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终于在昨天上了案板，让搓澡大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给搓了一通，从身体到心理都觉得干净了许多。
    每每到某个节日，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洗澡就成为了一种仪式，就好像从烟雾缭绕的澡堂子力一出来，就旧日换新颜了一般。过年搓个澡，才肯从里到外穿上新衣服，才觉得，是真的过了一年。
    特别小的时候洗澡不用说了，一个大红塑料盆，放上混合好的冷热水，夏天的时候再滴上六神花露水，妈妈拿着毛巾给轻轻拍打，小时候的皮肤嫩嫩的，是不能大力搓澡的，大概那时候即使在泥巴里打个滚，也没脏这个概念。
    记事儿之后可以用家里的太阳能了，但是九几年的时候貌似家里还没有浴霸，冬天在家里洗澡还是冷了些，那时候大院儿是有澡堂子的，不对外，和妈妈进去之后也是一路打招呼，如果搁现在，应该挺尴尬。那时候去澡堂子，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木头柜子，中间是公园里常见的木头栏式的长条凳子，每次去的时候妈妈都会带上报纸，一张铺在柜子里，这样衣服就不会直接碰到不干不净的柜子，一张铺在凳子上，洗干净之后就可以坐在上面穿衣服，现在想起来，没有在屁股上沾上字儿，那时候报纸该是挺良心出品的。进去之后是围着墙一圈的花洒，那时候的开关是两个，一个管冷水，一个管热水，最冒险的游戏就是用手去碰热水管，有时候真的会烫的跳起来。由于人多，在澡堂子中间还会出现背靠背的两溜花洒，即使这样，人多的时候也需要两个人用一个喷头的。一个人搓澡的时候，另一个等的人就会趁机占领，好在都是熟人，并没有过武力镜头。那会儿搓澡都是熟人之间，一个手扒着不烫的管子，把后背露出来，另一个用力搓背。所有水龙头一打开，整个澡堂子犹如仙境，一堆白花花肉体就时隐时现，审视一周之后，就会暗自点头，给自己母亲好身材点个赞。
    中间一大段时间都是在家洗澡搓澡，从太阳能到热水器再到燃气，从淋雨再到澡盆，从塑料布隔断再到玻璃的专门洗澡间，貌似洗澡就见证了整个家庭的发展。
    上大学之后就有意思多了，女生宿舍奇怪的没有单独的洗手间，一层楼的女生都在一个房间里洗头洗衣服洗碗筷洗一切可以洗的东西，所以那时候的水房简直就是灾难现场，动不动就堵水，无处下脚，厕所在水房旁，四个坑，没有门，用墙隔开，那时候我才知道有的南方同学非常不习惯我们北方洗澡堂的坦诚相见，宁愿躲在厕所里用水一盆一盆的洗身体，宿舍的湖南妹子第一次跟我们进澡堂子的时候，是穿着内衣进去的，但这已经是非常入乡随俗了。这个时候我的搓澡工是宿舍的鳗鱼，我经常夸她，从力度到净度，她都能完胜真正的搓澡工。
    再然后，就是后来到处都有的洗浴中心，温泉中心什么的，装修豪华，相对隐私，搓澡正规，搓澡工统一着装，一排搓澡台，每次换客人都会铺新的塑料布，塑料布下会先用一盆热水冲一下，一是塑料布能更加服帖，二是客人趴上去会感到温暖舒适。每个人都会有新的搓澡巾，上了案板，你就不是你的了，女生会搓4面，上下左右，约莫二十五分钟之后，会问你要不要推个牛奶或者蜂蜜或者芦荟一类的东西，如果要，搓完需要先去冲洗，搓澡工会把案板重新整理干净，然后放上牛奶或者蜂蜜，再喊你过去躺好，用剩余的材料把你全身上下涂满，每次推完牛奶蜂蜜，就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蜜的乳猪，就差上火烤了，十分有趣。这时候的澡堂子，桑拿房也是必不可少的。而这种洗浴中心，什么人都会遇到，为个搓澡排队的事儿也是会骂起来的，光着身子叉着腰，这画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所以也很少能真的持续下去。
    从澡堂子出来，每个毛孔都舒展的感觉真的会让整个人都舒爽许多，也会非常想睡觉。这个时候回到家，美美睡上一觉，醒来，就能迎接自认为的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