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看半开，微醺人生

周末，一大早起来跟准备出差的先森吃了个早饭，打算继续补觉，想起今天是读书的清明节（世界读书日），顺手拿起床边的本书，不知道翻了几页，睡过去了。醒来时，窗外天色熹微，漫天细雨霏霏，云气氤氲，水雾缭绕，和风含着空濛水雾，悠悠掠过，留下一地残花败朵的凋零。路上穿梭往来的车辆嗖的一声，疾驰而过，经久不息。林立的楼房亮起昏黄的灯光，点点灯火如广宇繁星。青岚日色人微醺。

粗茶淡饭

谷雨阴沉沉，不宜出门觅食。用剩饭煮了一小锅粥，就着咸菜和豆瓣酱，整整喝了三碗（比最近两个月进的米还要多）。在岭南老家的这个节气，餐桌上早已换成清粥小菜萝卜干，时间可以持续近半年，直至冬天将至。受家庭的影响，我从小喜欢喝粥，不分春夏秋冬，甚至在炎炎的夏季，一日三餐为主食也不为过。尤爱清粥，米稀水清，软糯香甜，再配上一碟蒜炒空心菜或者酸菜，真是粥足腹满。先森不喜粥，尤不爱无色无味的水米，一起生活后，几乎没有尝试过粥足的日子。当然说到这里，又想起了自己在南京的那两年，每天鸡蛋粥、清粥、红豆粥、绿豆粥轮换入腹，那才叫粥足人生呐。粥毕，再泡上一杯清茶爽口。清粥粗茶，今日真是难得几回有。

