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海旧闻》读书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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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下午,偶然翻到大学时期的一篇作业:
若不是作业的缘故,我不会知道这本书。在众多给定的读书单中,我对这本书的名字最有好感,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个报告。
因为这本书在图书馆未能借到,又适逢当当网打折,所以,我就买了一本。下面简单地介绍一下关于我和它的故事。
作 者: 徐铸成 著
出 版 社: 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
(北京市东城区美术馆东街22号)
版 次:2010年1月北京第1版
2010年1月北京第1次印刷
字 数: 349千字
开 本: 大32开(880毫米*1230毫米)
I S B N :9787108032669
印 数:0,001—7000册
此书作者徐铸成(1907-1991)先生乃江苏宜兴人,曾为中国著名记者、新闻评论家和新闻学家。他在国闻通信社和《大公报》工作十八年,从记者、编辑到担任地方版总编辑;其间和后来又主持《文汇报》笔政十一年,实践了自己的办报理念;被化为“右派”二十三年,历经苦痛;晚年笔耕不缀,著书十一年。徐铸成先生漫长的新闻生涯可说是见证了一部中国现代史。他曾目击北洋军阀统治的覆灭,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失败,国民党统治的兴起直到最后土崩瓦解,亲身经历了旧中国的随风而逝,以及新中国的诞生。
本书是经作者生前修订过的《报海旧闻》和《新闻丛谈》第一部分的合刊本。在66篇专题回忆文字中,徐铸成先生追述了他自1927年步入新闻界到l949年从香港回大陆这二十多年间的新闻实践活动,对《大公报》和《文汇报》着墨尤多。徐先生在《新闻丛谈》的前言里写道:“我在《文汇报》工作了二十年,别人的评价如何且不论,就我自己的回忆和体会李爱说,解放战争时期那一段以及1956年10月起复刊那一段,自以为全神贯注,花精力最多,创造性也最多,可以说是‘黄金时代’。这本书的第一部分,就是紧接《报海旧闻》,追叙我在香港、桂林、重庆、上海的经历、见闻,以及由《大公报》重回《文汇报》的 经过,直至1957年搁笔为止。”此版本即是将修订过的《报海旧闻》和《新闻丛谈》的第一部分合并刊行。
作者自述其经历的“真正是一个不寻常的时代,又因职业的关系,交往一些不寻常的人物,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事件”,所以想“尽可能从记忆中把这些追记下来”,“可以作为一种‘野史’”。通过这样一位老报人的日常工作、社会交往也可看出民国新闻圈中知识分子群体的生活与心态:他们的理想与现实、激情与无奈。当然,其中有许多的观点是我所不同意的。
读过这本书之后,诚如徐铸成先生所讲,我确是知道了不少“野史”。比如,邵飘萍自备汽车,连香烟也印有“邵振青吸用”字样,这也就不免向各方谋求“津贴”。再者,作者母亲在描述自己在博野的半年生活时讲,数九寒天,北方一片冰封,也没有一家生活取暖的。可见两级分化问题古已有之,但问题解决的关键是解决最底层人们的生活条件,而不是使富人更多或者整体水平更高。
此书中有不少描写是十分轻巧却也十分到位的。第十四章写皖系政客王郅隆一段最为传神,聊聊几语便使其跃然纸上。王本一混混,早年曾在妓院当“大茶壶”,后自己开了一家。“一天,安徽督军倪嗣冲到妓院寻欢作乐,吵着要打牌而三缺一,王自告奋勇,愿凑趣奉陪。倪一连完了几天,结算赌账,输了几万,开了一张支票给王。王说:‘督军赏脸,已万分感激了。’说毕,当场把支票在烟灯上烧掉了。倪称他很‘四海’,够朋友,约他担任安徽督署的驻津代表,负责在津采办军需,从此便发了财。”言语之简,大有古文之风。
一直以来,在我心中历史是很冰冷的,但徐先生一段对光绪皇帝的描写使我的看法有所转变,历史也是温存。1949年9月开过前夕召开的全国政治协商会议,集中了各时代各方面的代表性人物,其中年纪最长的是张元济先生,他是一位维新派人士,当参观中南海勤政殿时,他指点着戊戌那年光绪帝在那里召见他,他怎样叩见,光绪帝怎样和颜悦色地慰勉他。四十多年的旧事,他回忆起来还情景宛然。怎么也不像一个变法失败被革职的大臣。
