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为什么我们的交通如此拥挤?
![]() |
李晓光
東西堂专栏作家
昨天有位朋友分享,北京开车五公里的路程,竟然耗去他一个小时。恰好我昨天乘坐了北京的2号线,八通线,6号线,非高峰时段,车厢里依然人挨人,汗臭扑面而来,脚下是打工大叔的编织袋大行李。
走在我二环附近的家周围。我无法低头思考着走一段几米长的“直路”。对面,总要躲树坑,躲电线杆,躲一段突然施工的断路,躲人,甚至躲狗,以前还要躲沿路摆摊的小贩。一条五尺道,任何路旁之物都会蛮横地挡住去路,使我必须抬头看路,走一段“之”字连连的羊肠小路。
为何北京会如此拥堵?
童年记忆里的北京不是这样的。想起近二十年北京的飞速发展,有目共睹。路过建外soho,还有很多新区,我会觉得自己也是外地人。
急速的基础设施开发,似乎仍然跟不上人口的增加。“中国人太多了,北京人太多了。”这种声音想必很多人都听过,唏嘘完,摇摇头,继续各赶各路。
![]() |
从小到大,不断被各种媒体灌输,东京是最拥挤的城市,高峰时上地铁,人是被厕所“搋子”顶进车门的。纽约,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也非常拥挤,枪击犯罪无处不在。洛杉矶,是美国第二大城市,很繁华,拥不拥挤,没有媒体说过。巴黎是个历史悠久的古都,顶尖的旅游城市,想必也很拥挤。
地产网站曾经评测,全球最贵的四大城市:巴黎,伦敦,旧金山,香港。没有北京,幸好。按照北京的推断,既然他们的房价都比北京贵,地价一定比北京还高,拥挤程度会应该会比北京还高。这是出国前,我对国外的猜测。美国大片里幽静的庄园,我认为那是荒郊野外,不代表总体。于是,决定亲自去看一下。因为我只是旅行者,从未在上班高峰时坐过公交车,所以全都以非高峰时段计算。
纽约,在接近中午时段,地铁车厢空空荡荡,每节车厢的上座率,不足一成,我能随便找到座位。到了晚上8点以后,车厢中人相对多一些,有站着扶杆的了。美国人身高体壮,座位相对狭小,所以许多人宁可站着,也不和别人挤在一起,白人尤其如此。所以,如果我愿意和人大腿根贴大腿根,还是有位子的。
巴黎,在下午三点时段,从凡尔赛到卢浮宫,经典的地铁旅行线路。每节车厢里几乎只有3个人,甚至更少,那天刚好是“五·一”劳动节,人们或者示威游行,或者放假在家。
![]() |
洛杉矶,因为加州人普遍开车出行,公交并不发达,洛杉矶市内只有一圈地铁,乘客几乎全是观光客。乘客稀稀拉拉,很像非高峰时段的北京远郊地铁线路。
东京,这是最后一个让我失望的城市,我住在浅草,算是相当于北京四环边上那么远吧,上午10点,地铁入口空荡的让我害怕,前后都不见乘客穿行,甚至滚梯上也没人,这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忽然汗毛抖擞,想起日系恐怖片。日本人很守规矩地站在滚梯左侧,右侧不时会有人跑上台阶。地铁里也常见飞跑赶车的乘客。我想,北京地铁里没见人跑起来。能跑,说明还有前进的空间。
在相同的时间段,我所见的大都市地铁,竟然都没有北京那么挤。
再看公路情况,我以洛杉矶为例。常听说美国高速公路是不收费的,一去才发现,其实是人家高速路起到了北京五环和四环这种作用,城里城外的交通连成一片,如果每隔几公里设个收费站,路就要堵死了。
我数过洛杉矶的车道,一般都是双向8车道,遇到人烟稀少的路段,也有双向6车道的,并没比北京的路宽多少。可是为何人家不堵车呢?我非常纳闷。此外,洛杉矶高速路有最低限速,不能低于50英里每小时,相当于80公里每小时吧,太慢了会被警察追上罚款。洛城也不是没有堵的时候,晚上6、7点钟要堵一下,大约时速20公里每小时的样子,最多30分钟以后,就会畅快起来。
东京我就从未见过堵车的时候,即使在银座新宿这样的繁华路段,周末黄昏的逛街时间段,日范美女一群群的。这总算是本地高峰时段了吧。相反,汽车通过红绿灯的时候,速度奇快。
北京的路不比洛杉矶窄,北京不比东京小,北京为何却堵成那个样子!甚至朝阳北路这种郊外路段也会奇堵无比?难道是北京的地铁线路太少?
