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

在网上找到一期几年前的《子夜书社》，叶沙和她的嘉宾们聊Wells Tower的《一切破碎，一切成灰》。
难得有他们聊过的小说正好我看过，而且隐约的印象是当时蛮喜欢的，就从头到尾听了起来。
这期聊得很细致，叶沙的复述里有那么多的细节，简直难以相信他们在说的只是一部短篇。书中人物的关系，命运，还有戛然而止的结尾，听着听着回忆渐渐清晰起来。最后舒逸聊非常激动地打断刘先生说，书里的这几个人都是失败者，见了鬼的“归隐”！啊哈，没错，当时看那些故事时正有这种感觉，每个人每个故事，似乎都在一种焦躁的、抑郁的氛围中，在向广袤的自然寻求着一点出口。翻到当时的“读过”记录，我还感慨过作者对动物的了解。
后来就自然而然地去查了查作者又有什么作品，新的中文版图书好像没有，他还是在写短篇，主要给杂志写，然后就在一家杂志的网站上看到这篇“豹”。
是第二人称写的，主人公你是个还在读小学的男孩子。他的嘴唇上起了一个大脓包，所以早上起来后他就不想上学，骗妈妈说自己身体很不舒服。妈妈帮他给学校请了假后，就急匆匆去上班了，家里剩下他和他的继父。继父平时对他很凶，他知道撒的慌骗不过继父，所以他摒在房间里情愿不去吃早饭也不想和继父打照面。摒到中午，听见继父到门外草坪干活，他才溜进厨房，结果还是被继父发现了。几句对话，他就心虚了。他被继父差使到门口信箱取信，信箱里有很多广告、传单，其中有一张是寻物启事，有人丢了宠物，一只豹。转身要往屋里走的时候，他越想越不爽，自己明明是病假，还不得不在这么热的大中午跑到门口，回屋的话呢又要跟继父独处。于是，他打算就在门口等妈妈回来，反正妈妈就快回来吃午饭了。他用小孩子的那种心机，把手上的信撒在地上，然后躺到地上，假装生病体弱的自己因为被继父差使顶着毒日出门而晕倒，这样妈妈回到家时就会非常紧张心疼他，估计还会骂他继父。他假寐了好几分钟，忍受着烈日和蚊虫，耳听一辆一辆车开过，就等着妈妈回来。结果突然一辆车停下，有人走下来，却不是他妈妈，而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小警察吓得要命，以为小孩是自己撞倒的，问他怎么了。他只好把戏演下去，说自己可能只是昏了一下，没关系。但警察很担心，把小孩请上车，给他吹风，跟他聊天，确保他没事。他看见警察的车里有枪，有警棍什么，还看到警察用对讲机说已经没事了。他听到警察说“还以为‘又有’一个小孩死了”，想起之前他们学校有个女孩死了，是被强暴的。刚有了点青春期意识的他想起这件旧闻，和在这件事上自己从未对人言及的一些心事，就很想和警察继续说些什么。于是就说起，有人丢了宠物，一只豹。警察说现在世道不好啊，外面太乱了，我送你回屋吧。他只好让警察送他回去。继父在院子里，当着警察的面，继父仍然毫不留情面地试图戳穿孩子在耍花招。他正在被父亲往屋里赶时，似乎听到了院子树丛中有动静，于是一动不动地闭上眼睛倾听，心想，是不是那只跑出来的豹呢？
故事结束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是看的时候感到紧张，总在担心，是不是下一秒钟有谁会失控，比如有谁拿起了枪，过去的女生被杀案有什么内幕，继父暴怒，之类的。其实没有，连那只豹，也只是小孩心中的某种蠢蠢欲动吧。
（刚才去查别人的书评，才发现这篇豹也在《一切破碎一切成灰》当中的，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