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过的地方,曾经是他们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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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是一名平凡的农民,从出生到死都一直生活在一个小乡村里,除了偶尔进城过几次,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奶奶的娘家。而奶奶的娘家也无非是在2小时路程的另一个村子,这个2小时还是以步行的方式计算,因为那时候交通不发达,有一辆自行车也是奢侈的。
爷爷生活的早期时代,虽然那时候中国已经统一,但物质相当匮乏。在我小时候,经常听爷爷奶奶讲他们生活的故事,那时候吃的是大锅饭,去晚了很有可能会饿肚子一整天。买东西是需要票的,买肉有肉票,买米有米票……闭口不谈政治,行为上稍微有不符合组织规定,就要被拉出去站在村里的台子上遭受全村人的批斗。
爷爷很瘦,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也看不懂什么大字报。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村里的大人干农活,分工分,靠着分到的工分分配粮食勉强养活一家人。爷爷娶了奶奶之后,家里一共生了6个孩子,生活负担更加重。听爸爸说那时候经常吃不饱饭,家里最大的孩子是给饿死的,临死之前还苦苦哀求奶奶给点吃的。老二,也就是我二叔,十几岁得了胃癌,晚期,也死了。剩下的4个孩子因为出生得稍微晚点,往后的日子不至于像先前那么苦,虽然经常也吃不饱但还不至于饿死。
印象中,爷爷是既严肃凶狠又慈祥的,跟奶奶吵架的时候,一言不合直接就动手,吓得我们都不敢看,父亲母亲也不敢去劝。在面对我们这些孙女孙儿的时候,他又是慈祥的,总是带着笑。爷爷做得一手好菜,有他在家的时候哪怕每顿都是素菜也吃的很开心。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爷爷做的鱼,以至于他过世之后有6、7年我都没吃过别人做的鱼,吃不惯。
小时候,一到傍晚,我们就喜欢依偎在爷爷奶奶身边,听他们讲各种神奇的故事,有关于战争时期的,也有关于鬼怪神仙的,又怕又好奇,越怕越是想听。爷爷奶奶还教给我们很多橡皮筋的玩法,一根橡皮筋可以在5根手指之间变幻成各种不同的形状,变成五角星,变成降落伞……
总盼望着快快长大,要带着爷爷奶奶和全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听说城市里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飞机一起飞,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北京。想带他们去看天安门,去许仙和白素贞相遇的杭州西湖,去很多地方……可惜,我还没长大,7岁那年爷爷就去了天堂,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如今,我们都已经长大,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我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曾经却是他们的一辈子。而在梦里梦见过很多次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故乡。
生活在城市的我们,每天忙忙碌碌,有多久我们没有回去过了?
九州乡味,品乡味,传乡情。回不去的故乡,却连着斩不断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