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婴治疗纪录片《请帮我爱我的孩子》
中挪晚间演讲4.17：传奇治疗师Amanda Jones母婴治疗纪录片，京沪两地当家花旦评议
时间：4月17日 19:30
地点：北大博雅酒店 4+6号厅
内容：BBC纪录片《请帮助我爱我的孩子》评议
评议人：王倩，仇剑崟
王倩：谈不上介绍，这个片子很难用言语介绍。先介绍这个片子的背景。我们可能知道母婴治疗，或者父母工作的干预方向起源于英国。春天的时候我们有幸邀请到Amanda Jones，当今中间学派的主席，这在英国是一个很著名的女性的治疗师。那么，她的工作长达一年，受到BBC的资助，为这样的一个困难的母亲开展了一年的治疗，这个片子被剪成上下两集，之后在BBC播放，临床工作由现任的中间学派的主席督导下做的，她是一个非常资深的动力学权威治疗师。督导是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人类非常非常困难的一些情感，以及对这些情感的一个持续的持久的方面。那么，对于每一个经历这些情感的治疗师，面对婴儿，面对一个困难的母亲，她都也需要这样一个空间。当这个工作完成之后，这个片子被剪成上下集被播放，现在这个片子仍然是精神分析取向，精神分析发展硕士培养项目里面，每年春季都会有这样一堂课，跟我们今天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就是播放这个片子，然后同学们讨论这个片子。
这个片子在当时第一次播放的时候在欧洲区引起了一些轰动，因为这个片子确实能够碰触到人类内心很深的这样一些挫折、无助和痛苦的情绪。安娜佛洛依德中心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机构，是一个很小的中心，当然他们负责临时建设了一个热线，供全欧洲看到这个片子有所感触的人打电话。有的人打电话就会说：我就是那个片子中的小孩子，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带，我就是这样过的。有人说：帮帮我吧，我就是那个母亲，我遇到了这样的困难，所以这个片子还是蛮震撼的。
我们用这个片子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影片介绍这样一个方向的母婴治疗她们是怎么样去进行的。我在想人类的发展非常原始的，或者说非常微细的这样一些体验的方面，母婴治疗里面可以得到比较全面的展现。那么，大家就会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一个母婴治疗领域细微的非常震撼的一些互动的场面，那么，如何会影响到我们？如何会关联到我们的内心世界？我们个人的以及我们治疗当中的各种经验和体验。当这些体验散发出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们被感染着，我们也在经历着。这些经验可能是我们在之后，和大家一起分享和讨论的主题。好，现在开始播放影片。
翻译：实际上看起来我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当我有孩子以来，我从来没有一天感觉到快乐，从来没有开心过，我也觉得这不应该是为人妈妈的一个体验。刚刚这个妈妈说了一句话，她说我并不想成为我今天这个样子，后面旁白的介绍说，实际上是我们很长的治疗旅程的一开始。我们可以看到这对母婴转化的过程，然后看到治疗结束的时候她们的关系会发生很大的逆转。
这个片子就是到底她们怎么样学会去爱对方，妈妈怎么样学会爱孩子，孩子怎么样学会爱妈妈。像所有人类的婴儿一样，她一出生的时候在一种非常无助的状态，她已经5个月大了，但是还没有办法坐起来，或者开始学爬。所以，这首《小婴儿》是引起其他所有婴儿会的一种求生的招术，很可爱，能够吸引周围一些成人的照顾，但是她的妈妈患有非常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导致她生完孩子之后没有和孩子发展出来应有的母女之间的连接。所以，她没有办法在她女儿最需要她的时候能够很好的帮她女儿。
实际上在在我们的文化里面让一个妈妈表达自己对孩子的负面感受这几乎是一个禁忌，所以当父母感受到这方面的感受，或者面临困难的时候她们很难去寻求帮助。因为她们觉得非常羞耻。她说在我工作的这些父母里面，其实很多人其实会对孩子抱有负面的感受，愤怒的，甚至是敌意的这样一些感受，但是她们对于这些强烈的感受也感觉很糟糕，她们需要帮助，又没有办法去求助。幸运的一件事情是，这位妈妈有这样的勇气去寻求治疗，她们将会在位于伦敦的一个中心进行一年长的这样一个治疗。所以她们会这样一起工作一年，来探索怎么样能够帮助这个妈妈去爱她的孩子。
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会观察这对母婴之间是怎么样互动的，以及会探索这个妈妈的过去，以及去探索这些过去是如何影响到她跟孩子之间的关系。然后，这个妈妈她自己也说，她对孩子的爱在这个孩子出生以来一直没有出现过，一直都是缺失的。她说当其他人看到我的孩子都夸宝宝长的很可爱，怎么长的这么漂亮，但这个妈妈看到孩子，就感觉她不是我的孩子，也不觉得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从来没有感觉她曾经在我的身体里面长过，我感觉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虽然其他人都说她很可爱，但是我感觉真的是，她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婴儿一样，她就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然后，治疗师问她，当你看着你的女儿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她说:我没感觉，我的感觉就是她不像是我的孩子。虽然我这样子说好像很可怕，很糟糕一样。但这是我真实的感觉，同时我又觉得我不该有这样的感觉，我也不该这么说。
实际上这个女儿是早产六周，一出生的时候非常孱弱，也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这个妈妈为什么对孩子建立联系上有困难。然后这个妈妈也说，我刚生完孩子的时候整个人就是晕乎乎的感觉非常困惑，感觉整个人都迷失了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说，我不觉得这是我生出来的孩子，她不像是一个孩子，她像，她像…，治疗师说:她像一个异类异型一样？妈妈说:对，她像一个异型一样，我不觉得她是我的孩子。所以，治疗师一边摸着孩子的肚子，一边说她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孩子，她看到的是一个小怪物，此时妈妈哭出来了，因为她感觉被理解到了。
然后妈妈说，你知道吗？其中最糟糕的那个部分并不是我的感受是怎么样的，而是我为我有这样一些负面的感受充满内疚，我觉得我不应该觉得她是一个异形，我也不应该觉得她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应该不认她，但是我真的内疚极了，这是最最糟糕的一个部分。
