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崩溃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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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崩的传言有很多。最多的描述是:下雨即地狱,有阳皆天堂。
在很久以前,雨崩并不被外界所知,后来梅里雪山后有一个老人,常到澜沧江边的西当村借粮。西当村的人谁也不知道老人从哪来,便有人跟踪他,可总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后来有人想出一个办法,当老人再来借粮时,西当村人说: “这次不借给你青稞,也不借麦子,借给你小米。” 他们在帮老人将口袋扛上肩时,乘机在口袋上扎了一个洞,小米一路流着,村民们紧跟着找到一块巨石下,小米没有了。他们奇怪极了,众人掀开巨石,却发现下面有个村子,雨崩这才被外界发现。
雨,一直没有停。鲁茸卓玛家的被子白净净的,很厚很暖。钻出来,冰冷的空气迅速的让我的鼻子起了反应,几个喷嚏之后,人彻底的清醒了。走出房门,雨丝密密的,湿漉漉的空气沁润着肺腑,忘记饥饿。卓玛做了番茄鸡蛋汤面,我没什么胃口,喝了些汤,胃里升腾起暖意。上楼拿上背包,临出门了大鱼对着鲁茸卓玛说道:我的土鸡,一定帮我做好,我们中午回来吃。
七点半。卓玛弟弟开工了,牵上家里的3匹骡子,带着我们一起向马场走去。一夜的雨,山路很滑,坡道难立。膝盖的旧伤就怕下山滑路,想着就不由得从背后冒冷气。出家门没多远就被丢在了最后,卓玛弟弟倒转回来对我说:我牵着你吧,心里一阵感激。
我们只是在某个时间相遇,你便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怎么能够如此的温暖,那些我们天天擦肩而过的人,又怎么如此遥远。
这细雨纷飞中望不见泥路的尽头啊,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时间,交给双脚。别的也不要去想了。这是这两天雨中行进攒出来的自我调息的方法。不然,这天这雨这路,单单只是旁观着,都能把人急死气死呕死。
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湿润润的了,卓玛弟弟牵着我在山路上滑行,骡子径自走的很远了。
俺心情很好,一转念想起烂人们那张坏笑的脸。哼,亏得不见,干净。
2-
据说梅里是不欢迎日本人的。某年某月的某日,一队小日本攀登卡瓦格博,全军覆没。可见神山是如此不待见日本人。自从在中甸藏地,偶然与一小日本混居在多人间,又同车到了德钦,当无香说看见小日本在飞来寺的街上溜达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意识到故事已然拉开的序幕。接下来的太子十三峰、日照金山、卡瓦格博的真颜、神瀑的彩虹、冰湖雪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大雨逝去,不得一窥。我们是有罪的。恳请神山原谅,恳请你保佑。
马场人骡鼎沸,热闹的很,大雨没有降低热度,反倒炒热了马场的泥地。因为大雨,步行改骡行的更多了,我希望抽到卓玛弟弟的马,这样感觉会像和家人出游一样,仿佛去往神瀑的山山水水石头和泥巴,都是我家的了。可惜好运气因为小日本进入梅里地区,而一直背弃着我.
穿上雨披,跨上骡背,骡蹄子像个搅拌机把泥地搅的惨不忍睹,更是无法下脚。马场在一个山坳,骡子上行再一个转弯就看不见了,人马散在路上,三五成群,湿乎乎灰汲汲的与天地一色,偶尔鲜艳的雨衣和远远山坡上的一小撮红叶,缀着云雾,像泼墨山水上不小心洒上了点颜料。
穿过田园村庄,穿过树木连根的森林,沿着山雾到了神瀑山脚。骡行至此,要睹神瀑真容,得一小时步行上山。雨丝毫未减,腿上的裤子已经湿了,骡鞍子原本就是湿的,所以一就连屁股也湿透了,冷的很,真真是苦不堪言。急急的下马开拔。走起来,走起来,才能让身体温暖,碎石山,坡道陡立,除了双脚再没有别的懒可偷,只恨不得四蹄上阵,数日都没有休息好,加之海拔3400米,上山的速度想快快不了,走起来累,停下来冷,不敢长久停留,喘息片刻只有不停的继续爬。
