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娜·摩尔的《沉默》

沉默
我父亲曾经说，
“高尚人士从不长时间做客，
要求带着去看朗弗罗的墓
或哈佛的玻璃花展。
像猫一样自己就行—
把它的猎物带到私密处，
老鼠软沓沓的尾巴像根鞋带挂在嘴边—
他们有时候享受孤独，
也会因让他们高兴的言辞
剥夺了自己的言辞。
最深沉的情感总是在沉默中表达；
不是沉默，而是克制。”
他也绝无虚假地这样说，“把我的家当作你的客栈。”
客栈不是长居之所。
玛丽安娜这首诗非常出名，是一首道德训诫诗。可是正如同所有的道德训诫一样，好看，但是死板，不近人情。我绝对做不来高尚人士，也对这种高尚人士的自谨和严苛有望而生畏之感。但是确实，接触过一两个，非常不多的能够言行如一的这样的高尚人士，那是很让人舒服而自然的。
玛丽安娜这首诗中描写的行为规范，有些我完全赞同，比如欣赏别人说出的话，得到很大的愉悦，因而自己就不用多话了。而对来客要求参观名胜，我很理解，但是设想远方来了亲友，是不是总当尽地主之谊，带着观光，使来者不虚此行呢？这个期望我觉得颇不近人情，虽然，主人心里会有厌烦。而关于最深沉的情感的表达，我不同意沉默是唯一的方式，它可能是最常见的方式之一，我们无由诉说心曲，过与不及和自尊心与顾虑心都是重重重负。但深沉的情感也可以细腻地、或者极端激烈地表达，岩浆和火山喷发都是常见的状态。沉默的状态是一种酸性侵蚀，需要强大意志培养的特殊酸碱性的土壤才能保持生命的健康。至于做客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不大合适，大体是有理的；能够很自在接受别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情形不大多，一个人或许也会有例外对待的几个人。
这样的诗看看就好，作为金科玉律就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