所以，刚刚治疗师也解释说，妈妈觉得，她生下来的是一个怪物，不是一个人类的孩子，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异形。她用的这些词，"怪物"也好，"异形"也好，都是妈妈自己说的一些词。实际上这很有意思，实际上反映了这个妈妈内心的感觉，她投射到了婴儿身上。她其实觉得自己是个异形，自己是个怪物，她不够好，她不够好到可以生出一个健康的可爱的人类的婴儿，所以她觉得这是个怪胎，是个异形，是个怪物，治疗师也说，只不过我现在不知道她这种不够好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大家看到这个互动了吗？因为妈妈对这个孩子有这么多负面的感受，有内疚，有各种复杂的感受。所以，她对着孩子的时候，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她只能做她该做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利用表情。大家看到孩子了吗？这个孩子的表现也不像一些健康的婴儿，是回避眼神接触，孩子是面无表情的脸，对于空洞的回避的妈妈很典型的一个反映，孩子会转开，会逃避目光，这就是她为女儿做的一件事情。
治疗师揉她肚子的时候是可以有反映的，当治疗师对着她笑的时候，她也能看到治疗师的脸，这也是比较正常的反映，这个反映说她能够对一些有反映的脸，有反映的客体，她也是能对对方有反映，能够建立一些联系，这些是好的信号。
这里引入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就是这个小孩的爸爸，也就是这位妈妈的老公，他们一家四口一起住，还有一个大女儿，但是大女儿是上一段婚姻留下来的孩子，姐姐已经4岁大了。哦,刚刚理解错了，姐姐是妈妈跟前夫生的，所以她就在影片里面也有说，在遇到这个老公之前，她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非常不容易，非常艰难，直到遇到她现在的丈夫，这个状况才好一点。
本来这对小夫妻对怀了这个女儿，这件事情本来很开心的。但是，在怀孕的过程中，妈妈就开始有这样的一个抑郁的状况并持续。然后，她也说，当我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感觉到天昏地暗，说由于怀孕的原因才导致这些产前产后的抑郁，如果没有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然后妈妈哭着讲，我现在照顾女儿只能做一些表面的东西，例如我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我不会把她放到太边上，因为我知道把她放在床边上她可能会掉下来，会受伤。所以，我把她放好一些，但是仅此而已，我感觉母爱应该要更多，更深，因为我现在的做法就好像对狗也可以这样，对宠物也可以这样，但是对她我好像只能做这些表面的肤浅的东西了，更深的东西我觉得应该有，但是我没有。
她说，实际上在我有这个女儿以来，我一分钟都没有快乐过，当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当妈妈应该能够享受，能够觉得很开心的，但是我真的一分钟没有享受过。我看到其他父母他们那种开心从内而外的喜悦劲，我真的……
她说我看着其他父母跟孩子之间的互动，我很羡慕，那是我想要的状态，我不想要我现在的状态，我真的很想变成她们那样子。
刚刚的标题是“帮助我来爱我的孩子”。所以，妈妈没有办法跟她的女儿建立这种母婴之间的连接，这对妈妈来说很痛苦，对孩子来说也很痛苦。因为我们知道，婴儿的大脑发育在出生之后还在快速的进行，大脑的发育是需要周围环境的刺激，需要这样的一些主要依恋对象的帮助的。在这个过程中，有情绪，有反映的脸孔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刺激。
所以，刚刚妈妈虽然把孩子抱起来，但是她并没有跟孩子有很好的互动，这也是孩子会展现出来回避的原因，因为她经常面对妈妈非常茫然的脸，所以，她经常用不看妈妈的方式回避。婴儿都是处于很无助的状态，当她需要照顾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寻求妈妈的帮忙。所以，刚刚大家可以看到，宝宝是非常不舒服，非常不爽的这样一个状态。
然后，在她们接受治疗的时候宝宝已经被塑造成一个非常难稿的孩子，经常哭闹，非常难带。然后治疗师的一个目标就是要帮助妈妈以一种新的良性的方式对孩子进行回应，帮助孩子更好的成长。妈妈说，实际上我的孩子经常哭闹，也非常吵，非常的难带，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是非常无助，我看着我的孩子在哭闹，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抚她，但是如果旁边有人能够对她有回应，孩子就会对对方有回应，这是我观察到的事情。
治疗师问妈妈说，你觉得女儿需要你的关注吗？妈妈说，她要的太多了，她要的比我想给的要多，我觉得她要的太多了。治疗师说，对呀，因为孩子现在还没有学会说Hello，妈妈，我现在需要你，孩子就用哭闹、尖叫各种闹的方式获取你的注意力。治疗师在孩子闹的过程中就一直跟孩子互动，你喜欢这样的互动，我先跟你妈妈聊一会儿好不好，这些话很重要，你很喜欢这样的互动对不对？
治疗师问妈妈，你刚才说孩子要的太多了，你根本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给孩子，你能多说一点吗？你觉得你可以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给孩子吗？妈妈说，我担心我没有足够的东西给这样一些很粘人，需求很大的孩子。我有的时候却看到别的家长跟孩子，有些孩子特别粘人，特别缠人，他们哭闹不愿意去幼儿园，有时候我在旁边经过，我也会非常难受，就是他们家长那样的感觉，太粘人了，我会有这种感觉。同时我也觉得，如果我的孩子是这样，我不知道我能给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满足她，我觉得我做不到。她说，这些孩子很粘人，一点都不独立,我觉得黏大人的这样一些孩子非常不好，不健康。
所以，刚刚引入一个新的概念，一个需求非常大的孩子，就是一个非常粘人，需要很多的孩子，这也许反映了妈妈她本身在她的童年很小的时候，她很努力地尽量不做对别人有需求的人，也就是尝试不要去麻烦她妈妈，或者问她妈妈要太多。妈妈就说，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当时大约11岁吧。然后，我妈妈就扔下我跟我爸就走了，她并不是让我选择我要跟谁，她扔下了我，也没有给我这样的选择。当时印象很深刻的是，这是个难受的过程，我一定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把我扔下，可能是我不够好，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我一直在想，将来我当了妈妈，不要对我孩子做出同样的事情，不要把我的孩子扔下，我相信这是很多父母会有的感受:我们吃过的苦，不希望我的孩子承受同样的苦，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同样的感受。治疗师一边跟妈妈聊，一边对孩子说:我们跟妈妈在聊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并不是需要很多很多，要很难很难才能照顾你，对不对？
大家看到这段互动，治疗师一边安抚孩子:你要得并不多，你不是特别难照顾的。接下来她对着孩子，她看着孩子，其实那些话是说给妈妈听的，所以你特别担心，如果你照顾她，你的孩子也会拒绝你？她说对的。妈妈说,我很想照顾好我的孩子，只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治疗师说，我们一起试试看，她把孩子抱起来说，我们把孩子放在这儿，你抱着她，我保证做完这样一些干预之后，她不会一辈子都是一个非常粘性的，需求很大的孩子，好吗？好，你现在抱着她，现在还好，对吧?