神瀑脚下,经幡密布,松枝和五谷燃烧的烟雾缭绕,一束水柱倾山而泻,近瀑水雾浓重,不多时头发便湿了,藏民们不顾严寒,也不顾浑身被水柱淋的透湿,围着神瀑下的哈达石顺时针转上三圈又三圈,以清洗罪孽。我们停留不多时,已经冻得哆哆嗦嗦,莫要说彩虹,迎面除了水雾就是雨,匆匆下山。往返两个小时,我们回到了山脚。在藏家的小栈躲雨烤火歇息,等待返回的骡子接我们回卓玛家。饥肠辘辘的我们,念想这家中的土鸡汤,应该已经出锅了吧。喝上一碗,是多么的幸福。雨势又大了些,我站在火堆旁,A面B面的烤着自己,骡马啊你在什么地方,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焦急的我们多么希望快点回去卓玛家,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足矣。
3-
所有的事件出场,皆因不眠不休的大雨,乱了次序。所有围绕大雨的话题,皆因小日本的出现,嘎然而止。
下午四时许,我们回到了卓玛家,端上热乎乎的鸡汤灌进了肚,狼吞虎咽的塞满食物,我的魂魄才又回来。回到了这温暖的火塘旁边。
卓玛一脸担忧,方得知村里的骡马不够用,今天去冰湖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唉。又是大雨惹得祸事。
没有片刻安宁,速速的吃完,抓紧时间烤烤身子。租马那家的阿妈,不断的催促我们快点打点行装,天色将晚,不可耽搁,楞不让你安静几分钟,好好的吃顿饭。这一天唯一的一顿热食,生生的在她的絮叨下搅坏了兴致,不觉得胃里开始翻腾,强压了下来。
谁想接下来的雨中行程,却又是另一番境遇。正应了那句世事难料。
五点。告别卓玛。雨势不减,骡子知道自己的收工时间已经到了,对这加班的工作很不待见。还没出村,就带着我朝家的方向急奔,看样子想回家歇着。我抓紧鞍子,自是紧张,却也不敢尖叫,怕惊了它,扭头朝着它家主人喊:哎,你家骡子咋回事儿啊,愣不听你话呢。
女主人好容易喝住了畜生说:它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呢。
我顿时无语,心里不是滋味。我也心疼让你加班,只是这大雨中返程的路,不靠你们,我们是铁定不能出去的。何况三个人已经病了俩,对不起了,宝贝儿。
因为下雨,天色暗的很快。半路上遇见阿妈家的小孩从垭口返回,女主人和儿子两人叽里呱啦的交谈了几句,小伙儿走过来把我扶下来,说得给我换了一匹。看来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骡子不安全。无香他们已然走得不见了踪影,倒也不急,上行只有这一条路,一切只能交给这骡子了。
小伙子和同行的马夫说着话,完全听不懂,我只能对着虚空,一面心疼骡子在山路上辛苦的攀爬,一面扭头看看小了的村子,神思已然随着骡脖子上的铃响不知道在哪里了。顺利的到了垭口。无香大鱼已经到了一会儿,她见我便大叫:娃!快来,卓玛弟弟在这里。
顺着方向,看见卓玛弟弟在骡群里说话,我走过去,像见到家人一样。这一路从骡马不听话那段开始折腾,到换骡子,我就被队伍扔在老远的后面。和其他的马夫也不熟悉,觉得自己像被扔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完全的自闭起来。直到垭口大家汇合,这会子又见到卓玛弟弟,一下就开心起来:你姐姐说你上了垭口,我本想等着你,让你带着我们走出去,出发了还没看见你返回来,我就想着会在路上遇见你,结果你还在垭口这儿,你这儿是等着回去了吗?这回我们是真的走了啊。
卓玛弟弟听我呼啦讲了一堆话,笑着问:谁是你的马夫?
我指指站在垭口凉棚下的小伙儿。他又笑了说:没关系。那个是我好朋友,我嘱咐他照顾你们,你放心吧。那小伙儿见到我们望向这边,笑着走了过来,卓玛弟弟互相介绍一下,就拍着他兄弟的肩说:她们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两人又叽里咕噜的说笑一番。无香的坐骑需要交换,各家把交换事宜商定后就赶着上路了。
卓玛弟弟一直送到垭口的幡林外,我们最后一次挥手告别。此去不再见,心里“哗”的一下有些伤感,大概是他的淳朴在这个雨天,亲近的让人眷恋。
4-
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子和泥路,树木和天空,混为一色,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骡子是夜行的动物,自是在狭窄的山路上左拐右弯,不可以打手电,只能依稀分辨,黑和更黑的深处。一点光也没有,十六的圆月也没有,呼吸都被雨水打林的声音掩了去。只得驼铃清脆,只得蹄步声声。
下行的山路,因为大雨更为艰险。我的心貌似也快心律不齐了。骡子在一些落差有些高的位置惯用的跳跃,感觉就像单腿跳下楼梯一样,不由得蹄子咯噔一下,心脏就收缩一下。它一蹄子踏到了石头,它一蹄子踩进了泥洼,它的头总是伸出更黑的黑暗之中才又别转回来,它分明是从悬崖上勒转了身形,它怎么能踩的这么准确,我这么盲的什么也不见却又什么都了解。
