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十八岁的礼物 我的第一个故事]你我如春秋
[夏春归]
（一）礼物
在我七岁生日那天
爸妈没有如往年一样 在阳光洒满房间时给我轻柔的吻 那个时候 比起他们的亲吻 我更乐意将黏黏的口水粘上他们的脸
平日里照顾我的阿姨拿来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条裙子 它看上去就像我最讨厌的番茄
阿姨似乎格外开心 耐心地替我换上新裙子 我指着阿姨的嘴角 说：“阿姨 你笑什么”阿姨给我扎了好看的羊角辫 捏了捏我的脸 回答：“小春今天会收到很棒的礼物哦 小春的妹妹会在今天出生 以后小春就是姐姐了”姐姐 小春会成为一个姐姐 阿姨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我问“小春会变成梨子姐姐吗”阿姨抱着我走出卧室 餐桌上放着煎蛋 就像以前幼儿园课本上的小太阳 我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阿姨的回答 她倒了一杯橙汁给我 每年总有那么几天 我可以在家里喝到饮料 要知道妈妈几乎不让我喝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阿姨在我的对面坐下 耐心地回答我“小春不会变成黎姿姐姐 小春的妹妹和小春有一样的爸爸妈妈 小春会是她唯一的姐姐 也会是这个世界上和小春最亲近的人 小春一定要好好爱妹妹知道吗”我似懂非懂的 对着阿姨 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在医院的长廊里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我疑惑的看着四周或欣喜或泪流的人 只是一瞬间 我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爸爸向我们走过来 眼睛弯弯的 爸爸牵起我的手 在我面前蹲下来 尽量和我保持平时 爸爸的眼睛里有光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 像烟火一样 他对我笑 “小春 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 妈妈呢”我被爸爸抱在怀里 张望着 寻找妈妈 爸爸说“妈妈去接妹妹了 我们现在要一起去接她们俩”透过玻璃窗 我看见梧桐树的叶子从苍翠走向枯黄 就像枯叶蝶 在飞舞 在吟唱 我闻到了阳光
我们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停地哭 然后有一双手伸进我的腋下 我被抬离地面 双脚乱踢 爸爸压低了嗓子安慰我 我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哭个不停 我流下的是不知所云的眼泪 是莫名恐慌的眼泪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
我在阿姨的怀中醒过来 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母女平安 只是孩子先天性心脏病你们家长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挣扎着 从阿姨的怀里跳出来 我走到面前的玻璃墙外 微茫的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 一个粉嫩的婴儿静静躺在一个插满管子的透明箱子里 她在熟睡吗 我不自觉地伸出手 伸展五指 轻轻放在玻璃墙上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想要亲近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的冲动 我转过头 对站在我身后的爸爸说 “她就是妹妹”
爸爸双手抚着我的脸 “是的 她就是你妹妹”
我知道 此刻我的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我如此迫切的想要拥抱她
我知道 就在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 那一刻 我竟感激命运
我笑着，对爸爸说“她叫秋来 我要叫她夏秋来”
（二）我看见你有一双翅膀
“报告”我走进办公室
班主任将头从教案中抬起来了 露出一双暗淡的眼睛 他伸手扶了眼镜 “夏春归 你在分科的申请表上填了理科”
“是的”对于班主任找我来的原因我并不好奇
“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是我们年级文科成绩最好的人 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在分科以后去最好的文科班 报理科太勉强了”班主任有些语重心长 “我和咱们班的科任老师讨论过 大家都觉得你更适合文科”
“我已经决定选理科了 谢谢您的关心”我将申请表放回桌子上 微笑 然后离开 我的确对天文地理很感兴趣 而且化学对我来说真的很困难 可是 选择理科的时候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也没有告诉班主任 我放弃文科 是因为我要学医 我要更好的照顾我生病的妹妹 我很爱她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是夏春归 十七岁 高二学生
我有一个妹妹 她是夏秋来 十岁 小学五年级 我的妹妹是一个神奇的女孩 她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家里的任何布料都可能在某个挂满露水的清晨变成芭比娃娃身上的服装 有时是俏皮的短裙 有时是华美的礼服 然而并没有人教她这些 我的妹妹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孩 不同于我的小麦肤色 她的皮肤光滑白皙 她笑起来的时候 和爸爸很像 有两个酒窝 大人都说秋来和我一样聪明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 秋来的聪明是与生俱来 和必须每晚都要挑灯夜战才能辛苦保持第一的我不同 她总是能轻易的理解课本的内容和老师的讲课 并轻而易举的拿到学校艺术节的第一名 爸妈说 秋来是个天才
可是 在我眼中 妹妹只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姑娘 一次午后 我陪她散步 路过公园 一群小孩开心的围着一个彩色皮球竞相追逐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 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们说“姐 奔跑是什么感觉”明明是个孩子 言语中却并没有幼年的欢脱 那么沉重 突然间 我想不出什么话安慰我的妹妹 她扬起头 冲着我笑的热烈“姐 没关系的 我们回家吧”一阵大风吹过 她的头发飘扬着 天空在她身后 我要给她我能给予她的所有美好与慷慨 我心想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妹妹不聪明不美丽 只要做一个健康的人 能跑能跳 我奢望
