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十七点八）：有关双变量问题的小结

12月初交了《猎头者》，昨天又交了《神话学四种理论》的第一章“神话之问”，因为需要导言去给编辑立项，保证明年有活干，所以拼命赶出了这章用科学史来理解神话学的生涩文字。我今早内牛满面地拉开办公室的抽屉，终于翻出了半年前接到后就没怎么动过的恩伯夫妇的《人类学》，我的“食物生产与定居生活的起源”才译了一半，准备休息一天，然后继续赶工。既然每年十二月我都要交一本，以后我就给十二月命名为“交稿月”。我对大禹治水的分析受到这章“定居生活起源”很大的启发。
不过我把大禹治水作为一个例子，本质是为说明“双变量问题”，这种类似控制变量法的视角，最初是从王明珂的观点中得到启发：异族首次被记录的时间，并非异族首次在某地出现的时间，而是记录者与他者首次遭遇（保守地说：异族和记录者都在某地区活动，但记录之前没有明确的遭遇记录）的时间，说得更准确一点，“这个时间”甚至可以反过来说，这不是异族首次在该地区出现的时间，而相反是记录者首次进入该地区的时间，被记录的异族早已是当地活动主体。
但是王先生没有把这个问题进一步发展，所以他对游牧人的观点，就始终停留在静态的异族和动态的观察者这里没有进展。
其实，观察者和被观察者都是动态的，而且“谁”被观察，这完全取决于哪方掌握书写技术。而且这两个变量甚至无需是具体的人群，可以是人与（半自然半生态）老虎；以及人群与整个生态系统之间的关系。在分析过程中，我们可以控制其中某个变量，使其保持不变，而令一个变量取不同数值时会有不同结果。其中最重要的是，把以往认为常量的那个值调整为变量，而把变量改为常量，同时评估在变量和常量互动时的结果；甚至还可以进一步把两个因素都看作变量，双变量问题的基本表述：X×Y→S
那么我们可以发现，大禹治水，是一系列复杂因素的结果，这既和大禹有关，也与“水”有关，不是大禹老老实实住着，突然发了大水，而是大水年年照发，大禹问湖要田；不是人老实呆着，老虎下山吃人，而是老虎乖乖在家，人走进了老虎的地盘（而且有领地观念的老虎在一定范围内的数量非常有限，如果虎患频发，说明老虎遇人的几率增长，更说明该地人类活动频繁，程度之高）。
双变量问题的视角非常关键，给了我们重新审视历史材料的宝贵窗口。所有表面上多种因素互动产生的事件，实际上都可以简化为双变量问题。我们可以把与事件有关的各种条件，理解成影响事件的种种因素，那么，那么在决定事件结果（遭遇）的运行过程中，就产生了非常多有趣的信息，不但被记载下来的可以成为信息，甚至连未被记载的也可以成为信息。我们可以通过有限的信息，推导未曾记录的信息。那么我们不但扩大了材料的限制，而且也为我们认识整个系统提供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