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の° 冰蓝色的手链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尔兰特•天格』
宽敞的大殿里亮堂堂的，墙壁上的纹案反射出耀眼的光泽。石室里点燃着成百上千支白色蜡烛，摇曳的灯火唱响了哀悼亡灵的镇魂歌。跳动的火苗明明灭灭，像苛延残喘的生命在地狱门口徘徊。光线抚照下，特蕾雅像只柔软的猫咪似的侧躺在斜榻上，素色的帷幔拖到地上。霓虹的眼神依旧那么无辜，几日前破碎不堪的躯体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他再一次变回了杀戮天使，残忍地诠释着温柔。
白色的风暴在特蕾雅眼睛里涌动起来，她白骨似的指头划过颈脖，娇嫩的脸庞宛如垂涎欲滴的花瓣。她妩媚地笑了笑，像是在对霓虹说：“走，我们去接人。”
幽冥修长的身姿在黑暗里显露出来，黑雾般的袍子包裹着他的躯体，幽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杀戮的戾气，那一抹邪笑便是他凌驾众生的标志。神音在幽冥身边显得格外娇小，她美丽得让人不敢打扰她。两人之间被特殊的光线笼罩着。
迎面走来了特蕾雅和霓虹，她嬉笑着将手轻轻搭在了幽冥肩上，口中的话语显得却十分严肃：“你们赐印了？”幽冥甩开她向里面走去，神音安静地点了点头。特蕾雅歪起嘴角，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真有意思。那群怪物在那东西呆了那么久，一个个都还这么会算计。我们这些怪物，不，和他们比起来，我们算什么。总之，一个都逃不掉了。”
“还有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呢。”特蕾雅像鬼魅一般闪到神音面前，少女的脸上写满了安静和从容。“快要发生变动了吧。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呢。原来，宝贝神音有自己的主意啊。我提醒你哦，你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一旦反悔，我们都要因为你而付出代价。”特蕾雅顿了顿，把左手放在神音后颈上，“现在，让我看看你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了吧。”金色的刻纹显露在特蕾雅的之间和手臂上，她的瞳仁里是混沌的白色。神音体内的灵魂回路也正在发光，每个干流、分支，都在她的感知下，清晰可见，什么也逃不了。所有的阴谋，迷局都有一个共同的死结，终有一天，它们会迎刃而解。
时间布下了所有的障碍，时间之神拿起神剑，领着光明，冲破黑暗。
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等待，神明降临。
没人知道他是谁。
然而，他正在走近。
神音拨动着手上那串冰蓝色的手链，留给幽冥一个沉重的背影。
“轰”地一声，十块重重地敲击着门。
特蕾雅眼睛里白色的风暴褪去，她凑到幽冥身边，再一次用魂力展开结界。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空气里的气氛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晃晃的火光照亮了屋子一角，白色烛台上燃着的三只蜡烛是唯一的光源。冰冷的墙壁上寒光闪闪，没有一点温热的气息。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仿佛那光点都是不真实的。红色灯火映照下的是吉尔伽美什精致的脸庞，他充满笑意的眸子里参杂着一丝严肃，明艳的金色渗入黑暗里。
巨大的墙壁外，有一阵不易察觉的气体流动。吉尔伽美什轻轻眯上眼，天然的石门轰然打开。门的边缘整齐有序，很难想象使用者对魂力的运用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光点稍微闪动了一下，像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吉尔伽美什优雅地撇了撇嘴巴，似乎还是不满意，即使是最微小的差别。
门像是从未存在一样紧紧贴在墙壁上，出现在墙边上的是一位穿着异族的少年。他身上散发着清香，应该是才换洗过衣服。雾隐湖水汽的味道仍无法遮盖住少年身躯里雪原地域的气息。他恭敬地走了进来，一步一步十分仔细。在与吉尔伽美什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少年跪了下来：“我想回去。”他的脸庞深深埋在黑色斗篷里，浓密的睫毛下是双忧伤的眼睛。黑暗里的轮廓显得十分成熟。
