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与权力:福柯 Space, Knowledge and Power 概述
本科论文写的是空间(Space)与权力(Power)的关系,竟然一直没有细读过福柯关于这一问题的讨论,十分汗颜。《空间,知识与权力(Space, Knowledge and Power)》这篇文章是Paul Rabinow对福柯采访的文字稿件,英文版由Christian Hubert翻译,载于The Foucault Reader, pp. 239-56 (New York: Pantheon Books, 1984) —————————————————— 空间在任何人类群体的共同生活形式中都至关重要,在权力的运行中起到关键作用。福柯认为从18世纪末起,建筑成为政治的(political)。政治学思潮开始思考建筑作为社会治理技术的功能,讨论城市应当怎样建设来维护社会秩序,避免流行病、暴动,保障市民过上体面、道德的生活。 都市主义(urbanism)成为一项重要议题,究其根源,是从17世纪起兴起的一种观念:国家应当以城市为范本来治理其领土。国家就像一座城市,首都是中心广场,道路是街巷。这样一来,城市不是广袤土地上星星点点的特权区域,城市中严密、高效的治安系统(a system of policing)应当作为政府理性(governmental rationality)的典范推广到全国。Police这一词汇在16至18世纪的法国不仅指代穿着制服的警察,更意味着一项政府规范、治理和控制市民的系统工程。 拿破仑时代是一个转折点:从治安国家(police state)到现代国家(modern state)。“自由主义”(liberalism)的问题被提出。“怎样形式的政府能实现最好的治安?”这一问题被抛弃,人们开始问:“政府何以可能?”也就是说,政府作为一项契约,如何限制政府的行为实现最好的社会运行。福柯认为,18世纪末政治思潮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就是“社会”(society):政府治理的不仅是一个国土和属民,更是一套复杂且相对独立的系统,这一叫做“社会”的系统有着自身的运行规则和机制。 也就是说,在18世纪,政府的治理问题是“空间的”,其对象是地理上的国土(territory)和属民;然而在拿破仑之后,对象变成了“社会”。社会并不必然是空间化(spatialized)的,但技术的发展使很多新的空间-社会问题诞生。除了流行病、暴动这些城市空间带来的问题之外,铁路、电力的发展使政治权力与领土空间、城市空间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通过通讯和速度的发展,带来新的空间技术的问题。建筑师之外,工程师、筑路筑桥技术人员也是空间的重要操纵者。 政府权力通过自上而下的设计空间进行统治,那么建筑和空间的设计会不会带来自下而上的解放和反抗的可能?福柯的观点是:没有什么东西在本质上、功能上就是“解放的”——自由是一项实践(Liberty is a practice)。当建筑师通过建筑带来解放的意图和人们争取自由的实践相结合时,建筑会产生积极作用、解决社会问题;然而同样的建筑也可能造成完全相反地结果。实际上,没有制度或法律可以保障人的自由;自由的保障是自由(The guarantee of freedom is freedom)。除了集中营这样的建筑,大部分空间设计之中都仍然保有反抗、不服从、对立的可能性。(福柯关于自由的论述总是十分精彩!) 从上面的论述可以看出,福柯将空间的设计、社会关系(尤其是权力关系)、争取自由的实践等因素视为相互作用的,而非认定某一个要素起着决定性作用。人们往往致力于构想一种乌托邦或“解放机器”(例如某种空间的布置),机器一旦启动,就能实现人类的自由。然而这样的机器并不存在。 建筑作为一种科学、一门知识(savoir),有着其自身的历史和传统。建筑是否和自然科学一般是精确的科学,还是具有模糊性?福柯则指出这样的区分是没有必要的,应当从另一个角度看建筑的历史:将建筑视为一种广义的技术(techne),也就是在有意识的目的的指导下实践的理性活动(运用自然科学的知识)。建筑和政府作为社会组织的形式都可以这样理解。实际上,福柯非常喜欢拿建筑形式来比喻社会组织,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规训与惩罚》中用边沁的圆形监狱(panopticon)隐喻作为社会控制手段的全景敞视主义(panopticism)。 文章还谈论了后现代主义者对历史的态度、对理性(rationality / reason)的态度,妓院、浴场空间与性(sexuality)、社会关系,以及知识的空间化(spatialization of knowledge),和“空间与权力”的主题关联较小,不再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