然后治疗师说，我们把这个孩子放到妈妈怀里的时候，妈妈的表情瞬间不一样了，有一些东西正在她里面发生，一些非常强烈的情绪正在里面发生，她知道治疗师会在旁边，治疗师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但是，在治疗师那里跟在家里是不一样的，在家里妈妈有做不完的家务，有很多很多的东西要处理。
所以，当妈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回应她的女儿发出的信号，就是想要得到关注的这样一些信号。
然后,当女儿在那边哭得非常难受，在叫的时候，妈妈听到的并不是孩子的哭喊声音，她听到这个孩子似乎用哭喊的声音在骂她——我恨你，我觉得你一点价值都没有，我恨你，我讨厌你！所以，当妈妈一个人在家跟孩子独处的时候，她真的是非常无助的状态，她无法把这些哭喊正确地解读成：妈妈我需要你，妈妈我肚子饿了，妈妈我需要吃东西，妈妈我需要你帮我……她听到孩子说，我恨你，你一点价值都没有，因此妈妈有点回避女儿的倾向。
在接下来的治疗里，治疗师会观察，当孩子在哭喊的时候妈妈怎么样尝试去安抚。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喝完之后要吐，吐完之后又要喝，喝完之后又把奶吐出来。然后，妈妈说，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没用，这些做法都是无用功。她尝试拍孩子，给孩子喂奶水，她说我觉得这些都没有办法帮到她。她只是不断在哭，什么都不要，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治疗师说，有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把所有的情况都控制住，总会有很多失控的状况，我们没有办法控制住所有的东西，但是我们还是要继续地尝试去探索孩子想要什么。妈妈说，我真的不知道她要什么，她总是哭个不停，给她什么她都是哭。治疗师说，我们可以一起来尝试，你觉得她现在可能会有什么感受呢？治疗师继续说，是的，我们会面临这样的一些状况，我们也会有一些感受，我们可以接纳这样的一些感受存在，我们需要面对这样一个让我们觉得很失控的挫败，很难受的这样一种状况。
治疗师说，实际上这样的状况对任何妈妈来说都是一个非常痛苦，非常难受的一个状况。妈妈说，我有个幻想——就是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把她放弃掉，但是因为我有这样的念头，有这样的一些幻想，我觉得非常非常内疚。治疗师说，这些感受是存在的，这不是一个容易的状况，我相信这个孩子也会非常感谢，即使这么艰难的状况你还是带着她，你没有放弃她。妈妈说，有的时候我幻想，把她放到哪个地方去，把她送去收养得了，有的时候会有这样的一些幻想。
大家可以看到，在这里妈妈也说，现在其实学会了很多照顾孩子的方式。我是怎么学的呢？实际上是从我的治疗师那里学的，我看到她跟孩子的这样一些互动。所以，我治疗师教我的那种方法，是比较柔和的方式。我现在开始懂得怎么样去回应孩子的一些需要，我在治疗室里面看到了她们是怎么互动的，我看到了她们是怎么做的。她说我知道怎么样把你洗完澡抱出来，先把毛巾铺在地上，把你抱出来，把你弄干，擦干净，我觉得我会这样子做的，你觉得吗？妈妈说，我一直记得治疗师说的那句话——孩子会非常感恩，即使这么艰难，但是你没有放弃她。我在脑海里一直记得这句话。
妈妈在洗澡的时候，跟孩子说，你看，很快把你弄出来了对不对，我们快点。治疗师说，这就是我们工作的一个起点。妈妈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开始对孩子说话，接下来给你穿一个超大的睡衣，等着妈妈给你穿。妈妈也说，这是她跟孩子有了很好的互动。
旁白补充说：从婴儿的角度来说，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她的生活变得容易很多了。
治疗师说，现在母女之间的互动发生了改变，孩子也会对她有很好的回应，当她一个人在那边房间里独处的时候她会发出一些信号，妈妈一进入这个房间，孩子变得很兴奋。妈妈也说，我看到这些表现，我觉得她似乎在跟我说：我很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我的孩子她现在不恨我了，她挺喜欢我的，我这样一个改变是觉得我也不恨她了，当我的恨意减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变化。
妈妈说，有的时候我抱着孩子会有几个瞬间有那种感受，就是我原先认为当妈妈应该有的感受。但是，坏消息在孩子7个月的时间又传来，孩子生病了，她需要到医院去接受手术。在这个艰难的时期，妈妈的朋友过来帮忙，她曾经跟她们讲过自己的经历，她们说整个过程有一个小时，我心里就想说，太长了，我以为最多最多就20分钟就能做完了，要一个小时这么长，天哪。
任何妈妈当孩子经历这么严重的疾病的时候都会觉得非常痛苦，非常难受！但是，只不过说对于这个妈妈来说，这个孩子生严重的疾病对她来说还有另外一层的意义，就是在孩子生病的整个过程，让这个妈妈重新体验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当孩子出生过程的那些回忆，那些体验重新又回来了。
妈妈说，我又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了，我觉得整个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木了，就是一片空白。治疗师说，有的时候当我们面对很大的一些事情的时候，需要把自己关掉，需要变得麻木一些来保护自己。然后，妈妈说，因为有太多事情发生，我觉得我需要关掉，需要把这些东西都切掉，我要变麻木，变空白。治疗师继续说，有的时候我们会通过这样一种空白来保护自己，要关掉，让我们可以撑过这么艰难的一段时间。妈妈说对，我真的觉得整个人麻木，一片空白，又回到之前的状态，而且她不太敢碰她的女儿，她很害怕。治疗师说，你能跟我说说看，你害怕什么吗？妈妈说，我不知道这两周这个孩子又变得非常难带。治疗师说，你能讲讲吗？妈妈说，我不知道，这两周她突然间又回到原先的状态，就是扭开头，在那边闹。治疗师说，我们可以看到她的脸上有某些表情。妈妈说对，有那样的一种表情，好像说那个东西很可怕一样。治疗师说，我们需要让孩子知道她是可以看着妈妈的，看着妈妈的脸不会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不会很可怕的，她是可以这么做的。
刚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大家可以看到，妈妈说这两周孩子又变得非常难带了，不断的哭闹，也不看我，经常抱起来的时候她就在那里扭捏，非常不舒服，这个过程也是非常重要的。治疗师说，我们一起想一下怎么样让孩子有足够的安全，看着妈妈的脸和眼睛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治疗师教妈妈，当孩子扭往左边的时候就跟随到左边，扭往右边的时候就跟随到右边。这个过程中，妈妈其实有受挫的感觉，治疗师说，继续，不要放弃，加油！所以，孩子扭，妈妈也继续扭。治疗师进一步做说明，只要我们跟着孩子扭动律动，让孩子能够找到她，她的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治疗师说，实际上孩子认同了妈妈的一些感受，妈妈旧的状态又回来了，所以孩子旧的应对的回应的方式就回来了，婴儿就是通过这种扭、这种回避的方式来应对的。
治疗师又指出，实际上妈妈有非常强烈的分离焦虑，虽然那个分离现在还没有发生，但是她已经非常担心了，然后她会有另外的反应，她会把女儿扔在又冷又黑的地方，她会对这种分离有非常强烈的反应。
我们歇一会儿，接下来看下半场。
（休息15分钟）
在三个月之后又发生了另外一轮的改变，因为孩子又要回到医院接受检查了，所以妈妈的那些反应又回来了，她又有点不敢碰孩子，孩子的反应又回来了，所以她也开始各种回避眼神接触，回避目光。于是，治疗师安排了一次咨询，看一下她们的状态怎么样。