回应他的是吉尔伽美什的微笑，他天神般的眉眼舒展开来，似乎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了一切。任何时候，这个人都是在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世界。“你现在回去又能怎样？救法夜出来，还是陪他一起呆在风津道接受惩罚？铂伊司和西鲁芙可不会英文你们情深意重往开一面，你也不会因此得到任何人的赞许。法夜临行前将你托付给我，他已经做好了独自承受一切的准备。我们必须为我们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他愿意为你承担一部分，你又怎么能再去给他添麻烦？况且，他们是如何对待你们的，索迩有没有在意你的死活，西鲁芙有没有在意下位王爵使徒的死活，都是工具、棋子罢了，随手便可以丢弃。”吉尔伽美什说道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他眼里飘过几朵浅灰色的云絮，眼前跪着的少年低着头，深色的眼眸在黑暗里深邃而悠远。吉尔伽美什把他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依旧让人觉得很温暖。“你在我身边安定下来，我会履行承诺。这些年，辛苦你了。”吉尔伽美什的眼瞳里透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薄薄的唇轻启道：“阿克琉克。”
少年站立起来，他仰起头，显得高大挺拔。脸庞的轮廓与黑暗切合在一起，眼眶似乎深深地陷下去。阿克琉克的声音低沉而颤抖着：“吉尔伽美什王爵，虽然各国情报一直在向您提供信息，但是作为风音的一员，我敢确定，西鲁芙陛下的天赋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与她自幼交好的铂伊司和二度王爵索迩以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天赋。那王爵，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克琉克不敢直视吉尔伽美什的眼睛。他知道，这是一次试探，一次冒险。他想尝试触碰吉尔伽美什的底线，他想知道答案。这个困惑他这么久的问题，应该也困惑了所有人。
气氛在此刻僵持住了。吉尔伽美什抬起手，阿克琉克瞬间变了脸色，很快又被尴尬取代。吉尔伽美什却顺势撑起自己的头，他脸上的表情舒适而惬意。亲切随和的微笑，让他完美得不真实。
“回去吧，别被看到了。”吉尔伽美什这样回答他。
阿克琉克的身躯再一次隐没在黑暗里，他无法再多停留一秒钟。石门再一次关闭的时候，阿克琉克竟发现自己额头上有许多密密的汗珠。他呼了口气，在空气里隐形。隐隐觉得有什么魂力在异常地波动，但是他无法判断清楚。
此时，刚刚那个暗室里，什么也不剩下。
那是无底的深渊，将从此沦陷。
『北之因德帝国•风津道峡谷』
两边的山被青草和各种植物覆盖着，峡谷的里部吹来来自香气的风。再往深处去，植被少了一些，针型的叶子十分特别。冷风呼啸着从峡谷最深处席卷过来，光线下的群山间闪着光。辉煌气派的殿宇，矗立在风津道之中。高高的尖顶穿梭在云层里。
“风后陛下。”殿宇前的两个使者弯下腰，脸上的神色十分恭敬。西鲁芙向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他们眼前。
“铂伊司。”西鲁芙的音调有些冷，碎发下的冠冕闪着耀眼的光芒。她精致的脸庞上带着被冰雪覆盖的笑容，不觉有些渗人的寒冷。
“情况我都清楚了，”铂伊司这样回答道，他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复杂的笑意。碧色的瞳孔里闪着光线，似乎是无限的向往。铂伊司紧紧盯着走进来的伊赫洛斯，他的身后，一个穿着布袍的少年走了出来。“现在，让我们来好好打量大量，你这个家伙。”
麒零抬起头，看见年轻的铂伊司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脸庞，整个身躯，都散发着令人憧憬的光线。空气里寂静得有些异常，他完全无法感应到眼前这几个人的存在，他们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一不小心便会让人溺死在其中。麒零知道自己与他们之间悬殊的差距，握紧了拳头，脸上的镇静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恐惧。手里的宝石闪着蓝色的微光。从一开始，它就在闪着微光。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力量萦绕在麒零的指尖，他不禁颤抖着握紧了些。
“我们不会杀你的。”铂伊司漫不经心地说，“至少现在还不想。”他毫无瑕疵的手优雅地提起那只杯子，然后把里面散发着淡雅清香的混合物一饮而尽：“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麒零抢先回答道。他蹲下身摸了摸脚踝：“你是想问，我的脚上是不是有个『零』字刺青吧？”
铂伊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对于那几个字似乎有着莫名的激动和渴望。他挥了挥手，风刃在空气里显形。麒零脚踝处白皙的皮肤全部显露出来——没有疤痕，更没有刺青。
