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森球
戴森球——一个戒烟者的玩笑
凌晨三点，她躺在我的旁边。
凭着微弱的光，大致能看清这个女人身体的轮廓。而我的目光自然落在了胸部：她的乳房不算很大，但十分挺拔。尽管平躺着，两座小山却毫不气馁地直指天空，像是要收发信号。它们的位置比较高，或许这是亚洲人的特点。西方人的乳房，位置会低一些，据说这样会让比例看起来更协调，穿衣服更好看。当然这是在胸围很大的前提下。对于她的这对小宝贝而言，这个高度刚刚好。它们的下方隐约能看到肋骨们藏在光滑的皮肤之下。它们规律地起伏着，不紧不慢，节奏平稳得像巴赫。
大约四分钟后，她的声音打破了我欣赏小山的专注。
“你爱我吗。”
我遗憾地把目光移开，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口。若是平时，我一定会娴熟地掏出一根烟，将其点燃，并缓缓地指挥烟雾在我的口腔进退，以此掩盖我的不安。可这才刚到我戒烟的第五十三个钟头，并且我曾在各大SNS平台上立下字据，要是在此时放弃了，定要为世人所不齿（也可能不会）。我又想起五十岁时因为自己戒酒成功而洋洋得意的卡佛，最终被香烟杀死的故事，因此我对吸烟之危害深信不疑。况且，在手头没烟的情况下，我也不掌握打破誓言的必要条件。于是这一刻变得格外煎熬。
我望向窗外的天空。外面可能在下着雨，云层厚而模糊，在城市灯火的污染下映着莹莹的绿光。我很清楚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仍然相信看穿夜里的云，要比看透女人的心容易些。
云的后面有什么呢？我想我能说出个一二来。火星在今晚进入了天秤座的方位，木星和它的小小卫星们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转着，柯伊伯带依旧危险，冥王星陷入了一种哀伤的情绪之中。这些都是可以确定的。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假说和猜测，比如人类不知道近日发现的一处球形阴影，究竟是不是外星文明建造的巨型建筑“戴森球”（也许是类似《星球大战》中死星的玩意儿）。总而言之，确实有少数的人类谈及宇宙问题会愁眉不展，但他们的心情绝对不会像我此刻一样苦闷。
毕竟，女人的心思要比宇宙要神秘得多。
毕竟，我们的老朋友弗洛伊德在临死之前，痛苦地发问“女人啊，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我坐在窗边，已经化身弗洛伊德，感到死期将至。
“绝望是没有用的，”我对自己说，“还是先分析一下吧。”
于是我开始思考：首先，她的问题是“你爱我吗。”，这句话本该是个问句，但是她的语调完全没有“？”，而是以“。”收尾。这样的一句话，语气是很重的。其次，这是一个毫无新意的问题，作为一个高学历的女人，她应该很清楚这个问题并不能体现她的才华。相反，那些高中尚未毕业，成天看韩剧日剧英剧的无知少女；那些三四十岁，深受国产家庭伦理电视剧及新老娘舅等节目毒害的中年妇女，都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的，这是一个幼稚的问题。成熟的做法是，什么都不说。但她并不像是那么幼稚的人，于是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如果我努力剖析她话中的其他含义，并试图联系上文，结合语境来作出超出常规的判断，那让她得到满意答案的概率显然无限接近0%。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男女之间的争吵通常都是自说自话。也就是说，只要能够真的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并维持话题的连贯和统一，就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争吵。所以，这个时候决不能产生太多联想，应当真诚地思考她的问题本身。
正当我准备严肃地思考“我爱不爱她”的问题时，我注意到她已经穿上了衣服。
“我们分手吧。”她盯着她的靴子说道。
……WHAT THE HECK？我感觉事态在不经意间变得严重了起来。难道我已经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从思考的长度来看，我的思维过程大约在1000字左右。这在现实时间上的呈现应该不会太长，大致也就是梁朝伟在《重庆森林》里的小吃店门口发呆那样的程度。这样的等待不至于让这个女人不耐烦。她主动提出一个爆炸性的建议，没理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她究竟为什么要冷不丁地说出口呢？