这个过程是治疗师问妈妈：这个过程中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样的体验？有什么样的感觉？妈妈开始讲，那天医院的工作人员让我们在外面等，之后他们就跑过来找我们说，孩子哭着喊着闹着，冲过去想要去帮忙。当时的感觉好像我们被恐怖袭击了一样，感觉意义非常不一样。刚刚几张照片都是在手术之后的那个瞬间拍的。治疗师说，我们帮你站起来，帮你立起来。我们看到现在孩子跟最开始的时候跟妈妈的相处，她感觉更舒服一些了。转过来，转过来，治疗师一边在解释，她是有反应的，她并不是那样抑郁的一个孩子。
治疗师说，实际上孩子的这次生病接受手术，对母亲来说是一个突破点。怎么说呢？当妈妈生孩子的时候孩子早产，又要留院观察，那些体验回来了，所以她的反应回来了。但是，在这次她又重新能感觉到那些感觉，然而其实这次她的感觉是正常的反应，正常的妈妈应该有的感受。所以，这次有一个机会去修通上一次她生孩子住院那样的一些痛苦的经历。
此时我们看到孩子跟妈妈的感受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些之前压抑了很多年的内容重新回来。这节咨询里面，妈妈说，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去爱她，过去很多年，我现在甚至想到这块的时候也哭得不行，我就是感觉挺麻木，因为我在过去的太长太长的时间里天天哭，我觉得我已经受够了。我发现当我自己成为妈妈的时候变成我妈妈的那样，我没有办法爱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接纳我的孩子，我要把她扔掉。但是，既然我能够停下来不让我继续做这样一件事情，为什么她不能停下来呢？接下来妈妈跟治疗师讲述了她妈妈离开家庭的时候她多么的受伤，这仅仅是这个故事里的一小部分而已。然后妈妈就说，实际上我妈妈有酗酒的问题，当她喝醉酒之后就会打我，她打我打过很多次，不论我长到多大，我还记得那样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我又好像重新回到小的时候我妈妈在打我的时候，非常恐怖。实际上我很想对我妈妈说，我很喜欢你这个人，当你没有喝酒的时候，真的很喜欢。但是，当你喝酒了之后，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甚至不想在你身边待着，我会觉得非常可怕。妈妈说，这些话可能对别人来说不容易说出口，但是这些话对我来说花了很多时间和很多力量才有办法说出来的一些感受。
治疗师说，对孩子来说这是非常恐怖的状况，因为非常害怕被对方生吞掉。治疗师对妈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也知道你现在不舒服，我们还是需要把这个话题处理完，因为有些事情很严肃，很认真，需要去处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过程。然后她继续跟孩子说，我们需要把这些事情完成，因为这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一件事情，妈妈真的需要一些帮助。然后，治疗师跟妈妈说，你刚才跟我说的是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妈妈说，我知道这些很重要，但是我没有办法在一节咨询里完全弄好。
这个过程中，妈妈一直在想，我真的不喜欢火车，因为我能够想象到火车带着我妈妈离开的感觉，我一直感觉非常内疚，也一直感觉很差劲。我并不是说，我认为孩子很差劲，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很糟糕。当我跟孩子相处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在想，当我小的时候我妈妈跟我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我也很难带，给了她很多苦头吃，所以这是她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我真的很好奇，我很小的时候她是怎么跟我相处的呢？
接下来,治疗师跟妈妈进行了三个月的工作，探索她非常痛苦的童年，青春期的经历对她的影响是怎么样的？她们也探索了很多非常痛苦的感受，开始理解这样的一些经历对孩子的影响。我们可以看到，孩子的生活一直都是非常艰难的状况，有各种跌跌碰碰的状况，有很多困难，但是在她生病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是非常不一样的，就是她跟女儿们的关系。
妈妈说，实际上我觉得我跟我女儿的关系现在是挺好的。例如有一天我大女儿看着我说，妈妈我很爱你。我回应说，妈妈也很爱你。治疗师说，这一定是在这个过程中你改变了很多，你们关系也发生了改变。妈妈说对呀，因为现在我很平静，所以现在她也很平静，我们整个家庭都很平静。妈妈说，我希望我女儿跟我的关系会跟我跟我妈妈的关系不一样。治疗师说，所以你想要保护你女儿，让她不要经历另一段痛苦的关系。我看到你现在非常关注孩子将来长大之后，她的自尊的问题，的确你在这一块对孩子的影响力很大。你知道哪里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就是你妈妈这一块，你没有办法影响你妈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你妈妈怎么样去看待她自己，这些可能是你无能为力的一些部分。
治疗师说，去年9月底的时候你们来，到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你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妈妈说，对呀，我也看到了，这个拍摄的时候是4月份，也是孩子一岁的生日。为什么我们会大肆庆祝孩子一岁的生日？实际上对于我来说，这个女儿的出生那天是我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创伤，对于我和我老公来说都是非常痛苦、非常难受的一段时间。所以，当时她刚出生的那一天对我们来说，状况真的很糟糕，我们希望把她的生日办好，也算是对她当时出生那天这样的一个弥补。
这是妈妈之前尝试很多努力想要修复她跟她妈妈的关系。然后，到这个时间点她终于做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妈妈说，我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了，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现在好轻松。实际上我妈妈并不值得我投入这么多，现在好不容易把我的生活弄好了，我很害怕她又把我拖下水，拖到那样一个地狱深渊，我觉得不值得。我现在要画一条线，因为她不值得我之前那样的付出。到此为止，我们继续往下好好生活吧。
治疗师解释，酗酒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要她妈妈继续酗酒一天，她就决定跟她妈妈断绝来往。实际上妈妈能够做出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跟她爸爸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变，这让她能够跟她妈妈之间划清一些界限。大家可以看到，他们父女之间有一些很好的互动。爸爸解释，当我的女儿生了这个小孩的时候，她的状况变得很糟糕，我女儿接受了这样一个治疗，她也跟我讲到这样一个治疗，本身没有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但是这个治疗真的改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女儿的生活有很多很多的改变。
爸爸说，这位她做出关于她妈妈那个决定是一个让人觉得难过的决定，但是是一个让人觉得可以理解的决定。咨客爸爸继续说，其实有一些话我当时不敢说，当她生完孩子之后，我觉得她有点变成她妈妈那个样子了，我当时没敢说，但是她真的当时变成她妈妈那个样子了。
在这个点可以看到，孩子已经一天一天长大了，她开始听得懂话了，听得懂英语了，所以这个时候妈妈没有办法在她面前畅所欲言，所有话都往外掏。但是，实际上她们在这段治疗期间建立的母女之间情感的连接能够帮助她们度过未来很多的难关。
