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大庙 Greece and Temple
今年2月,做着夏天重游英伦的功课,憧憬着英格兰的乡村和小镇,一连串城市的旅馆订下去,有个还付了款。某日,电邮里收到一封函,是希腊教育与研究院 (ATINER)发出的,6月份在雅典召开城市规划和研究会议。希腊没有去过,不错啊。立刻调转方向,转做希腊的功课。
我对希腊建筑的认识,起始于陈志华先生的《 外国建筑史 (19世纪末叶前)》一书, 此书出版于1981年。同时期出版的刘敦祯主编《中国建筑史》是一群人十多年功夫写成,而这本西方古建史是一人所作。那个时候,大部分的中国建筑学人,包括写外建史的陈先生都未游欧,更不用说希腊,而国内图书馆里外国的原版读物也十分有限。陈先生的那本书,写雅典卫城的大庙小庙、山门柱式、祭祀仪式等,活灵活现,加插他的一些个人感想和愤怒观念,他的书和文章之可读,介乎于科学、历史和文学作品之间。1990年代后,我在伦敦、纽约、巴黎和柏林的博物馆里, 仰望刻画精细的希腊雕塑、门柱,惊叹2千多年前的希腊,在科学和艺术水平上已经达到何等的高度,足以成为西方文明的源泉。后来一些荷李活电影,也描写那个时期,名字忘了,但场面宏大,气壮山河。
星期天凌晨1点,从香港起飞,8小时,到达多哈,是当地的清晨。 过去两年欧游,都是在杜拜转机,一则票价便宜,服务水平高,二来可以中途休息,到中东城市转一下。老婆在机上身体不适,到机场去医务室,一进医务所,我们的护照就给收去,那边检查虽然一切正常,但医务所还是坚持要送医院,救护车把我们送到附近一个叫Al Wakre的城镇医院,这时才早上7点多,我想医院检查到9-10点,总可以释放了。医生护士态度良好,但就是手续慢,几番哀求,拖到下午1点多,才把我们送回机场,因此耽误了我们原先1点多的班机,下午近3点才拿回护照,要搭晚上7点多的飞机才能走。在空档时间里,赶紧到市区里转一圈。
多哈白天的气温40度,机场外的停车场,罩满帐棚,以免车辆过热。机场周围有精心的绿化和景观设计,离开机场区外,则是灰沙苍茫,一片废土,市区内到处在建设,各种稀奇古怪的建筑,海中的人工填出珍珠岛,摩天楼林立,犹如上海浦东,杜拜和多哈,虽然烈日酷热,但天空总是灰蒙蒙,不见蓝天。面对珍珠岛的市区,升出人工半岛,造起贝氏事务所设计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里面的展品不多,展室也小,但博物馆是精品,中庭扩大高耸(贝先生好多设计都如此)。但全对称的构图,过于工整做作。卡塔尔的国民人均产值,在世界上排第3-4位,平均8万多美元,但城市看上去不如杜拜,公共交通大概有,但基本上找不到。出了博物馆,只能躲在房子的阴影下等出租车。这个城市,好像很不宜步行者的生活。
晚上7点半从多哈再起飞,100多座位的机上,只有8名乘客。机上有位中国的空姐,她说现在正是伊斯兰的斋月,所以人们少走动。空姐满世界飞,挺兴奋的,但我觉得其实是好辛苦,到处倒时差就是个问题。飞机于半夜12点多降落希腊雅典机场,到旅馆睡下已经是星期一凌晨2点钟。
会议在同一家旅馆举行,是日上午9点开始。ATINER是个民间组织,主要由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希腊学者参与组织活动、出版论文集和刊物。这个会议的主席,是美国迈阿密大学建筑学院的退休院长,希腊教授。他每年回希腊2个月,组织活动。与城市研究会议同时举行的是交通会议,两个会总共约40-50名参加者,来自世界五大洲,但好像没有来自希腊本地单位的学者。大约有7-8名中国人,有两位是美国的教授,其余是来自荷兰、澳洲和中国东南大学的博士生,除我以外,其余全是女生。
各人的报告牵涉到城市住宅、绿色规划、管理计划、历史遗迹等,听听还是挺有启发。例如纽约亨特学院的那位中国教授,开发了一个app 小软件,人们可以在网上下载,只要在手机上打开那个开关,这个人的行动就犹如gps 开始定位,可以看出他在城市里的行进路线和速度,如乘车、步行、自行车等。大量的样本数据可以上传到云,她就可以进行交通和出行的研究。以往类似的研究,要给每个被试者发一个gps 携带,现在用各人的手机就可以。但这个提供手机数据的人有什么好处呢?他只要发了数据后,软件可以算出他这一天走了多少路,乘了多少车,燃烧了多少卡路里,这对于肥胖症横行的美国,有些实际的作用。另有一位在沙特教书的美国教授,她研究希腊规划建筑师C.Doxiade 的理论和实践,尤其是在美国迈阿密的海滨和沙特 里亚的规划和校园设计。Doxiade是1970年代的现代主义规划旗手,与丹下健三和富勒互相呼应。香港的何弢深受他们的影响。一位加拿大学者研究smart growth, 他分析比较了全世界几十个主要城市的人均碳排放量、人均石油消费,公共交通占平均收入的比例等,香港和新加坡在这些指标中名列前茅。而中东国家完全依赖私人汽车,消耗就大。欧盟学者研究城市文化和创意产业,他用了19 个指标来衡量,香港和上海在这些指标上领先。一位巴西学者分析了美国和巴西6位市长的就职讲话,看市长的雄心是否实现。我讲了香港轨道车站的村庄, 世界上的‘高密度’,和香港相比,都成了小儿科。这些报告互相关联,前后佐证。