“你，”铂伊司望着麒零，饶有兴味地问着，“骗我们的代价你应该知道？”铂伊司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是居高在上的王者挑逗餐前的美味，优雅迷离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怒意。
“我没有。”麒零很冷静地说，他握紧拳头，格外地镇定：“上次阿克琉克，不，索迩要看的时候就突然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怎么洗都洗不掉。如果你们不相信，那就杀了我吧。”麒零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迎接死神。他仿佛在几日之内成长了很多，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做无谓的挣扎。麒零脑海里浮现出银尘冰雪雕刻般的面孔，仿佛能听见麒零在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麒零只觉得有什么在慢慢地靠近自己，又不想睁开眼。大脑里空荡荡的，似乎一切都消失了。铂伊司的额头闪过一道金光，然后慢慢俯下身，贴近麒零的额头。金色的光线将他们包裹起来，扭曲空间的力量产生了。谁都没有准备好。
突然，铂伊司全身黄金魂雾的流向形成一个角度，最尖端指向那个不知情的紧闭眼睛的少年。
命运的巨变从这一刻开始，沿着它本该运行的轨迹，渐渐走上了注定好的路。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你烦不烦啊！”白色的宫殿前传来银尘的叫喊声，静谧的岛上再次恢复了往常快了的气氛。美景依旧，只是故人少了，也没了当初的心境。巨大的湖畔上朦胧着水汽，全新的生机正在到来。葱茏的绿意点缀着芳香的生命，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又或者回到了从前。
午后的阳光并没有那么耀眼，柔柔地洒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他全身散发着帝王的尊贵气息，让人不经意地想去注视他。银尘背对着格兰仕坐在草地上，背后是一声声的“我错了”。两个少女在岛上采摘着各种各样的果实，不时传来呵呵的笑声。阿克琉克悠闲地坐在树上，不知道看着什么，似乎是个局外人。
“有客人来了呢。”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漫不经心地说，又举起酒杯，慢慢地品尝里面的红色液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前看去，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随着吉尔伽美什的尾音悄然而至，她白皙的脸庞上泛着红光，薄薄的唇瓣微微开合着，倾吐出略带腥味的气息。白色衣衫的领口处，弥漫着金色的魂雾。
“不受我邀请敢到这儿来的，除了漆拉，你是第一个。”吉尔伽美什揉了揉眼睛，金黄的雾气是蓝色眼瞳中闪过的游鱼。他用不被人察觉的丝丝魂力打探着这个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的笑容又向上泛了泛。
少女大方地笑着，一步步向着吉尔伽美什走近，刚刚还在漂浮的纱衣此刻正紧紧地贴合着她的身体，阳光笼罩着她曼妙的曲线，“你不会要我说我是来挑战你的吧。”她脸上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美丽和自信，在光线下格外的迷人。
粼粼的水波漾起太阳的笑脸，卵石敲击沿岸发出清脆的响声。银尘和格兰仕仰起头看着吉尔伽美什，他在光线的晕染下，用难以形容的优雅嗓调说：“你以后会有这个资格的。”吉尔伽美什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脸上是十分放松的表情，好像这是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说吧，有什么事，二度使徒神音？”
鬼山莲泉和天束幽花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阿克琉克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站在两人身后。银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吉尔伽美什的身边，格兰仕站在他的右手旁，忽近忽远的距离。神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特别的神采，姣好的脸庞闪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所有人，都在以一种不同的方式与自己对立着。稍不留神，她就将死于非命。
