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曾逃出命运中恶的轮回 -- 观《原野》有感

昨天晚上去看话剧《原野》，演员们几乎都是国家一级演员，在演技和感染力上并不需要我画蛇添足。我想在这里聊聊关于原著，话剧内容，以及故事本身，我的感受。
很多年前，在初中老师的强硬推荐下，读的原著。那时候，除了国内外名著，我已经开始读琼瑶金庸，年纪小小，如何深度到能将年代感厚重的曹禺放在心中。依稀记得是个家族复仇的故事。然后在语文老师的课内讲解中得知，背景原因，体现了XX斗争下小人物命运的悲剧。
而昨晚的话剧表现，我内心的总结是这样的，开始我以为是年代剧，看了一半发现是农村剧，看完了才发现，还可能是个恐怖片。一袭白衣的妹妹，打着伞的大星，头上飘着的娃娃，这样的渲染力让人不寒而栗。灯光师的色彩更是与情节丝丝入扣，当老婆子一棒打死自己最爱的孙儿的时候，那加深的鲜红，笼罩着压抑的人们，逃不出来。再加上那飘忽的音乐，命运被嘲弄的讽刺，契合完美。
而回到这个故事创作背景，XX斗争矛盾这些我都接受，可是对于农村人，农村生活的刻画个人觉得并没有那么深刻，这一点很多关于曹先生的采访也有提及，他自己也都有承认，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还是个少爷，并不真正了解细枝末节的生活。
而故事本身呢？对于这样厚重的作品，我看故事，也喜欢探讨故事逻辑。首先，仇虎临死都念叨不忘的那句“他是个好人”，真的么？他是么？我不认同。他的执念已经将他推向深渊。因为家仇，因为要报仇（焦阎王，还有那个老婆子），他不惜伤害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兄弟，还有那个也就才刚刚出生的娃娃。这样的逻辑复合一个好人的逻辑么？好，我们退一步说，冤有头，债有主，对于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焦阎王已经死了，还剩下一个老婆子，那是不是他要报复的是老婆子？这时候他又觉得，不够？为了让老婆子痛心疾首，他要伤害老婆子在乎的人，即使这个人与他毫无瓜葛。可是正是这样的逻辑，新一轮的复仇又即将拉开，这是一个“好人”该种的因果么？到最后，他受不了内心的阴影，以自杀的方式作为补偿，想要结束这场仇恨。对，这是一场补偿，但不是一场忏悔，对于他复仇路上无辜往死的人，他丝毫不曾后悔，再重来，结局可能还是一样。所以我说，仇虎并非善类，他是不幸的，但是他的不幸并不是他可以自由走向无间地狱的借口。
再有，我想说说，金子。无疑，金子从小生长的原野里，她无拘无束自由的长大，所以自由于她来说才是至高无上的。是自由，不是爱情。她和仇虎两情相悦于微时，迫于无奈嫁给大星，客观说，大星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只不过悲剧在于她有个不让人的省心的婆婆。我们先说迫于无奈嫁给大星这件事，这个可能是唯一一条在金子身上体现的背景因素了。所以这是她所有反抗的唯一导火索（婆婆对她不好这件事儿稍后会解释）。因为不甘心婚姻中掺杂的胁迫，所以即使仇虎没有回来，这棵红杏最终也还是会出墙的。也许有人会说恶婆婆也将她逼上了绝路，让我们想想，婆媳斗争现在没有么？以当代开放的而价值观来看，金子对婆婆是好的么？“救我还是救你妈？”这样的问题比比皆是，这是你协助情夫杀人的理由么？金子是美丽的，自由的，热情的，还有自私的，当然也是不幸的。但是，她也谈不上是个善人，她的不安分，好强，是她和大星婚姻失败的必然结果。
若说故事里唯一谈得上善的人，也许就只有焦大星了吧，曹先生是个有情怀的人，写原野的时候，他自己就是个少爷，所以他笔下的这个家底稍稍丰厚的焦大星少爷，简单，单纯，无害，最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善良。他孝顺到有些毫无主见，但和很多现在的男生一样，这是因为他有个强势的父母；他对妻子爱的纵容，即使她背着他找了情夫，他依然愿意原谅她。为什么？不只是他没出息，怕离了女人，是因为他骨子里肯本不知道什么是恨，他愿意为所有做错了事的人找借口，找理由，然后原谅他们。对兄弟仇虎是，对媳妇金子也是。但就是这样善良到有些愚蠢的人，到最后在睡梦中，死在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手中，儿子也被自己兄弟“无意”的陷害死在了自己亲妈的手中。
所以，从我读到的，看到的所有中，论狠毒，焦阎王，老婆子，仇虎，金子，谁也逃不了。在命运的齿轮中，转来转去，也终究离散不掉人们内心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