我发现我遗漏了问题的关键：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她当时盯着靴子而不是我的眼睛。靴子象征着行走，离开，也就是说，“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中，重点应该是“分手”而非“我们”。也许她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也没有把“我们”作为主体来判断，而妄自渴求着一种名为“分手”的状态？她的语气又很淡然，不是影视剧中常见的冷漠型或歇斯底里型。这种淡然的语气也许是有意为之，为的是掩盖她丰富的情感。盯着靴子可能仅仅是为了不让我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水……
“啪！”她打了我一耳光。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往我的嘴里塞进一根兰州，她已经点好了。
“你以后不要戒烟了，你看你整个人都变成傻逼了！”
她气呼呼地对我喊完这句话，就摔门走了。我嘴里叼着烟，试图掌握状况。这个状况有些复杂，让我先从她为什么实施打耳光这一暴力行径开始探讨……
忽然我吸进一口烟。
尼古丁粗暴地长驱直入我的胸腔。
SNS平台上的誓言破碎了。
五十三个小时的煎熬灰飞烟灭。
我看到冰川崩塌，海平面极速上升，完全吞没了西涅波尼亚群岛。
罗马城在熊熊燃烧。
内华达州的MM豆工厂瞬间爆炸，无数彩色巧克力豆淹没人群。
印度飞饼。
俄罗斯人哄抢翻倒的伏特加运输车。
蝴蝶破茧而出。
旧金山同性恋大游行。
东京漫展。
茜茜公主。
尚格·云顿。
特朗普。
我。
我他妈的，复吸了。
我复吸了！
之前的幻觉和思考随着我抽的第二口烟消云散。同时我发现过去的几分钟里，我几乎把自己拇指的指甲咬烂了。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她追回来，狠狠地拥抱她。
于是我追了出去。
这时候我产生了第二个念头。
那就是，我他妈再也不戒烟了。
Ps：女人是虚构的，我是单身。
Ps2：我复吸也是虚构的。我还在戒烟哦！
Ps3：巧克力工厂爆炸和西涅波尼亚群岛都是虚构的。
Ps4：我还在戒烟哦！这么好的男人，你们不想请他吃饭吗？
Ps5：咖啡也行啊！
凌晨三点，她躺在我的旁边。
凭着微弱的光，大致能看清这个女人身体的轮廓。而我的目光自然落在了胸部：她的乳房不算很大，但十分挺拔。尽管平躺着，两座小山却毫不气馁地直指天空，像是要收发信号。它们的位置比较高，或许这是亚洲人的特点。西方人的乳房，位置会低一些，据说这样会让比例看起来更协调，穿衣服更好看。当然这是在胸围很大的前提下。对于她的这对小宝贝而言，这个高度刚刚好。它们的下方隐约能看到肋骨们藏在光滑的皮肤之下。它们规律地起伏着，不紧不慢，节奏平稳得像巴赫。
大约四分钟后，她的声音打破了我欣赏小山的专注。
“你爱我吗。”
我遗憾地把目光移开，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口。若是平时，我一定会娴熟地掏出一根烟，将其点燃，并缓缓地指挥烟雾在我的口腔进退，以此掩盖我的不安。可这才刚到我戒烟的第五十三个钟头，并且我曾在各大SNS平台上立下字据，要是在此时放弃了，定要为世人所不齿（也可能不会）。我又想起五十岁时因为自己戒酒成功而洋洋得意的卡佛，最终被香烟杀死的故事，因此我对吸烟之危害深信不疑。况且，在手头没烟的情况下，我也不掌握打破誓言的必要条件。于是这一刻变得格外煎熬。
我望向窗外的天空。外面可能在下着雨，云层厚而模糊，在城市灯火的污染下映着莹莹的绿光。我很清楚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仍然相信看穿夜里的云，要比看透女人的心容易些。
云的后面有什么呢？我想我能说出个一二来。火星在今晚进入了天秤座的方位，木星和它的小小卫星们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转着，柯伊伯带依旧危险，冥王星陷入了一种哀伤的情绪之中。这些都是可以确定的。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假说和猜测，比如人类不知道近日发现的一处球形阴影，究竟是不是外星文明建造的巨型建筑“戴森球”（也许是类似《星球大战》中死星的玩意儿）。总而言之，确实有少数的人类谈及宇宙问题会愁眉不展，但他们的心情绝对不会像我此刻一样苦闷。
毕竟，女人的心思要比宇宙要神秘得多。