她笑着仰起了头望了一眼吉尔伽美什，他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光影之间，脸上的表情难以被看清楚。神音右臂上的金色刻纹微微浮现出来，瞳孔里略带有一些小心和害怕。手链上剩余的冰蓝色的宝石放出明亮的光芒，投影出一个大的光圈。一个少年英俊的面容出现在光晕里。
银尘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莲泉与幽花有些不可思议地喊道：
“麒零！”
『北之因德帝国•风津道峡谷』
盘旋扭曲的气流中，是铂伊司与麒零的身体。两个人横躺着，额头紧紧地吸附在一起。身边诡异的魂雾萦绕，仿佛有什么在空气里鸣叫，冲破了人的身体防线，要将一切摧毁。紧密的压迫感传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铂伊司。”西鲁芙美艳的脸庞上只剩下僵住的笑意，她看见刺眼的猩红色从铂伊司面庞上晕染开来，粘稠的液体沾湿了他英俊的脸庞。然而铂伊司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他在笑，让人胆寒的笑。西鲁芙愣在原处不知道说些什么，强烈的气流几乎让她站不稳。下一秒，铂伊司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歪着的嘴唇里勉强吐出几个字来：“我停不下来了。”他额头处的碎发全部被飓风掀起，一个通红的球体隐隐浮现。恶心的压抑感扑面而来。那个陌生的物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西鲁芙有些不敢相信，很快，她便不得不相信了。
魂力的源头，魂术的起源，罪恶的开端，阴谋的终结。
从未出现过的另一颗，黄金瞳孔。
巨大的疼痛在身体里一遍遍震荡，空气里是铂伊司体内流窜出来的黄金魂雾。精纯的魂力充盈在空气里，与之为伴的，还有令人战栗的尖叫声。所有的生灵在此刻，都被摧毁。此刻西鲁芙的瞳孔里布满了黄金魂雾，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她不敢轻举妄动。铂伊司的脸庞上依旧是不屑一顾的微笑。还有与他对峙的，零度王爵，麒零。
源源不断的黄金魂雾从铂伊司的额头进入麒零体内，一步步完善着麒零体内的灵魂回路。每一个分支流向，都一点点清晰起来。然而麒零的身体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深渊，贪婪地吸食着来着黄金瞳孔的强大魂力。好像永远没有止境。
空间的强烈扭曲感让西鲁芙几乎站不稳，她一旦运气魂力，就觉得自己也要被侵蚀进去。庞大的压抑感将她笼罩其中。她没有料想到，变动会来得如此突然。西鲁芙微微低下头，双臂在两侧撑开。奇怪的纹路浮现在双臂上，栗色的纱裙在风中舞动着。“既然这样，那就试一试吧。”她仿佛念咒语一般轻声低估泽，金色的光束将她笼罩其中。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血红色瞳孔从铂伊司的额头慢慢分离出来，向麒零的额头移去。邪恶的吞噬感席卷而来。索迩与帕德尔、伊赫洛斯一同闯了进来。西鲁芙全身的魂力已经爆炸开来，与那个血红色的球体对峙着。横躺在空气里的两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令人作呕额感觉。蓄势待发。三个人站在西鲁芙身边，一齐催动魂力。四个人展开一个阵，空气里长出一个圆形的屏障，将麒零和铂伊司分开，渐渐地，将那个血红色的瞳孔逼近了铂伊司的体内。伤口一点点愈合着。
突然，一切的恶心感都消失了，四个人被一股强大的魂力震退了几步。铂伊司跌落在地上，麒零也摔倒在一边。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没有任何一点活力，能将他们唤醒。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金黄色的光芒将铂伊司笼罩着，展开混沌的漩涡。他在光影间站立起来，精致的面庞上依旧是似有似无的微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瞬之间，他又成为了那个凌驾众生的一度王爵。
索迩的眉头微微蹙起，遮掩不住他眉眼中的英俊，他伸出右手撑在麒零背上，金色的雾气萦绕开来。他转过头，对着铂伊司说，“你用这种方式太冒险了吧？” 索迩将昏迷的麒零扶起，“把他交给我吧。”不等铂伊司回答，他便带着麒零消失在房间里。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这便是索迩的速度。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便脱颖而出，成为了二度王爵。没有人敢小看他的实力。而他的行踪，也往往不是其他人能够掌控的。