我坚定的走出办公室 我是那样渴望我能为我的妹妹做一些事 哪怕微不足道
走到楼梯转角 左司哲手里提着我的包 一把抓住我的手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 逃出学校 我们在一家冷饮店前停下 他把我推进去 说“夏天到了 我们一起吃绵绵冰吧”我们在店里坐下 点了两份绵绵冰 我咬着勺子发怔 左司哲掐我的脸 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看你被你们班主任多次传唤 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间 要怎么感谢我呀”
“左司哲 你带我逃课要是让左叔叔知道了的话”
“行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 夏春归 你的脸上有墨水”他一本正经
我着急擦拭 他偷笑 “骗你的”
一时间 我没忍住 笑了出来 “左司哲 你真无聊”
“我就见不得你总是拉着张脸 多笑笑总是好的”
坐在我对面的男生 是左司哲 我们是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 左司哲和秋来一样 他们都属于好看的那一类人 秋来从来就展现了一个美人的资质 而左司哲则是完全证实了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这句话 眼前的人 明眸皓齿 俊朗挺拔 然而每每打开幼时的相册 他总是以一个相扑选手的身形出现
“秋来最近怎么样“他问
“上个周带她去了果园 她很开心 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医生再三叮嘱在她现在这个年纪病情很容易复发 一旦复发 就必须换上人工心瓣 她三岁有二尖瓣倒流和心漏 已经动了手术 再开刀会很危险 不过她倒是对那场手术完全没有记忆”我说过 我的妹妹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
“毕竟那时候她还那么小 不过记不起来也是好的吧 谁愿意总记得不好的事 小春 你何必想那么多”左司哲扬了扬眉毛 从书包里拿出大富翁 叫嚣着 “来来来 杀一盘 我就不信每次都是我输”
“左司哲你这幅猥琐样如果让学校里那群迷恋你的小学妹看见了一定会粉转黑的”我接过他递来的筹码
“你不是我的死忠粉吗 有你一个就够了 要那么多干嘛 还麻烦”
“别恶心我 这大热天的”
吵吵闹闹 时间过的极快 心里的苦涩被他温暖的笑容蒸发殆尽
傍晚 回家
“姐 你今天回来好晚”秋来打开门 站在玄关 冲着我说 我递给她一份杨枝甘露 朝厨房走 “饿了吧 我去给你做饭 你想吃什么”
“姐 你的脸很红”秋来的声音软软糯糯 我的脸很红吗 就在刚才 左司哲送我到门口 他喊了一声小春 我回头 唇上覆盖了他的温度 很甜 空气中 他的味道很清爽
秋来神经兮兮地笑起来“我在阳台上画画 看见左左哥哥亲你”我感觉到我的耳朵在发烫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秋来解释 又听到她说 “姐 你喜欢他”不是询问 而是十分肯定语气
我抚摸着她的头 一丝甜蜜涌上心头 我没有再闪闪躲躲 对秋来说“是 我喜欢他”我进厨房开始忙碌 又转过头 看向秋来 “秋来 我很爱你”是的 我很爱我的妹妹 从我一眼看向她的时候 我就知道
不同于我对左司哲的喜欢 我爱我的妹妹 就像是一种天赋
[夏秋来]
（一）礼物
很小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小孩不一样 那些大人说 我的心脏有缺陷 我的姐姐却不是这样告诉我
她说 我们生活的世界由一个神创造 神掌管人间 主宰万物 他创造了生与死 哀与乐 能得到他的考验是人类无尚的光荣 我的所有病痛都是神给我的考验 只要我足够坚定 足够勇敢 就能得到神的恩泽 那时候 我并不明白姐姐的话 我只知道 她和别人一样 她不觉得我是个有缺陷的孩子
我是夏秋来 今年五岁
我有一个姐姐 她是夏春归 爸爸说我的名字是我姐姐取得 姐姐说 我出生的那天 正好是桐城立秋的日子 梧桐树褪下一身绿衣 身穿金黄外套 姐姐说 我和那些金色一样炫目
我喜欢画画 每次姐姐送我去兴趣班的时候 都会看见有个小男孩抱着大人不肯撒手 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问姐姐“那个小朋友为什么哭”
姐姐耐心回答“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学画画”
“那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不喜欢 直接不来就好了”
姐姐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说“或许他只是害怕和不认识的一起学习呢 秋来 你该去上课了 小刘老师在里面等你们很久了 快去吧 下课我来接你”姐姐总是对我很温柔 并且是所有人中最有耐心和我说话的人
“好的 姐姐”我回答 姐姐微微点了点头
我进了教室 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名字 那个爱哭鬼 他是任野步 我喜欢他的名字 我在姐姐教我读过的诗里听到过那两个字 野步
他没能如愿 被大人强行丢进教室 他坐在椅子上 握着蓝色的油画棒 小声的啜泣 我觉得他很可怜 走过去把姐姐装在我外套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拿出来 剥开糖纸 把奶糖塞进他嘴里 我说“你不要哭了 不想画就不要画”
他诧异的盯着我 他的眼睛就像葡萄 用姐姐的话说 就是 很有灵气
之后 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哭
下课了 小刘老师拿着我的画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丝光闪过 她给了我一个苹果 说“秋来 你画的很好”
“谢谢老师”我看见姐姐来了 站在门口 对我微笑 我对小刘老师说“小刘老师我姐姐来了 再见”
“再见 秋来 路上注意安全”
我跑向姐姐 将手中的苹果递给姐姐 她接过去 又递到我嘴边 说“你先咬一口 帮姐姐尝尝味道”我咬了一口 说“很甜 姐姐你也吃”
记忆中 爸爸妈妈总是很忙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总是把我的衣服洗的很干净 每一件都叠整齐依次收好 每晚她都会给我读故事 也读诗 或者她很喜欢的一本小说里面的片段 内容我不记得 只是清楚的记得那本小说的名字是雪国 姐姐的声音很轻很温暖
我的书包里永远都有一小盒抹茶蛋糕和巧克力味的牛奶 姐姐会在送我去幼儿园之前将这些装进我的书包做零食 其他小朋友总是很羡慕
我的姐姐在我面前 永远带着微笑和亲昵 因为这个 我爱的姐姐
