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松措到新措 野花烂漫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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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多雄拉下山的第二天,我们启程离开。按照计划前往巴松措。
小乔用藏文给我们算了账,写在本子上是一串看不懂的天书。经他本人用口语翻译我们才搞明白价格组成,结了账。
小乔的儿子叫罗布桑布,是一个外向活泼的四岁小男孩,完全不认生。他的小伙伴是表妹德吉措姆还有两只小猫,喜欢的玩具是爸爸买的遥控车。“和我们一起去八一镇好不好?”“好!”“和我们一起回深圳好不好?”“好!”他总是答应得这么爽快。
等我们要离开时,他也上了车,妈妈强行抱他下车,他嚎啕大哭。我们也和他作别,答应下次给他带“噜噜马”(玩具火车)过来。
路上我们问小乔,罗布桑布是什么意思,他说罗布在藏语的意思是吉祥的宝贝,桑布是最好的,所以就是最好的宝贝,是庙里有学问的喇嘛起的,他们这里没有姓氏,起名都是去找喇嘛。顺便解释了德吉措姆,德吉意为幸福的,措是湖,所以加起来就是幸福的湖。“那你的名字叫什么?”“拉巴,意思是星期三。”
开到雅鲁藏布江畔的沙丘,小乔与我们道别,将我们的行李搬到他给我们介绍的司机小王的车上,后几天的行程我们都是包他的车。小王是湖南永州人,和我差不多大,因参加大学生西部志愿者计划来到西藏,之后就一直留在了这里。这也是后来才聊起的,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只是个不多话的司机。
这座沙丘名为佛掌沙丘,看不出哪像佛掌,很难相信在这青山碧水烈日下,有这这么大一堆天然沙丘。资料上说,因为地处雅鲁藏布江的风口,河床的沙在枯水期经过风的力量年复一年的堆积,形成了这一特别的景观。地质作用是地球的雕刻师,我们眼前这山、这水、这沙丘都是它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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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车,我们又回到了漫漫的车程中。在车上,教主和我们说,之前我们在四川吃了蔷薇科的野果——西南草莓和红藨刺藤,在这里,会有新的野果——粉枝莓出现。在教主的新书《常见野果200》里就收录了这种。
正说着,教主就眼尖地发现目标,让小王停了车。粉枝莓颜值真高,黄澄澄挂在枝头,因为枝条是粉褐色带着白粉霜而得名。尝了一下,味道浓郁特别,甜中带酸,在我吃过的悬钩子里口味可以算top1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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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野外还是日常生活,蔷薇科的植物都为我们提供了丰富又美味的食物。平常吃的苹果、梨、桃、杏、李、枇杷无一不出于蔷薇科。而在野外,诸如粉枝莓这类悬钩子属的果实给了我们和野生动物一饱口福的机会。我们边拍边摘,不一会儿,几人就摘了一堆放到我这个三流野生手模的手上拍照,拍完当场分赃进肚,然后发到各自的社交媒体眼馋围观群众。
到达巴松措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我们在游客中心买了门票,170元/人,然后就顺着路边的楼梯爬上观景台。这里海拔大约3700米,爬几步都要气喘。
巴松措意为绿色的湖,下了雨,云层厚,太阳被云层挡住只透出一点光,余晖撒到周边的山峰,深深浅浅茫茫一片,湖水呈现薄荷绿,温润平静。此情此景,适合坐着发呆,什么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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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并没有发呆的时间,又匆匆走下观景台走到另一个景点。这次是直接在湖畔,由于之前的下雨,天空又赠送我们一道挂在湖里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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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鲜红可人的樱桃,酸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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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科的一种党参,可能是鸡蛋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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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的游客中心见到了很多IBE制作的礼品,比如印有当地物种的明信片、T恤、头巾、毛绒玩具等等,思路很好,类别能再丰富一点更好。
从景区出来已经是晚上7点,一点天黑的迹象也没有。我们赶完结巴村预定好的家庭旅馆住宿。
会来到结巴村还是因为在米林遇到一位在西藏工作做深度旅游的湖南小哥,他在米林的一段山路顺道兜了我们一程,了解了我们的来意之后,给我们介绍说可以去结巴村然后到新措。
结巴村和结巴没什么关系,据说结巴在藏语中的意思是遗忘,结巴村有被遗忘的时光的意思。这个含义让我想起彼得潘居住的永无乡。在西藏的时光与我平时的生活环境相差太远,恍恍惚惚总觉得自己在梦游。在这个靠近巴松措湖、全是藏族家庭旅馆的结巴村,似乎是现实以外的另一个世界,简单、朴素、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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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住的家庭旅馆条件非常简陋,两层的小木楼,走上去吱吱呀呀的。房间只有两张床,带着新装修的味道。女主人叫旦宗,年纪比我还小,高大又麻利。我们放完东西点了菜,旦宗给我们张罗晚饭,食材还得去外边买。做饭用的是一个藏式大火炉,客厅与厨房相连,装饰都是很民族的,有一台电视机放着某某卫视的连续剧,才显得与时代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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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没有热水洗澡,我们简单洗漱就睡下了。确定没有蛇虫后,我们开着窗户睡着,半夜被一只企图钻进房间的猫叫醒,关了窗户继续。
那只猫很讨厌,总是偷偷跑进来睡进客房里。第二天早饭时说起,旦宗恨恨地说。
我们依旧吃了老四件:白粥、青稞饼、酥油茶、鸡蛋,然后上车去新措。大件行李就放在旦宗家了,因为去新措只有这一条路,必须原路返回,我们还得回到这才能再去下一个点。因为路不好走,行李放在车上也是徒增负担。
车开出结巴村我们才理解了什么叫路不好走,一路都是土路,因为是雨季,时常泥泞,如果不是靠小王的越野车估计过不了。
结巴村口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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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颠簸着开了一小段,看到一片满是报春的地方,教主便带着我们下了车。
早晨的光线最是柔和,拍啥都好。山路边是淙淙的溪流,溪流边是挺立的报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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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花唐松草散落在一些角落,紫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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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发现的藿香叶绿绒蒿是紫红色的,花形也与多雄拉的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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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都是草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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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苔藓植物的天堂,随便走一圈都能发现大堆大堆这些植物世界的小矮人。苔藓虽小,却属于高等植物。它们不开花,靠孢子繁殖。