我的手紧抓在鞍子上已经浑然不觉,裤子湿透黏在腿上,甚至感觉到裤子的里面能比外面多一些热度,脸上全是雨水,睁大眼睛仍然看不见一物。这种虚空的视觉, 倒不如闭上眼睛,仅仅靠感官来渡。心脏和感官的起搏一直降速不下来。
得了片刻平稳的地段,脑子就飞速的掠过:真真的我今儿是将一切交付于这头畜生。它可知道我是多么的紧张它的情绪。
很快的骡子又一个急跳,我睁开眼睛,迅速又回到黑暗,更深的黑暗,汹涌的黑暗。
雨越来越大,坡太陡骡不能行。我们下马徒步,骡马甩下我们这些活物,到前面的缓坡等我们。小伙儿指了条林子里的下山路,示意从树林里横切会很快。就这样 走过几段急陡的山路,心无一念,只是小心每一次下脚,小心的看着同伴是否跟上,这雨以及黑暗,已经完全的顾不得了。
大鱼因为身材高大,骡马终于不肯再走,马夫也担心摔马在这山林,索性这下山路上手机已经有了信号,我将唯一的电筒交给大鱼,别过大鱼先行下山。
拐过一个弯道,忽然看见微弱的灯光,人影交错,那时雨水已经是打到脸上睁不开眼睛。
是一处驿站。小伙儿迅速的去了又回,说道:所有的骡马都在这里了。不能在走了。雨太大,不安全,已经有人摔马出事了。这才抬眼望去,看见驿站旁的马棚里挤满骡马,分不清楚哪里是头哪里是屁股,透出灯光的屋子里,影像绰绰,声音杂乱。
忽然身后一声惊叫,转头看见一只骡子因为山路太滑,没止住蹄子,不支滑倒在地,背上的人包一并摔了出去,好在脚脱离了镫子,人骡分离,想来无大碍。但无疑是在这雨夜惊的众人心如击鼓。
一时间我没了主意。站在雨里思索:走?如何走? 没有手电,没有光亮,没有方向,光凭着我们俩人,如何走的得出去?不走?如今这马棚全是骡马,一处干地儿也没有,全身透湿,一夜下来指定生病,那不是更危险。那间屋子方寸大小塞满了人,没有火塘,只有一个烧水的炉子,避了风雨又如何,站一夜?这湿着的能撑到明天天亮? 问店家可以有雨衣?店家回说:没有。问可有电筒?也没有。这也没那也没,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得这副田地?怎样让无香和我脱离险境?一时脑子乱哄哄的, 离我们最近的一群浙江的驴子也在喳喳的商议。遂定了定心,看看再说。
5-
无香向来不拿主意。自在飞来寺半夜12点,上下的跑楼拍卡瓦博格,说是这会儿见云散了,应该能整几张全景。第二天,一早站在街上就皱眉叫我:“娃 我头疼。”
“感冒了?”我紧张的问。“没有,不是感冒头疼。”
“那肯定高反了。叫你昨儿半夜不睡,就折腾拍梅里”我没好气,她也撇着嘴,我没在说啥了,事已至此只能盯着她点,跟着上山那2700米攀升到3700米,她也得了教训。高反并不见全好,头晚睡下还说头疼,此时便没和她说自己也还没主意,怕她担心害怕,只是指使了她去浙江帮那堆人跟前儿,听听他们商议的结果,自己在这边正好可以静静的合计一下。我走到门口站住,打了个冷颤,湿冷更是入骨三分,又退回屋里。
无香这会儿过来说:“他们有8、9个人,还在商议。一些说走,连夜出山才安全,在这里大家都得生病;一些人说等,看雨小了再说。他们队伍里有个MM,膝盖受伤走不得。”
我说:“那去看看他们,谁要连夜下山的,我们跟他们一起。顺便你去问问,能不能和他们结伴,我们没有手电,他们有头灯。”
浙江帮的马夫们吵吵着说不骡子不能走了,哥儿几个把帐了了吧,他们连夜还要返回村里。这个情形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冒雨走出事可是不能担待的。见此情形,抬眼就找我家的那个小伙儿,他在门口那边扎堆儿听话呢,完全像个无事之人。我走过去,一把把他拽到门口说:“我现在也可以把帐结给你,可是我俩怎么办。我们不认路,又不识方向,夜这么黑,雨这么大,我们心里真的很害怕。你领我们下山行不? 我们有朋友在西当温泉等我们,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天亮,卓玛弟弟把我俩交付给你,你真的跟他们一样就丢下我们不管了吗? ”我是一句一句真个儿的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我想就算没有电筒,但凡有个他领着我们,我就不怕了,不害怕就敢解决一切的困境。他要是不管我们,我实在是想不下去了。但始终相信我们是好孩子,我们去了神瀑,会得神山相助。
与大鱼联系上,本想问他主意,可他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因为看见小栈人骡聚集,怕我们在前面,他没耽搁的径直下山了,谁料我们在小栈里。想着他有马夫跟随 放下心来,告诉他我们安排妥当,其实还没有最后定夺。不一会儿,大鱼的电话又来了,听出有些担心,遂道:已经商议妥当,结伴下山,我们西当汇合。