（二）我看见你有一双翅膀
“这个周末郊游我也不去了 我陪你去画室”
“任野步你不要一天到晚黏着我好不好”
姐姐还没有回家 我正在和任野步讨论关于这个周末的时间安排 姐姐不会允许我在没有她的情况下走远 她总是很谨慎小心地照顾我
“谁黏着你了 我是看你一个人无聊好心陪你”听了任野步的话我无奈的笑出声 不经意望向院子 我看见了姐姐和左左哥哥的身影 冲着电话说了一句“我有事不跟你聊了”连忙挂了电话 跑到阳台上 正准备给他们打招呼 还没开口 就看见左左哥哥低头亲了姐姐 我的脑袋 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垂下眼光 心跳越来越剧烈 我感觉到自己在阳台逗留了很久 直到门铃响起 我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下楼 打开门
我从姐姐手中接过杨枝甘露 若有所思 我想问她刚才的事 又想等她自己告诉我 我看着姐姐涨红的脸 对她说“姐 你的脸很红 ”我们的眼神匆匆一碰 又迅速分开了 我说“姐 你喜欢他”我很肯定姐姐喜欢他 不然她为什么不推开左左哥哥 姐姐走进厨房 我听见她说“是 我喜欢他”姐姐背对我 并没有看见我的双手不停颤抖 我很生气 不明所以的 觉得愤怒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姐姐转过头 说“秋来 我很爱你”我看见她在笑
第二天一早 闹钟吵闹着划破清晨的宁静 我没有赖床 起身洗漱 没有等姐姐 背上书包 一个人去了学校
整个早上 我都坐立不安 心神不宁 最后一堂课时 干脆偷跑出教室 我坐在天台上 风轻轻 我想起了左左哥哥从容不迫的举动 机灵的笑容和乌黑的短发 也想起了我的姐姐 想起了她那甜蜜的目光和诙谐的羞涩
任野步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一阵暖意袭来 他把他的外套套在我身上 一瞬间 我泪如雨下 声音颤抖着 他摇了摇头 在我身边坐下 手搭在我的肩膀 问“谁欺负你了 我收拾他去 别哭 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把姐姐和左左哥哥接吻的事告诉你任野步 他好笑的敲了敲我的头 一脸无语的表情 说“你就为这事哭啊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小春姐被人喜欢是好事啊”
是好事吗 如果是好事为什么我会不开心
“喂 你不是害怕小春姐交了男朋友就不要你了吧”
“姐姐才不会不要我 你胡说”我愤怒的推开任野步 一把扯下他的外套扔远
我看到了任野步眼中的迷惑和担心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对我说“秋来你别这样 我看着难受 你要是实在不开心 我就去找那个姓左的让他离小春姐远一点”
“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去找他有什么用 姐姐喜欢他 你给我听清楚了姐姐喜欢他 他离姐姐远一点又怎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愤怒 只是一味的向任野步肆无忌惮宣泄着心中无名的怒气 良久 风欲静 而心不息
我十岁的这一年 我的姐姐夏春归恋上左司哲
放学之后 我还是没有等姐姐 任野步是值日生 必须做完清扫工作之后才能走 我一个人去了广场 看白鸽在五月扬起一场羽毛雪 我在广场坐了很久 人群逐渐散去 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喂鸽子面包屑 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秋来”
我看见了姐姐 她朝我跑过来 伸开双臂紧紧搂住我 那双手冰冷 我闭上眼睛 听见姐姐大声呵斥“你这孩子怎么招呼都不打就一整天不见人影 出事了怎么办”
“姐 你担心我”
“当然啊 我能不担心吗你是我妹妹啊 你已经十岁了秋来 就算想要一个人也应该告诉我”姐姐暗暗皱眉 言语严厉
“好”我回答
有时候 我觉得你是我的一切 姐
[夏春归]
（三）宠坏的孩子
今年九月 我和左司哲一同考入A大
这个暑假 左司哲去往世界各地游学 我在家陪伴秋来
左司哲在离开之前写下了十封信 在他离开后的每个周二我都会收到一封 他怕我孤单 他说 我收到第十封信的时候 他就回来了
[第一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去往巴黎 那个被时装 香水以及大胆的爱情而霸占的国度 散发着古老而成熟的魅力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二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踏上英国的土地 也许某个午后 当我走过一座教堂外 会偶遇一双璧人在上帝的见证下彼此守候一生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三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到达土耳其多时 你知道我有多迷恋那本《伊斯坦布尔》 想必这个城市会给我带来无限的憧憬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四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也许正在新西兰的草原上听牧羊女的歌声 那地方真的是一片净土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五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大概正在哈佛校园里的某棵大树下小憩 看着这座古老而伟大的象牙塔是多么包罗万象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六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可能无所事事的游荡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上 这是一个自由的地方 对任何人 都给予无限的包容与理解 就像你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七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站在富士山的脚下 感受村上春树对这处风景的眷恋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八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正行走在一个冰雪的童话里 站在列宾美院的门口 我会感受到奇迹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九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幸运的站在了一片对生命有着一视同仁的大爱之心的土地 以前听人提起过香格里拉概念 香格里拉就代表着拥有古老的文明 又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 祥和美丽的地方 也许 只有当我真正站在这片土地上是 才能切身体会到这个高山小国为何被称作世界上最后的香格里拉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又是一个周二的清晨 我兴奋的跑去门口的信箱 打开门 我抬起头 撞上左司哲满眼笑意 他抱起我 我悬在半空看见左司哲在我身下扬起的脸 弯弯的微笑 下巴上因为笑而出现的酒窝 我听见他说“小春 我很想你”
