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说一声对不起的曾经。
![]() |
以往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后都会慢慢清晰,我们都欠过去一句声对不起。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真的太年轻太年轻,年轻到以为无所不知,其实什么都无能无力。所以有些事最后需要时间来教我们看清,那么后悔的便忏悔,落得一句对不起作为最终的尘埃落定。
我与央是初中便认识的好朋友,高一也在同一个学校。我们学校是个私立高中,高一上学期便分了文理科,我与央都是文科美术班,只是在分美术班时央不愿与原来班上的人在一起,执意独自一人去了一班。
我们是美术二班。当时美术班有四个,三班的文化成绩最强,一班的美术基础最好,四班不温不火走在中游。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很矮个子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脾气却很大,动不动巴掌招呼人,高一的孩子都是一腔热血正成长的初生牛犊,面对暴力教育只会招来更大风雨应对。我们二班仅仅存在两个多月,便有四五起学生和班主任打架的恶性事件。
私立学校的花样总是很多,寒假我们不仅与小城其他高中相比假期被缩短,还要分两次寒假补课。期末考完试,回家休息几天便要回来补一个礼拜的课,补课的时候我们的到课率是整个美术班最低,不,是整个高一最低。
每天早上晨读都是那个暴脾气的矮个子班主任一个一个跑到宿舍去踢门,正月初六我们就得回来像高三那样补课,第二次补课更是目无纪律,整个班四十个人逃课跑掉三十个人,还有两个跑回寝室。
学校见我们太猖狂,那个矮个子班主任无法收服我们,便决定拆掉美术二班,我们被分在其他三个班里。
我最初是不认识阿敏的。二班散掉我们重新转班时央拉着我一起去找她们的班主任,那个高高瘦瘦,看着很文弱的美术老师。于是我成为唯一一个转到一班的人。
转班的那天,天气灰濛濛,我被暂时安排在最后一排,央跑来陪着我坐在最后。第二节课上课,另外一个女生跑去教室谈电话班主任那里讲了两句,笑呵呵的把桌子一起搬了过来。
她就是阿敏,是央在一班最好的朋友。
似乎那时候还没有人告诉过我们,三个人总会有一个人被忽视。那个时候央总是莫名的依赖我,应该是信任。我在学校玩的比较疯,是学校文学社的副社长,在学校三大组织元旦晚会上跳了一场热舞成名。央几乎什么都能容忍我,她的这种无限度的容忍却也是造成日后争吵很大的原因。
其实一直以来阿敏是我们其中最成熟的一个,而在一起的那个学期她却是最委曲求全的一个人,在这种不太平衡,近乎不正常的关系中努力保持平衡。
我一直都是活得很理想的一个人,正确的来说是活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我在文学社玩文字,偶尔登登一两首无病呻吟的小诗,班上的文艺委员,KTV无人超越的麦霸,会和男生拼酒称兄道弟,把那些认为是青春就应该有的样子。
央跟着我进了文学社,阿敏也进来了。我和央半夜爬墙出去通宵,阿敏也和我们一起,一起翘课,一起坐在最后一排挥霍时间。
那段时间阿敏更像刻意跟着我们的脚步,而我们却不需要一个有自己主见的跟随者。
阿敏的成绩很好的,原本是三个人中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人,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加入央与阿敏之中后,原本那种平衡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我们常常会和阿敏闹不和,不同的是,央和阿敏都会纵容我。所以快期末时,一直与央不和的阿敏决定站在我这边,疏远央。
我想如果当初阿敏没有做那个决定,她和那个男生写的那个纸条没有被央捡起来给我看到,应该最后的结果都不是这样。在阿敏满怀最后希望,策划一场很幼稚的阴谋靠近我时,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冷漠的告诉她:你不要这么做了,我知道你一切想做的事,我觉得你这样做很讨厌。
后来真正懂得她那时候的处境的时候,常常想起那个上午她背着书包,红着眼眶忍着没哭的样子坐上回家的公交。
几天后回来,她再没有和我们讲过话,期末考试完了后,央从美术班转到普通文科班,我转去另一所重点高中,阿敏退学跑去读大专。
转校后我们三个真的没有再怎么联系,那些以前的计较和疯狂都显得年轻的幼稚,阿敏带着泪水离开的,那时候我和央从始至终都未觉得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我们自己推动发生。
我常常生病,央和阿敏一起陪着我请假在寝室休息,在医务室打吊瓶。那时候喜欢一个人,三个人一起难过。
很难忘记的一件事,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爬墙出去玩,学校策划已久,走出女寝后山那条小路,那个巷口,几个身材高大戴着眼镜的老师一边笑一边看着我们朝他们走过去。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都落网被抓,站在巷口一排,十几个女生嘤嘤哭泣乞求那些老师放过。央也在求情,唯独阿敏与我都一直沉默。半久我拿着手机找到那些老师,说爬墙出去只是送朋友。电话里朋友也很快会意,以友谊情深伟大总比爬墙出去上网的理由要好得多。
朋友很快的来了,帮忙圆过去谎,但班主任没有相信我们。
我们和班主任一直在协商,从十一点谈到凌晨四点。老师答应帮我们隐瞒学校,那次危机有惊无险的渡过。
似乎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开始发现阿敏过于敏感的性格,爬墙被抓,她念叨每一个老师细小的变化来佐证老师对我们不再从前。
那是最后一次我们团结在一起,再之后争吵,彻底告别。转班,转校,退学。
三个人里面成绩最不好的我最后却上了大学,阿敏已经没有她的消息,不知是好是坏,央读了护士学院,听从家里的安排,也很少联系。
这些往事在几年后重新被翻出来,阿敏的敏感是三个人里她最害怕被疏远,却真正被疏远的一个,我们太年轻,想不到那么多。似乎没有谁可以责怪,后悔的只能忏悔,我们欠着过去一声对不起。
![]() |
来自 豆瓣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