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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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鸣山激战,蓝军十万大军击溃了绿军三十万大军。
初春的蛙鸣山,山风激荡,扑面而来的山风里,混杂着鲜血的甜腥和山茶的清香。
山谷里,跪着几十名战俘,他们是绿军最后的精锐。这些勇武的汉子,等待着蓝军将领最后的裁决,砍头,或活埋。
战俘里,有一个姑娘,她是绿军的医疗队长。一身素白的军装,大块的血迹像是暗夜里盛开的莲花。
姑娘傲然挺立,站在山谷当中。蓝军允许敌军中的女性不下跪,这是一条蓝军引以为傲的铁律。
壮阔的蛙鸣山,经过一番激战之后,此时寂静得像幽静的庭院。蓝军整装肃立,等待着将军最后的命令,这命令将决定面前仅存几十人的生死。
山风啸啸,蓝军将领聚集在军帐中,笔尖在草纸上沙沙作响,处决命令即将完成。
忽然,山风之中,传来了阵阵歌声……
“谁的船歌唱的声悠悠,
谁家姑娘水乡泛扁舟,
谁的梦中他呀不说话呀,
谁的他呀何处是我家……”
寂静的山谷里,万籁俱寂,一只甲虫爬上青青的草尖,又跌落在一名士兵的大头鞋上。
蓝军几千名士兵,站成方阵,面容悲凉,山谷四方,是来不及处理的绿军尸体,他们当中,有的和蓝军士兵是同乡,甚至是校友,是小时候的玩伴。如今,一方血洒山谷,一方满身伤痕。
“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
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
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
蓝军大帐内,草纸上的沙沙声骤然停住,将军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大帐外的蛙鸣山,渐渐升起一片水雾。
“谁在唱歌?”
“报告将军,是敌军的战俘,医疗队长,李清秋!”
将军点点头,低头继续签署军令。
歌声越来越响,忽然响彻山谷!
“年华飘过歌声似水流,
船儿摇过春水不停留呀,
摇到风儿吹过天凉的秋,
船儿摇过春水不停留……”
甲虫爬上士兵的大头鞋,正在艰难的调整身体,突然被泪水砸中,又跌落在草丛中。
穿大头鞋的蓝军士兵,正在张大了嘴,用力嘶吼歌唱着!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鼻翼,顺着眼角流下,眼泪里包裹着炮灰,泥土,流进嘴里是苦的,点点滴滴砸落在地上,融进浸满鲜血的土地里。
绿军的汉子,每一个眼睛都凝望着李清秋挺立的背影,脸上满是光芒!沙哑的歌声震荡着山谷。他们反复的吟唱着,而蓝军千人的方阵里,竟然也渐渐应和起来!
歌声裹挟着山风,激荡在山谷间,天空中大块的云朵飘过,青草沙沙作响,一只蝴蝶飞来飞去,落在一名士兵的肩章上。
军帐内,将军高昂的头越来越低,握着笔的手攥成了拳头。光线昏暗,其他将领看不清将军深埋的脸上的表情,大家屏气凝神,不敢做声。
“立即处决!” 将军突然嘶吼着发出命令。
几声枪响后,山谷里又恢复了寂静。
蓝军士兵一直肃立到夕阳西下,一直肃立到繁星满天,将军再也没发出任何命令,整个蛙鸣山,只能听到山风拂过青草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