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闹天宫》兼怀李阳鸣 | 芳读书芳看戏

文 中华戏曲/筱听芳
                
                
我们习惯管李阳鸣叫“神男”。
08年起神男病了，只能偶而演出，导致到今天我依然有个错觉：他会因为忍不住戏瘾哪天不顾大夫的叮嘱偷偷溜出来，贴一出什么戏。
今天是夏至日，李阳鸣走了三年了。
                
                
我们习惯管李阳鸣叫“神男”。
08年起神男病了，只能偶而演出，导致到今天我依然有个错觉：他会因为忍不住戏瘾哪天不顾大夫的叮嘱偷偷溜出来，贴一出什么戏。
今天是夏至日，李阳鸣走了三年了。
                
                
李阳鸣（1976-2013），原名磊，满族，京剧武生、老生演员，是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之孙。算到李阳鸣和他的哥哥、弟弟这代，李门四代都是京剧艺人。
李万春先生的父亲李永利是享过大名的武净演员，和李春利、刘春利、王永利并称“武净四利”。不仅是演戏，李永利先生对于包装推广的“艺人经济”也相当有一套。李万春先生四岁开蒙，七岁上台，很快就走红起来。
民国的“童星经济”比现在还要流行。李万春和他的搭档武花脸蓝月春简直是那时的“TFBOYS”，捧青年男星可能会引起风化问题之类的猜忌，小朋友们则完全不用担心这条，一众亲妈粉迷妹粉如痴如醉。
                
                
当然，这些童伶有的能够顺利长大，过渡为真正的“superstar”（天皇巨星），有的则泯然众人，甚至很早就凄惨地死去。这也是“童星经济”的残酷之处。
所幸李万春属于前者，世路自己闯，甘苦自己尝，他成为了一代京剧大师。
以《闹天宫》这出戏说来，孙悟空的戏在京剧里原本武生、武丑两行都唱，但有一个阶段几大武生斗起法来，今天你打黄袍怪明天我收大鹏鸟，后天又有人突发奇想排出《孙悟空棒打万年春》、《真假美猴王》什么的新戏来。为了避免躺枪，最棒的武丑那段时间也基本把这个题材挂起来不演了。
李万春先生是个有趣的人，“李蕊”、“李晶”、“李磊”、“李鑫”，他给孙辈起的名字都是三个字叠起来的。李磊虽然后来改名叫李阳鸣，却依然性格如石，才华如玉。
                
                
爷爷很爱李阳鸣，讲课喜欢把李阳鸣带着去“演示”，李阳鸣像只灵活的小猴子满台翻跟头，不仅翻跟头，还学会了唱《春秋笔》……后来李阳鸣就长大了，从一本正经的小“大演员”变成了孙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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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视频是纪念李万春诞辰95周年的演出，由李万春的弟子董文华，孙辈李继春、李阳鸣、李鑫饰演孙悟空。
第一个出场的是天津的武生名家董文华。
“前呼后拥威风浩”，孙悟空纯是严肃气派，只偶尔飞过顽皮一眼，提醒我们他是天地间的精灵。
“俺可也摆摆摇摇”，看，神猴也是猴，虽然是公务员，看见自己保管的东西全是桃儿也不太忍得住……
我一直在琢磨，让一只猴子去保管桃子，出这个主意的可能被玉帝扣过工资。
然后，孙悟空得到一个让他名正言顺开搅的机会——蟠桃会没请他。唔，不让小朋友上桌吃饭什么后果大家都见过吧？
                
                
第二个出场的是李万春的长孙李继春。李万春的长子李小春是杰出的京剧演员，但他英年早逝，襟抱未开，李继春是他唯一的儿子。
还说孙悟空，他准备开一个桃子的嘉年华。唔，如果有小朋友看《闹天宫》，建议告诉他们孙悟空的“快速吃桃法”——连吃带扔是不文明的。不过孙悟空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同学。
这个桥段就是《闹天宫》著名的“偷桃盗丹”。
然后呢……就打起来了呗。
李阳鸣小时候在这出戏里给爷爷扮过哪吒，胖嘟嘟的脸蛋儿好像苹果。
                
                
下面要出场的，就是我们闪亮的小李神男了。
这出戏和拿各种法器的神将对打是很精彩的，孙悟空还会间或实力嘲讽一下人家长的丑什么的（喂注意你那一脸毛！）。
                
                
第四个出场的是李鑫，他是李阳鸣的亲弟弟，兄弟十分情笃。他不仅陪伴了李阳鸣的最后岁月，还为着李阳鸣重新回归了京剧，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孙悟空连调戏狗带调戏哪吒，打架对于他来说，似乎更像一场快乐的游戏。
也许这只神猴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一直在努力甩脱各种小毛病：任性、情绪化、不遵守规则……却永远像小朋友一样热心、可爱、从不世故。
                
                
现在，李阳鸣到有孙悟空的地方去了。不知道他是正陪着爷爷唱戏，还是重新变成了人世间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朋友。
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呢？
因为我们喜欢他。
永远纪念京剧的生角演员，我们的李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