王倩：开灯吧。我们开始一个简短的讨论。估计大家也都看累了，这是一个对体能的考验。如果你们想分享，我和仇剑崟主任就在这边，旁边两位翻译是接触到这个情感的第一线。如果大家想谈一谈，说一说，大概有20分钟的时间来讨论。刚才片子里提到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时刻，就是她的生日，在后边的那个段落还是治疗师会分享一些她的担忧。那么，对于未来来说，母婴建立起来的这样一个崭新的连接，恢复这样一个充满爱意的关系，是否能够经受得住将来会遇到的考验，这是后半段的内容。
仇剑崟：这部片子我们中英培训里也播放过，印象非常深刻。为什么非常深刻？因为我自己主要做女性精神卫生的工作，特别是孕期抑郁症是我研究的主题，我做了十五六年的时间，在上海做过产后抑郁的筛查和研究，孕期抑郁和产后抑郁，这些母亲如何关注她们的精神健康，怎么关注她们和小孩的互动，包括进行一些必要的治疗是非常迫切的。其实很多研究告诉我们，在这个影片当中也看到，虽然她进行了这样的治疗，但是她们所建立起来的依恋还是非常脆弱，母亲产后的抑郁还是影响到了这个小孩，之后会有一个非常长期的艰苦卓绝的工作。我们会发现如果这个母亲的抑郁在产后马上产生，是一个慢性的抑郁，这个家庭支持很差，对小孩之后整个的心理发育，甚至会影响到神经系统认识功能的发育，她之后到儿童、青少年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这样的印迹。
换言之，之前小孩跟妈妈已经形成比较好的依恋关系，这个好的依恋关系反而能综合妈妈这样的疾病。所以，我觉得这个影片是对我们做心理学，包括精神卫生服务领域的启示是非常大的。
王倩：现在我们开放，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时间：4月17日 19:30
地点：北大博雅酒店 4+6号厅
内容：BBC纪录片《请帮助我爱我的孩子》评议
评议人：王倩，仇剑崟
王倩：谈不上介绍，这个片子很难用言语介绍。先介绍这个片子的背景。我们可能知道母婴治疗，或者父母工作的干预方向起源于英国。春天的时候我们有幸邀请到Amanda Jones，当今中间学派的主席，这在英国是一个很著名的女性的治疗师。那么，她的工作长达一年，受到BBC的资助，为这样的一个困难的母亲开展了一年的治疗，这个片子被剪成上下两集，之后在BBC播放，临床工作由现任的中间学派的主席督导下做的，她是一个非常资深的动力学权威治疗师。督导是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人类非常非常困难的一些情感，以及对这些情感的一个持续的持久的方面。那么，对于每一个经历这些情感的治疗师，面对婴儿，面对一个困难的母亲，她都也需要这样一个空间。当这个工作完成之后，这个片子被剪成上下集被播放，现在这个片子仍然是精神分析取向，精神分析发展硕士培养项目里面，每年春季都会有这样一堂课，跟我们今天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就是播放这个片子，然后同学们讨论这个片子。
这个片子在当时第一次播放的时候在欧洲区引起了一些轰动，因为这个片子确实能够碰触到人类内心很深的这样一些挫折、无助和痛苦的情绪。安娜佛洛依德中心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机构，是一个很小的中心，当然他们负责临时建设了一个热线，供全欧洲看到这个片子有所感触的人打电话。有的人打电话就会说：我就是那个片子中的小孩子，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带，我就是这样过的。有人说：帮帮我吧，我就是那个母亲，我遇到了这样的困难，所以这个片子还是蛮震撼的。
我们用这个片子希望通过这样一个影片介绍这样一个方向的母婴治疗她们是怎么样去进行的。我在想人类的发展非常原始的，或者说非常微细的这样一些体验的方面，母婴治疗里面可以得到比较全面的展现。那么，大家就会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一个母婴治疗领域细微的非常震撼的一些互动的场面，那么，如何会影响到我们？如何会关联到我们的内心世界？我们个人的以及我们治疗当中的各种经验和体验。当这些体验散发出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们被感染着，我们也在经历着。这些经验可能是我们在之后，和大家一起分享和讨论的主题。好，现在开始播放影片。
翻译：实际上看起来我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当我有孩子以来，我从来没有一天感觉到快乐，从来没有开心过，我也觉得这不应该是为人妈妈的一个体验。刚刚这个妈妈说了一句话，她说我并不想成为我今天这个样子，后面旁白的介绍说，实际上是我们很长的治疗旅程的一开始。我们可以看到这对母婴转化的过程，然后看到治疗结束的时候她们的关系会发生很大的逆转。
这个片子就是到底她们怎么样学会去爱对方，妈妈怎么样学会爱孩子，孩子怎么样学会爱妈妈。像所有人类的婴儿一样，她一出生的时候在一种非常无助的状态，她已经5个月大了，但是还没有办法坐起来，或者开始学爬。所以，这首《小婴儿》是引起其他所有婴儿会的一种求生的招术，很可爱，能够吸引周围一些成人的照顾，但是她的妈妈患有非常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导致她生完孩子之后没有和孩子发展出来应有的母女之间的连接。所以，她没有办法在她女儿最需要她的时候能够很好的帮她女儿。
实际上在在我们的文化里面让一个妈妈表达自己对孩子的负面感受这几乎是一个禁忌，所以当父母感受到这方面的感受，或者面临困难的时候她们很难去寻求帮助。因为她们觉得非常羞耻。她说在我工作的这些父母里面，其实很多人其实会对孩子抱有负面的感受，愤怒的，甚至是敌意的这样一些感受，但是她们对于这些强烈的感受也感觉很糟糕，她们需要帮助，又没有办法去求助。幸运的一件事情是，这位妈妈有这样的勇气去寻求治疗，她们将会在位于伦敦的一个中心进行一年长的这样一个治疗。所以她们会这样一起工作一年，来探索怎么样能够帮助这个妈妈去爱她的孩子。
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会观察这对母婴之间是怎么样互动的，以及会探索这个妈妈的过去，以及去探索这些过去是如何影响到她跟孩子之间的关系。然后，这个妈妈她自己也说，她对孩子的爱在这个孩子出生以来一直没有出现过，一直都是缺失的。她说当其他人看到我的孩子都夸宝宝长的很可爱，怎么长的这么漂亮，但这个妈妈看到孩子，就感觉她不是我的孩子，也不觉得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从来没有感觉她曾经在我的身体里面长过，我感觉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虽然其他人都说她很可爱，但是我感觉真的是，她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婴儿一样，她就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然后，治疗师问她，当你看着你的女儿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她说:我没感觉，我的感觉就是她不像是我的孩子。虽然我这样子说好像很可怕，很糟糕一样。但这是我真实的感觉，同时我又觉得我不该有这样的感觉，我也不该这么说。
实际上这个女儿是早产六周，一出生的时候非常孱弱，也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这个妈妈为什么对孩子建立联系上有困难。然后这个妈妈也说，我刚生完孩子的时候整个人就是晕乎乎的感觉非常困惑，感觉整个人都迷失了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说，我不觉得这是我生出来的孩子，她不像是一个孩子，她像，她像…，治疗师说:她像一个异类异型一样？妈妈说:对，她像一个异型一样，我不觉得她是我的孩子。所以，治疗师一边摸着孩子的肚子，一边说她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孩子，她看到的是一个小怪物，此时妈妈哭出来了，因为她感觉被理解到了。
