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行纪（4）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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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单位还保留法文标牌 |
先讲一个中国人在老挝的故事。很多附近中国省份的中国人喜欢成群结队去老挝自驾游，一路从云南开过去。有一次，有个中国的自驾游车队在老挝公路上突遇关卡查车，穿着军装的老挝士兵还要求车队车辆都缴纳过路费，毕竟是在他国领土上，车队成员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交了钱，可是那个领队不是第一次来老挝自驾了，越想越觉得有点怪异，就利用熟人，跟老挝当地军警方面反映了这个问题，可是老挝军警说我们从来没有派人查车收费过啊，赶紧派兵去把那个关卡给一窝端了，一查发现，查车收费那些老挝兵是雇来的，冒充军警查车收费，专门诈中国自驾游车队的钱，老挝政府根本不知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是谁雇来的呢？一个中国人。
得知老挝曾经是法国殖民地，而且看到邮政局、电力公司、出版社这些单位的牌匾都是法文，我就很想练习一下我这三脚猫的婴儿级法语，逮住一个人就问：Vous parler francaise ? 对方二目圆睁，仿佛听到了咒语一般，连忙摇头，我只好切换回英语频道。不过能说中文的人也蛮多，这得益于老挝北部各地的中老友谊学校，很多老挝人的旅游目的地都是中国，有钱的老挝人会参加旅行社去云南玩，而且老挝人心目中的大城市不是铁岭，甚至都不是昆明，而是景洪，估计很多中国非云南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因为在他们心中，那个地方叫西双版纳。
可能都是社会主义国家的缘故，老挝上层人士，对中国的政治情况很了解，比如说，在老挝开一个东盟的什么会，中国官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老挝官员很理解：恩，估计是纪检的事，我们能理解他为什么来不了。
可是体制相近，老挝人却比中国人想得开的多。比如，老挝最近也有人呼吁，让政府官员进行申报财产公开，老挝政府也正有此意，相对于中国官员听到财产公开的紧急卖房自保不同，老挝官员说，财产公开好啊，这是第一次申报，我们要尽可能地多申报一点，为以后的增长留个大的基数，我就是家大业大，就是有得是骡马，我们祖上勤劳致富，善于理财，良田千顷、深宅大院，这些都是我的，你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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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建dang周年纪念日宣传画 |
从这种大无畏的态度就可以知晓，他们没有经历过严酷的政治斗争，对于财产公开所可能引发的矛盾斗争完全没法概念，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游戏，好像在玩大富翁，这次色子转到了我，我就要尽可能地多买地。
但是很显然，任何国家的政治都不是大富翁游戏那么简单，他们洋洋得意的口气背后，是对国家现状的自信。像很多东南亚国家一样，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牢牢地掌握在几大家族的手里，在老挝政府穷到大半年发不出工资的时候、在老挝很多老百姓都住茅草房的时候，这些门阀子弟却都是欧美高校毕业生，回国接掌大权。
然而，不同的派系也是有的，严酷斗争更存在，比如2014年5月，一架老挝军机在老挝城市川圹机场附近几公里处坠毁，副总理兼国防部长隆再等人身亡，他是个有名的亲中派，而据很多坊间的传言说，他的死是个政治谋杀，飞机上还有几个部长和万象市长，而另有坊间消息说，隆再死后，从他的办公室里搜出一个大皮箱，上面大字写着中国一军方背景企业赠的字样，里面是数百万美金。当然，这都是永远无法证实也没人会出来证实的消息，不过可以由此得见这个貌似风平浪静、谦虚谨慎的佛教国家政府内，依然暗流汹涌。
不知从何时起，老挝政府官员都迷上了打高尔夫，你若是请他下班后共进晚餐，他理都懒得理你，但是如果你到万象仅有的几个球场上找找，各大部委的人他们全都在，下了班准时到球场报道，当然，球场上他们身边的，就是日、韩、中、泰、越各国企业在老挝的代表，很多生意，就是在那里敲定的。
之前几章里说过，老挝民族工业自主品牌只有两个，一个老挝啤酒，一个Dao牌咖啡，所以，其他所有东西，都要进口。你会看到，这个国家70%的日常用品，小到牙膏牙刷卫生巾，大到冰箱彩电洗衣机，都是泰国货，因为质量好，而中国货则被视为质量不好的代名词。后来经我查验发现，其实这个问题倒也不是中国品牌不行，而是真正经由湖南商人卖到老挝来的很多商品，并不是地道的中国品牌，而是山寨货，质量可想而知，他们肯定是以为老挝人都是刚开化的野人，能看出什么质量优劣，就是这些国人和这些商品，构成了中国在海外的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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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公河边宵夜的基哥 |
然而，虽然老挝人用着各种泰国货，但是民众对泰国的印象却并不好，这种隔阂源于历史的纠葛。历史上，老挝曾经是盛极一时的澜沧王国（澜沧江也就是湄公河，至今湄公河有近七成的流域和水量在老挝），像泰国很多地方都曾是它的属地，然而澜沧王国衰落后，寮国（老挝）不断在战胜中输给古代泰国，丧权辱国，割地赔款。这种历史教训深深刻印在老挝人的民间记忆中，警惕着西边的强邻。但另一个无法问题是，不管他们有不喜欢泰国人，却不得不将各种农产品原材料卖往泰国，老挝一度因为开发湄公河上的沙耶武里水电站而与柬埔寨、越南陷入对峙，后者害怕大坝会让湄公河流下来的水越来越少，鱼虾也少了，他们的渔民没吃的，而这座大坝发电就是为了卖往泰国。如果自己不能经济自立，就永远都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打交道，甚至还要为不喜欢的人得罪邻居，这也是一件很让人纠结的事情啊。
但对于东边的越南，老挝人出于政治原因，无比亲近，同为红色国家，甚至连高层会议每年都会一起开，亲如手足。
老挝行纪（1）飞行与作息 http://www.douban.com/note/515178095/
（2）回家 http://www.douban.com/note/515709983/
（3）啤酒性格 http://www.douban.com/note/516361954/
（4）强邻 http://www.douban.com/note/516962229/
（5）骗子的乐土 http://www.douban.com/note/5177670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