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早晨感受暖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格外难得。
多数时间里,我们忙着从一个地点赶往下一个地点,或者在等待中消磨时间,也许在等一个人,也许在等一种新的想法,也许只是在等自己何时能停下来。
在大桥上看远方,看桥下车水马龙,看对面的地铁链接通道人群穿行而过,都仿佛是电影中或书中的场景。现在,能在城市的过街天桥上驻足的,恐怕只剩卖小商品的商贩了。
此刻,桥上没有商贩,人们有得走的很慢,有的走得很急,他们都有各自的心情和目的。是个不早的早晨了,人却不是那么拥挤。
对于城市来说,周末时光往往会呈现出一番不一样的风景。这时人们闲下来,年轻人不再忙于工作,他们出行,或是约会或是游玩。他们换上漂亮的衣服,梳着时髦的头发,心境放松不紧张,这个松弛的周末成为了他们的庇护所,享受哪怕不是那么长的一段休闲时光。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观察者,以上这些叙述来自他的视角。
这个早上,他同许多平常的城市人一样睡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懒觉,怀着一种平常的心情出了门。他要去的地点并不明确,也许是博物馆,也许是公园,不是人文类就是自然类。总之,他想要的不过是个独自出行的机会,这个机会是他在平日里朝九晚五的上班中不曾感受到的极其少见的独自时光。
镜子里射进来几片稀薄的阳光,从反光的镜子中他发现自己额头平添了几缕新的皱纹,且有越变越深的趋势。几道纹路不久便会成了沟壑吧,他想。把他的脑袋分成好几段,也是免不了的事。正如日本小说中写的裂舌一样,在舌头上穿小孔,渐渐变成大孔,最后完全裂开。脑洞开太大,人也飘忽起来,在看镜子的这个时刻的我们的主人公,沉浸在臆想世界里不想出来,也许这也是周末消遣的一种极好方式吧。连幻想都变得奢侈,忙碌工作快要把他逼成陀螺了。
只要一个转动,陀螺便一直转下去,直到失去惯性为止。在转动的过程中,它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从一个点到一个点的不停地移动,它的心情很放松,正像我们主人公的工作。
在最近的几年的时间里,我们的主人公一直在做着一份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在这个城市中他倒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人,总之他在自己的岗位上隐隐约约地亮着,像一口陈旧的灯泡,尚有光,但绝不明亮。
这也正符合我们的主人公的性格特点。他的性子不温不火,不快不慢,他没有什么值得提及的特长,他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是所有人眼中的老实人。他还尚未成家,一个人租房子住,与父母隔周打一次电话。他的生活圈子比较小,有一两个朋友,还是学生时代的遗留产物。
这样的生活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妥,生活嘛,无非是平淡的白开水。还别说,他还真的只喝白开水。如果您要问到我们的主人公他有什么生活追求,他往往会莞尔一笑,然后说,嗨,人的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儿。
他的平凡抹杀了他的理想,他的理智又令他甘于平凡。他实在知道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把生活的全部内容进行压缩,变成了三件事,一是工作,二是活着,三是观察。在所有的外在的不重要的头衔之外,他最喜欢自己的这个身份:观察者。
他是一个生活的观察者。在白天,在夜晚,在走廊里,在大街上,甚至在梦中,他都是一个观察者的身份。他以这个身份活着,支撑他的全部生活。要问我们的主人公为什么要观察。他往往会回答说,嗨,好玩呗,我的眼睛是一台摄像机。
那要问我们的主人公观察到什么。他给出的答案也是那么的稀松平常。常常落在我家房檐上的那只燕子有一阵子没来了,离家最近的第二条大街上的从北数第二棵大树形状刚刚被修剪过了,从家到公司的半小时路程中遇见的人比昨天少了五个,隔壁邻居一直使用黄色的垃圾袋,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换成了黑色的。啊,真是目光如炬。
每个人都需要选择一种生活方式生存下去,而每一种所选择的生活方式都无可指摘。在这一选择中,我们或轰轰烈烈,或平凡无奇地活着,却都始终向着太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