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

最近我的身体给我出了一个难题，阻生智齿，只好跑去跟医生约个会。听受过罪的先烈们说，先要拍个片子，然后预约行刑的日子，接下来就是麻药榔头上钳子，缝针愈合再拆线。
据说九院是魔都人民看牙最灵的地方，我从大前天晚上就开始刷预约号。本来显示没号，结果偶然又刷出一个专家号，真是感激涕零吾皇万岁呐。因为惦记着不能迟到，我竟然起的比上班还要早。
听说在国内做牙齿手术比国外便宜多得多了，所以我是不是该庆幸还能在我大中华享受这顿廉价亲民的苦头？要不再怀着捡了个大便宜的心情去亲吻下老医师的圣手和他的白金钳子？从前的补牙大王即将晋级为拔牙大王，老实说还真有点儿小激动呢。
等号的时候顺便瞄了瞄满座捧场的病友。一想到每个人嘴里都至少有一颗不听话的捣蛋鬼，惺惺相惜之情就跟着翻滚起来。罗素说他有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他该知道这种悲悯在医院里简直是家常便饭。自以为健康的人对病者的那番战战兢兢是不以为意的，毕竟痛不到自己身上。
等着拍片的时候，旁边有个大声用韩语讲电话的女人，叫我想起了早上眼见了一个跳出验票闸口逃票的外国人。谁说外国人就没有不要脸的时候？我嫌她烦就走远了继续看《喜宝》。我是不大看言情小说的，所以在我的梦中连一匹小白马驹子都找不到，梦中情人只愿意和我牵手说笑，并肩散步。
大约四五个小时就足够读完了。实际上我并不觉得《喜宝》是言情小说，叫它言钱小说还差不多。它围绕了一个叫姜喜宝的女人，讲了这个家贫心高的女人接受富豪包养的那五年。她说她要很多很多的爱，不然很多很多钱也行。
有那么几个场景令我印象深刻。
当喜宝住到富豪在英国的花园洋房，抽屉里有永远花不完的大额英镑后，她遇上了有着健壮的手臂和温暖的胸膛的年轻男孩，那男孩说他爱上了她。二十一岁的喜宝对自己说，像他那样的男孩，有什么是他有的而她没有的，还有什么是他能为她做的，她承认自己现实，她难道就不能为自己现实？
当喜宝遇上了德国人汉斯，为汉斯做了拿手的Souffle，说自己只是一个用钱买来的婊子。汉斯给了喜宝一个心动的邀请，离开他。可是富豪当着喜宝的面枪杀了汉斯，转而参加女儿的婚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喜宝崩溃了。富豪说，你将你的灵魂卖给魔鬼，换取你所需要的东西。你无处可去。
富豪大女儿患了乳癌服毒自杀，因为她不能接受丈夫的出轨。她丈夫说，十年的夫妻，每一件事情都是习惯，做爱如刷牙，而人只能活一次。他怕老，所以他看见青春的女孩子就想用钱买来放在身边，就像当初富豪买下喜宝一样。
后来富豪跟喜宝说她可以走，可以去找年轻的小伙子。喜宝说不，我爱你，我知道该留在什么地方。她说她看穿了每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说自己要做一幅画，一旦买下了就不再易主；而不是一件衣服，试烂了没人买还要五折抛售。
喜宝说，我是个最好的情妇，他有空，我陪他；他没空，我等他。她走进了一个金碧辉煌的监狱，后悔已经太晚了。别误会她那样做只是为了钱，她也是为了爱。她只是个肚子很饿胃口很好的女人。
很多人评论说自己才不会变成喜宝第二，我就呵呵地想，等你先有喜宝的美丽，穷困，绝望和坚毅，以及富豪的亲笔Offer再说吧。没把屁股贴上冷板凳的，说出的话总要打个折扣。
喜宝也老了，也许某一天看到什么样的年轻模样也会舍得花钱买来，像一幅画那样裱装起来，看看青春解解闷。
文/李四 上海
微信公众号：i_lisi
作者声明：一切不把版权信息带走的分享都是耍流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