毕竟，我们的老朋友弗洛伊德在临死之前，痛苦地发问“女人啊，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我坐在窗边，已经化身弗洛伊德，感到死期将至。
“绝望是没有用的，”我对自己说，“还是先分析一下吧。”
于是我开始思考：首先，她的问题是“你爱我吗。”，这句话本该是个问句，但是她的语调完全没有“？”，而是以“。”收尾。这样的一句话，语气是很重的。其次，这是一个毫无新意的问题，作为一个高学历的女人，她应该很清楚这个问题并不能体现她的才华。相反，那些高中尚未毕业，成天看韩剧日剧英剧的无知少女；那些三四十岁，深受国产家庭伦理电视剧及新老娘舅等节目毒害的中年妇女，都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的，这是一个幼稚的问题。成熟的做法是，什么都不说。但她并不像是那么幼稚的人，于是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如果我努力剖析她话中的其他含义，并试图联系上文，结合语境来作出超出常规的判断，那让她得到满意答案的概率显然无限接近0%。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男女之间的争吵通常都是自说自话。也就是说，只要能够真的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并维持话题的连贯和统一，就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争吵。所以，这个时候决不能产生太多联想，应当真诚地思考她的问题本身。
正当我准备严肃地思考“我爱不爱她”的问题时，我注意到她已经穿上了衣服。
“我们分手吧。”她盯着她的靴子说道。
……WHAT THE HECK？我感觉事态在不经意间变得严重了起来。难道我已经错过了回答的最佳时机？从思考的长度来看，我的思维过程大约在1000字左右。这在现实时间上的呈现应该不会太长，大致也就是梁朝伟在《重庆森林》里的小吃店门口发呆那样的程度。这样的等待不至于让这个女人不耐烦。她主动提出一个爆炸性的建议，没理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她究竟为什么要冷不丁地说出口呢？
我发现我遗漏了问题的关键：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她当时盯着靴子而不是我的眼睛。靴子象征着行走，离开，也就是说，“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中，重点应该是“分手”而非“我们”。也许她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也没有把“我们”作为主体来判断，而妄自渴求着一种名为“分手”的状态？她的语气又很淡然，不是影视剧中常见的冷漠型或歇斯底里型。这种淡然的语气也许是有意为之，为的是掩盖她丰富的情感。盯着靴子可能仅仅是为了不让我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水……
“啪！”她打了我一耳光。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往我的嘴里塞进一根兰州，她已经点好了。
“你以后不要戒烟了，你看你整个人都变成傻逼了！”
她气呼呼地对我喊完这句话，就摔门走了。我嘴里叼着烟，试图掌握状况。这个状况有些复杂，让我先从她为什么实施打耳光这一暴力行径开始探讨……
忽然我吸进一口烟。
尼古丁粗暴地长驱直入我的胸腔。
SNS平台上的誓言破碎了。
五十三个小时的煎熬灰飞烟灭。
我看到冰川崩塌，海平面极速上升，完全吞没了西涅波尼亚群岛。
罗马城在熊熊燃烧。
内华达州的MM豆工厂瞬间爆炸，无数彩色巧克力豆淹没人群。
印度飞饼。
俄罗斯人哄抢翻倒的伏特加运输车。
蝴蝶破茧而出。
旧金山同性恋大游行。
东京漫展。
茜茜公主。
尚格·云顿。
特朗普。
我。
我他妈的，复吸了。
我复吸了！
之前的幻觉和思考随着我抽的第二口烟消云散。同时我发现过去的几分钟里，我几乎把自己拇指的指甲咬烂了。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她追回来，狠狠地拥抱她。
于是我追了出去。
这时候我产生了第二个念头。
那就是，我他妈再也不戒烟了。
Ps：女人是虚构的，我是单身。
Ps2：我复吸也是虚构的。我还在戒烟哦！
Ps3：巧克力工厂爆炸和西涅波尼亚群岛都是虚构的。
Ps4：我还在戒烟哦！这么好的男人，你们不想请他吃饭吗？
Ps5：咖啡也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