他因为高原之地未曾踏足,又连日淋雨,不适山里的湿冷气候,已经顶着感冒好几天了,估摸着也撑着在。虽说乖乖吃了药,每次问他好些没,他就虚张声势的叫唤“哎呀,头疼!哎呀,哪哪都疼!”引得我们爆笑。后来,到了丽江才知道,他除了感冒的头晕目眩, 右耳竟然突然失聪,不知何由,一路都很担心,谁知过了德钦却又自行好了,开了心思才说了出来原委。说自己闷了一路一直不敢多言,只是说闹取笑,怕我们担心。
无香在门口找到我们,说:浙江帮的愿意结伴带上我们,他们也只得几盏头灯,有灯没灯的岔开,结队下山。此时小伙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答应我:带我们出山,无论怎样不丢下我们。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我的马夫小伙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麻布口袋,拿刀裁成一件挡雨的背心。说着就准备走了。
无香在门口的柴垛里扒拉了一根树枝给我:拿着,这路你那膝盖不成。
我拉上无香,拉上小伙子,我们仨儿一头扎进了雨里。追上浙江帮,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6-
此时的雨。此时的夜。已不像起初那样绝望。
没走两步,小伙子对我说:走下面那条路。我立刻对着队伍的前端吼:“哎,走错了!走下面。走下面。”
人群嘈嘈起来。外来户们很明显对我吼过来的声音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没了主意。我跟了一句:“我家马夫说的。”
接着队伍前面的吼来一句:“叫马夫前面来带路吧。他认得路。”
马夫看了看我没动。我看明白他不愿意自个儿在前,把我和无香扔在后面。我吼了一句回去:“他不愿意自己前来,我们和他一起到前面带路。你们站在原地别动了。我朝小伙儿笑笑,拉着他俩,穿到了队伍的前面。”
浙江帮的挪出一只手电筒给了小伙儿,小伙儿一边照着地面一边侧身照看着紧跟的我们,手电的光亮几乎只照见他脚后跟。
我们一共10来人,结成2人一组,相互搀扶,相互鼓舞,在雨夜的山林里穿行,这一路的通讯基本靠吼。
“有骡子上来了!右面是山崖!全部靠左!等待骡马过去在走 …”
“右边是泥洼!两人并1人走 …”
“等一等!后面的掉队了 … ”
“有人摔了!” “没事吧?…”
“这处山路陡滑!留心脚下”
也不知走了多久,忘记时间的存在,只知道朝着黑暗的前方而去,不问周遭。
亏的左手有无香,右手有拐杖。前面有马夫试路。我没有再次上演色达雪山的十步一摔之功。身后不停的有人摔倒,爬起,不时的听见惊呼和喊叫。
转过不知道多少个弯道,膝盖的疼痛已经麻木,山风吹来也不觉得冷。我的神经,一直在亢奋的状态停歇不下来。我问无香:以后啊,想起今儿的经历这生怕只会有这一次了,真好,有你陪着我。
长长的队伍有序的前进,危险一步一步渡出。小伙儿带着我们一步一滑,在身前无声无息的引领着,仿佛他只是完成他的承诺,极少言语。遂不知他是我的心灯, 让我无惧。
终于,小伙儿开口说话了:“看,前面的灯光,就是西当马场那了。”
我向身后喊了一句,大家立刻抬眼在黑暗里搜寻,终于人群惊呼起来,一种胜利的欢呼声。我对着队伍喊道:“小心呀,千万别在最后关头大意出事啊。”
灯光越来越近,无香朝着灯光的地方大喊一句:“大鱼!我们来了。”对岸的回声穿过树林。人群沸了。
我们真正的,安全的,走出来了。
低头看表,夜里十点。
7-
本以为见上面了有很多的话要说,大鱼接过我们身上的背包,拍拍我们。
无法相信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这几个小时的经历需要倾倒出来才痛快淋漓,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恍惚的很。我找到我们的小伙儿, 他还是什么也不多说,傻傻对着我笑。我说:抱抱。他伸开手臂,那个怀抱很温暖很温暖。我伏在他肩上轻轻的说:谢谢你。谢谢你带我们出来。
说着,千万般情绪已然止不了,眼眶湿了。夜色掩盖了一切,我仍旧只看见他的笑脸。抬手挥别。我的兄弟。
这一路,我们在一起,且行且珍惜。仅以此歌,给一路相伴的兄弟姐妹。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地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