我算过,东京市内的地铁线共计13条,再加上全国铁路网的市内线路,还有若干条私营小线路。貌似线路很多,但是地铁的总长,不见得有北京长。因为东京市内并不大,许多像良乡、固安、延庆这样的小城市,也被编入大东京的住宅区。而且,东京和巴黎的地铁,每一站都比北京地铁近,车速特慢。当然,我没精确统计过,只是目测的感觉,东京地铁的拐弯较多,这就造成地铁的车站分布比较均匀,可能是为了均匀覆盖人口密度,使人乘车方便。日本人出门最多走15分钟就能上地铁。
如果线路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那么,就要从城市规划上来看了。有人说北京的道路面积占城市面积比例就低于发达国家30%的标准。北京的路又窄又少,是造成拥堵的原因。
以前,我也觉得这种说法有道理。以纽约为例,即使是在寸地寸金的曼哈顿岛上,遍布着横100米竖50米见方的街区,尺寸非常规整,就像中国古代都城里的“坊”。每个街区之间,都是双向4车道的路。第五大道附近,街区都是按号排的,能到一百零几街区,每个街区非常相似,外来人口极易迷路。
![]() |
这种迷宫式的设计,就像档案室的档案袋,看似文山会海,天花乱坠,但是有了检索以后,反而十分方便。当然,美国是与内燃机同时发展起来的,城市规划没有农业时代的痕迹,所以道路行车方便。
再看中国。北京二环以里的空间,是元朝的尺寸,城市规划比纽约早了600年。即便元大都贵为大元帝国的心脏,毕竟也是那个年代产物。况且蒙古人不乘轿子马车,胡人骑马穿城入宫,没必要把路修的那样宽。解放后,北京拆毁老城墙,娇小的元代西直门才从城墙中露出。草原上的元大都,城门也和北京一样“娇小”,仅能容一辆金杯单行擦肩而过。
北京如此路窄,看来不是今人的错。但是,历史上比北京更小的东京,现在却也没北京挤。小日本儿小日本儿,日本人非常适应局促的空间。东京老城是建立在18世纪的江户城上。现在的日本天皇皇居,就是原来的德川幕府的将军府。论皇居的面积,大约只比北京的恭王府花园小,更遑论紫禁城。
就像天安门广场原来是六部衙门所在地一样,皇居护城河周围,也是中央官署和神庙,比如说靖国神社,陆军省和大使馆区,和清末北京没啥区别。
![]() |
游人如织的皇居附近,隔条马路,就是安静的民居,静的连过往行人都没有。皇居草坪一侧,是片宽阔的树林地。穿过草坪,是宽敞的停车场,观光大巴有序的停在里面,里面也不拥挤。
我回想起中国的相同景点,是这个模样:北京的景山东街,景山西街,常常可以看到停满了庞大的观光大巴,游人下车,举目茫然,吃力地与马路上的自行车、汽车争路。交通一片混乱,常见交警和辅警在那里辛苦地执勤。
我想,天安门附近还真没有大停车场,如果有,这些大巴就不会占路停车了。
我相信,幕府的将军和大清皇帝都没想过,他们的家,有一天会有这么多老百姓来参观。所以,停车场的缺失,不是古人的过错。
东京是在1945年后重建的,北京也经过了几十年的大拆大建,两者基本打成平手。
观光客毕竟不是造成城市拥挤的主要原因,常住人口才是。可为何东京的地铁里没那么多人?道路上没那么多车呢?我想从中外不同的住宅结构上分析。
以洛杉矶为例,洛城共有88个city,每个city相当于北京的街道,也就是同级的乡。每个city,共享一个邮编,所以,美国的行车GPS是按照邮编来索引的,城市虽大,找起来却非常准确。洛城一个city的面积,大约相当于北京二环的面积,所以,洛杉矶之大,可见一般。我们常说的好莱坞,其实是洛杉矶的一个city。
洛城的民宅,都是不超过3层的小别墅,想必很多人都在电影美剧里看到过。放眼望去,民宅遍布在洛杉矶的丘陵上,漫山遍野,视野开阔。没有一栋像中国各地常见的“摩天大宅”。有人会反驳我,洛城也有摩天楼。当然有,那是在市中心,那里的摩天楼高度不逊于纽约,都是好几十层高的。但是,这些摩天楼都是办公楼,人均面积也就是一张电脑桌,而且,没人在这些楼里过夜。即使是在拥挤的纽约,寸地寸金的中央公园附近,也没有见到超过20层的住宅楼,纽约郊区的住宅楼,多是8层以下的矮楼,更多的是4层楼。
![]() |