命运的轨迹其实在最开始那一个，便早已注定好了征程。
索迩在山峦间飞跃着，身边的人似乎正在沉睡。他隐约看见麒零动了动嘴唇，说了些什么。索迩将耳朵凑近：“你说什么？”
“银尘——”麒零突兀地喊了一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他猛的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然后又一歪头，倒在索迩的肩上。口鼻间倾吐气息，带着少年独有的青草香味，隐隐含盖着成熟的味道。索迩被惊，眉头紧了紧，又歪了歪嘴角，“呵，还是忘不了啊。”
两个身影渐渐被群山掩盖，成为天地间渺小的点。
麒零的叫喊声回荡在另一个空间里。
荡起心田里阵阵涟漪。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光线明明灭灭，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十分清楚。吉尔伽美什悠闲地伫立在湖水边上，明丽的蓝光把他笼罩在一片神迹中。银尘冰雪般晶莹的脸庞上勾勒出冷漠的神色，深蓝的眼眸里映出格兰仕英俊的面容。
水面漾起碧波，凉爽的清风袭上心头。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注意到他的‘零’字刺青。不过代表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神音挥了挥手，光线像雾气一般消失了，“有些秘密你该告诉我们了吧。”神音看向吉尔伽美什，略有所思地笑了笑。
吉尔伽美什略微蹙了眉，仿佛有什么顾忌。这样的表情确实不在该他天神般的脸上出现，湖水般深邃的眸子里仿佛笼罩着深深的哀伤。他只是略有所思地看着银尘，格兰仕冲他点了点头。他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空气里是吉尔伽美什沉稳动听的声音，他眼里闪过的白雾察觉到千里之外，两个方向，四股熟悉的魂力出现。伴随着天神般的笑意重新浮现在他脸上的，身边倒下去一袭白衣。
『北之因德帝国•索迩房间』
雕花的床沿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少年，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一侧。墙壁上反射出的微光映出他俩好看的眉眼，英俊的截然不同。
“麒零。”索迩在少年耳边轻轻地呼唤着，他能从少年紧皱的眉头中感受到他此时所承受的巨大痛苦。索迩皱起眉，又拍了拍麒零，想把他弄醒：“喂！喂！”
少年咂了咂嘴，揉揉眼睛，慵懒地爬了起来：“干嘛，阿克琉克，我再睡会儿。
好久没睡过好觉了，整天折腾。”麒零看见索迩，又直直地躺了下去。柔软的床铺上发出很多的响声。
索迩不再叫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突然，麒零猛地瞪大眼睛坐了起来。
“傻小子，终于肯起来啦！”索迩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得意地坏笑着。麒零瞪着索迩，像愤怒的苍雪一样。他的眼神里是难得的厌恶。仿佛是对着什么仇人。
“好吧，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索迩，风源的二度王爵。”索迩认真地说着。麒零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索迩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道：“之前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得到了命令，不能暴露的。再说，我也没有伤害你们嘛。你不是也没有秘密没告诉我吗？别生气啦，莲泉还是我救的哦。”索迩仰起脸，像是在炫耀什么得意的事情。麒零白了他一眼：“你个二度王爵，至于把账算得那么清吗？”然后抱着头，又倒了下去。“我再休息一下，别打扰我。”
“大爷，你睡得是我的床。”索迩愤愤地说，他心里已经咒骂了这个无赖无数次。
“挺舒服的，谢啦！”麒零裂开嘴笑了。索迩一下坐在床边上，笑着说：“罢了罢了，挤挤吧。”然后就在麒零身边躺下：“地方还是够的。”
“去你大爷的！”麒零立刻坐了起来，催动魂力，用力一推。索迩一下飞出去，远处的硬桌被他的身体撞倒。
“哇，我不是故意的。”麒零连忙跑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弱啊，我就轻轻一推。”索迩白了麒零一眼，抚着胸口，站了起来。“你下手太狠了吧。不过，我没事。”他抬头笑了笑，对上了麒零善良纯净的眸子。他似乎能望见这个少年身体里，炽热的魂力正在不停地流淌。它们正融为他的血液，成为他不凡生命里，最惨痛的一笔。
没人能了解到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