然后妈妈说，你知道吗？其中最糟糕的那个部分并不是我的感受是怎么样的，而是我为我有这样一些负面的感受充满内疚，我觉得我不应该觉得她是一个异形，我也不应该觉得她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应该不认她，但是我真的内疚极了，这是最最糟糕的一个部分。
所以，刚刚治疗师也解释说，妈妈觉得，她生下来的是一个怪物，不是一个人类的孩子，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异形。她用的这些词，"怪物"也好，"异形"也好，都是妈妈自己说的一些词。实际上这很有意思，实际上反映了这个妈妈内心的感觉，她投射到了婴儿身上。她其实觉得自己是个异形，自己是个怪物，她不够好，她不够好到可以生出一个健康的可爱的人类的婴儿，所以她觉得这是个怪胎，是个异形，是个怪物，治疗师也说，只不过我现在不知道她这种不够好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大家看到这个互动了吗？因为妈妈对这个孩子有这么多负面的感受，有内疚，有各种复杂的感受。所以，她对着孩子的时候，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她只能做她该做的事情，很多时候是利用表情。大家看到孩子了吗？这个孩子的表现也不像一些健康的婴儿，是回避眼神接触，孩子是面无表情的脸，对于空洞的回避的妈妈很典型的一个反映，孩子会转开，会逃避目光，这就是她为女儿做的一件事情。
治疗师揉她肚子的时候是可以有反映的，当治疗师对着她笑的时候，她也能看到治疗师的脸，这也是比较正常的反映，这个反映说她能够对一些有反映的脸，有反映的客体，她也是能对对方有反映，能够建立一些联系，这些是好的信号。
这里引入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就是这个小孩的爸爸，也就是这位妈妈的老公，他们一家四口一起住，还有一个大女儿，但是大女儿是上一段婚姻留下来的孩子，姐姐已经4岁大了。哦,刚刚理解错了，姐姐是妈妈跟前夫生的，所以她就在影片里面也有说，在遇到这个老公之前，她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非常不容易，非常艰难，直到遇到她现在的丈夫，这个状况才好一点。
本来这对小夫妻对怀了这个女儿，这件事情本来很开心的。但是，在怀孕的过程中，妈妈就开始有这样的一个抑郁的状况并持续。然后，她也说，当我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感觉到天昏地暗，说由于怀孕的原因才导致这些产前产后的抑郁，如果没有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然后妈妈哭着讲，我现在照顾女儿只能做一些表面的东西，例如我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我不会把她放到太边上，因为我知道把她放在床边上她可能会掉下来，会受伤。所以，我把她放好一些，但是仅此而已，我感觉母爱应该要更多，更深，因为我现在的做法就好像对狗也可以这样，对宠物也可以这样，但是对她我好像只能做这些表面的肤浅的东西了，更深的东西我觉得应该有，但是我没有。
她说，实际上在我有这个女儿以来，我一分钟都没有快乐过，当妈妈不应该是这样的，当妈妈应该能够享受，能够觉得很开心的，但是我真的一分钟没有享受过。我看到其他父母他们那种开心从内而外的喜悦劲，我真的……
她说我看着其他父母跟孩子之间的互动，我很羡慕，那是我想要的状态，我不想要我现在的状态，我真的很想变成她们那样子。
刚刚的标题是“帮助我来爱我的孩子”。所以，妈妈没有办法跟她的女儿建立这种母婴之间的连接，这对妈妈来说很痛苦，对孩子来说也很痛苦。因为我们知道，婴儿的大脑发育在出生之后还在快速的进行，大脑的发育是需要周围环境的刺激，需要这样的一些主要依恋对象的帮助的。在这个过程中，有情绪，有反映的脸孔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刺激。
所以，刚刚妈妈虽然把孩子抱起来，但是她并没有跟孩子有很好的互动，这也是孩子会展现出来回避的原因，因为她经常面对妈妈非常茫然的脸，所以，她经常用不看妈妈的方式回避。婴儿都是处于很无助的状态，当她需要照顾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寻求妈妈的帮忙。所以，刚刚大家可以看到，宝宝是非常不舒服，非常不爽的这样一个状态。
然后，在她们接受治疗的时候宝宝已经被塑造成一个非常难稿的孩子，经常哭闹，非常难带。然后治疗师的一个目标就是要帮助妈妈以一种新的良性的方式对孩子进行回应，帮助孩子更好的成长。妈妈说，实际上我的孩子经常哭闹，也非常吵，非常的难带，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是非常无助，我看着我的孩子在哭闹，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抚她，但是如果旁边有人能够对她有回应，孩子就会对对方有回应，这是我观察到的事情。
治疗师问妈妈说，你觉得女儿需要你的关注吗？妈妈说，她要的太多了，她要的比我想给的要多，我觉得她要的太多了。治疗师说，对呀，因为孩子现在还没有学会说Hello，妈妈，我现在需要你，孩子就用哭闹、尖叫各种闹的方式获取你的注意力。治疗师在孩子闹的过程中就一直跟孩子互动，你喜欢这样的互动，我先跟你妈妈聊一会儿好不好，这些话很重要，你很喜欢这样的互动对不对？
治疗师问妈妈，你刚才说孩子要的太多了，你根本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给孩子，你能多说一点吗？你觉得你可以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给孩子吗？妈妈说，我担心我没有足够的东西给这样一些很粘人，需求很大的孩子。我有的时候却看到别的家长跟孩子，有些孩子特别粘人，特别缠人，他们哭闹不愿意去幼儿园，有时候我在旁边经过，我也会非常难受，就是他们家长那样的感觉，太粘人了，我会有这种感觉。同时我也觉得，如果我的孩子是这样，我不知道我能给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满足她，我觉得我做不到。她说，这些孩子很粘人，一点都不独立,我觉得黏大人的这样一些孩子非常不好，不健康。
所以，刚刚引入一个新的概念，一个需求非常大的孩子，就是一个非常粘人，需要很多的孩子，这也许反映了妈妈她本身在她的童年很小的时候，她很努力地尽量不做对别人有需求的人，也就是尝试不要去麻烦她妈妈，或者问她妈妈要太多。妈妈就说，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当时大约11岁吧。然后，我妈妈就扔下我跟我爸就走了，她并不是让我选择我要跟谁，她扔下了我，也没有给我这样的选择。当时印象很深刻的是，这是个难受的过程，我一定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把我扔下，可能是我不够好，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我一直在想，将来我当了妈妈，不要对我孩子做出同样的事情，不要把我的孩子扔下，我相信这是很多父母会有的感受:我们吃过的苦，不希望我的孩子承受同样的苦，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同样的感受。治疗师一边跟妈妈聊，一边对孩子说:我们跟妈妈在聊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并不是需要很多很多，要很难很难才能照顾你，对不对？
大家看到这段互动，治疗师一边安抚孩子:你要得并不多，你不是特别难照顾的。接下来她对着孩子，她看着孩子，其实那些话是说给妈妈听的，所以你特别担心，如果你照顾她，你的孩子也会拒绝你？她说对的。妈妈说,我很想照顾好我的孩子，只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治疗师说，我们一起试试看，她把孩子抱起来说，我们把孩子放在这儿，你抱着她，我保证做完这样一些干预之后，她不会一辈子都是一个非常粘性的，需求很大的孩子，好吗？好，你现在抱着她，现在还好，对吧?