[第十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回到桐城 这个城市随处可见高大的梧桐树 在这片葱茏里 我们已经度过了十八个春秋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我将十封信放在书柜的顶层 夹在我最喜欢那本书里
[夏秋来]
（三）宠坏的孩子
暑假来了 我开始将大把的时间挥霍在画布上 姐姐常常坐在房间的一角 捧着书 看着我
姐姐结束她的高中生活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全家人围在餐桌旁 高脚杯高高举起 除了我 所有人将丝绸般的红色一饮而尽 我也很开心 不过 我只是庆幸姐姐房间里几乎每夜都亮到天明的台灯终于可以熄灭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我的姐姐 很辛苦
这个暑假刚开始的时候 左司哲就开始了他的旅行 他希望姐姐能与他一起 但是姐姐没有跟他走 她留了下来 陪伴我
左左哥哥离开后 每个周二 姐姐都会迫切的等待在门口 然后怀着只有对着左司哲才有的甜蜜表情回到房间 她的手中 总是拿着一封信 我知道 那是左司哲写给她的 她没有给我看 也没有告诉我的信的内容
左左哥哥回来的那一天 我看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拥抱
那天晚上 我钻进了空荡荡的画室 大理石地板凉凉的 我翻开那些精致的 厚厚的画册 用指尖碰触大师笔下的万物 回到家 家里没有灯 姐姐还没有回来
我蹑手蹑脚地上楼 径直走向房间 姐姐的房间 踮着脚 从书柜里取出那本雪国 十封信掉落在地上
姐姐回来的时候 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动画片 姐姐在我身边坐下 问“要吃什么吗”我说“不用了 姐你早些睡吧”姐姐答好 起身上楼 我叫了她一声 她停住了脚步 说“怎么了”我问“左左哥哥回来了你很开心对吧姐”姐姐没有回答 只是开心的笑
透过落地窗 我看向院子的角落 月季花张扬的绽放 清香的泥土中掩埋着那些信的残骸
[我在时间对岸]
九月伊始 十一岁的我跳级进入初中 现在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我的死党任野步随家人移民加拿大 姐姐和左司哲进入A大念医科
野步离开那天 我没有去送他 那时候 我天真的以为 没有告别 就不算分开 他是我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他留下一幅画给我
时钟指向十一点整 他大概已经过了安检正在上飞机 我拆开包装纸 取出那幅画 看见一棵梧桐树 一棵开满鲜花的树 浓墨重彩的红与绿相辉映 那些梧桐叶在微风中摇曳 楚楚动人 简直妩媚的不像话 很狂放的笔触 一点都不像他 眼睛在过于激烈的色彩碰撞下 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忽然意识到 任野步才是真正的天才 只是一直以来他隐瞒了自己的天赋 我踩着凳子将那棵梧桐树挂在书架旁 那是我每日起床后 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只有看着那棵树 我心里才会漾起一些温情
姐姐在离开前 对请来照顾我的阿姨千叮咛万嘱咐 我的饮食该怎么安排 我每天需要在什么时间吃药 她对那个阿姨说 一定不可以随意进我的画室 她会每周回来帮我打扫
时间牵着我的手 慢慢地走 我们偶尔会停下来 看彤云五彩斑斓 也听潮起潮落 就这样平静 没有波澜 我度过了漫长的六年 这期间 念医科的姐姐比高三时更加忙碌 不过 就算再幸苦 她总是会在每个周末回家陪伴我 我们一起吃晚餐 一起看书 她教我做甜品 我喜欢姐姐身上的味道 那是和阳光一样温暖的味道 爸妈依旧很忙 不停地奔赴世界各地展开考古工作 我和姐姐支持他们的工作 我们认为 他们的梦想和追求值得被尊重
任野步在他发来的e-mile里问我当时为什么不去送他 他说没有在离开时见到我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索性每次都岔开这个话题 我总能在新年和生日时收到他的礼物 我没有告诉他 我很想念他
[爱是一场盛宴]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 我走出考场 深深呼吸 十六岁的我 参加了高考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操场一角 浓密的树荫下面 我看到自己的手 苍白 纤丽 最近这段时间 每晚睡觉我都必须垫上三个枕头 防止血液冲上大脑 我没有告诉姐姐 我不想让她担心
下考铃声响起 顷刻间 无数学生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我站起身 混迹在人群里 向校门口走去 我知道 我的姐姐在哪里等我
一眼我就看见了她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我 微微一笑 说“辛苦了”同时 我收到了来自任野步的短信 只有三个字 辛苦了
我想 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 像他们两个一样把我当成瓷器 当成金银财宝那样来珍惜
今年盛夏 十六岁的我经历了高考 我的高考志愿上 第一栏清晰的写着 A大 医学系
我的意识里 流连着一个声音 虚空却又无比坚定 我听见它在我耳畔呢喃 不要去A大 很可惜 我只信自己
学校打电话来通知我被录取的时候 姐姐就在我身边 她脸上是坚定的表情 极其认真 我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转而用温顺服从态度对我说 “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会支持你”
我的录取通知书是左司哲拿回来的 他站在玄关处 他手里捏了一束栀子 芬芳清丽 他笑的很温柔 带着喜悦和欢愉 他对我说“恭喜你了 秋来”我用眼角余光看到姐姐正在从楼梯上下来 我靠了过去 朝着左司哲 狠狠地吻了下去 瞬间 心头鹿儿撞 脸上发烧 我知道 此时姐姐就在我的身后 左司哲一把推开我 猛地向后退开 他的双眼先是露出迷惑的神色 接着是震惊 愤怒 姐姐后退几步 手中的玻璃杯滑落 玻璃破碎 玻璃水杯参差不齐的碎片洒落在地面 她离开了客厅 奔过走廊 从后院冲出去