报纸在传播新思想方面功不可没,然而报纸在它发展的初期总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鲁迅在《论人言可畏》一文中这样评价当时的报纸:“现在的报章之不能像个报章,是真的;评论不能逞心而谈,失了威力,也是真的,明眼人绝不会过分责备新闻记者。但是,新闻的威力其实是并未全盘坠地的,它对甲无损,对乙却有伤;对强者它是弱者,但对弱者它却还是强者。所以有时忍气吞声,又是仍可以耀武扬威。于是阮玲玉之流,就成了发扬余威的好材料了。因为她颇有名,却无力。小市民总爱听人们的丑闻,尤其是有些熟识人的丑闻。”此一语可谓掷地有声,时过境迁,反观中国今日之报刊也未能幸免于此,阮玲玉可说是“空前”,但远未“绝后”,张国荣便是一例。
即便如此,报纸带来的巨大信息之于人依然是十分重要的。旧中国的落后,盖因人长久以来养成的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又是具有很强历史惯性的,在没有外力推动的情况下很难打破,因此要想建立新社会,必先建立新习惯,而在旧中国新习惯形成的必要条件是信息观念之养成,人们只有抛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观念,开始对信息有渴求,才能参与到社会公共事务的探讨之中。而报纸正是为此提供了条件。新文化运动之后的北京街头的小商小贩、人力车夫也赶在这个潮流里学习了个八百个汉字,而这已经能满足看报的最低要求了。当时在北京有一报纸名为《强群报》,其销路主要就是这些人。从一种习惯过渡另一种习惯这其中肯定有一种不习惯,而这种不习惯却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
书中有些观点我是不能同意的,比如书中第十部分有言:“马克思列宁主义开始汹涌地流进来了,梁任公也向胡适一样,由于害怕而企图阻挡。”我以为此言实有不妥,社会激荡正当时,个人保持自己的理想已实属不易,至于能否站对队伍,就要看你的姻缘际会了。说的明白一点儿,成王败寇。
据说中国的官员尤爱读史书,大多都希望在历史中看到升官发财之道。看了本书后我有了一点体会,尤以读描写阎锡山部分感受最深。阎锡山确实是他们这类人的榜样,纵横多年屹立不倒。至于各中原因,我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愚钝之至。政治在其产生时就伴随着权力,所以,关于政治的总也绕不过权力,所谓政治民主也不过时建立权力之上的,要想把这种事情说清楚是不可能的,就如康德所讲的二律背反。政治正确并非终极价值,此一时彼一时也,不讲终极价值,不讲“止于至善”,就很容易变成靠权力、欲望、利益驱动的机会主义。所以,我不会听任何人和我讲政治立场正确这种事,因为归根结底他不是马列主义,不是社会主义,也不是资本主义,而是机会主义。
此书中有几处我是颇不解的,如作者在第四十三章“从‘西安事变’到‘八一三’”中写道:“蒋被捉是在那月的8日(那一天,后来也重叠了,1941年的‘一二·八’,日本军阀发动了‘太平洋战争’)”。显然,依我的常识来断定,这一定是错的,西安事变是“双十二”嘛,大家都晓得的。但作者显然又不是笔误,因为括号里的注解很明显嘛。再者,作者在此章的开头也说的:“有经验的新闻记者,总把一些有历史意义的日子牢记在脑子里,不管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以免谈及论古时临时费功夫去翻阅书籍。”由此观之,所谓各史家修的史书,这般情况也终不免有一些。史学家凯瑟琳·莫兰在《诺桑觉寺》第十四章有言:“我总认为,要说历史是鼓噪无味的,那就奇怪了,因为大多数历史是编造出来的。”我深以为然,“客观性”意味着,不是迄今为止可以接受的词语意义上的“客观的”,即中立的、不带感情的、公正的,而是恰恰相反的那些词语,要忠诚地站在将要获得胜利的一边:忠诚地站在强者的一边。书中的另一处让我有疑问的是第十四章和第十五章,前者说张季鸾当时地位很高,也很“清高”,因为他已有名,所以生活很宽裕,有保障。而后的十五章,作者又言“张则一直从事记者生涯,虽才华横溢,而生活十分潦倒。”二者的不协调可见一斑。
总的来说,这本书不及想像中的精彩,但也算是一种有利于启蒙思想的书。它的对错与否实在关系不大,重要的是它能激发读者的思考。这一点对一个著书者来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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