然后治疗师说，我们把这个孩子放到妈妈怀里的时候，妈妈的表情瞬间不一样了，有一些东西正在她里面发生，一些非常强烈的情绪正在里面发生，她知道治疗师会在旁边，治疗师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但是，在治疗师那里跟在家里是不一样的，在家里妈妈有做不完的家务，有很多很多的东西要处理。
所以，当妈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回应她的女儿发出的信号，就是想要得到关注的这样一些信号。
然后,当女儿在那边哭得非常难受，在叫的时候，妈妈听到的并不是孩子的哭喊声音，她听到这个孩子似乎用哭喊的声音在骂她——我恨你，我觉得你一点价值都没有，我恨你，我讨厌你！所以，当妈妈一个人在家跟孩子独处的时候，她真的是非常无助的状态，她无法把这些哭喊正确地解读成：妈妈我需要你，妈妈我肚子饿了，妈妈我需要吃东西，妈妈我需要你帮我……她听到孩子说，我恨你，你一点价值都没有，因此妈妈有点回避女儿的倾向。
在接下来的治疗里，治疗师会观察，当孩子在哭喊的时候妈妈怎么样尝试去安抚。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喝完之后要吐，吐完之后又要喝，喝完之后又把奶吐出来。然后，妈妈说，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没用，这些做法都是无用功。她尝试拍孩子，给孩子喂奶水，她说我觉得这些都没有办法帮到她。她只是不断在哭，什么都不要，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治疗师说，有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把所有的情况都控制住，总会有很多失控的状况，我们没有办法控制住所有的东西，但是我们还是要继续地尝试去探索孩子想要什么。妈妈说，我真的不知道她要什么，她总是哭个不停，给她什么她都是哭。治疗师说，我们可以一起来尝试，你觉得她现在可能会有什么感受呢？治疗师继续说，是的，我们会面临这样的一些状况，我们也会有一些感受，我们可以接纳这样的一些感受存在，我们需要面对这样一个让我们觉得很失控的挫败，很难受的这样一种状况。
治疗师说，实际上这样的状况对任何妈妈来说都是一个非常痛苦，非常难受的一个状况。妈妈说，我有个幻想——就是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把她放弃掉，但是因为我有这样的念头，有这样的一些幻想，我觉得非常非常内疚。治疗师说，这些感受是存在的，这不是一个容易的状况，我相信这个孩子也会非常感谢，即使这么艰难的状况你还是带着她，你没有放弃她。妈妈说，有的时候我幻想，把她放到哪个地方去，把她送去收养得了，有的时候会有这样的一些幻想。
大家可以看到，在这里妈妈也说，现在其实学会了很多照顾孩子的方式。我是怎么学的呢？实际上是从我的治疗师那里学的，我看到她跟孩子的这样一些互动。所以，我治疗师教我的那种方法，是比较柔和的方式。我现在开始懂得怎么样去回应孩子的一些需要，我在治疗室里面看到了她们是怎么互动的，我看到了她们是怎么做的。她说我知道怎么样把你洗完澡抱出来，先把毛巾铺在地上，把你抱出来，把你弄干，擦干净，我觉得我会这样子做的，你觉得吗？妈妈说，我一直记得治疗师说的那句话——孩子会非常感恩，即使这么艰难，但是你没有放弃她。我在脑海里一直记得这句话。
妈妈在洗澡的时候，跟孩子说，你看，很快把你弄出来了对不对，我们快点。治疗师说，这就是我们工作的一个起点。妈妈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开始对孩子说话，接下来给你穿一个超大的睡衣，等着妈妈给你穿。妈妈也说，这是她跟孩子有了很好的互动。
旁白补充说：从婴儿的角度来说，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她的生活变得容易很多了。
治疗师说，现在母女之间的互动发生了改变，孩子也会对她有很好的回应，当她一个人在那边房间里独处的时候她会发出一些信号，妈妈一进入这个房间，孩子变得很兴奋。妈妈也说，我看到这些表现，我觉得她似乎在跟我说：我很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我的孩子她现在不恨我了，她挺喜欢我的，我这样一个改变是觉得我也不恨她了，当我的恨意减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变化。
妈妈说，有的时候我抱着孩子会有几个瞬间有那种感受，就是我原先认为当妈妈应该有的感受。但是，坏消息在孩子7个月的时间又传来，孩子生病了，她需要到医院去接受手术。在这个艰难的时期，妈妈的朋友过来帮忙，她曾经跟她们讲过自己的经历，她们说整个过程有一个小时，我心里就想说，太长了，我以为最多最多就20分钟就能做完了，要一个小时这么长，天哪。
任何妈妈当孩子经历这么严重的疾病的时候都会觉得非常痛苦，非常难受！但是，只不过说对于这个妈妈来说，这个孩子生严重的疾病对她来说还有另外一层的意义，就是在孩子生病的整个过程，让这个妈妈重新体验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当孩子出生过程的那些回忆，那些体验重新又回来了。
妈妈说，我又回到以前那种状态了，我觉得整个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木了，就是一片空白。治疗师说，有的时候当我们面对很大的一些事情的时候，需要把自己关掉，需要变得麻木一些来保护自己。然后，妈妈说，因为有太多事情发生，我觉得我需要关掉，需要把这些东西都切掉，我要变麻木，变空白。治疗师继续说，有的时候我们会通过这样一种空白来保护自己，要关掉，让我们可以撑过这么艰难的一段时间。妈妈说对，我真的觉得整个人麻木，一片空白，又回到之前的状态，而且她不太敢碰她的女儿，她很害怕。治疗师说，你能跟我说说看，你害怕什么吗？妈妈说，我不知道这两周这个孩子又变得非常难带。治疗师说，你能讲讲吗？妈妈说，我不知道，这两周她突然间又回到原先的状态，就是扭开头，在那边闹。治疗师说，我们可以看到她的脸上有某些表情。妈妈说对，有那样的一种表情，好像说那个东西很可怕一样。治疗师说，我们需要让孩子知道她是可以看着妈妈的，看着妈妈的脸不会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不会很可怕的，她是可以这么做的。
刚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大家可以看到，妈妈说这两周孩子又变得非常难带了，不断的哭闹，也不看我，经常抱起来的时候她就在那里扭捏，非常不舒服，这个过程也是非常重要的。治疗师说，我们一起想一下怎么样让孩子有足够的安全，看着妈妈的脸和眼睛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治疗师教妈妈，当孩子扭往左边的时候就跟随到左边，扭往右边的时候就跟随到右边。这个过程中，妈妈其实有受挫的感觉，治疗师说，继续，不要放弃，加油！所以，孩子扭，妈妈也继续扭。治疗师进一步做说明，只要我们跟着孩子扭动律动，让孩子能够找到她，她的那种感觉就又回来了。治疗师说，实际上孩子认同了妈妈的一些感受，妈妈旧的状态又回来了，所以孩子旧的应对的回应的方式就回来了，婴儿就是通过这种扭、这种回避的方式来应对的。
治疗师又指出，实际上妈妈有非常强烈的分离焦虑，虽然那个分离现在还没有发生，但是她已经非常担心了，然后她会有另外的反应，她会把女儿扔在又冷又黑的地方，她会对这种分离有非常强烈的反应。
我们歇一会儿，接下来看下半场。
（休息15分钟）
在三个月之后又发生了另外一轮的改变，因为孩子又要回到医院接受检查了，所以妈妈的那些反应又回来了，她又有点不敢碰孩子，孩子的反应又回来了，所以她也开始各种回避眼神接触，回避目光。于是，治疗师安排了一次咨询，看一下她们的状态怎么样。
这个过程是治疗师问妈妈：这个过程中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样的体验？有什么样的感觉？妈妈开始讲，那天医院的工作人员让我们在外面等，之后他们就跑过来找我们说，孩子哭着喊着闹着，冲过去想要去帮忙。当时的感觉好像我们被恐怖袭击了一样，感觉意义非常不一样。刚刚几张照片都是在手术之后的那个瞬间拍的。治疗师说，我们帮你站起来，帮你立起来。我们看到现在孩子跟最开始的时候跟妈妈的相处，她感觉更舒服一些了。转过来，转过来，治疗师一边在解释，她是有反应的，她并不是那样抑郁的一个孩子。
治疗师说，实际上孩子的这次生病接受手术，对母亲来说是一个突破点。怎么说呢？当妈妈生孩子的时候孩子早产，又要留院观察，那些体验回来了，所以她的反应回来了。但是，在这次她又重新能感觉到那些感觉，然而其实这次她的感觉是正常的反应，正常的妈妈应该有的感受。所以，这次有一个机会去修通上一次她生孩子住院那样的一些痛苦的经历。
