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宝鸡（第三章）

                
                
2014年10月29日，凌晨4点左右，我躺在Z264（广州开往拉萨）的火车上，距离上一站的列车广播（……Z264列车现在离开郑州，09:40左右到达西安……由于列车晚点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代表铁路部门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已过了半个钟头。凛冽的寒风从窗隙挤了进来，加上摇晃的车厢更让人没了睡意。我索性穿上鞋，坐在过道靠窗的凳子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拉开窗帘，盯着玻璃中的自己，发起了呆。
我在想，人生的轨迹真的很微妙。十几年前，填写高考志愿时，差点报考了西安的学府，因为路途遥远，放弃了。十几年后，我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拴住，慢慢地、一步步地拉到了这里，先遇到我的老婆（宝鸡人），然后又在宝鸡种上了猕猴桃。我不由地对这趟宝鸡之旅有着某种期盼，而这份期盼，在后来，也成了我常驻宝鸡的机缘。
下了西安火车站，转高铁至杨凌站，已是12点多——杨凌站是离家最近的一个高铁站。我紧了紧羽绒服，走出车站。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白皑皑一片，广场上散落着新旧交替的脚印。远远地看见韩波（小舅子）穿着灰色的羽绒服，戴着帽子走过来。“哥”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他的声音，等他揭开帽子——陕西人特有的、憨厚的笑容露了出来。我与他已将近6年未见，上次见面时他才刚结婚不久，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从外貌和体型来看，曾经干瘦的小伙子发了福，显得有些沧桑感。
上了车，我坐副驾驶，相互递了根烟，话也多了起来。
”哥”他说“你怎么才到，我都等了你将近一个钟头了。“
”车晚了点，我给你打了电话啊。“我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一早就催我开车来接你，我跟她说你晚点了，她还是 催…..“他说
……
吸完手指头的烟，车已驶离了杨凌，开上了绛帐镇往上宋乡的乡道。透过车窗，路况有了很大改善，沥青路面，两旁杵着笔直、光秃的白桦树。越过树躯，可以看到一个个村庄坐落在黄土坡（这里称垄）跟前的空地上，黄土坡的腰部和顶部镶嵌着一个个大洞（我后来才知道，这些洞是以前村民居住的窑）。
车停在家门口时，虎妈和唉爸已在等候，宁宁在厨房做饭。看到出来，对于我的到来，全家很高兴，热情地忙乎着，生怕招待不好我这个远方的亲人。
吃完午饭，在虎妈的再三催促下，上了炕，躺在热炕里，旅途带来的困意使我很快入睡了。（我做了个梦，梦见故乡那烟熏过的散发着果木香的腊肉。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梦见腊肉，因为我就像一块躺在热炕上的腊肉，越烤越香，口干舌燥。再后来，一听“上炕”，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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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韩波——小舅子，乳名“波波”。
宁宁——卫建宁，弟媳，韩波的老婆。
虎妈——侯雪棠，我的岳母，“虎妈”是我后来给她取得名字。
唉爸——韩栓堂，我的岳父，唉爸也是我后来给他取得名字。
绛帐镇——宝鸡市扶风县绛帐镇。
上宋乡——宝鸡市扶风县绛帐镇上宋乡。
家——宝鸡市扶风县绛帐镇上宋乡虎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