每人15分钟,也都是概要介绍,深入的内容,需要会上和会后的讨论,主持者时间卡的严,不让讲者拖拉,这样每一节后,都有讨论。开这种会,全靠与会者的热情和关注。长者多数都由头至尾,认真投入参与。而年轻人则不然,那几位中国人博士生,除了她自己发言和吃饭,其他时间都不见踪影。
会议有项活动叫‘希腊之夜’,在某饭店举行。饭店位于8层楼高,这在雅典就算高楼,透过大玻璃窗和阳台,可以遥遥望见雅典卫城,晚上9时开始,天色徐徐转暗,灯光打在卫城的废墟上,突兀在蓝色夜空下,那是雅典的象征和骄傲。室内有饮宴、吉他弹唱、民族舞蹈,舞蹈员再将众人拉入欢快舞中。6月的雅典,晚上气温20度左右,凉爽舒服,星星在空中闪烁。什么紧缩欠债、经济危机,在这热闹的古国之都,表明上是看不出来的。
‘希腊之夜’,60欧元,单独列项,不和注册费搅在一起。我们单位纪律严明,凡吃喝玩乐,一概自理。过去20年,我在世界各地开会,发现欧美国家的组织者,都将会议注册费和宴会费用分开,不知何故。像这种学会,要养一个机构和几名全职秘书,费用收去,多多益善。在这方面,越是发达先进国家,越是吝啬。美国那个著名的EDRA年会, 搞环境行为研究的,都应该去学习。那个会上,有杯清水喝已经要偷笑,如果中间有少量小点心供应,还会注明是某某单位赞助。待客周到的,还是亚洲国家,包括美国属土夏威夷。待外国人最为慷慨厚道的,当属我们伟大祖国。中国人总是觉得,客人远道而来,要好吃好住好玩,有的还尽 可能给外国人提供机票。这就辛苦了组织者和帮忙的研究生们。
我对希腊建筑的认识,起始于陈志华先生的《 外国建筑史 (19世纪末叶前)》一书, 此书出版于1981年。同时期出版的刘敦祯主编《中国建筑史》是一群人十多年功夫写成,而这本西方古建史是一人所作。那个时候,大部分的中国建筑学人,包括写外建史的陈先生都未游欧,更不用说希腊,而国内图书馆里外国的原版读物也十分有限。陈先生的那本书,写雅典卫城的大庙小庙、山门柱式、祭祀仪式等,活灵活现,加插他的一些个人感想和愤怒观念,他的书和文章之可读,介乎于科学、历史和文学作品之间。1990年代后,我在伦敦、纽约、巴黎和柏林的博物馆里, 仰望刻画精细的希腊雕塑、门柱,惊叹2千多年前的希腊,在科学和艺术水平上已经达到何等的高度,足以成为西方文明的源泉。后来一些荷李活电影,也描写那个时期,名字忘了,但场面宏大,气壮山河。
星期天凌晨1点,从香港起飞,8小时,到达多哈,是当地的清晨。 过去两年欧游,都是在杜拜转机,一则票价便宜,服务水平高,二来可以中途休息,到中东城市转一下。老婆在机上身体不适,到机场去医务室,一进医务所,我们的护照就给收去,那边检查虽然一切正常,但医务所还是坚持要送医院,救护车把我们送到附近一个叫Al Wakre的城镇医院,这时才早上7点多,我想医院检查到9-10点,总可以释放了。医生护士态度良好,但就是手续慢,几番哀求,拖到下午1点多,才把我们送回机场,因此耽误了我们原先1点多的班机,下午近3点才拿回护照,要搭晚上7点多的飞机才能走。在空档时间里,赶紧到市区里转一圈。
多哈白天的气温40度,机场外的停车场,罩满帐棚,以免车辆过热。机场周围有精心的绿化和景观设计,离开机场区外,则是灰沙苍茫,一片废土,市区内到处在建设,各种稀奇古怪的建筑,海中的人工填出珍珠岛,摩天楼林立,犹如上海浦东,杜拜和多哈,虽然烈日酷热,但天空总是灰蒙蒙,不见蓝天。面对珍珠岛的市区,升出人工半岛,造起贝氏事务所设计的伊斯兰艺术博物馆。里面的展品不多,展室也小,但博物馆是精品,中庭扩大高耸(贝先生好多设计都如此)。但全对称的构图,过于工整做作。卡塔尔的国民人均产值,在世界上排第3-4位,平均8万多美元,但城市看上去不如杜拜,公共交通大概有,但基本上找不到。出了博物馆,只能躲在房子的阴影下等出租车。这个城市,好像很不宜步行者的生活。
晚上7点半从多哈再起飞,100多座位的机上,只有8名乘客。机上有位中国的空姐,她说现在正是伊斯兰的斋月,所以人们少走动。空姐满世界飞,挺兴奋的,但我觉得其实是好辛苦,到处倒时差就是个问题。飞机于半夜12点多降落希腊雅典机场,到旅馆睡下已经是星期一凌晨2点钟。
会议在同一家旅馆举行,是日上午9点开始。ATINER是个民间组织,主要由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希腊学者参与组织活动、出版论文集和刊物。这个会议的主席,是美国迈阿密大学建筑学院的退休院长,希腊教授。他每年回希腊2个月,组织活动。与城市研究会议同时举行的是交通会议,两个会总共约40-50名参加者,来自世界五大洲,但好像没有来自希腊本地单位的学者。大约有7-8名中国人,有两位是美国的教授,其余是来自荷兰、澳洲和中国东南大学的博士生,除我以外,其余全是女生。