（一）礼物
在我七岁生日那天
爸妈没有如往年一样 在阳光洒满房间时给我轻柔的吻 那个时候 比起他们的亲吻 我更乐意将黏黏的口水粘上他们的脸
平日里照顾我的阿姨拿来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条裙子 它看上去就像我最讨厌的番茄
阿姨似乎格外开心 耐心地替我换上新裙子 我指着阿姨的嘴角 说：“阿姨 你笑什么”阿姨给我扎了好看的羊角辫 捏了捏我的脸 回答：“小春今天会收到很棒的礼物哦 小春的妹妹会在今天出生 以后小春就是姐姐了”姐姐 小春会成为一个姐姐 阿姨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我问“小春会变成梨子姐姐吗”阿姨抱着我走出卧室 餐桌上放着煎蛋 就像以前幼儿园课本上的小太阳 我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阿姨的回答 她倒了一杯橙汁给我 每年总有那么几天 我可以在家里喝到饮料 要知道妈妈几乎不让我喝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阿姨在我的对面坐下 耐心地回答我“小春不会变成黎姿姐姐 小春的妹妹和小春有一样的爸爸妈妈 小春会是她唯一的姐姐 也会是这个世界上和小春最亲近的人 小春一定要好好爱妹妹知道吗”我似懂非懂的 对着阿姨 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在医院的长廊里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我疑惑的看着四周或欣喜或泪流的人 只是一瞬间 我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爸爸向我们走过来 眼睛弯弯的 爸爸牵起我的手 在我面前蹲下来 尽量和我保持平时 爸爸的眼睛里有光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 像烟火一样 他对我笑 “小春 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 妈妈呢”我被爸爸抱在怀里 张望着 寻找妈妈 爸爸说“妈妈去接妹妹了 我们现在要一起去接她们俩”透过玻璃窗 我看见梧桐树的叶子从苍翠走向枯黄 就像枯叶蝶 在飞舞 在吟唱 我闻到了阳光
我们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停地哭 然后有一双手伸进我的腋下 我被抬离地面 双脚乱踢 爸爸压低了嗓子安慰我 我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哭个不停 我流下的是不知所云的眼泪 是莫名恐慌的眼泪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
我在阿姨的怀中醒过来 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母女平安 只是孩子先天性心脏病你们家长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挣扎着 从阿姨的怀里跳出来 我走到面前的玻璃墙外 微茫的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 一个粉嫩的婴儿静静躺在一个插满管子的透明箱子里 她在熟睡吗 我不自觉地伸出手 伸展五指 轻轻放在玻璃墙上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想要亲近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的冲动 我转过头 对站在我身后的爸爸说 “她就是妹妹”
爸爸双手抚着我的脸 “是的 她就是你妹妹”
我知道 此刻我的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我如此迫切的想要拥抱她
我知道 就在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 那一刻 我竟感激命运
我笑着，对爸爸说“她叫秋来 我要叫她夏秋来”
（二）我看见你有一双翅膀
“报告”我走进办公室
班主任将头从教案中抬起来了 露出一双暗淡的眼睛 他伸手扶了眼镜 “夏春归 你在分科的申请表上填了理科”
“是的”对于班主任找我来的原因我并不好奇
“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是我们年级文科成绩最好的人 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在分科以后去最好的文科班 报理科太勉强了”班主任有些语重心长 “我和咱们班的科任老师讨论过 大家都觉得你更适合文科”
“我已经决定选理科了 谢谢您的关心”我将申请表放回桌子上 微笑 然后离开 我的确对天文地理很感兴趣 而且化学对我来说真的很困难 可是 选择理科的时候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也没有告诉班主任 我放弃文科 是因为我要学医 我要更好的照顾我生病的妹妹 我很爱她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是夏春归 十七岁 高二学生
我有一个妹妹 她是夏秋来 十岁 小学五年级 我的妹妹是一个神奇的女孩 她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家里的任何布料都可能在某个挂满露水的清晨变成芭比娃娃身上的服装 有时是俏皮的短裙 有时是华美的礼服 然而并没有人教她这些 我的妹妹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孩 不同于我的小麦肤色 她的皮肤光滑白皙 她笑起来的时候 和爸爸很像 有两个酒窝 大人都说秋来和我一样聪明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 秋来的聪明是与生俱来 和必须每晚都要挑灯夜战才能辛苦保持第一的我不同 她总是能轻易的理解课本的内容和老师的讲课 并轻而易举的拿到学校艺术节的第一名 爸妈说 秋来是个天才
可是 在我眼中 妹妹只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姑娘 一次午后 我陪她散步 路过公园 一群小孩开心的围着一个彩色皮球竞相追逐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 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们说“姐 奔跑是什么感觉”明明是个孩子 言语中却并没有幼年的欢脱 那么沉重 突然间 我想不出什么话安慰我的妹妹 她扬起头 冲着我笑的热烈“姐 没关系的 我们回家吧”一阵大风吹过 她的头发飘扬着 天空在她身后 我要给她我能给予她的所有美好与慷慨 我心想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妹妹不聪明不美丽 只要做一个健康的人 能跑能跳 我奢望