认识了研究苔藓植物的朋友们后,我也会爱屋及乌的记录下这些小矮人的形态,它们小而多样,有一种清幽之美。
锦丝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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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羽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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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发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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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塔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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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背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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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轴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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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萼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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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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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旁边,我们发现了一棵西藏红杉,球果根根竖立。00说,像屎橛子。美好画面顿时画风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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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出村口不远,就有这么多奇妙的生命等待我们。这是一条令人期待的小路。
车继续颠簸着送我们一路前行,我们看到了奔流的绿水。新措,就是新发现的湖。水色比巴松措浅,但是清澈、富有活力,一路奔走,无拘无束。如果说巴松措是端庄淑女,新措就是阳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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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也遇到一些本地的居民,他们一起忙着一些农活,见我们的车来了,将自己的车移开避让。早就听闻当地的藏族人很淳朴,一家有事,全村人都会来帮忙,干完活各自回家,甚至都不留下吃顿饭,人与人之间就是靠着这种简单又醇厚的情谊维系,世代居住于此。我们的车走了,对他们笑一笑挥一挥手。他们也笑着和我们挥手,说着“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我们也用他们的语言祝福他们。
在中国的城市,我们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习惯了以冷漠的面孔擦肩而过。其实人和人又何妨多一些善意,多一些微笑和示好呢?你好,请,谢谢,对不起,hello,扎西德勒。
日光渐渐强烈,透过车窗往外看,山坡上的花朵在日光的点拨下,璀璨耀眼。车上很应景地响起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生命像鲜花一样盛开
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
没有选择
我们必须恋爱
鲜花的爱情是随风飘散 随风飘散 随风飘散
它们并不寻找 并不依靠 非常的骄傲
……
我也喜欢鲜花,这山野遍地的都是鲜花。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和世间自然万物好好恋爱一场吧。
路边有不少桃儿七的果实,两叶一果,很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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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七的花长什么样子?我问教主。
桃儿七的花就像桃花,很美丽,可惜现在过花期了。
不免有点惋惜,我继续在颠簸的车上胡思乱想。
“停车,那边有一棵桃儿七的花!你真是心想事成啊!"教主说。
竟有这么巧的事,我们一起跳下了车。
阳光下,我见到了桃儿七粉嫩的花朵,比桃花大出几个尺寸。仅此一棵,所以显得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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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儿七的对面,我们找到了铃铛子,形似铃铛,这是茄科天仙子亚族的一员,所有的天仙子都含有剧毒的莨菪碱,这是它们保护自己不被动物取食的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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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还发现了川续断科的刺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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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过去,就是一片草甸,定睛一看,红红黄黄蓝蓝,一丛丛,一片片。我们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路大呼小叫,哇~天哪~太美啦~太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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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野花都面向阳光,卖力生长,似乎要把所有的生命能量释放出来。
黄艳艳的是长花马先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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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棵带红边的可能是长花马先蒿变异或得病的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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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是美丽马先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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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报春好看又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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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的是蓝色的龙胆,实物只有指甲盖大,一簇簇,蓝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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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花拍得忘记了时间,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四十分。这时车也开到了新措的一个入口处。