清粥

粗茶

夏日螺蛳

苏城民间素有“明前螺赛过鹅”的说法。清明前，随乡入俗，成了两斤螺蛳，葱姜蒜薄荷剁椒酱爆，的确是肥嫩鲜美，节后虽然一直念念不想忘，但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喜欢嘬嘬地嗍这玩意儿，便再无兴头再尝。前两天发现家里的薄荷君葱郁得快要溢盆了，便有了借口，随即到超市购买一斤回家酱爆，汤汁味道仍然浓郁可口，螺肉却没有之前鲜嫩了，顿时兴致寥然。不免又开始眷念家乡的夏日螺蛳。 那时候还没有夏至的荔枝狗肉节，烧烤摊也还没在大街小巷冒头，河溪里仍可以看到蹦跶的鱼苗虾仔。春耕时，开始在汨汨溪流摄食的螺蛳被发现。待到落日斜照，耕作一天的大人在暮色熹微的霞光中，挑着耙，伛偻归家。走近后，会发现耙钩一头挂着一个湿漉漉的塑料袋，不用猜，装的肯定是一个个小螺蛳，大人总趁着歇息空隙，在溪水里捞捞拣拣的。待到季夏，螺蛳更是随水可捡。这时，闲着老人小孩更是倾“巢”出动，踏着拂晓晨光，抓鱼摸螺蛳，娴熟者总能收获颇丰，然后捎到集市上贩卖，以补贴家用。 离我家里不到一公里的一处泉井，几个泉眼咕嘟咕嘟冒水，一泓清泉滋养着附近数十户乃至百户农家生活以及四周一碧万顷的田亩。随着一潭清泉顺流而下，汇入细沙粗石的溪流里，潺潺水声不绝；清冽的涧水曲折蜿蜒地流向绿影蔽天的竹林深处一青，微风摇曳，沙沙作响；偶见水里鱼虾噗通一声跃过顽石，远处时而传来浣衣女的欢声笑语，风声水声人语声声入耳。 我和小伙伴们特别喜欢到这个地方拣螺蛳，这里的螺蛳青苔浅，淤泥味淡，入口鲜美。每到农忙收割时节，暑气渐重，日头高昂，泉上人声鼎沸，大人顾着乡间事务无暇他人，孩童便等不及挽起裤脚衣袖，带着菜篮子便想直接冲到水里去。溪流里砂石堆积，水浅处刚过脚踝，从浅水处直接下脚，沁透心扉的凉意从脚底涌遍全身，一瞬间暑热渐消。正当大家伙正在各角落专心弯腰埋头在溪水里挑挑拣拣时，在前方不远的拐弯处，突然有人大叫起来：“哇！这里螺蛳好多，快来人啊”。闻声的小伙伴们便蜂拥而去，几个瘦弱矮小的家伙最为灵活，疾步穿梭其间。也有猴急的顽童还没站稳便转身往前迈步，一不留神，扑通一声直接摔倒水里去，伴随着一声失措的叫嚷：“矮油”！同伴们回头一看，那狼狈不堪的落汤鸡正在水里扑腾，大家伙瞬间哄堂大笑直不起腰来，有人顾着捧腹大笑，无暇注意脚下一片滑溜的石块，一脚放上去，往前行，身子一倾，头往后一仰，扑通又摔了一个。那一处水深盖到小腿中间，溪流湍急，遍布卵石，不以为意的顽童，没调整好重心便想站起来，不曾想双手刚离地还没站稳，又直接摔到水里去，一时间从头到脚全是是水珠。远处田垄边上抓蛐蛐的小孩听闻喧闹人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往这头看过来，一脸茫然。 插曲过后，湿身的小伙伴耐不住幽深的竹林溪流的清冷，上岸干衣。借着正盛日光，下以身作衣架，晾晒衣服，片刻后，身上衣物微干，则继续跟上其他小伙伴往竹林曲径里走，菜篮里的螺蛳越堆越满。待到落日暮云夕绯，附近人家袅袅炊烟起，忙作一天的大人开始收耕准备回家，纷纷在溪水入口处大喊自家娃子的名字，不一会一群遍湿青衫的孩童踏水露面，可能归家心切，两手捧着满篮螺蛳，双脚疾步而来，水花溅起，甩到两边的竹叶上，飒飒声一片。 捡到螺蛳由小伙伴轮流归集起来一起下锅。这一次轮到在我家弄，将螺蛳用辣椒淡盐水浸泡一天后，用清水反复搓洗干净，剪掉尾巴，洗净晾干，待到晚饭过后，加入姜葱蒜薄荷叶子佐料，油盐酱糖料酒腌泡一刻钟后，下锅爆炒当夜宵。这时候，左邻右舍均在门口乘凉，爆炒螺蛳的香味弥漫在盛夏的空气里，飘散到远方，邻居们总能闻香而至聚集而来。 炎夏夜晚，天幕空旷，夜色悠悠，繁星点点，暑气微重的暖风拂过，浅淡的浮云掠过，遮过皎洁的明月，满地的月光陡然一暗。积极的小孩很早便在我家门口搭起几张小桌子，摆着大家几箱带来的冰啤，不一会儿家人从厨房里端出三个装满螺蛳的洗菜盆，分发至各张桌子上。看坐满大人的桌子，盆里的螺蛳肯定是放了辣椒，我一般不敢尝试，也有嗜辣的孩童，匀了一小碗过来，嗍嗍了几只，辣得鼻涕直流，受不住的两个堂哥，赶紧支弟弟妹妹们去小卖部买几袋子冰包回来爽口。爸爸做的螺蛳并不需要牙签挑，先将尾部汤汁吸净，然后往螺蛳口一嗍，鲜嫩头部出来便到嘴里了，咬断弃尾巴，肉嫩汁鲜，美得一嘴。 这时候，大人相互闲聊话家常，趁着聊天儿的间隙，嗍几只螺蛳，说到兴奋处，举杯邀酒，一杯冰啤下肚，消去劳作一天的疲劳。小孩子在边上窜来窜去往自己碗里倒螺蛳，到手后，赶紧坐下专心吸汁嗍肉。嘬嘬嘬......充斥了整个漫长暑夏的夜晚。

螺蛳

蛙声一片

昨晚梦到大雨闪电雷鸣，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犹恍身在何处，蛙声何处有。谷雨时节，立夏未至，我总是梦见老家仲夏夜的情境。 小城的夏天多雨，经常在转眼间，黑云翻涌，天色晦暗，电闪雷鸣，滂湃大雨滂沱而来。一场狂风暴雨后，青草的气息弥漫整个小城，空气清新舒爽。正逢午夜时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耀眼的闪电，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逸。短暂的雷雨过后，推开窗户，阵阵温热水汽铺面而来，许久后，才能感受到一些清凉。这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呱呱呱”的蛙声伴随夜风传来，时而还伴着蛐蛐的叫声，唧唧唧唧......偶尔隐约听闻“卟咚卟咚”声，这估摸是远处池塘里，鱼儿在水里打滚儿。 清早冷水泼脸，凉意冒头，瞬间清醒。噢！原来离开好多年了呢。

浮生闲日

闲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