在洛城,每到上下班高峰,住在郊外平房里的人——一部分人,注意我的措辞,是一部分人——会一齐扎进市中心的大小摩天楼,即使一天8小时都在楼附近上班,也不会给水平移动的人流造成阻碍。因为办公的运动空间是垂直的。下班以后,经过短暂的拥堵,人们纷纷到达郊外的家。因为是平房,所以更不会拥堵。由于郊外地皮便宜,所以人均住房面积大,即使算上随机的遛弯人流,也不会造成无法“走直线”的困惑,并且,民宅的人行道,相当宽敞。
前面我说的“部分人口”在市中心,还有“部分人口”洛城的其他city,非常分散,并不像北京一样,集中在四环以内。这就使进城上班的“争路者”减少许多。这么说可能还不太形象,洛杉矶就像一张超级大的饼,饼中间,插几根牙签(摩天楼)。而北京呢。像一块厚厚的奶酪蛋糕,在正中心,挖了一个深深的“小盆地”。
上班高峰那时,美国人在大饼里四处移动,一小部分人冲进“牙签儿”区。中国呢?人们都从厚厚的奶酪层,向中心的盆地移动。
![]() |
为何中美会有如此的上班路线? |
或许与中美的文化差异有关,美国是自由营商的国家,各类民间活动不需要政府的审批。相反,我国的各种盈利非盈利活动,只要是聚众的活动,都需要审批,而各级政府国企部委,大都位于二环以内,或者附近。即便各个私营企业办公楼建在远郊,为了天天“跑部盖章”,也要找个离政府机关近一些的地方。这些中央政府机构,能不能搬远点呢?可能更不行,因为中直机关都在市中心,中央与各部委更要频繁地审批盖章签字。
好在,政府打算从拥挤的市中心搬走,搬到通州去,兴许会缓解一下。这可能是学习韩国的经验吧,韩国政府就从汉江北迁到汉江以南,带动了江南区的发展,江南现在已然是首尔最昂贵的地段,这才有鸟叔的“江南style”。
其实,在首尔“迁都”以前,北京就有过“迁都”的机会。解放初期,曾经大讨论过,如把保存古都风貌和现代化建设兼顾起来。著名古建筑学家梁思成,还有留学英国利物浦大学的建筑学博士陈占祥,曾经联合提出“梁陈方案”,建议把北京新城迁到西直门外。梁陈方案,就是学习巴黎的新旧城方案。巴黎的新城叫“la defance”,拉德芳斯,怎么像“巴黎卫城”的意思?拉德芳斯是摩天林立,一点没有老巴黎的样子。
遗憾的是,梁陈方案被否决了。两个理由,中国方面的理由是,在北京的故址上建都,是中国祖传的规矩,算是传统文化吧。中共中央的各级领导人,应该鲜有学建筑出身的,甚至有欧美留学经历的人也极为稀少,懂得西方最新城市规划理念的人,应当说没有。北京的城市规划已经不属于专家的工作,在那个所有事情都上纲上线的年代,首都的规划,绝对是重大的政治问题,所以,政治家才有权力决定北京的命运。
![]() |
在一个人微言轻的文化氛围里,两个远离政治圈子的科学家,太渺小了。1957年,梁陈二人双双被打成右派。
也不能说就中国得领导人不懂建筑。日本人也不懂欧美的新式规划。在1950年以前,东京也没有副都的概念。进入1950年代,随着日本经济的起飞,作为首都东京的旧三区(千代田区、港区和中央区),已不能适应形势需要,政府机关、大公司总部、全国性的经济管理机构和商业服务设施等高度集中,交通十分拥挤,建筑高度密集,人口极为拥挤。为缓解中心区过分集中的状态,同时结合周边地区发展需要。1958年下半年,东京都政府提出建设副都心(即新宿、涩谷、池袋)的设想,并首先从新宿着手。这片地区在东京的西南郊外。
![]() |
1950年代陈占祥夫妇 |
今天的新宿,不仅仅是个购物区,更是东京市政府扶植起来的东京新城,相当于巴黎的拉德芳斯吧。日本是市场经济国家,新设副都的方案,也没有因为政治原因而终止。
除了中国领导人不懂建筑中的人文主义。苏联人也起了坏作用。1950年,缺少城市管理经验的中国政府,非常依赖苏联专家的意见。苏联人不一定不懂来自西方的规划理念,可苏联人却说,如果在郊外新建一城,那要花多少钱啊!中国整个“一五”计划都是苏联掏钱援建的,如果梁陈方案通过,意味着中国还要向苏联要一大笔钱。
