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篇 《倾城之恋》张爱玲 #短篇小说# 情之一字 身不由己
“今天的事，她不是有意的，但无论如何，她给了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她们以为她这辈子已经完了么？早哩！她微笑着。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这点贱。”
柳原道：“有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管家，你是善于低头的。”
流苏道：“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
柳原笑道：“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
流苏笑道：“怎么不说话呀？”
柳原笑道：“可以当着人说的话，我完全说完了。”
流苏噗哧一笑道：“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背人的话？”
柳原道：“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柳原看着她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堵墙根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你……你如果认识以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他思索了一会，又烦躁起来，向她说道：“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早已绝望了，然而他还是固执地，哀恳似的说着：“我要你懂得我！”
柳原道：“跟你在一起，我就喜欢做各种的傻事。甚至于乘着电车兜圈子，看一张看过了两次的电影……”
柳原笑道：“他管不住她，你却管得住我呢。”
流苏抿着嘴笑道：“哟！我就是香港总督，香港的城隍爷，管这一方的百姓，我也管不到你头上呀！”
柳原摇摇头道：“一个不吃醋的女人，多少有点病态。”
流苏噗哧一笑，隔了一会，流苏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柳原笑道：“我看你从今往后是不是预备待我好一点。”
她一听，却是柳原的声音，道：“我爱你。”就挂断了。她再度拿起听筒，柳原在那边问道：“我忘了问你一声，你爱我么？”
柳原叹道：“我早知道了，可是摆明着的是事实，我就是不肯相信。流苏，你不爱我。”
“知道你不懂，若你懂，也用不着我讲了！我念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柳原道：“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
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以为他在那里讽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流苏也怆然，半晌方道：“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柳原笑道：“你打算替我守节么？”
在白家人的吵吵闹闹中开了场，一个坚韧的白流苏就出落了出来。关于范柳原这件事上，她是被白家人硬生生逼成了一个赌徒，要么声名扫地，要么得到目标物出净心中一口恶气。
书中对于白流苏的描写大都属静，她与柳原并非同一等级，看似棋逢对手，实际上她也并不能做到见招拆招，不过她的聪明之处恰巧也就是以静制动。
柳原这个公子哥活脱一个打怪高手，不过恰逢流苏从某些意义上可算作他的精神伴侣，所以也就缴械投降了。
在真正的爱情面前，所有的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如束手就擒，起码来的痛快舒畅。
读第一遍的时候并不喜欢这个故事，总觉得太过极致显得矫情。
但是再读第二遍却觉得它是一个好故事，以一座城的覆灭换两人的成全，我觉得值得。
柳原道：“有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笑，有的人善于管家，你是善于低头的。”
流苏道：“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
柳原笑道：“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
流苏笑道：“怎么不说话呀？”
柳原笑道：“可以当着人说的话，我完全说完了。”
流苏噗哧一笑道：“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背人的话？”
柳原道：“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柳原看着她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堵墙根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你……你如果认识以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他思索了一会，又烦躁起来，向她说道：“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早已绝望了，然而他还是固执地，哀恳似的说着：“我要你懂得我！”
柳原道：“跟你在一起，我就喜欢做各种的傻事。甚至于乘着电车兜圈子，看一张看过了两次的电影……”
柳原笑道：“他管不住她，你却管得住我呢。”
流苏抿着嘴笑道：“哟！我就是香港总督，香港的城隍爷，管这一方的百姓，我也管不到你头上呀！”
柳原摇摇头道：“一个不吃醋的女人，多少有点病态。”
流苏噗哧一笑，隔了一会，流苏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柳原笑道：“我看你从今往后是不是预备待我好一点。”
她一听，却是柳原的声音，道：“我爱你。”就挂断了。她再度拿起听筒，柳原在那边问道：“我忘了问你一声，你爱我么？”
柳原叹道：“我早知道了，可是摆明着的是事实，我就是不肯相信。流苏，你不爱我。”
“知道你不懂，若你懂，也用不着我讲了！我念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柳原道：“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
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以为他在那里讽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流苏也怆然，半晌方道：“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柳原笑道：“你打算替我守节么？”
在白家人的吵吵闹闹中开了场，一个坚韧的白流苏就出落了出来。关于范柳原这件事上，她是被白家人硬生生逼成了一个赌徒，要么声名扫地，要么得到目标物出净心中一口恶气。
书中对于白流苏的描写大都属静，她与柳原并非同一等级，看似棋逢对手，实际上她也并不能做到见招拆招，不过她的聪明之处恰巧也就是以静制动。
柳原这个公子哥活脱一个打怪高手，不过恰逢流苏从某些意义上可算作他的精神伴侣，所以也就缴械投降了。
在真正的爱情面前，所有的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如束手就擒，起码来的痛快舒畅。
读第一遍的时候并不喜欢这个故事，总觉得太过极致显得矫情。
但是再读第二遍却觉得它是一个好故事，以一座城的覆灭换两人的成全，我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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