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深秋的一日,一时兴起去径山游玩,下了高速七弯八绕地穿镇过村,抵达径山村时已近黄昏,爬了一段径山古道,渐渐前无人声后无人影,晚间的山风穿过竹林呼啸而来,于是战战兢兢地摸下山来,借宿在一农民家里,吃他们自己家做的晚饭,睡他们隔壁的房间。第二天,在他们的指点下驱车上山,雾气渐浓,山寺朦胧,又正好银杏黄得异常热烈。而中午离去时分,雾气又奇迹般地被阳光驱散,山露树显,眼前顿成另一番景象。所以,对径山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心下默许,择日再来。
这一回,在城西三墩考试,大概是太久不做学生,两个小时下来,头昏眼花、神智不清,一看地图,杭长高速拐个弯就是,便想起径山的茶来。
说起径山,其实最著名的就是茶。这小小的郊外山丘,虽无三山五岳的大名,却曾是东瀛高僧心向往之的胜地,在中日交流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这里曾是江南“五山十刹”之首,临济宗的祖庭道场,更因径山茶宴而美名远扬。据说,宋时很多日本高僧渡洋而来,在山顶的万寿禅寺修禅学茶,一住数年,有僧俊芿、圆尔辨圆、无本觉心、南浦昭明等。回国后他们把这里的禅院茶礼带回,逐渐演化成今日为人称誉的日本茶道。所以,从那个深秋起,就一直想着下次最好是春茶上市的时分前来。
这一次轻车熟路多了,杭长高速径山口下来,过径山、双溪两镇,便是郊野乡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径山村的古道口。大概时日不同,喧闹了许多,还比两年前多了一个大停车场。
停好车,抬头便是茶园。我虽生在姑苏,如今人在钱塘,一边有“吓煞人香”的碧螺春,一边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的龙井茶,但确实不懂茶。大红袍、凤凰单枞、蒙顶甘露、金萱乌龙、涌溪火青,乃至武夷岩茶、滇红祁红等,都尝试过,但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在我这里基本就是暴殄天物。然而,对茶园我却情有独钟,来杭这么多年,每年春天都要去龙井、狮峰好几次,看到那满目青翠,心情自然开朗,简直是治郁良方。那一年去斯里兰卡,也是最陶醉于努沃勒埃利耶那漫无边际的茶园。所以,这一回到径山,直接舍寺庙而奔茶园。
径山的茶园大多挨着竹林,并不像龙井村往上那样大片大片的,零零散散地分布于山头、树林中。顺着径山古道而上,游客们几乎无视这里的茶园,大多只把这里当作周末放松和锻炼的地方,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好几个人看我一个人往茶园里钻,狐疑地看着我,估计心里想着:这有啥好看的!说来也奇怪,这些时日的龙井茶园,正值繁忙的采摘季,外地来的采茶女成群结队地往茶蓬里走,指尖飞舞,背篓而归。可是径山的茶园里居然见不到几个采茶的,偶尔见到三两个,孤独地点缀其间,见到我立马爽朗地主动搭讪:“小伙子,怎么不去山上寺庙来这里闲逛呀?”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径山茶早已不如龙井那样香飘四方的缘故。很明显的,这里的茶园小径也确实像无人问津的样子,荆棘丛生。不过,天生爱荒野的我倒乐在其中,连茶园边的悬钩子都让我喜欢极了。
茶园出来,半山腰荒废的品茗居前,一家四口在台阶上休息。大一点的小男孩说:“爸爸,我看到了远山。”弟弟马上抢着说:“爸爸,我看到了茶园。”“美不美啊?”“美(美)——”,稚嫩的声音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山脚的径山村,简易停车场哗啦啦走了一大半的车,顿时显得空荡荡的,犬吠声起,又是黄昏了。“和静清寂”大概只存在山村夜色里了吧,也许只可从遥远的茶道中去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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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园边随处可见的悬钩子(也叫树莓),颇有江南味道,忍不住拍了好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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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拍的全景,被茶园包围的径山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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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去径山的时机似乎更好,雾气渐浓,山寺朦胧,又正好银杏黄得异常热烈。所以拍摄到的照片更养目一些,一起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