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吉斯斯坦的移民、女权与LGBT（王东四翻译）

吉尔吉斯斯坦之旅
作者：Victoria Lomasko
2014年8月25日
原文：http://soglyadatay.livejournal.com/159758.html
英译版地址：https://therussianreader.wordpress.com/2014/08/26/victoria-lomasko-kyrgyzstan-trip/
中文翻译：王东四
一、Kyrygzstan还是Kirghizia
       我要去拜访比什凯克的女权组织SQ。
      “吉尔吉斯斯坦真的有女权主义者吗”妈妈在我临走前疑惑的说。
       在从机场去比什凯克的路上，组织的领导人Selbi好几次纠正了我的发音。
      “不是Kirghizia，而是 Kyrgyzstan，是Kyrgyz，而不是Kirghiz。”
       事实上，本地的俄罗斯人一直都这么说，而且没人介意他们用“Kirghiz”这个词。但是当一个吉尔吉斯人这么说的时候，这个词就具有了侮辱性，甚至是非常厌恶的。它意味着这个人被俄化了，忘记了自己的传统。此外，“kirghiz”这个词还意味着“禁止入内”。
                
                
       Gusya是比什凯克女权组织SQ的成员之一，她说“我父母跟我说，上学的时候他们被禁止说吉尔吉斯语。”
       “你不是住在Kirghizia，而是住在苏联，它是每一个人的国家。”俄罗斯老师会这么解释。
       在吉尔吉斯斯坦的首都，大多数人还是在讲俄语。我在比什凯克时听一些吉尔吉斯人说，俄罗斯人象征着资本，因为他们有着更好的教养和教育程度。我遇到的本地俄罗斯人则说他们并不是名义上的国民，一层玻璃天花板会在像公民服务这类的事情上等着他们，但是他们在日常生活中还没有遇到严重的烦恼。
       二、移民问题
                
                
       “当国家一半的人口都没有住在这儿的时候，你该如何发展它？”
       我被受邀在由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罗萨·奥坦巴耶娃组织的Mekendeshter （同胞）论坛上作画。这个论坛旨在处理国家的移民问题，坐落于由土耳其人1997年在比什凯克开办的，宽敞又美丽的吉尔吉斯-土耳其玛纳斯大学。在会场的一侧挂着一幅巨大的阿塔图尔克肖像，另一侧挂着一幅吉尔吉斯史诗英雄玛纳斯的肖像。论坛的安排包括一场关于“兄弟国家”吉尔吉斯斯坦和土耳其之间合作的单独讨论，因为许多吉尔吉斯人近些年来选择去土耳其工作。一些发言者强调，在土耳其，吉尔吉斯移民比俄罗斯移民受到了更多的尊重。伊斯兰化的吉尔吉斯斯坦随着土耳其的发展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几乎有一半的发言者在论坛上使用俄语。并没有一个关于与俄国合作的独立版块，但是相关的话题不断的出现。首先就出现在关于吉尔吉斯斯坦正式加入欧洲关税同盟的可能性的时候。
                
                
       左边的女人说：“我们的政府正在推动一个异国的利益，同时准备限制本国公民的自由。” 讲台上的吉尔吉斯斯坦总理说：“这只是一个经济联盟。”
       许多发言人批评了这项决定。
                
                
    （用吉尔吉斯语说）“海关联盟的边界就是铁幕的边界，我们会对其他国家置之不理吗”
       加入关税同盟会影响国家的内部政策吗？许多吉尔吉斯议会的议员在推动模仿俄罗斯的恶法，比如关于“外国代理人”的法律，这几乎等同于对俄罗斯人的法律，或者引入传播LGBT信息将承担刑事责任的法律。此外，法律将不仅仅涵盖“对未成年的宣传”，还将引入俄罗斯“十八岁以上”的相关法律。
       我住在比什凯克的时候，在一个当代艺术展上发生了一个丑闻。艺术家Chingiz 在他的蜘蛛侠系列中将一只蜘蛛画上了吉尔吉斯民族头饰，于是他立即被GKNB （负责国家安全的州委员会，FSB在当地的版本），还在网上受到了威胁。
                
                
       Chingiz说：“我因为侮辱了民族文化遗产而受到了暴力威胁。”
       加入关税同盟会更容易去俄罗斯旅游，也会增加移民的数量。然而论坛上的发言人说，吉尔吉斯斯坦遭受了缺乏专家的困难，一些地区甚至只有普通工人。
                
                
       前总理罗萨·奥坦巴耶娃说：“俄国已经并将持续的需求吉尔吉斯的移民工人。”
       你可以通过谷歌搜索发现俄罗斯公民对于吉尔吉斯斯坦正式加入关税同盟的看法。通常，他们不出所料的被“外国佬寄生虫”激怒，或者因为“俄罗斯土地的重新统一”而高兴。也有一些开明的评论关于“但是总有人要为我们做脏活儿”所产生影响。
    
       三、Toi
                
                
       “打工赚来的钱不会花在对孩子的教育上。”
       通常，移民工人挣的钱不会花在他们自己的教育、医疗、房地产或者创业上，几年赚的钱可能只用一个月就花在toi上。
       Toi是一种需要大量茶点的庆典，它和一般节日宴会的区别在于toi必须要有多到客人根本吃不完还能让他们打包带回家的食物。在庆祝割礼的时候，客人会在一个月中不断前来。为了准备一个婚礼的toi ，取出的贷款要用一整年才能还清。
                
                
       论坛的闭幕式在比什凯克郊外的Supara Ethno Complex举行。派对上的茶点和酒水从来不见少，一直开到半夜才结束，客人们用一种特殊的toi 袋子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带回了家。
       四、吉尔吉斯风格的女权
                
