IT的就是小农意识,他无可奈何地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赶紧送我师弟去医院。
司机紧张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生怕我死在他车上。王睿不耐烦地抓起我手上的酒瓶给他看,说你没长眼睛吗?
司机见我没伤到要害,于是便让我们上车。我坐在后排,手指肿胀得厉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那四分之三截食指上,意识逐渐模糊。我无力地靠在王睿宽厚的肩膀上,口齿不清地问他,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会把手指插进酒瓶里?王睿柔声安慰我,说这不是梦,到医院医生给看看就好了。我问他,我经常梦见和前女友的生活,我们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火锅,一起旅游,一起在蝉鸣声中沉沉睡去,但醒来却发现她根本不在枕边。我时常需要敲打自己脑袋半天,才能让自己确信她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不是梦中梦。
“你听过庄生梦蝶的故事吗?”我迷迷糊糊地问王睿,他说他听过,他说他也有过和我一样的困惑,他经常从欢喜禅中清醒,却发现下身滑腻,湿成一片,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悲伤地睡了过去,朦胧中觉得自己好像下了车,被王睿架着进了医院。我听见医生问我们来看什么,王睿告诉医生,做海绵体引流。
我吓得顿时清醒,赶紧手舞足蹈地挥舞着酒瓶,向医生示意我不是海绵体的问题,医生奇怪地问我,急诊应该去附属第一医院,你来我们这干嘛?
我和王睿看了看门口的招牌,才发现这里是华西第四人民医院,也就是精神病专科医院,我们这才意识到出租车司机看见我这情况,肯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或者是精神分裂症发作了,于是把我送到这里来对症下药。
我和王睿恳求医生说,再去别的医院恐怕我的手指就要坏死了。医生也觉得人命关天,便把我们带到换药室里,采取了一系列治疗手段,又是抹润滑油又是往酒瓶里灌冰水,给食指冷敷,耗时十多分钟才把它从酒瓶里拔出来。其间门外站了好几个围观群众,他们从门窗玻璃里全程观摩了我的手术过程,还互相把食指塞进对方的嘴里,紧紧咬住,并用力向外拉扯,为我鼓劲。
当我的食指最终重获新生时,门外的群众激动得哇哇乱叫。我和王睿感动得也彼此把食指插进对方嘴里,向他们致敬。医生见状急忙把门打开,把那几个群众赶回病房吃药。
我们离开了医院,我想王睿家很远,问他要不要上我家去睡,王睿连连摆手说不必了,他不差那几个打车钱。我后来推测他可能是被我后入杨若牛的那个梦境吓着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我独自回家,草草洗漱后沉沉睡去。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卧室窗帘洒在我脸上,我觉得一片心情大好,昨晚的惊险和伤痛仿佛像是在做梦。
我甚至记不起昨晚卡住的是哪只手的食指了,我比较了半天,发现两只食指好像没有太大区别,都不怎么肿胀,但又似乎都有点疼痛。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想。关于昨晚的记忆清晰而诡谲,就像我这么多年来哭着醒来的每一个梦境。
大概这真的是一场梦。我呼吸着满卧室的酒气,心想自己一定又是喝大了,出现了幻觉。“一切如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默念着,觉得信了喇嘛教,人生美好许多,也许是时候入行,成为一名教友了。
“李淳就此成为了一名藏传佛教的俗家弟子,从此六根清净,不再为梦境所困。”如果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结局,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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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在藏传佛教看来,梦和现实本来就没有界限,你的意识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任何梦境都有可能入侵现实。也许这个梦就是这样,也许我们的梦境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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