我坚定的走出办公室 我是那样渴望我能为我的妹妹做一些事 哪怕微不足道
走到楼梯转角 左司哲手里提着我的包 一把抓住我的手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 逃出学校 我们在一家冷饮店前停下 他把我推进去 说“夏天到了 我们一起吃绵绵冰吧”我们在店里坐下 点了两份绵绵冰 我咬着勺子发怔 左司哲掐我的脸 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看你被你们班主任多次传唤 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间 要怎么感谢我呀”
“左司哲 你带我逃课要是让左叔叔知道了的话”
“行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 夏春归 你的脸上有墨水”他一本正经
我着急擦拭 他偷笑 “骗你的”
一时间 我没忍住 笑了出来 “左司哲 你真无聊”
“我就见不得你总是拉着张脸 多笑笑总是好的”
坐在我对面的男生 是左司哲 我们是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 左司哲和秋来一样 他们都属于好看的那一类人 秋来从来就展现了一个美人的资质 而左司哲则是完全证实了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这句话 眼前的人 明眸皓齿 俊朗挺拔 然而每每打开幼时的相册 他总是以一个相扑选手的身形出现
“秋来最近怎么样“他问
“上个周带她去了果园 她很开心 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医生再三叮嘱在她现在这个年纪病情很容易复发 一旦复发 就必须换上人工心瓣 她三岁有二尖瓣倒流和心漏 已经动了手术 再开刀会很危险 不过她倒是对那场手术完全没有记忆”我说过 我的妹妹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
“毕竟那时候她还那么小 不过记不起来也是好的吧 谁愿意总记得不好的事 小春 你何必想那么多”左司哲扬了扬眉毛 从书包里拿出大富翁 叫嚣着 “来来来 杀一盘 我就不信每次都是我输”
“左司哲你这幅猥琐样如果让学校里那群迷恋你的小学妹看见了一定会粉转黑的”我接过他递来的筹码
“你不是我的死忠粉吗 有你一个就够了 要那么多干嘛 还麻烦”
“别恶心我 这大热天的”
吵吵闹闹 时间过的极快 心里的苦涩被他温暖的笑容蒸发殆尽
傍晚 回家
“姐 你今天回来好晚”秋来打开门 站在玄关 冲着我说 我递给她一份杨枝甘露 朝厨房走 “饿了吧 我去给你做饭 你想吃什么”
“姐 你的脸很红”秋来的声音软软糯糯 我的脸很红吗 就在刚才 左司哲送我到门口 他喊了一声小春 我回头 唇上覆盖了他的温度 很甜 空气中 他的味道很清爽
秋来神经兮兮地笑起来“我在阳台上画画 看见左左哥哥亲你”我感觉到我的耳朵在发烫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秋来解释 又听到她说 “姐 你喜欢他”不是询问 而是十分肯定语气
我抚摸着她的头 一丝甜蜜涌上心头 我没有再闪闪躲躲 对秋来说“是 我喜欢他”我进厨房开始忙碌 又转过头 看向秋来 “秋来 我很爱你”是的 我很爱我的妹妹 从我一眼看向她的时候 我就知道
不同于我对左司哲的喜欢 我爱我的妹妹 就像是一种天赋
[夏秋来]
（一）礼物
很小的时候 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小孩不一样 那些大人说 我的心脏有缺陷 我的姐姐却不是这样告诉我
她说 我们生活的世界由一个神创造 神掌管人间 主宰万物 他创造了生与死 哀与乐 能得到他的考验是人类无尚的光荣 我的所有病痛都是神给我的考验 只要我足够坚定 足够勇敢 就能得到神的恩泽 那时候 我并不明白姐姐的话 我只知道 她和别人一样 她不觉得我是个有缺陷的孩子
我是夏秋来 今年五岁
我有一个姐姐 她是夏春归 爸爸说我的名字是我姐姐取得 姐姐说 我出生的那天 正好是桐城立秋的日子 梧桐树褪下一身绿衣 身穿金黄外套 姐姐说 我和那些金色一样炫目
我喜欢画画 每次姐姐送我去兴趣班的时候 都会看见有个小男孩抱着大人不肯撒手 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问姐姐“那个小朋友为什么哭”
姐姐耐心回答“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学画画”
“那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不喜欢 直接不来就好了”
姐姐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说“或许他只是害怕和不认识的一起学习呢 秋来 你该去上课了 小刘老师在里面等你们很久了 快去吧 下课我来接你”姐姐总是对我很温柔 并且是所有人中最有耐心和我说话的人
“好的 姐姐”我回答 姐姐微微点了点头
我进了教室 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名字 那个爱哭鬼 他是任野步 我喜欢他的名字 我在姐姐教我读过的诗里听到过那两个字 野步
他没能如愿 被大人强行丢进教室 他坐在椅子上 握着蓝色的油画棒 小声的啜泣 我觉得他很可怜 走过去把姐姐装在我外套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拿出来 剥开糖纸 把奶糖塞进他嘴里 我说“你不要哭了 不想画就不要画”
他诧异的盯着我 他的眼睛就像葡萄 用姐姐的话说 就是 很有灵气
之后 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哭
下课了 小刘老师拿着我的画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一丝光闪过 她给了我一个苹果 说“秋来 你画的很好”
“谢谢老师”我看见姐姐来了 站在门口 对我微笑 我对小刘老师说“小刘老师我姐姐来了 再见”
“再见 秋来 路上注意安全”
我跑向姐姐 将手中的苹果递给姐姐 她接过去 又递到我嘴边 说“你先咬一口 帮姐姐尝尝味道”我咬了一口 说“很甜 姐姐你也吃”
记忆中 爸爸妈妈总是很忙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姐姐在一起 姐姐总是把我的衣服洗的很干净 每一件都叠整齐依次收好 每晚她都会给我读故事 也读诗 或者她很喜欢的一本小说里面的片段 内容我不记得 只是清楚的记得那本小说的名字是雪国 姐姐的声音很轻很温暖
我的书包里永远都有一小盒抹茶蛋糕和巧克力味的牛奶 姐姐会在送我去幼儿园之前将这些装进我的书包做零食 其他小朋友总是很羡慕
我的姐姐在我面前 永远带着微笑和亲昵 因为这个 我爱的姐姐
（二）我看见你有一双翅膀
“这个周末郊游我也不去了 我陪你去画室”
“任野步你不要一天到晚黏着我好不好”