您知道苏联给中国的援助多少钱吗?1950年毛主席去莫斯科为中国奋力争取的,4.5亿美元,这笔金额,与苏联给波兰的钱一样多。波兰才多大啊,中国多大啊。当年我们与西方阵营闹掰了,正在热火朝天地学习“计划经济”。不可能向美国的“马歇尔援助计划”要钱。
苏联不重视中国这个穷盟友,更不重视北京的历史价值。但是,内因是根本,毛主席本人也没像梁思成一样捶胸顿足地爱护北京古建筑。1949年,傅作义被策反。此前,王稼祥提议建都北京,得到了毛主席的认可,和平起义了,就能避免在北京打巷战。或许,那时节,中央就想利用现成的房子办公。
![]() |
1950年代的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妇 |
本来有机会双中心发展的北京,搞成了单中心的模式。这就是北京滩大圆饼模式的由来。就在梁陈方案被打倒不久,没等到改革开放,北京的大城市病就发生了。
建国才十几年,狭小的北京,很快容纳不了新增的人口。1964年,为了修地铁,北京城墙被拆了。北京企事业单位的狭小,无法接纳新增劳动力。50年代前后出生的北京青年,在60年代都面临着失业危机。为了解决大城市待业青年问题,中央提前布局,掀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这场运动的本质就是为了疏散北京人口。
1992年,为了西厢改造工程,二环以里的老平房开始大拆,一直拆到今天。上百万国共大军一齐努力保护的老北京城,终究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我的结论:北京的住宅区和公共功能区的面积差,才是北京拥挤真正原因。
试想一下,从四环以外,众多30层高楼,就是我说的厚厚的奶酪蛋糕。楼里的人们,一齐冲进办公楼平均层高不足10层的市中心工作,住宅楼远比市中心的办公楼要多的多,而且楼层数只比办公楼多,不比办公楼少。这种结果。即使市内公共空间再挤压,人均空间还是不够用。
市内最典型的例子——最拥挤的公共空间——医院。有数据显示,北京的三甲医院,自从文革结束改革开放以来,没有新增一所。可是,这40年来,北京常住人口翻了多少倍,有目共睹,还不算特意来北京看病的人。为什么三甲医院没有随着城市扩大而扩大,人才储备是一个问题。挂过号的人都知道,知名专家不都是天天出诊,其余的时间,专家都在休息吗?当然不是,如果查查这些专家在出诊以外的活动记录,或许能找到答案。
我抬头看了看东京的民居,竟然也和纽约一样,尽是4层以下的矮楼。我从机场到市内的城铁上发现,即使是在远郊,也很少有超过20层的居民楼,绝大多数也是4层以下矮楼。东京的房价曾经高昂入云,日本人傻吗?为何不把楼盖得高一些,这样单价不就便宜一些吗?中国的房地产开发商正是这样做的。
![]() |
美女也尴尬 |
东京房地产商的做法,使我想起旧金山。旧金山最贵的房子,都建在一个大半岛上,豪宅林立,但都是独栋别墅,联排叠拼。胡同小路幽静,附近绿植茂密,有些大树需要几人才能合抱,应该是至少几百年的古树。
为何东京人和旧金山人没有因为地皮昂贵而大建高楼呢?起初我怀疑日本是火山地震带,不能盖得太高。可是,新宿附近的东京都市政府,有45层高的办公楼。看来,建筑技术不是阻挡日本人的原因。
估计住在北京摩天住宅楼的朋友体验过,每年春天开始,就会有邻居装修,剧烈的噪音,通过遍布楼身的钢筋,像神经一样,传遍千家万户。如果楼层放低,邻居稀少,每栋“连体”住宅中,需要装修的人家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人,不仅需要住进一个“壳子”里,也需要环境,需要配套设施。潘石屹说过,他的房子为何贵,不是因为钢筋水泥沙子贵,更不是soho的设计有多好,而是他的居住环境基础设施好,可能是指周围学校好,医院好。
北京的高楼,应该也不是因为地皮太贵。北京的二环以里,有法律规定,离故宫越近,楼房是要有限高的,所以,离二环三环越远,楼层越没限制。远郊区的地皮最便宜,远看如筷子般的,密密麻麻,玉树临风。
拿地的价格与容积率无关。君不见,四环东风桥边,有一片离市区最近的独栋别墅区——东山墅。
