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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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书,配得上“简约而不简单”这个词。
《我知道有人在什么地方等我》就是这样的一本书。Anna Gavalda用作品里一个个的故事向读者展示出简约故事里不简约的情感内在,幸福的孤独、迷失的勇气、爱而不得的无奈、沉甸甸的现实责任感更有细腻青涩的青春、疯狂热烈的追求以及关于希望与失望的双面命题。并非用长篇的理论与概念来支撑起理想与现实、悲剧与喜剧,而是用简单朴实的生活俗事潺潺而来,自然真实不做作。
书中以12个短篇故事结集,故事的主人公横跨普通办公室女郎、胎死腹中的年轻母亲、貌合神离还要一起走下去的夫妇、打小工的女孩、陷入中年困惑的男人、即将20岁的少年、平平无奇的大兵、兽医……,多数写的他们的琐碎日常与喜怒哀乐。为生活奔波的普罗大众大部分时候钝感但有时又拥有无上的生活感知力,尽管大部分时候我们以为他们得过且过。书中所写的生活不易而快乐也很简单的种种细节,渗透式的告诉人们,生活就是悲喜剧的交叠,难免让人充满希望可能又彻底失望,务实的理想主义者更容易拥有将悲剧变化为喜剧的能力。平淡的生活场景描写中,让故事如在眼前,画面感强烈。
《圣日尔曼大街上的小艳遇》里陌生男女邂逅巴黎街头互生情愫,相约烛光晚餐时被突然而来的电话破坏了氛围,好事随之终结,女主人公的沮丧与失望用连续的三个“恨”表达得生动极了。而《非自愿终止妊娠》中做足准备的女人满怀期待孩子降生时候却被告知胎死腹中,更不幸是还要强颜欢笑去参加婚礼,被宾客摸摸肚子据说可以带来好运气。《跋》里的主人公,一个业余作者,投递作品后被出版商约去后告知作品无法出版,当场瘫掉后被抬至大街,豁然开朗的作者将手稿送给了街边休息的漂亮女郎,可出人意料的是,漂亮女郎是不懂法语的外地游人。写的不仅仅是主人公自己,更是许多籍籍无名的写作者的生存状态,但因为热爱,他们也将会继续写下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休假》风尘仆仆的赶往法国家中过生日的大兵,车站无人迎接,到家一片漆黑,但在灯光乍亮的瞬间发现家人朋友都在,意外之喜冲淡一路的失落。尽管他处处不如自己的哥哥马克,但是中学同学玛丽仍然在两兄弟之间选择了他。
《我知道有人在什么地方等我》文中的小人物们最终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论是心有不甘的艳遇男女、还是平平无奇的大兵、青春的亚历山大·德维尔蒙、再见挚爱的皮埃尔、追女上司的白领男,尽管生活不尽完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失有得,不计毫厘。这也反映着作者安娜的生活态度,平凡人各有各的平凡,他们遇到的诸如挫折、失恋、抛弃、失业等生活琐碎,但又在文中穿插或者结尾中用幽默的言语,让向日葵般的阳光得以重现。
书里的许多片段充满着浪漫的法式风情,也有点滴细碎的温暖。结构上多数层层铺垫,用出乎意料来结尾,对话和环境的描写与故事的本身融为一体。
“到世界的尽头去,越过矮竹林篱笆和沟壑,捂住鼻子,穿过老马塞尔的院子,吃着哒哒的草莓软糖看着动画片,有时生活太美好了。”
“事实上,我并不是真的给你写信,我只是写下我好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
“野炊,在一条小河边睡午觉,吃桃子,吃虾、羊角面包、糯米饭,游泳,跳舞。给我买鞋子,买内衣,香水。看报纸,把脸贴在商店的橱窗上看,坐地铁,看时间,把你推开因为你把所有的位置都占了……”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或者文艺得说是“我愿与你虚度时光”的愿望清单,终究只是愿望。《我曾经爱过》全篇用对话呈现出日常生活的全貌,已经身为爷爷的皮埃尔向被自己儿子抛弃的媳妇科萝爱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爱情往事——与女翻译马蒂尔德擦出感情火花但因为自己已婚有子,爱得热烈最终也忍痛分手,对记忆中最美好的爱的呈现,一方面是为了告诉她:最美好的感情也终将随时光流去,如果记忆永恒,你将永远拥有它,能够看透这点便能突破执念,让自己快乐。一方面是对往事如烟的豁达式怀念。
当然,不是所有记忆皆付流水,《许多年过去了》里男主人公在分开12年后依旧心属艾蕾娜,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瞬间乱了所有分寸,久别重逢如同朝拜,被死神拥抱的艾蕾娜说“我要请你帮个忙,就一个。我想闻闻你”,“我就要走了,我希望你不要动,我希望你不要回头看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越是普通人的生活与故事,越是能够显出生活的真义与作者的笔力。
想要做到简约而不简单,非常难得。关乎青春、爱情、疯狂、热烈、希望与失望的一切,都要杂糅在生活的每个情境中,谢谢作者安娜·戈华达的乐观向上与译者金龙格生动而精准的表达。不论是15岁还是25岁、35岁甚至更远的将来,我们的生活都充满着各种的不可预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趁当下拥有好好珍惜,大胆做梦,小心圆梦。春花秋月、四季更迭、父母变老、朋友嫁娶、自我成长,事事向前。尽管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很平淡无奇的样子,尊重一个普通人的设定,去见高山魏巍大海茫茫,去见高天雄辉,每日欢喜起床,安稳入睡。那些未知的,是值得的等待,如清风徐来的畅爽,而此刻,这便是无与伦比的当下生活。
2015年10年12日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