姐姐还没有回家 我正在和任野步讨论关于这个周末的时间安排 姐姐不会允许我在没有她的情况下走远 她总是很谨慎小心地照顾我
“谁黏着你了 我是看你一个人无聊好心陪你”听了任野步的话我无奈的笑出声 不经意望向院子 我看见了姐姐和左左哥哥的身影 冲着电话说了一句“我有事不跟你聊了”连忙挂了电话 跑到阳台上 正准备给他们打招呼 还没开口 就看见左左哥哥低头亲了姐姐 我的脑袋 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垂下眼光 心跳越来越剧烈 我感觉到自己在阳台逗留了很久 直到门铃响起 我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下楼 打开门
我从姐姐手中接过杨枝甘露 若有所思 我想问她刚才的事 又想等她自己告诉我 我看着姐姐涨红的脸 对她说“姐 你的脸很红 ”我们的眼神匆匆一碰 又迅速分开了 我说“姐 你喜欢他”我很肯定姐姐喜欢他 不然她为什么不推开左左哥哥 姐姐走进厨房 我听见她说“是 我喜欢他”姐姐背对我 并没有看见我的双手不停颤抖 我很生气 不明所以的 觉得愤怒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姐姐转过头 说“秋来 我很爱你”我看见她在笑
第二天一早 闹钟吵闹着划破清晨的宁静 我没有赖床 起身洗漱 没有等姐姐 背上书包 一个人去了学校
整个早上 我都坐立不安 心神不宁 最后一堂课时 干脆偷跑出教室 我坐在天台上 风轻轻 我想起了左左哥哥从容不迫的举动 机灵的笑容和乌黑的短发 也想起了我的姐姐 想起了她那甜蜜的目光和诙谐的羞涩
任野步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一阵暖意袭来 他把他的外套套在我身上 一瞬间 我泪如雨下 声音颤抖着 他摇了摇头 在我身边坐下 手搭在我的肩膀 问“谁欺负你了 我收拾他去 别哭 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把姐姐和左左哥哥接吻的事告诉你任野步 他好笑的敲了敲我的头 一脸无语的表情 说“你就为这事哭啊 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小春姐被人喜欢是好事啊”
是好事吗 如果是好事为什么我会不开心
“喂 你不是害怕小春姐交了男朋友就不要你了吧”
“姐姐才不会不要我 你胡说”我愤怒的推开任野步 一把扯下他的外套扔远
我看到了任野步眼中的迷惑和担心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对我说“秋来你别这样 我看着难受 你要是实在不开心 我就去找那个姓左的让他离小春姐远一点”
“我的事不要你管 你去找他有什么用 姐姐喜欢他 你给我听清楚了姐姐喜欢他 他离姐姐远一点又怎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愤怒 只是一味的向任野步肆无忌惮宣泄着心中无名的怒气 良久 风欲静 而心不息
我十岁的这一年 我的姐姐夏春归恋上左司哲
放学之后 我还是没有等姐姐 任野步是值日生 必须做完清扫工作之后才能走 我一个人去了广场 看白鸽在五月扬起一场羽毛雪 我在广场坐了很久 人群逐渐散去 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喂鸽子面包屑 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秋来”
我看见了姐姐 她朝我跑过来 伸开双臂紧紧搂住我 那双手冰冷 我闭上眼睛 听见姐姐大声呵斥“你这孩子怎么招呼都不打就一整天不见人影 出事了怎么办”
“姐 你担心我”
“当然啊 我能不担心吗你是我妹妹啊 你已经十岁了秋来 就算想要一个人也应该告诉我”姐姐暗暗皱眉 言语严厉
“好”我回答
有时候 我觉得你是我的一切 姐
[夏春归]
（三）宠坏的孩子
今年九月 我和左司哲一同考入A大
这个暑假 左司哲去往世界各地游学 我在家陪伴秋来
左司哲在离开之前写下了十封信 在他离开后的每个周二我都会收到一封 他怕我孤单 他说 我收到第十封信的时候 他就回来了
[第一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去往巴黎 那个被时装 香水以及大胆的爱情而霸占的国度 散发着古老而成熟的魅力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二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踏上英国的土地 也许某个午后 当我走过一座教堂外 会偶遇一双璧人在上帝的见证下彼此守候一生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三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到达土耳其多时 你知道我有多迷恋那本《伊斯坦布尔》 想必这个城市会给我带来无限的憧憬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四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也许正在新西兰的草原上听牧羊女的歌声 那地方真的是一片净土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五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大概正在哈佛校园里的某棵大树下小憩 看着这座古老而伟大的象牙塔是多么包罗万象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六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可能无所事事的游荡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上 这是一个自由的地方 对任何人 都给予无限的包容与理解 就像你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七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站在富士山的脚下 感受村上春树对这处风景的眷恋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八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正行走在一个冰雪的童话里 站在列宾美院的门口 我会感受到奇迹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第九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幸运的站在了一片对生命有着一视同仁的大爱之心的土地 以前听人提起过香格里拉概念 香格里拉就代表着拥有古老的文明 又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 祥和美丽的地方 也许 只有当我真正站在这片土地上是 才能切身体会到这个高山小国为何被称作世界上最后的香格里拉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又是一个周二的清晨 我兴奋的跑去门口的信箱 打开门 我抬起头 撞上左司哲满眼笑意 他抱起我 我悬在半空看见左司哲在我身下扬起的脸 弯弯的微笑 下巴上因为笑而出现的酒窝 我听见他说“小春 我很想你”