                
Baktygul, Daria, 和Meerim
       上图是吉尔吉斯斯坦的少女积极分子，组织的成员大多在十三到十七岁上下，她们正准备申请弗里达青年女权基金的资金，如果她们得到了这笔资金，就能开一场为女孩召开的玛纳斯奇比赛。
       玛纳斯奇是玛纳斯史诗的男性朗诵者，然而最近也出现了几位女性朗诵者。
                
                
       Baktygul (正在背诵玛纳斯) 和Daria
       少女积极分子的成员Baktygul是一位玛纳斯奇。据她说，男孩子们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的老师担任朗诵比赛的评委。女孩子们都是自己练习，她们几乎没有可能赢得比赛。
      我问了姑娘们关于ala kachuu（吉尔吉斯人绑架新娘的习俗），其中的两个人说她们的母亲就是被绑架的。
       “这是一种学生时代的浪漫。我妈妈想要上学，但是她必须结婚。”其中一个人说。
       “我表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成为了绑架的新娘”Daria说，“四个小伙子试图绑架我表姐，但是她特壮，就跟那些人打架，他们差一点干不过她。”
       “你不怕被绑架吗？“我问。“不，有法律的，我们会跟他们说‘刑法154条和155条，你们想不想被关上十年？’”
       2013年，这项处罚加大了力度。在此之前，绑架未成年“新娘”面临三到五年徒刑，但如果女孩已经十七岁就只需要缴纳罚款。
       通过妇女支持中心在两年中的辩护，以及全国各地的妇女组织不断的行动，终于促成了这项法律的修订。比什凯克女权组织SQ在比什凯克市中心发起了最大的一次抗议活动，他们树起19300面小旗子，其中9800面旗帜代表着每年被绑架的妇女的数量，2000面白旗代表着妇女被绑架时遭到强奸的数量，7500面紫旗代表着被报道过的遭受家庭暴力的妇女的数量。
                
                
       Selbi （左边）和Farida：“姑娘从九岁起不得参加开斋节的庆祝活动。”
       Farida是一位东干族的比什凯克女权组织SQ成员。我在斋月过后的穆斯林节日开斋节时去她家拜访。家里不带姑娘去参加节日拜访，因为她们要在庆祝会中做饭，还要在客人走后负责打扫卫生。
       东干人的家庭非常庞大，几代人住在一起，而且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姑娘和妇女在家庭中属于从属地位。小的时候，Farida 经常要早上六点起床在家干活儿，不准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儿。
       “这间房子就是我唯一的空间。”她说。
       Farida要为自己上学的权利去斗争，当她接触到了女权主义，并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来自家里的压力是如此的强烈，于是她选择了离家出走。Farida如今已经成为具有号召力的主要组织者之一。
       在女性主义社团生活了一年后，Farida 回到了家里。Farida 的母亲Sofia受到女儿的影响，开始对妇女权利产生了兴趣，并且能够改变家中的一些现状。
       
                
                
       Farida的妹妹Maria 有自由的空间，她能和其他孩子一起玩，画画，还能去学校。Maria说：“如果一只猫看见有人正在吃东西，那能要了他的命。”
                
                
       “生完孩子一周之后，东干妇女就要回到地里干农活。”
       吉尔吉斯青年女性对上面的画做出了下面这些评论：
       “她们有太多时间了！”
       “我奶奶在田地里生下孩子，然后就继续干活”
       “吉尔吉斯妇女更苦！”
       艰苦的女工和童工仍然存在在吉尔吉斯乡村中。
       “到六岁的时候，孩子们必须开始学着自食其力。到九岁的时候，他们必须要自己赚钱买课本和校服。青年们被雇来摘草莓和其他浆果，他们一天要工作十个小时。”
       五、LGBT
       
                
                
       在官方看来，吉尔吉斯斯坦没有LGBT。允许俄罗斯人同性恋，但是对吉尔吉斯人绝对禁止。
       我拜访了比什凯克，也可能是吉尔吉斯斯坦唯一的LGBT俱乐部。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是吉尔吉斯人。只有很少的几对女性：在吉尔吉斯斯坦，女同比男同更加的私密与地下。
                
                
       和俄罗斯一样，对男同、女同以及变性人的殴打、强奸以及谋杀在吉尔吉斯斯坦也很普遍。在俄罗斯反同性恋法律通过后，对LGBT 的打击更为频繁。
       我和俱乐部里面的几位顾客聊了聊，但我不会写下和他们有关的任何东西。比什凯克是一座小城市，提到任何细节都可能带来危险。
                
                
       “我们经常面对屈辱和侮辱，我们没法想象如何继续生活，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一位伙伴？我们怎么才能告诉父母？或者我们怎么才能确定不被父母发现？我们怎么才能安全的离开俱乐部？”
       在关于对“促进”同性恋关系的刑事责任的法律条文进行讨论期间，吉尔吉斯国会议员声称他们和俄国站在一起保护东方世界对抗西方世界。许多中庸者可能会欣赏这一立场，他们不会知道俄罗斯发生的那些事，不会知道如果我们允许国家侵犯一个社会群体的权利，我们就再也不能阻止法律的洪水践踏我们生活的每一方面。如果同样的未来发生在初生的吉尔吉斯斯坦公民社会身上，那真是莫大的悲哀。
       Victoria Lomasko最近的一些英文出版物：
Slaves of Moscow
The “Girls” of Nizhny Novgorod
Victoria Lomasko: “Being inside the picture is a matter of honor for me”
Viktoria Lomasko’s Portraits of Life
A Chronicle of Resistance
Side by Side: Homosexuals and Homophobes
Mikhail Kosenko: Closing Statement in Court
                
                
       Victoria Lomasko（中间）这个月初在比什凯克的一家绘画创作室。照片由比什凯克女权组织SQ 的Facebook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