我想,即使北京的马路再宽,市政施工永远跟不上民间的盖楼大潮。如果按照开发商设计的30层高,北京的公路也要盖到30层,方才有洛杉矶般的畅通。再说,30层高的住宅楼里,家家都想买辆车,要不然追不到姑娘。可是,住宅楼的地库,加上道路两侧的划线车位,也满足不了一栋30层高的楼两三百户的停车需求。于是,北京常见小区外面的道路,也停满了汽车;只有一两层高的马路,也停满了汽车。我那位朋友5公里开了一小时,应当是马路最佳运行速率了。
为何中国房地产商都把住宅楼盖那么高呢?这不是中国自古的传统,拥挤也不是中国古代人生活理念。我想,从土地出让金70年的规定来看,可能是从香港传过来的。印象里,香港警匪片都是在高楼里搏斗。我没去过香港,很早以前听朋友说过香港的拥挤。
中国土地拍卖市场,面粉贵过面包的奇闻,年年上演,上演了十多年。为了收回高昂的拿地成本。开发商就只有往高了盖楼。排除商人逐利的本性,政府在容积率规划上也允许他们盖高。我想,如果政府没有30层的限高,如果成本不是问题,我相信,会有开发商盖起50层的住宅楼。
![]() |
当年疯狂抢购回龙观天通苑经济适用房的人们,过了几年就发现,此地是个“大睡城”,除了宽敞一些的套内面积。出门上班,仅凭一条无数红灯的安立路,痛苦不堪。我曾开手动挡车行走安立路,踩离合器踩到脚掌发红。
为什么全世界有那么多成熟的大都会,我们不去学,反而以一个大国之躯,去学一个弹丸殖民地,我想不通。(人口稠密的台北,也是矮楼遍地)
说完北京,再说说上海。我没在上海久居过,仅从日常生活,可以看到上海的特点。首先,上海没有“进沪证”,从环城高架路上远望,上海市中心似乎没有限高,到处是漂亮的摩天写字楼。我想,这可能是上海平衡公共与住宅空间的一个手段。此外,上海窄小街道有很多是单行线,所以疏散了车流,这样的不便,是走错路要绕很久。此外,上海地铁没有北京一样的安检验包,反正2012年去的时候没有,北京从2008年奥运会就开始了。
同样,欧美国家的地铁都没有验包的环节。我曾好奇911以后的美国,反恐形势严峻,会不会也有地铁验包,可惜,我失望了。我曾看见很多次,北京地铁的验包安保员,有时会低头看着手机,有时会抠手指头,并没有看液晶屏。
我的很多朋友,提起上下班开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家离单位太远,而是路上“伤不起”。从通州宋庄到市中心,在晚上11点,不堵车的时候,只需45分钟,这还是在不超速的100公里每小时。但是,我乘公交地铁从宋庄到市内,却要花上至少两个多小时时间。我想,站在车厢里的2个多钟头,应该是驱使人们自驾上班的真正原因。
无论是地铁里的站立加汗臭,还是人行道的狭窄,还是晚上9点钟的塞车,抑或是医院里的人满为患。都指向人的公共空间被“扁平化”了。科学家研究,人与人之间,有一个根据情感亲疏而形成的磁场范围。亲密爱人可以耳鬓厮磨。可是,陌生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却令人不安。我们经常能看到,饭馆里和公交车里,人少的时候,大家并不愿意挤着坐。好在,陌生人之间的摩肩接踵,毕竟是萍水相逢,暂时忍一忍,忍到地方就各奔东西了。但是,当这个城市无论走到哪里,你都要忍一忍的时候,人的情绪就容易失控了。因为情绪失控,我就看到过许多大街上大家骂街。人心烦躁,社会就不和谐了。
上海的公交车里,没有北京公交车里常设的安全员。2012年我挤上海公交车,因为前门上不去,就违规从后门上车。一上车,不仅是司机,连几个乘客都用海味普通话告诉我中门上车。而后,因为挤不到中门刷卡,乘客们手递手把我的公交卡传到后门刷卡。
与上海相反,北京的人情,却更加冷漠。最近几天微信中总有女孩被人袭击,过路者没人出手相救的消息。我最近才知道,北京的公交车里的安全员,竟然不是为了约束乘客随便上车门的行为,而是为了专职“报案”。我在想,规矩的建立,应该比事发之后再去和谐要好吧。如果北京的公交乘客,都像上海乘客一样自觉规范乘车秩序,可能就不需要再雇一个安全员了。
还没人转发这篇日记