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桔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L小姐一走进房间就不住地抱怨。回应她的是二氧化碳浓度严重超标的空气和四周泛白的墙壁。
       踢掉沾满了雨水和泥巴的鞋子，迅速的脱掉被雨水湿透大半的衣服，胡乱的捻起挂在门边的一条毛巾擦干水渍，挂在衣架上。红色的羽绒服变成了暗红色，像极了鲜血风干很久的颜色。没有热水瓶，她舔舔干涩的嘴唇，吞咽口水。抄起那有不少水锈的热水壶去接水，水温冰凉的像是刚解冻。听着突突的水声，坐在床边，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她空洞的盯着空间里的一点，想象着可以点一根香烟。
      早上推迟的例假终于来了，每次不准时的时候都会痛的她脸色发白，想要剖腹自尽。加上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一大早上的折腾下来，她已经躺在床上挺尸了。看了看时间，犹豫再三给领导发了个微信，想请假一天。当然，结果跟她预料的一样，简单的两个字：不行。长长的深呼吸几次，她起床烧热水洗漱。对着镜子看到那里面的女人，头发有些油腻，脸色偏黄，眼圈又黑了一些，只有那眼睛还泛着凛冽的光。L小姐很怕冷，还没下雪呢，早早地就盖了两床被子，穿了羽绒服，是最喜欢的有手工刺绣的那件鲜艳的正红色衣服。搭配着藏蓝色和黑色裙裤，还有砖红色的靴子，也还像个样子。只是最近又有点暴饮暴食，体重让L小姐的眉毛打了三个结。她一直想控制的这件事，总是不如人意。其实她明白，对于所有事情的发泄渠道均在这里，这是个被强化的行为，想纠正谈何容易。
      工作，除了必要的交谈，她其实不想说一句话。可是她还是笑着听同事讲宝宝的事，听她们讲今天看了哪件不错的衣服，听她们讲周末要去吃哪家的饭。但愿别被人识破她的勉强，L小姐默默的想。泡着罗汉果的水，冒着甜丝丝的中药味道。她一口吞下去，听到喉咙里发出的巨响：咕咚。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嘴巴里没有任何味觉，吃的喝的什么都是一个味道，仿佛只有辣椒才能让她体验到口中的感觉。不过L小姐是个愿意对自己好的女人，她想对自己的身体和胃好一点，免得在姨妈痛上再添新痛，那可就真的要了命了。就像她早上刚刚解决的小米粥和鸡蛋饼，虽然同是没有什么味道，但好歹胃部还是觉得挺满意的，并没有折腾她。
       听着电话听筒里孙燕姿的遇见，阴天、傍晚、车窗外，L小姐转身看着窗外开始下雨的天暗骂：Shit！今天忘记带伞了。而且她也无数次的把伞遗忘在各个她停留的角落里。所以这不是个事，只是加上今天身体不舒服，觉得糟糕透了。8点45才从公司出来，冬天晚上的寒气毫不吝啬，L小姐打了个哆嗦，伸手扯过羽绒服的帽子包裹着头，低低头会挡着眼睛。公交车放着不知名的歌曲，L小姐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水痕迹发呆。每每雨天都会堵车，她已经习惯了。靠在冰凉的椅背上，L小姐想：亲爱的，你不要哭。你看，老天爷都替你流过眼泪了呢。你独自走过多少次空荡荡的黑夜，淋过多少次不期而至的大雨，有过多少次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时刻，你就为以后的自己预存了多少次的勇气，为以后的自己留下了多少次骄傲和坚强的能力。
     坐在床上的L小姐晃着心神，把酸酸涩涩但是清脆新鲜的青桔般的味道储存。
    “哎呀，糟糕，热水就要变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