各人的报告牵涉到城市住宅、绿色规划、管理计划、历史遗迹等,听听还是挺有启发。例如纽约亨特学院的那位中国教授,开发了一个app 小软件,人们可以在网上下载,只要在手机上打开那个开关,这个人的行动就犹如gps 开始定位,可以看出他在城市里的行进路线和速度,如乘车、步行、自行车等。大量的样本数据可以上传到云,她就可以进行交通和出行的研究。以往类似的研究,要给每个被试者发一个gps 携带,现在用各人的手机就可以。但这个提供手机数据的人有什么好处呢?他只要发了数据后,软件可以算出他这一天走了多少路,乘了多少车,燃烧了多少卡路里,这对于肥胖症横行的美国,有些实际的作用。另有一位在沙特教书的美国教授,她研究希腊规划建筑师C.Doxiade 的理论和实践,尤其是在美国迈阿密的海滨和沙特 里亚的规划和校园设计。Doxiade是1970年代的现代主义规划旗手,与丹下健三和富勒互相呼应。香港的何弢深受他们的影响。一位加拿大学者研究smart growth, 他分析比较了全世界几十个主要城市的人均碳排放量、人均石油消费,公共交通占平均收入的比例等,香港和新加坡在这些指标中名列前茅。而中东国家完全依赖私人汽车,消耗就大。欧盟学者研究城市文化和创意产业,他用了19 个指标来衡量,香港和上海在这些指标上领先。一位巴西学者分析了美国和巴西6位市长的就职讲话,看市长的雄心是否实现。我讲了香港轨道车站的村庄, 世界上的‘高密度’,和香港相比,都成了小儿科。这些报告互相关联,前后佐证。
每人15分钟,也都是概要介绍,深入的内容,需要会上和会后的讨论,主持者时间卡的严,不让讲者拖拉,这样每一节后,都有讨论。开这种会,全靠与会者的热情和关注。长者多数都由头至尾,认真投入参与。而年轻人则不然,那几位中国人博士生,除了她自己发言和吃饭,其他时间都不见踪影。
会议有项活动叫‘希腊之夜’,在某饭店举行。饭店位于8层楼高,这在雅典就算高楼,透过大玻璃窗和阳台,可以遥遥望见雅典卫城,晚上9时开始,天色徐徐转暗,灯光打在卫城的废墟上,突兀在蓝色夜空下,那是雅典的象征和骄傲。室内有饮宴、吉他弹唱、民族舞蹈,舞蹈员再将众人拉入欢快舞中。6月的雅典,晚上气温20度左右,凉爽舒服,星星在空中闪烁。什么紧缩欠债、经济危机,在这热闹的古国之都,表明上是看不出来的。
‘希腊之夜’,60欧元,单独列项,不和注册费搅在一起。我们单位纪律严明,凡吃喝玩乐,一概自理。过去20年,我在世界各地开会,发现欧美国家的组织者,都将会议注册费和宴会费用分开,不知何故。像这种学会,要养一个机构和几名全职秘书,费用收去,多多益善。在这方面,越是发达先进国家,越是吝啬。美国那个著名的EDRA年会, 搞环境行为研究的,都应该去学习。那个会上,有杯清水喝已经要偷笑,如果中间有少量小点心供应,还会注明是某某单位赞助。待客周到的,还是亚洲国家,包括美国属土夏威夷。待外国人最为慷慨厚道的,当属我们伟大祖国。中国人总是觉得,客人远道而来,要好吃好住好玩,有的还尽 可能给外国人提供机票。这就辛苦了组织者和帮忙的研究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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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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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月影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5-06-30 00: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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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贝岛民 转发了这篇日记
东京都厅舍的楼梯,是在楼下的吧?我去了两次,都望了那个局部。 那个年头,出国好难的啊,出国手续难,中国人袋里也没钞票。谢谢青音同学啊。
2015-06-29 13:48:05 -
吴雨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5-06-14 06: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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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5-06-14 06: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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