[第十封]
小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回到桐城 这个城市随处可见高大的梧桐树 在这片葱茏里 我们已经度过了十八个春秋
以后 我要带你一一领略 我看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很想你
我将十封信放在书柜的顶层 夹在我最喜欢那本书里
[夏秋来]
（三）宠坏的孩子
暑假来了 我开始将大把的时间挥霍在画布上 姐姐常常坐在房间的一角 捧着书 看着我
姐姐结束她的高中生活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全家人围在餐桌旁 高脚杯高高举起 除了我 所有人将丝绸般的红色一饮而尽 我也很开心 不过 我只是庆幸姐姐房间里几乎每夜都亮到天明的台灯终于可以熄灭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我的姐姐 很辛苦
这个暑假刚开始的时候 左司哲就开始了他的旅行 他希望姐姐能与他一起 但是姐姐没有跟他走 她留了下来 陪伴我
左左哥哥离开后 每个周二 姐姐都会迫切的等待在门口 然后怀着只有对着左司哲才有的甜蜜表情回到房间 她的手中 总是拿着一封信 我知道 那是左司哲写给她的 她没有给我看 也没有告诉我的信的内容
左左哥哥回来的那一天 我看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拥抱
那天晚上 我钻进了空荡荡的画室 大理石地板凉凉的 我翻开那些精致的 厚厚的画册 用指尖碰触大师笔下的万物 回到家 家里没有灯 姐姐还没有回来
我蹑手蹑脚地上楼 径直走向房间 姐姐的房间 踮着脚 从书柜里取出那本雪国 十封信掉落在地上
姐姐回来的时候 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动画片 姐姐在我身边坐下 问“要吃什么吗”我说“不用了 姐你早些睡吧”姐姐答好 起身上楼 我叫了她一声 她停住了脚步 说“怎么了”我问“左左哥哥回来了你很开心对吧姐”姐姐没有回答 只是开心的笑
透过落地窗 我看向院子的角落 月季花张扬的绽放 清香的泥土中掩埋着那些信的残骸
[我在时间对岸]
九月伊始 十一岁的我跳级进入初中 现在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我的死党任野步随家人移民加拿大 姐姐和左司哲进入A大念医科
野步离开那天 我没有去送他 那时候 我天真的以为 没有告别 就不算分开 他是我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他留下一幅画给我
时钟指向十一点整 他大概已经过了安检正在上飞机 我拆开包装纸 取出那幅画 看见一棵梧桐树 一棵开满鲜花的树 浓墨重彩的红与绿相辉映 那些梧桐叶在微风中摇曳 楚楚动人 简直妩媚的不像话 很狂放的笔触 一点都不像他 眼睛在过于激烈的色彩碰撞下 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忽然意识到 任野步才是真正的天才 只是一直以来他隐瞒了自己的天赋 我踩着凳子将那棵梧桐树挂在书架旁 那是我每日起床后 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只有看着那棵树 我心里才会漾起一些温情
姐姐在离开前 对请来照顾我的阿姨千叮咛万嘱咐 我的饮食该怎么安排 我每天需要在什么时间吃药 她对那个阿姨说 一定不可以随意进我的画室 她会每周回来帮我打扫
时间牵着我的手 慢慢地走 我们偶尔会停下来 看彤云五彩斑斓 也听潮起潮落 就这样平静 没有波澜 我度过了漫长的六年 这期间 念医科的姐姐比高三时更加忙碌 不过 就算再幸苦 她总是会在每个周末回家陪伴我 我们一起吃晚餐 一起看书 她教我做甜品 我喜欢姐姐身上的味道 那是和阳光一样温暖的味道 爸妈依旧很忙 不停地奔赴世界各地展开考古工作 我和姐姐支持他们的工作 我们认为 他们的梦想和追求值得被尊重
任野步在他发来的e-mile里问我当时为什么不去送他 他说没有在离开时见到我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索性每次都岔开这个话题 我总能在新年和生日时收到他的礼物 我没有告诉他 我很想念他
[爱是一场盛宴]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 我走出考场 深深呼吸 十六岁的我 参加了高考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操场一角 浓密的树荫下面 我看到自己的手 苍白 纤丽 最近这段时间 每晚睡觉我都必须垫上三个枕头 防止血液冲上大脑 我没有告诉姐姐 我不想让她担心
下考铃声响起 顷刻间 无数学生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我站起身 混迹在人群里 向校门口走去 我知道 我的姐姐在哪里等我
一眼我就看见了她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我 微微一笑 说“辛苦了”同时 我收到了来自任野步的短信 只有三个字 辛苦了
我想 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 像他们两个一样把我当成瓷器 当成金银财宝那样来珍惜
今年盛夏 十六岁的我经历了高考 我的高考志愿上 第一栏清晰的写着 A大 医学系
我的意识里 流连着一个声音 虚空却又无比坚定 我听见它在我耳畔呢喃 不要去A大 很可惜 我只信自己
学校打电话来通知我被录取的时候 姐姐就在我身边 她脸上是坚定的表情 极其认真 我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转而用温顺服从态度对我说 “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会支持你”
我的录取通知书是左司哲拿回来的 他站在玄关处 他手里捏了一束栀子 芬芳清丽 他笑的很温柔 带着喜悦和欢愉 他对我说“恭喜你了 秋来”我用眼角余光看到姐姐正在从楼梯上下来 我靠了过去 朝着左司哲 狠狠地吻了下去 瞬间 心头鹿儿撞 脸上发烧 我知道 此时姐姐就在我的身后 左司哲一把推开我 猛地向后退开 他的双眼先是露出迷惑的神色 接着是震惊 愤怒 姐姐后退几步 手中的玻璃杯滑落 玻璃破碎 玻璃水杯参差不齐的碎片洒落在地面 她离开了客厅 奔过走廊 从后院冲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