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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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南京出差,心里一直惦记着热河路。
想去看看李志歌里唱的,不管剪什么样的发型,只需要付五块钱的理发店。
早早结束了工作,退掉了黄埔路酒店的房间,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热河路。
师傅问我去那里干嘛,我回答去玩玩。
“那里破破烂烂,去玩什么。”
沉默。
戴上耳机,网易云音乐里单曲循环。
一路通畅,很快到了盐仓桥。
我以为是一座桥,居然是一个转盘。
下车,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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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南京细雨纷纷,街头行人匆匆。
马路两旁矗立着茂密的梧桐树,一阵风后,黄色的树叶漫天飞舞。
路过海军部,很快就上了中山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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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是一个垃圾处理站,几个清洁工正在紧张忙碌的处理着这座城市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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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走走停停,音乐充斥着耳膜,脚步轻松。
走上五分钟,远远的看到一片城墙。
大大的城门掩映在梧桐树叶后面,写着“挹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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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上城墙,看到一个大妈正在压腿,一只脚伸直放在布满青苔的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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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树丛向下看,绣球公园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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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城门,不久路过南京第十二中学。
我在路边一个小餐馆,吃了一份牛肉锅贴,喝了一碗味道一般的馄饨。
听老板和两个本地人操着方言谈论孩子的教育问题。
我躲在最里面的桌子旁一边喝着汤,一边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走五百米就到了渡江纪念碑,右拐就上了热河路。
后面一座高楼正如火如荼的建造着,高高的塔吊孤独的转来转去。
站台上很多人,大多数是老人,他们神情木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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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到处喷着五颜六色的各种办证的电话号码,这些数字排列在潮湿的泊油路上也是很好看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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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鼓楼区阅江楼社区,大门外贴着很多的拆迁政策和花名册。
我没与去过金坛县,对于那里,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知道那里生产高低温试验箱,质量一般。
歌里那些早早拉下的卷帘门很多,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那家理发店。
也许他们早早的回了老家安徽全椒县。
破旧的街道上到处是八十年代的杂货店,各种二元店,十元店。
一家关门的新华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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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花圈店,旅馆,螺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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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排队选货,交钱,和小贩嚷嚷着讨价还价。
也许他们习惯了在马路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喜欢进那些让人找不到方向的大超市。
看不懂那些年轻人玩的各种支付工具。
一路上到处是拆迁的标语,字符,各种搬家公司的联系方式。
我找了一条小巷子,钻了进去,那是条年代久远的巷子。
久远得让人找不到时光匆匆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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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屋檐下,我发现了吊在门口的一条青幽的丝瓜。
似乎在那里等待它离去的主人。
红砖墙上到处爬满植物的藤蔓,后面是一些五层楼高的旧楼房。
我高中前在镇上也住过那样的楼房,白墙黑瓦,阳台上总是挂着几个简易的铁丝衣架。
一阵风吹过,随风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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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遇到很多人,有拆迁办的,有搬家公司的,最多的是那些慢悠悠走着的老人。
他们神情庄严,看不到快乐,也看不到悲伤。
他们走走停停,有时候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半天,一句话不说。
也许这里不是他们的故乡,只是一段岁月的寄所。
这里承载了他们的人生,喜怒哀乐。
那些孩子们的啼哭,夜里回家的关门声。
广播里新闻联播及洗发水广告也一并消失了。
小学的时候,我和我父亲住在乡政府楼上。
每天晚上六点光景,我总记得广播站那首童安格的《把根留住》,这么多年,歌声穿过街道,一直传到很远的街尾,恍若昨天。
在一间坍塌的房屋底下,我发现了两只小猫,一黑一黄,伸出小脑袋,警惕的打量着眼前走来走去的陌生人。
我突然意识到,这里也是它们的全部,童年,生活。
一只猫都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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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家旅社的门口,老板抽着烟,望了一眼我脖子上的相机。
说拍吧,再不拍就拍不到了。
原本想和他聊几句,但是他电话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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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街尾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女列车员,从西站方向走过来,一路说说笑笑,从我身旁匆匆走过,只留下两个制服的背影。
街口对面是新建的功能齐全的购物广场”大观.天地”,正赤裸裸地挑起人们的欲望。
物质的进步,一步步麻痹着人们的思想。
我站在即将逝去的热河路上,想象着八十年代的金坛县的样子。
在天黑前,穿上毛衣,点上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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