我们把车停在门口,下来吃午餐。
昨天在路边买了一个西瓜,今天中午就多了一道餐后水果。有藏族孩子过来,我们也分给了他们一些。
吃完来了一个村民,问我们收了一人10元的卫生费,我们把垃圾打包交给他。就算是买了一下进里面的门票吧。
走进去就是一副构图精美的画卷,蓝天白云,不知名的雪山,涌动的绿水,开成一片的巨伞钟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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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动植物都一样,看照片感觉都有模有样,拍照片时各种鬼姿势都拗的出来,为了顺应动植物的焦平面,蹲着趴着跪着仰着半条腿弯着,将优雅仪态抛到天边。
所以我们的工作照是这样的。(这张由教主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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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出来的效果是这样的,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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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未知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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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巨伞钟报春还有偏花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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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的草莓凤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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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而精致的蓝白龙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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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参科的肉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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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的姿态,争奇斗艳。
在这里还给住这的一家人拍了合影,可惜他们没有微信也没有E-mail,我记了他们的地址,答应他们回去之后洗出来寄给他们。
然后我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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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空又开始下雨,雨季就是雨水多,今天已经算是老天给面子了。
在河畔我发现了几株红门兰,喊队友00过来一起拍。此时教主和小诗已经走到了前面,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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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粉蝶趴在牛粪上吸收矿物质,不是所有蝶都恋花,恋翔的也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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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盖大的婀灰蝶也是牛粪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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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很多挂满松萝的松树,松萝是一种地衣,形似拂尘,从树枝上倒垂下来。有茂密松萝的地方,环境都是极好的,如果我是一只滇金丝猴,我一定偷偷跑到这里来吃松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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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藓上的橘红色迷你小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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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遇到小诗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她说教主已经坐了一位藏族大哥的摩托车到达了终点,约定摩托车再回头接我们。我们的位置离终点大约走路需要半小时,从终点走回门口马不停蹄也需要一个小时以上。我们返回结巴村需要两小时以上的车程。再回到八一镇,就差不多深夜了。
综合评估了一下,我们还是选择了坐那位大叔的摩托车去往终点,再由他送我们到门口。最终结果是我们花了400块钱,两人一趟,坐了大约五公里的摩托车程,贵过打的士,可是我们别无选择,耗到天黑路也不好走了。
要说这位大叔也挺厉害,一车后座载着两个人,在这土路颠颠颠到终点,中途有些烂泥路我们都不得不下来走一段。一路坐得我胆战心惊,生怕翻下车砸坏相机,安全下车长出一口气。
终点有一个凉亭,拍到的风景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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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早知道这样就不会花这么大代价到这里了,可是如果不来又会遗憾对吗?对未知的终点或者目标充满期望,真的到达发现不过如此,这大约是地球常态。
好在我们都不是那种容易后悔的人。大家想的是,那些花了170元巴松措门票的人,如果只是单单看了那个湖多不划算呀。我们能来到这么美又少人的地方,多花钱也值了。以后如果这里开发了,大概就不可以这么随心所欲没心没肺的到处停车到处拍了。
晚上六点,天空还是很明亮,小屋旁是我们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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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车继续上下左右颠簸着离开新措,回到结巴村找旦宗拿了行李,在巴松措景区门口吃了饭。一路天色渐渐暗,在晚上11点半到达八一镇的客栈。翌日的目的地是色季拉雪山,在这里又发现了很多好玩的植物,下篇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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