此时我们看到孩子跟妈妈的感受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些之前压抑了很多年的内容重新回来。这节咨询里面，妈妈说，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去爱她，过去很多年，我现在甚至想到这块的时候也哭得不行，我就是感觉挺麻木，因为我在过去的太长太长的时间里天天哭，我觉得我已经受够了。我发现当我自己成为妈妈的时候变成我妈妈的那样，我没有办法爱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接纳我的孩子，我要把她扔掉。但是，既然我能够停下来不让我继续做这样一件事情，为什么她不能停下来呢？接下来妈妈跟治疗师讲述了她妈妈离开家庭的时候她多么的受伤，这仅仅是这个故事里的一小部分而已。然后妈妈就说，实际上我妈妈有酗酒的问题，当她喝醉酒之后就会打我，她打我打过很多次，不论我长到多大，我还记得那样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我又好像重新回到小的时候我妈妈在打我的时候，非常恐怖。实际上我很想对我妈妈说，我很喜欢你这个人，当你没有喝酒的时候，真的很喜欢。但是，当你喝酒了之后，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我甚至不想在你身边待着，我会觉得非常可怕。妈妈说，这些话可能对别人来说不容易说出口，但是这些话对我来说花了很多时间和很多力量才有办法说出来的一些感受。
治疗师说，对孩子来说这是非常恐怖的状况，因为非常害怕被对方生吞掉。治疗师对妈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也知道你现在不舒服，我们还是需要把这个话题处理完，因为有些事情很严肃，很认真，需要去处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过程。然后她继续跟孩子说，我们需要把这些事情完成，因为这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一件事情，妈妈真的需要一些帮助。然后，治疗师跟妈妈说，你刚才跟我说的是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妈妈说，我知道这些很重要，但是我没有办法在一节咨询里完全弄好。
这个过程中，妈妈一直在想，我真的不喜欢火车，因为我能够想象到火车带着我妈妈离开的感觉，我一直感觉非常内疚，也一直感觉很差劲。我并不是说，我认为孩子很差劲，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很糟糕。当我跟孩子相处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在想，当我小的时候我妈妈跟我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我也很难带，给了她很多苦头吃，所以这是她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我真的很好奇，我很小的时候她是怎么跟我相处的呢？
接下来,治疗师跟妈妈进行了三个月的工作，探索她非常痛苦的童年，青春期的经历对她的影响是怎么样的？她们也探索了很多非常痛苦的感受，开始理解这样的一些经历对孩子的影响。我们可以看到，孩子的生活一直都是非常艰难的状况，有各种跌跌碰碰的状况，有很多困难，但是在她生病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是非常不一样的，就是她跟女儿们的关系。
妈妈说，实际上我觉得我跟我女儿的关系现在是挺好的。例如有一天我大女儿看着我说，妈妈我很爱你。我回应说，妈妈也很爱你。治疗师说，这一定是在这个过程中你改变了很多，你们关系也发生了改变。妈妈说对呀，因为现在我很平静，所以现在她也很平静，我们整个家庭都很平静。妈妈说，我希望我女儿跟我的关系会跟我跟我妈妈的关系不一样。治疗师说，所以你想要保护你女儿，让她不要经历另一段痛苦的关系。我看到你现在非常关注孩子将来长大之后，她的自尊的问题，的确你在这一块对孩子的影响力很大。你知道哪里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就是你妈妈这一块，你没有办法影响你妈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你妈妈怎么样去看待她自己，这些可能是你无能为力的一些部分。
治疗师说，去年9月底的时候你们来，到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你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妈妈说，对呀，我也看到了，这个拍摄的时候是4月份，也是孩子一岁的生日。为什么我们会大肆庆祝孩子一岁的生日？实际上对于我来说，这个女儿的出生那天是我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创伤，对于我和我老公来说都是非常痛苦、非常难受的一段时间。所以，当时她刚出生的那一天对我们来说，状况真的很糟糕，我们希望把她的生日办好，也算是对她当时出生那天这样的一个弥补。
这是妈妈之前尝试很多努力想要修复她跟她妈妈的关系。然后，到这个时间点她终于做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妈妈说，我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了，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现在好轻松。实际上我妈妈并不值得我投入这么多，现在好不容易把我的生活弄好了，我很害怕她又把我拖下水，拖到那样一个地狱深渊，我觉得不值得。我现在要画一条线，因为她不值得我之前那样的付出。到此为止，我们继续往下好好生活吧。
治疗师解释，酗酒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要她妈妈继续酗酒一天，她就决定跟她妈妈断绝来往。实际上妈妈能够做出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跟她爸爸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变，这让她能够跟她妈妈之间划清一些界限。大家可以看到，他们父女之间有一些很好的互动。爸爸解释，当我的女儿生了这个小孩的时候，她的状况变得很糟糕，我女儿接受了这样一个治疗，她也跟我讲到这样一个治疗，本身没有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但是这个治疗真的改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女儿的生活有很多很多的改变。
爸爸说，这位她做出关于她妈妈那个决定是一个让人觉得难过的决定，但是是一个让人觉得可以理解的决定。咨客爸爸继续说，其实有一些话我当时不敢说，当她生完孩子之后，我觉得她有点变成她妈妈那个样子了，我当时没敢说，但是她真的当时变成她妈妈那个样子了。
在这个点可以看到，孩子已经一天一天长大了，她开始听得懂话了，听得懂英语了，所以这个时候妈妈没有办法在她面前畅所欲言，所有话都往外掏。但是，实际上她们在这段治疗期间建立的母女之间情感的连接能够帮助她们度过未来很多的难关。
王倩：开灯吧。我们开始一个简短的讨论。估计大家也都看累了，这是一个对体能的考验。如果你们想分享，我和仇剑崟主任就在这边，旁边两位翻译是接触到这个情感的第一线。如果大家想谈一谈，说一说，大概有20分钟的时间来讨论。刚才片子里提到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时刻，就是她的生日，在后边的那个段落还是治疗师会分享一些她的担忧。那么，对于未来来说，母婴建立起来的这样一个崭新的连接，恢复这样一个充满爱意的关系，是否能够经受得住将来会遇到的考验，这是后半段的内容。
仇剑崟：这部片子我们中英培训里也播放过，印象非常深刻。为什么非常深刻？因为我自己主要做女性精神卫生的工作，特别是孕期抑郁症是我研究的主题，我做了十五六年的时间，在上海做过产后抑郁的筛查和研究，孕期抑郁和产后抑郁，这些母亲如何关注她们的精神健康，怎么关注她们和小孩的互动，包括进行一些必要的治疗是非常迫切的。其实很多研究告诉我们，在这个影片当中也看到，虽然她进行了这样的治疗，但是她们所建立起来的依恋还是非常脆弱，母亲产后的抑郁还是影响到了这个小孩，之后会有一个非常长期的艰苦卓绝的工作。我们会发现如果这个母亲的抑郁在产后马上产生，是一个慢性的抑郁，这个家庭支持很差，对小孩之后整个的心理发育，甚至会影响到神经系统认识功能的发育，她之后到儿童、青少年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这样的印迹。
换言之，之前小孩跟妈妈已经形成比较好的依恋关系，这个好的依恋关系反而能综合妈妈这样的疾病。所以，我觉得这个影片是对我们做心理学，包括精神卫生服务领域的启示是非常大的。
王倩：现在我们开放，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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